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宁宸宸霎时也露出舒心的笑容,房中衣架上挂着男子的披风,放眼望去屋中没有一件女子的用物,“珠妹已经搬走了,是吧。”
他环视了一圈,这人用着他买的架子床、衣架、柜子……罢了,他赠给珠妹,珠妹再赠给这人也无事,钱财对他来说都是身外物。
“不是哦。”陆秀洵站在门口指向对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住在那里。”
宁宸宸的拳头瞬间攥紧,“我姑母说,你是中书令的嫡子,你……你住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儿温书,准备春闱应试。”陆秀洵指向一柜子的书卷,“这儿安静,小珠许我在此处居住。”
宁宸宸回家之后,跟着一家老小听了不少戏,此刻脑子里回想着锣鼓升天抓奸夫的“噔噔瞪瞪”曲调,他一甩松石绿宽袖,一屁.股坐在黄花梨缠枝纹靠背椅上,圆润的双眼瞪向陆公子,嘴角郁闷地抽了抽,继而道:“这鸡翅木书柜,阔叶黄檀架子床,霁蓝釉金花瓷瓶……”
他指着房中的摆设一一数过去,“通通都是我买的,你这是鹊占鸠巢!”
陆秀洵好心更正:“鸠占鹊巢。”
宁宸宸哑然,捏着椅子的把手指节泛白。
陆秀洵递上一杯温茶,淡笑道:“喝口茶润润吧,茶叶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宁宸宸想接过杯子帅气地砸在地上表达愤怒,想了想杯子也是自己买的,干嘛和自己的钱过不去,于是接过喝了。
“茶是好茶,但你不是好人!”宁宸宸放下茶杯,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对奴仆耳语了一番,过了片刻,十来个奴仆鱼贯而入,径直走向院后的杂物间。
陆秀洵蹙眉,“你要做什么?”
宁宸宸站在廊下,“我从今天开始就在这儿住,杂物间比客房宽阔亮堂,拾掇一番,住着更舒适!”
陆秀洵慌了,“小珠没有同意。”
“我给她说,她就会同意的。”
“你这样,不太好吧。”陆秀洵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是不讲理的。
半个时辰后,一切收拾妥当,仆从凑在宁宸宸耳边道:“公子真要在这里住吗?这儿哪里能住人啊。”
宁宸宸扬起嘴角,对仆人附耳说:“我只是想把他气走,他搬走我就搬走。”
他又说:“你去找点鸡鸭鹅养在院子里,每天白日再找戏班子来院子里唱曲,他在这儿背书,呵。”他摆了摆手,“背不进去,他自然就走了。”
“可是,茶姑娘回来看到满院的鸡鸭鹅会不会……”
他自信地点头:“她会原谅我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折 思念
茶珠到了惜玉楼,楼外风雪喧嚣,楼里灯红酒绿、歌舞欢腾,大台上的舞姬穿着水红色的纱裙,头上别着一支海棠珠花,在这寒冬里跳着处处柔情的海棠舞,她站在二楼的栏杆旁驻足看了片刻。
小翠从飞桥上快步走过来,“姑娘在这儿,贵客好等了。”
茶珠望了她一眼,她干瘦的脸上因喜悦沾上了红润,揶揄道:“哪位贵客在等我,他给你银子了?”
“世子啊,他出手阔绰。”小翠喜滋滋地拉开袖口让茶珠看了一眼,连忙又把银子往袖子里塞了塞,“可别被英妈妈看到了。”
“是他啊,我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茶珠抿了抿唇想抑制上扬的嘴角,无奈还是笑了起来,思索了一下,“你去把月琴拿来。”
“好嘞。”
茶珠抱着月琴,轻敲槅门然后推门进去,“吱呀”一声将门扣上。
严铮站在窗边看横河上画舫的彩灯,隔着雪花只能看到黯淡的光泽,他想起那日画舫的事,他与茶珠在船上拥吻,他回味着薄唇上的温柔触感……他深吸了一口冷气摇头甩掉杂念,随即听到门响了,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世子好久不见。”
严铮忙将窗户关上,摸了摸被吹得冰凉的面颊,转身望向她,“珠儿,叫我铮哥吧,世子太见外了。”
“铮哥。”茶珠抱着月琴坐在梅花纹鼓形圆凳上,手抚上琴弦,“这些时日还有梦魇吗?我记得铮哥在门龙镇与我分别之时,说想听我弹曲治疗梦魇之症,但这都过去五个月了,我还一首曲子都没有为你弹过。”
他坐在圆桌旁,听她说起梦魇之事,他垂下了眼眸,眼底隐约有几分羞色,“我回京之后症状就好多了。”
“看来严夫人为铮哥寻了杏林圣手。”茶珠听他好多了,心里也放心了许多,画舫那日听他提起过症状有所缓解,但她后来未曾关心过他是否痊愈。
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两个人相处的一些事情,故而今天一来便想为他弹曲,挂心他是否还被梦魇缠身。
她白日闲来无事会看话本打发时日,有一日读到话本中贵女思念进京赶考的情郎而忧思成疾,她蓦地想到许多时日未见到世子了,心里竟有一点思念的意味,随即她摇头否认,她不过是感激他为百姓做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