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公山庄不会收留他。你们把他带到山下,随便找我哪一个弟子治一治。”穆弦清摸了摸他的脉,站起来,对史总管道:“他的疯疾已有年岁,如果再不找个靠谱的大夫,以后就真的疯了。”
史彪听了,不由大为感激:“多谢医仙提点。谷主这病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我们也一直不敢向扁鹊镇求医。”
“不用谢。”穆弦清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成竹:“我恨不得他死了给我妹妹殉葬。但是他死之前,总要把我妹妹的事情说清楚。”
史彪不敢应话,几个武士将李成竹抬上马,匆匆下山。
穆弦清这才向另外几个人问好:“邹老先生,忘机兄,好久不见。”
邹素和陶忘机向他回礼,道:“好久不见。穆先生风采依旧。”
穆弦清看了看陆饮果,目光落在浑身湿淋淋的林木叶身上,然后回身向客人道:“二位远道而来,此处非待客之所,请到我山庄一叙如何?”
邹素道:“如此便叨唠了。”
他们一人一马下山。陆饮果将林木叶抱上自己的马,也跟着下去。
到了山庄门口下马,林木叶一声不吭地走着,白果一声不吭地在后面跟着。走到小院前,林木叶解下白果的外袍,回身递给他。
“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白果接过袍子道。
林木叶也不看他,也不应声,就像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跟自己说话一样,自己走上楼,关上房门。
白果在走廊外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她唤人要热水,不由有些心焦。要敲门,又恐惹她生气,左右不是。不知等了多久,只听她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躲进隔壁自己房中,见她拎着一包衣裳,带着皂角等盥洗的物什往澡堂去了。这才放下心来。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往前厅去见师父和父亲。
穆弦清正和两人相谈甚欢,见了他,笑道:“没想到你和小六还有这样的缘分。”
陆饮果笑道:“我也是才刚知道。”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安排住处,不觉已到了晚间。穆弦清又带着客人去见蓉夫人和孩子,直到睡时方散。
陆饮果回到听雪小院时,二楼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他走到林木叶的房外细听,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饮果这才放心。
次日早课罢,柳云婷给林木叶放了三天的假:“你脸色差成这样子,到了医馆,是你给别人看病,还是别人给你看病?”
林木叶无法,只得无精打采地走出书房。碰见雷师叔祖的大弟子孟启明,孟启明跟她打招呼,她不咸不淡地应了。回到房里,吃了伤风的药丸,头昏脑痛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下着秋雨,愁云惨淡万里凝,她的喉咙疼得厉害,快到午饭时分,她只得起身梳洗烧水吃。
刚喝了一杯水,有人敲门,在门外道:“林大夫在吗?外客求见。”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轻轻细细的,很小心懂礼的样子。
“在。”
她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极为富贵,身上的草青袍内暗绣着金线章纹,头上戴着宝石珍珠金冠,耳垂厚大,鼻若悬胆,虽然年过半百,但面如美玉,发须似黑缎,眼若星辰。
她依稀记得是昨日跟那蓝衫老人一起来的人,似乎是师公的好友贵客。
“您是……?”
她却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我姓陶,名然,号忘机。”
她想起了那个《忘机早报》的老板。
“林姑娘,可否入内一叙?”
她赶紧道:“请进。”
分宾主坐,她给他倒了一杯水,道:“抱歉。我肠胃弱,一向不喝茶。屈尊只能喝水。”
陶然道:“本来就是叨扰,岂敢更有劳烦。”
她道:“先生莫非是《忘机早报》的主人?”
陶然笑道:“正是。姑娘也看《忘机早报》吗?”
“我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太懂这些。有同门的师兄师姐很喜欢看《忘机早报》,夸赞说图画雕版极好。听说市面上珍藏版的,经过一两年,价值能翻上好几番,堪比古董珍宝。”
陶然笑道:“见笑了。只是江湖同辈们谬赞,所以才得了这个虚名。”
“我听说先生是兆州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兆州有位袁先生,讳青芝的相士?”
陶然笑道:“正是先父。”
林木叶原来想借着问问那份婚约的真假,没想到陶然直接丢出这么一句话,不觉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陶然道:“林姑娘莫怪。我家向来是男随母姓,女随父姓。所以我随我的母亲姓陶,我的儿子随我的夫人姓陆。我此来拜访……实际上也是为了林姑娘与小儿的婚事。听闻林姑娘有退婚的意思,不知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