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赵梅也看向她,附和着点头,“对哦,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真是这样。”
林予苦笑道:“那我跟她还真是有缘。”
头顶两道□□裸的视线,林予带着假笑回应,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谁能想到她一个炮灰,竟然跟女主撞设定了。
要是换成一本替身文,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她也许就能成为女主的替身了,真替身的那种,用完就抛的那种,并且没有后续的那种。
想到这,林予突然很想暴走,她狠狠地给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将那什么危险的设想止住,赶紧转移注意,“哎,冯大娘,冯圆最近干嘛呢?”
冯大娘一听,也被转移了注意,脸上浮现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那丫头啊,一个女儿家的跟个男娃子似的,一天到晚到处撒欢,让跟着干活就唧唧歪歪,尽被她娘揍。”
一旁的赵梅忍不住插话,“小孩嘛,都是这样的。”
冯大娘叹叹息一声,“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说亲嫁人了。”
林予突然眼前一亮,“大娘,不如你让冯圆来帮我摘花。”
“啊,这……”冯大娘有些为难,哪有不给自家帮忙反去给外人干活的。
林予知道她的顾虑,好生解释道:“不会让她白干活的,我给她计工钱,一天五文,您看怎么样?”
赵梅一听,当即惊呼道:“就摘你那么点花,一天五文,你哪来那么多钱?”
她记得林予不种庄稼也没养牲口,哪来的钱,再说她娘家兄弟在城里当脚夫一天也就五文钱,莫不是……
“你上回那花当真卖钱了?”
林予但笑不语。
赵梅瞳孔都惊得放大,“没想到城里人还真有那个闲钱买花呢。”
冯大娘不知情,一脸疑惑,“咋的了?”
没等林予解释,赵梅先开口帮她说了,林予也没在意。
冯大娘听完,也震惊得不行,她见过卖菜卖瓜,就还没见过卖花的。
“当真能卖钱?”
这问题林予听了不少回了,但还是耐心解释,“能,城里人就有好这一口,姑娘家都喜欢呢,大娘你放心吧,冯圆来帮我,我不会亏待她的。”
冯大娘有些动摇,赵梅见机在一旁劝道:“让那丫头跟着幺妹干吧,你方才不还在说那丫头野得很不服管嘛,正好给她找个事做,还能挣工钱,多好的事。”
“那……好吧,我也当不了家,等我再回去问问老冯。”
第十六章
当天冯大娘回家就把林予提的事给冯村长说了,她的本意是觉得这事不妥,林予种花本就不被村里人看好,她当初觉得没啥,那是因为不关自个儿的事,现在让自己孙女去帮着她,让村人瞧见了难免会觉得荒唐。
虽说只是帮着摘花,但起了这个头后面会如何就不好说了。
只是没想到冯村长竟满口答应了,“好事啊,正好让圆丫头跟着林幺妹学着点怎么种花。”
冯大娘淘菜的动作一滞,扭头看着自己丈夫,不解道:“你之前不还说林家那丫头是在胡闹吗?你老糊涂了?让咱家丫头跟着她胡来。”
冯村长见她那副愤懑的样子,咧嘴笑了两声,安抚着,“如今我倒是觉得那丫头是个有想法的,看她那么大一片花,一个人一时半会收不完,就让咱圆丫头跟着去,就当是邻里之间帮个忙,也不吃亏。”
冯大娘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觉得没立场,最后颇为不甘地转身重新洗着菜,小声嘟哝:“行吧,反正我也当不了家。”
于是就这样,林予招到了第一个学徒。
在听冯圆转述了她出门前冯村长给她说的话之后,林予也大致懂了冯村长是个什么意图了,多半就是听说了种花真有钱途后,所以稍微起了点心。
林予也没戳穿,跟冯圆一起收花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说着这些花的种植方法。
第一天干活,冯圆正新鲜,精神力十足,她扶着花枝按林予教她的方法将花朵摘下,放进篮里。
此时她正揪着一朵,花心向下高举在空中,晶莹的晨露沿着花瓣纹路慢慢滑动,最后附在正中的位置悬挂着,摇摇欲坠。
冯圆眯着一只眼,用另一只透过露珠看倒影在其中的天空,直到水珠自然脱落,她才缓缓回过头,看向林予,“林姐姐,这花唤啥名儿啊?”
林予手上动作不停,回道:“玫瑰。”
“玫瑰。”冯圆将这两个字轻声吐出,片刻后又抬头冲林予喊:“这名字真好听,以前我们在路边采到的花都起名小红花,小黄花的。”
林予从花丛里穿出来,摘掉身上沾的枝叶,擦着汗笑道:“它不止名字好听,寓意也好着呢。”
“花还有寓意啊?”冯圆一听兴致更高了,扬起手上鲜红的玫瑰花,问道:“那这个的寓意是啥呢?”
林予想了想,“寓意挺多的,不过一般都用来代指爱情和浪漫。”
“爱情是啥,浪漫又是啥?”
林予动作一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两个名词,好像对于这个地方的人来说委实有些超纲了。
爱情一词倒是好解释,但是浪漫这个词就有点困难了。
看着冯圆瞪着两只透亮的眼睛满脸求知欲的瞅着她,林予恍惚间有种带坏小孩的错觉。冯圆这个年记在现代可能正处于刚上初中的阶段,而在这里,她再过两年便可嫁人了。
林予犹豫片刻,将她以前闲来无事时搜索的关于爱情两个字的官方定义告诉了她,至于浪漫她就直接略过了。
毕竟她一个母胎单身,没说过爱亦没谈过情,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两的真实含义,所以还是别胡言乱语误导了人家。
好在冯圆也没深究,得了回复又开始欢欢喜喜地摘花去了,摘一朵凑到鼻间嗅一下,一边还呢喃着“玫瑰“两个字,转而又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脸上的婴儿肥随着她咧嘴的动作往上堆成一个小团,可可爱爱的,俨然一副小女孩的娇憨模样。
受到她笑容的感染,林予绷直的嘴角微微勾起,疲惫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舒缓。
冯圆这小丫头平时看着莽莽撞撞的,但做起事来倒是认真。
有了她的帮忙,林予地里的花很快就收的七七八八。
而真正意义上收完的那天正好是七月初六的下午,林予带着冯圆回到院子,她将背篓和竹篮放下,又接过冯圆手上的。
接着去倒了碗走之前用井水泡好的薄荷水,递给了冯圆。
冯圆捧着碗喝了一口,一脸惊喜地抬头,“这个水好凉快。””嗯,是用薄荷叶泡的。“林予挑拣着花枝,抬头指着院墙一脚的一处草叶,笑道:“就是那个,你等会带点回去吧。”
“好,谢谢姐姐。”冯圆欢喜地应着,忽地往环顾起四周,“林姐姐,那个大哥哥呢?我好久没看到他跟你一起去花田了。”
林予正挑着明日要拿去镇上卖的花,她摘花的时候专门一部分留着枝,一部分只采朵,等挑选好她才道:“他最近忙其他事去了,怎么了?”
“没事。”冯圆笑着摇头,“只是许久没瞧着,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林予笑了笑,心道:怎么可能,就林给那性子,说话都指望不上几句,更别说吵架这种口舌之争。
之后这一下午,冯圆留在林予院里帮她分花,直到傍晚才回去。林予本是想留她吃晚饭,但林给还未回来,她又是个厨房小白,最后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开口。
送冯圆的时候,林予把这几天的工钱一并结算给了她。
冯圆手上托着沉甸甸的铜钱,愣了一下,连忙抓起林予的手要还回去,“林姐姐,我不要钱,我是乐意帮你的。”
“你拿着。”林予笑着把她摊在自己面前的手收拢,推了回去,拍着她的头道:“之前我已经与你祖母说好的,一日五文,倘若你今日空手回去,他们问起你要怎么交代?”
见她僵着手,收也不是还也不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林予林予捏着她的脸,冲她眨了眨眼,“我说的是吧。”
说罢林予又低头凑近了一点,用气语说道:“我多给了你五文,待会拿出来收好,留着自己赶集的时候用,别让你娘他们瞧见了。”
林予知道她从自己这里拿的钱是进不了腰包的,回去之后不是被她娘收了就是被冯大娘收了,最后一个字儿都捞不到。
冯圆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红了。
她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去镇上瞧瞧,每回都是看着娘给弟弟买糖人,她没有钱但也不敢伸手要,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林予大概能猜到她是个什么心情,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好了,快回去吧,天快黑了,一会该看不着路了。”
冯圆吸着鼻子点头,“姐姐,谢谢你,要是能一直帮你摘花就好了。”
林予乐了,“还能一直有钱挣是吧?”
冯圆脸一下红了,着急解释,“不是,我……”
林予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顺嘴开个玩笑,没想到还把人吓着了,“我知道,说着玩的,下次我还找你。”
冯圆这才松了口气,跟林予道别后回去了。
目送冯圆离开后,林予还保持着背倚靠着门的姿势想着什么。
她发现刚才冯圆说的也不是不可以,她现在又是种花又是养鱼,一个人肯定兼顾不过来,倒不如招些村里的姑娘帮她一起打理。
但村里的姑娘及笄的大多嫁到外村去了,像冯圆这样倒是有那么一些,只是家里人怕是不会答应。
正想着怎么想办法招工,就见林给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条鱼。
漫天晚霞像是就着不小心倾洒的颜料绘制而成的,斑斓而又绚丽。林予一眼望去,林给仿佛是从这幅彩绘的尽头走来的,身披霞光,光芒万丈。
林予一时看愣了,就连林给已经走至她眼前还没回过神来。
林给看着她,眉眼舒展,“我回来了。”
“……哦。”听到声,林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尖掩饰尴尬,“饿了吧?”
她象征性的问了一嘴,转身朝院里走着,一路上假装拨弄着花,“那你快做饭吧。”
林给跟在她身后,顺手把门带上,嘴角上扬,温声道:“好,那吃红烧鱼还是酸菜鱼?”
林予心不在焉,随便点了个,然后一直等林给的背影消失在西角,才从花丛里直起身,呼了口气。
半晌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此地无疑三百两,无语地一巴掌打在大腿上。
然下一瞬,突然感觉掌心有些黏糊,抬手一看,是一只刚吸完血的蚊子,已经被她拍死了。
林予嘴角抽了抽,心情有些复杂。
以前没注意,但这会像是因为一只蚊子引发了蝴蝶效应,林予只觉得周围都是蚊子的叫嚣声,一圈一圈围着她这个人型血包打着转。
林予转头朝灶房看了一眼,林给也被蚊子骚扰得直皱眉,要知道林给吃辣都曾面不改色,可见这蚊子有多讨人厌。
林给好似有所感应,忽地抬起头,两道视线瞬时交汇,林予脸上那抹幸灾乐祸还未得及收,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暴露着。
两人对视了片刻,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谁也没有移开目光,活像那被迫分离的牛郎和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望,无声地诉说着衷肠。
林予望着被定格在一窗之间的林给,愈看越觉得真有那么几分意思,突地笑出了声。
这一声将两人的对视打断,林给愣了一下,但看到林予笑得正欢,不自觉地跟着轻笑了一声。
第十七章
七月初七这日,林予早早的将昨夜包装成束的玫瑰放进篮子里装好。
因着这里的纸是奢侈用品,成本太高,所以她改用的上回给林给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包装成花店里贩卖的样式,不过布料有限,便只挑了些成色好的,昨天刚采的新鲜玫瑰装束。而其他的就只用细麻绳在花枝处缠绕几圈打了个蝴蝶结。
两种样式的分装在两个大篮子里,林予自己提一个,而后顺手将另一个让林给提着。
就在把花篮递给林给的时候,林予清晰地观察到林给上一刻还冷淡的脸上,霎时涌上了一抹难言之色,拎着花篮的手如同假肢一般僵硬着,垂头看了一眼,片刻后又抬眸凝着她,眼里有些不情愿。
“怎么了?”林予狐疑地问道,顺势往他手上瞟了眼,顿时了然。
林给手上那个,是她为了应景专门用红白两色搭配出的一个形似爱心的图案,在她看来这没什么特别的,反正古代人又不懂,她就当图个乐。
只是她在搭这个图案的时候,林给刚好在边上,她就随口说提了一嘴此为何寓意,谁知这人一听脸都红了。
想到方才林给听到她说了之后,又泛起红的耳尖,再瞧瞧现在这神情,林予不用想都知道,这位纯情大少爷该是又不好意思了。
林予将两人手上的花篮对调了一下,抬头笑道:“这样可以了吧?”
林给避开她调笑的视线,移步走开,“走吧。”
“啧啧,这么纯情真的好吗?”林予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兀自乐了一会,才紧跟上去。
今日去镇上的人挺多,两人行至村口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赶集大部队。在这群人的前面是一辆用驴拉的板车,上面放着各种麻袋,看样子应是各家带去镇上卖的粮食。
赶驴的是一老伯,认得林予,两人还没走近,他就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林家丫头,也上镇上去啊?”
林予点头应着,“是啊。”
“那快来,把手里那东西放老伯这车上,一会有的走了,提着多费劲。”
“好嘞。”能空手徒步又何必提着一大篮东西遭罪,所以林予爽快地应着,将手上的花篮放置在板车一角,而后又接过林给手中的放了上去。
篮子放好,林予领着林给走在老伯身边,帮他拉着栓驴绳。
天气炎热,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便在路边的树荫下歇脚。道路两旁树林阴翳,林予在蝉鸣叫嚣中,拨开灌木丛,循着水声找到一处溪源。
她拿用竹筒做的朴实版水杯装了一杯水,拧上盖子后才将手伸进水里浸润着。四下密林遮盖,溪水被遮掩的严实,水温相对较低。
丝丝清凉随着水流沁在手臂上,林予舒畅地呼了口气,突然有点后悔没叫上林给,真的太凉快了。
她也没贪凉,泡了一会便起身准备回去。
然当她甩着手上的水渍转身的时候,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面前的树丛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