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当然过得有些漫长。白果想,当初她照顾发烧的他的那个晚上,是不是也是这么度过的呢?
到了黎明时分,林木叶喊疼的次数少了,白果便伏在床边想睡一会儿。
这一睡睡到了晨日高照。
白果是被林木叶叫醒的。他抬起头,看着林木叶挣扎着要坐起来,赶紧将她扶起来,用枕头给她搭了个靠垫。
林木叶脸色比昨天好看些,但仍不好。
她坐了一会儿,说话时喘着气:“我……我这身衣服,是你给换的?”
白果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是我换的。我见……”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自己右脸就挨了一巴掌。
“……”林木叶喘着粗气,气得嘴唇发白,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白果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被人用各种武器打过、用各种武器伤过,就是从来没有人扇过他的耳光。他的脑袋有些嗡嗡的。
“你……”林木叶脸色转而发红,仍没说出所以然来,双眼一翻,又晕过去。
白果大惊,查她的脉搏,所幸只是虚弱而已。正无奈间,屋外有人敲门:“林账,白公子?”
白果听得是冯大夫的声音,忙去开门。
冯大夫看见白果右脸的奇相,有些诧异。
白果道:“冯大夫来得正好,进去瞧瞧她。”
冯大夫没有多问,点头走进去,看见林木叶半躺着昏睡在床上,替她诊了一会儿脉,问:“发过烧了?”
白果道:“昨夜发的烧。我按药箱里的药,喂了她两颗,又喂了她一些水。”
冯大夫点头,道:“我原以为今天才会发烧的。这就没什么事了,脉象也平稳。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
白果道:“刚刚醒了一阵,又晕过去了。”
冯大夫看着白果的右脸,一时语顿。林木叶贴身穿的单衣已经换了,床单也不是昨天她走的时候的那一套。她跟林木叶一样,一直把白果当成十几岁的少年郎,见他一脸倦容,又看见摆在门口的那张行军榻,知道昨夜是他照料的,不忍十分苛责,道:“你还没吃早饭吧?先去吃早饭。我跟医馆告了假,今天我来照看她。”
白果应了,到外面打水洗脸,看见右边脸肿出了五个指痕,自然不好出门吃早饭。自己升火煮了稀饭吃了,又备了一碗端到房门,叫冯大夫。
冯大夫掀开竹帘,见白果已经梳洗一新,白嫩的脸上巴掌的痕迹更是显眼。
“醒了没?”
冯大夫接过托盘,道:“我叫醒她。这么长时间不吃,回头该胃疼。”
白果将托盘递给她,转身要走。冯大夫叫住,递给他一个小瓶子:“化了水,敷在脸上,消肿散热的。”
白果打开,闻着是外伤的药,道:“谢谢。”
“没事你也补一会儿觉吧,这里我看着。”
白果应了,将行军榻挪回墙角,敷了药,张开屏风睡了一觉。一觉起来再洗脸时,果然脸上已经消肿得差不多了。他看看日头,到外面市场买了肉菜,回来时冯大夫坐在客厅里翻看一本医书。
“冯大夫。”
冯大夫抬头,看他满头大汗地提着篮子,道:“刚刚又睡过去了,我看没什么大碍,原本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只是她怕疼,所以受伤格外遭罪些。”
白果点头,将篮子放到厨房,一面掏出手巾擦汗,一面道:“今天不会再烧了吧?”
“不会,就只是行动不便些,别的也没什么了。”
白果点头,道:“还是只能吃稀饭吗?”
冯大夫道:“她肠胃一直弱,最好这段时间都吃稀饭。疼起来的时候容易反胃,稀饭能养一些。”
“好。”白果说:“时候不早,我去做饭。柳大夫再坐一坐吧。”
冯大夫本想等他回来了就走,这时听他说要做饭,难免十分好奇,只是不动声色。见他像模像样地做了三菜一汤,又给林账做了一份肉粥,很是惊喜。
“没想到啊,你居然会做饭。”吃饭的时候,冯大夫恢复了和她年龄相符的活泼轻快。她看着自己那套全新的碗筷餐具,显得很是满意。
白果道:“到了这里以后才学的。”
“那你学的速度很快。”
“从小也就这点让人夸。”白果笑道,有些得意又有些腼腆。
他们安安静静吃完了饭,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冯大夫就聊开了。
“你要在这里住多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