穿成全世界唯一的小仙女——一头咸鱼
时间:2022-01-26 16:57:07

  问:陈约是什么?
  陈约:?
 
 
第12章 
  顾飞飞心知必有监视,进小路时踩了个轻功步伐,只一闪一晃,就已经躲进了树后。
  她眼前看到的谢宅瞬间变了模样!
  方才走在小路上,一景一物即使显得阴森,也还是正常模样;但一刹那过后,顾飞飞身上的显灵符篆骤然放出光芒,映出一栋窗口亮着绿光的怪楼,无数男男女女不堪入耳的呻.吟声连连响起……这竟是个以邪气为基、和现实相交错的幻境!
  与此同时,一张线报送至谢安顺的手里,上书:“陈姑娘入东阁。”
  谢安顺笑了笑,把纸条烧了:“我还道这次的人能沉住气……还是不行啊,县令。”
  这四周一片漆黑,只在前方有一条通往怪楼的路。顾飞飞闭上眼,听声辨位,却发现此路有诈。
  她身后是阵法入口,后退就出去了,于是向左踏了一步。一步过后,那楼和路还在她的正前方。
  顾飞飞又向右走,仍旧是一样。
  她转身,楼也转。
  她向左一翻,双手落地……那楼也跟着她,倒了过来。
  是幻觉。
  顾飞飞再次闭上眼,回忆起四周的方位。
  “请帖上是午时,你我最好提前一个时辰到。”程泉难得正儿八经地说,“人手布置,我能安排妥当,你别担心。”
  陈约一卷一卷地研究资料:“三十天前,有人向钦天监求助,认为谢宅闹鬼。未上报。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程泉凑过来,“这个啊,是一场误会,就是我朝老萧借人的那次,闹得动静大了点。”
  陈约道:“当夜谢宅发出耀眼绿光,这也是御林军做的?”
  程泉一把抽走卷宗,仔仔细细看起来。
  “……夜间亥时,谢宅发出绿色光芒,照入邻家,惊醒孩童,报告至县衙,请求钦天监帮助。批复:驳回。”
  他抓了抓脑袋:“那地方都是树,点上灯,就很像绿光了。你觉得有问题么?”
  “如此看似说的通,”陈约指指地图,“但谢宅与邻居宅院相隔近七丈,想亮到惊醒邻居,恐怕得一把火烧掉整个园子。”
  程泉道:“那能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还真有鬼?”
  “不见得有鬼怪,但至少有人搞鬼。”陈约想到赵家的意外,心里莫名不安,“你去筹备,尽早去谢宅,我怕迟则生变。”
  顾飞飞将方位折换成卦象,坎北巽南,艮为入口……她将符篆纂拿在手里,转过一周,至乾位时,忽然烫手了些。
  锁定方向,她试探地迈出一步,只听见一阵破风之声,顾飞飞向下一蹲,躲过了一支飞剑。剑从她头顶划过,落到身后,传来水声。
  ——她进来的地方只有树丛,现在已经不在原位了。
  身后的变幻意味着没有退路,阵法四通八达,一步之遥可能就是千里之外了,顾飞飞只好向前。
  她此时再睁眼,那怪楼似乎近在眼前,可中间隔着一道万丈深渊;但闭上眼,踩上去却是地面。
  顾飞飞索性撕下衣襟,蒙住了眼睛,一步一步地踏向前方。
  谢安顺在书房里,看着一盏小灯。
  这是他前年从玉坤山请来的长明神灯,与他魂命相连。
  灯主说,此物并非这世上所有,乃是从极地之北降落,是神赐宝物,与此物结定契约,可受到神之垂怜。
  谢安顺不知道神会带来什么,他也不求真知大道,只想要人间极乐。于是从堪舆风水看到奇门遁甲,他找世上顶级的道门贤士,算出一方宅院,不远千里来到此处,落成阵法,守卫得堪比四九城内的至尊之地。
  百密一疏,谢安顺没想到,程泉这位溪来县令仗着自家祖荫,行事不讲章法,软硬不吃,前后派来了不少人,试图闯破这里。
  但那都是蚍蜉撼树。
  神佛高居九重天,俯瞰人间如蝼蚁。这位谢公子自诩神灯主人,也有几分睥睨之气,每当有人闯入,他就在此看灯,看那火苗骤然涨大,吞噬了闯入者这一夜的记忆,再将人丢出门外。
  没有人能记得这座宅子里的事情。
  顾飞飞在这个世界也才过了几天,没有修为傍身,再封住了视觉,犹如身在悬崖尖上,一刻不敢放松。
  那些污秽之声愈发靠近,犹如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呼唤。
  她充耳不闻。
  几乎有温热的肌肤贴上了她的手背,轻轻从脸颊上划过。
  她置若罔闻。
  顾飞飞道心之坚,是常人所不能及。
  可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叫:“……郡主。”
  顾飞飞脚下一顿。
  是陈约。
  谢安顺用手拢着火苗,听沙漏倾泻。
  往常一柱香就足够了,可这一回有点意外,他足足等了一盏茶,也没见到吞噬的迹象。但火苗越烧越亮,好像在与日月争辉。
  谢安顺反手敲了一下沙漏,说:“这可不是我的问题,等这漏沙结束,你去看看。”
  下首有人应声。
  “少吃点。”谢安顺道,“不能耽误正事。全须全尾的一个小丫头,总要囫囵拿出去。”
  “郡主,这是您的风筝。”陈约道,“我一进门,就看见它挂在树上,还以为春天到了,花开了呢。”
  顾飞飞听见自己呵斥:“放肆!你是何人?”
  “钦天监游算子,”陈约恭恭敬敬说,“叩见郡主殿下。”
  顾飞飞了然,这一幕应该是这位清河郡主本人与陈约的初见。
  随着陈约的声音愈发近,可能是看到了这人长什么样,“顾飞飞”轻轻抽了一口凉气,再说话时,语气缓和很多:“你……来本郡主这做什么?”
  陈约回答:“奉陛下命,来探望郡主,为您讲星象解闷。郡主尊贵如广寒桂月,臣斗胆,猜您兴许爱听。”
  “顾飞飞”笑了起来,道:“你说我像广寒宫里的桂花树?大胆,你想砍我。”
  顾飞飞心说分明是这位郡主没有听懂,广寒月桂,指的都是月亮。陈约却道:“不敢。臣仰望夜空,心中只有憧憬,岂敢有这等不敬。臣失言。”
  “顾飞飞”说:“起来吧,反正以前没人给我讲过,你来说说。要是不好听,我就打你。”
  陈约道:“那自然要打,臣如果连故事都讲不好,勿要说郡主,连圣上也要生气。”
  “他气什么?”郡主道,“我还没生他的气那,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陛下繁忙,为国家操劳,殚精竭虑,实在无暇亲自过来,正是挂念您,这才叫臣给您解闷。”陈约回答,“臣如果不能让郡主开心,就是不能替陛下分忧。食君之禄,但不能替君分忧,那岂止要打,拖去午门都……”
  “顾飞飞”急了:“闭嘴!你这个人怎么胡说,我看谁敢!你……”
  非礼勿视,既然是别人的旧事,顾飞飞便要离开。
  与此同时,神灯的火烛又回归了平静。
  顾飞飞继续往前,忽然间,她好像撞到了什么人,只听那人说:“……嘶,你看一看路。”
  又是陈约。
  幻境为迷惑心智而呈现众生相,她却连遇到了两次陈约……顾飞飞想,大概是那位郡主真的很喜欢他。
  陈约道:“你当真不必自责,我能捡回命,都是有赖你的帮助,区区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这是前几天在村子里的事情。
  “顾飞飞”回答:“那我照顾你。”
  陈约笑道:“好,那劳烦给我一杯水,多谢。”
  顾飞飞闻言,差点真的转身去摸桌子,好在即时回了神,才没有一步踏出阵法。她听见自己说:“给。”
  现实中,她倒了一满杯的热水——原因无他,好像旁人互相关心,说得都是这玩意。陈约喝了一口……差点烫得跳起来,杯子也打翻了,最后请村长来收拾。
  但在幻境里,那是一杯子温水,尽管顾飞飞一动没动,那被子仍然到了她的手里。“陈约”也没接过去,而是拉住了她的手,就着杯子,喝了一口。
  柔软的嘴唇划过她的手指,触感犹如一片花瓣从指尖滑落,但又像火燎一样。
  顾飞飞下意识缩手,但“陈约”拉着不放,珍而重之地又落下了一吻:“飞飞,你看着我。”
 
 
第13章 
  顾飞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趴在陈约的胳膊上睡着过,摁过陈约的腰,看过他赤.裸的后背……在今天之前,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是芸芸众生,陈约亦然,大家在尘世里打个转,碰到就碰到。
  但眼下不过是幻象,只用嘴碰过她手背,微不足道地一触,那些从前就瞬间有了另一重含义,好像暧昧而幽微得如同深奥秘笈,每一招一式都有变幻无穷,值得被翻覆揣摩。
  顾飞飞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她分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物极必反,她反而冷静下来,甚至生出一点怒意,甩开了那只手。
  也许是还没有过尝试。她眼中的情爱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将人区别于牲畜草木之流,使柔弱的凡胎肉.体不惧天道。区区一幻象,试图勾人心绪,无异于糟蹋了这份珍贵。
  火苗再次趋于安静,“陈约”和周围的桌椅回到原型……都是不知哪来的树枝。
  顾飞飞再踏出一步,连树枝都不剩了,唯有无尽的黑暗。
  她继续向前走,这次再没有阻拦了,直到伸出手臂,就能碰到一扇大门——怪楼的大门。
  顾飞飞只得摘下来蒙眼布条,找到拉环一拽。
  谢安顺手中的烛火一晃,径直穿过了他的手掌。
  原来这烛火竟不是实物。
  门后是一盏足有一人高的灯,灯芯上的火焰炙热而明亮,但不知怎么,照在墙壁上,却映出绿色的光芒,使整座小楼都散发着奇异的感觉。
  顾飞飞认出,这是一盏镇心。她手里的符纸已近乎滚烫,昭示这幻境由此而生。
  镇心灯,五行属木,满载生机,由一位仙门尊首创造,以灯为媒,将修士与门派仙府、乃至一城一国相连,庇佑一方。
  但这一盏灯,已经充满了怨怼的气息,生机被掩盖扭曲,欲.望从此倾泻,男男女女赤身裸.体地围绕在周围,纠葛不清,毫无美感地宣泄呻.吟。
  顾飞飞起势结印,向灯芯一弹。
  烛火应声熄灭。
  幻境散去,没有什么楼,也没有什么路,只有古木和野草,在树冠的遮掩下野蛮生长。
  那些神情恍惚的男女蓦然惊醒,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周围,不知从哪开始,突兀地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此起彼伏地喧嚣起来。
  楼上和树上的岗哨俱没有了动静,顾飞飞脚尖一点,直跳到高处,往下看去,整片树林里都是混乱的景象。
  除此以外,偌大的谢宅,一个人也不剩了。
  这里没有过侍女,整座宅院里,有的不过是一个谢安顺,和他的那一盏灯幻化出的虚假繁荣,还有无数沉浸在药剂里的灵魂。
  幻境中的时间不同外边,须臾可抵昼夜,在这不堪的庭院上空,朝霞横飞,日光破云而来,终于穿透一切阻碍,照在了阴暗逼仄的泥土上。
  程泉连夜布置的人手派上了用场,县衙护卫井然有序地进入曾经神秘的谢宅,善后处理好这些饱受摧残的人。
  顾飞飞远远看到了陈约,忽然一阵紧张,飘下枝头,悄悄顺着人流,跑进了一间小屋。
  一进屋,就对上了一把剪刀。
  裁缝惊吓得直哆嗦,好久才认出眼前是谁,问:“外边……怎么了!”
  顾飞飞拨开剪刀,说:“没事。”
  她看到了那身嫁衣,绕过去研究了一番,发现自己连看都看不懂该怎么套在身上,于是想:“……好在不用穿了。”
  裁缝问:“你……”
  顾飞飞说:“不用管,等衙门的人,会送你走。”
  裁缝点点头,估计吓得不轻,直接坐在地上,小说嘀咕:“我就……不该贪财。”
  顾飞飞赞同道:“是的。”
  裁缝:“……”
  他为什么要和这个人说话!
  等到外边的人声渐小,应该是快接近善后的尾声了,才有人挨个屋子地搜查。
  裁缝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一开门,顾飞飞就看到了陈约和程泉。
  程泉笑着接应裁缝,安抚这位饱受了一晚上惊吓的大叔,陈约则从他身边绕进屋,走到顾飞飞身前,问:“你……”
  顾飞飞一看见他,就想起幻境里边的荒唐事,扭过头看墙。
  陈约:“?”
  陈约原来想责问“你为什么要来这”,可真见到顾飞飞,脑子里又尽是她的安慰,一句“你有没有受伤”几乎要诉诸于口。
  结果现在两句话都显得不那么合时宜了,他想了想,说:“这次多谢你,救了很多人。”
  顾飞飞说:“不用。”
  陈约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顾飞飞回答,“我……看衣服好看。”
  “那……好看你就穿一下?”程泉不知道中间去了哪,这才急匆匆回来,心虚地说,“那个,老陈你别这么看着我!谢安顺那混账东西给请帖送进京了,他果然上边有人,账本也不知道藏哪了,销魂散也还没搜出来……要是让上边那位现在发现谢安顺死了有点费事,好歹给我一点收尾时间啊!我就想,要不先瞒一下这事,婚礼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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