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没钱了!——萤玄夏
时间:2022-01-29 08:01:19

见慕千这目不转睛看得出神的样子,陈述抽了抽眼皮着实看不惯,一来是瞧不上眼她花痴流口水的样子,二来是看不上她这锅铲宰鱼的方式,重点是还没用足力气,那鱼没死透,被敲疼了尾巴一迸,那腥水溅了人一脸。
倍感无奈间,陈述一把将她手里的锅铲夺下,右手抡起一旁的菜刀,只听“邦”的一声,鱼头咕噜滚下砧板掉在地上。
若非是慕千提前给自己系了围裙,怕又是在衣服上溅上鱼血。
“可惜了,蝴蝶都飞走了。”
慕千看着阿啾不禁想,若是还有蝴蝶飞来飞去的,阿啾在抬手和蝴蝶亲近一下,再把这么一幕美男戏蝶图画下来,那一定能把价格抬得更高!但是很可惜,现在没有蝴蝶,即使有,她也不会摆弄墨水画什么丹青。
陈述不知道慕千心里在打些什么花主意,手下专心操划着菜刀刨鳞开鱼膛挖鱼泡,宰鱼的过程下起手来行云流水。
听见她的念叨,便答:“虫儿蝴蝶什么都是晨间出来的,这不还有一句话叫做‘晨起的鸟儿有虫吃’。以前这个院子都见不着几只蝴蝶来的,可能是阿啾的那熏香味好闻,恰好把迁移路过的蝴蝶引过来。话说你身上……”陈述说着悄悄凑近慕千闻了闻,发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果真同阿啾身上的香味是一般的。
慕千点了点头,算是认同陈述的说法,因为不仅仅是蝴蝶喜欢阿啾身上的香味,连是慕千自己也很喜欢阿啾身上的香气,不是女子身上那种腻乎的脂粉气,而是另外一种更贴近自然的纯净味,或者说是体香。
嗯,是体香。
慕千想归想,陈述推了推她的胳膊,昂了昂头,提醒道:“诶!收敛点,口水都流出来了。你大概是第一个想着怎么吃自己同类的妖怪了,是不是闻着香味连怎么烤卤炸焖都想好撒什么香料了。
不过要真说起来,你和阿啾相比起来,你更像是会被吃的那个。”陈述手拿着鱼肉抬到慕千面前晃了晃。
“不存在的。”慕千翻翻白眼,一把拍开鱼肉,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拿起一旁的“冰冻”猪蹄,口念火诀。只见她指尖聚起一丝微微跳动的火光,只是还不待融化冰块半分一毫,指尖的灵力便又是扑灭了。
“噗!”一旁的陈述不忍笑出声,“你还真是笨诶。”
笑笑笑,再笑你就是王八秃子!
慕千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看着陈述拿来一块湿布擦了擦手,“还是放着让我来吧。反正这食材都是你买回来的,谁做都一样,等会我再让李婶抽空过来。”
他翻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火符就要往冰上贴,只是不待他的符贴到冰块,那冰块便是发出清脆的裂响,由里至外蔓延开一道道裂纹,碎了一地冰渣子。
“她笨,但由不得别人说。”
阿啾不知何时靠在了门口,收了施法的手,双方环胸,摆着一张冷脸盯着陈述。
护犊子!
陈述脑中很适时得浮出这么一个词。
此时阿啾一脸凶的样子,像极了陈述小时候某一次上隔壁孩子家要自己东西,却反被对方老母亲说了一通的时候。
他耸了耸肩并无所谓,正欲把火符揣怀里,那头慕千却是抓住他的手,两眼放光盯着他手里的符篆:“陈述!这符给我吧!我今晚那份鱼肉给你吃,你再多给几张符怎样?驱鬼除魔辟邪,啥的都行!”
“哈?这……”陈述为难得看向阿啾,谁知阿啾早已转身走了。
这是不管了?
陈述又为难的身旁紧紧抓着自己手不肯松开的慕千,点头勉强是答应了。
……
为了保持神秘感,慕千拒绝了陈述的帮忙,让陈述招呼让李婶留下一块吃个便饭,就当做是这几天在一个院子里,大家伙相互照应的感谢。老陈头正好因为外头有饭席,所以只是进来院子看了个热闹,便摆摆手从后门出去赴宴。
坐着等晚饭上桌前陈述还挺期待的,毕竟慕千忙了下午不说,自己也等了一下午,光闻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就已经嘴馋了。
等到了晚饭时间,慕千推着不知从哪整来的小推车,把一道道把菜都摆上桌,一碗碗扣着碗盖很是隆重的样子,陈述心里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盖子,尝一口鲜。
黑仔早已化作人形选了个离菜最近的位置,摆摆手让阿啾也一块坐下,谁知阿啾神色一变急忙是摆手谢绝回了房里。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句话阿啾记得是老太虚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特别是用在慕千身上,那是一说一个准,又或者说,这词就是说来描述慕千的。
所以当慕千在陈述、李婶还有黑仔面前揭开盖子的时候,陈述立马是脸黑了,李婶先是一阵诧异,而后皱着眉一副难言之情地抿了抿唇没说话,筷子动了动盘中一块黑物,夹入碗里。白色的米饭衬着黑色是食物,辣眼睛的同时还有些减食欲。
黑仔目瞪口呆的失了神,吃了好几天的馍馍头白馒头的,本以为真能吃一顿大餐,可瞧着桌上一碟碟乌漆麻黑的东西,怕还不如啃骨头吃馍馍来的好吃。
“小千砸,你这是什么?”黑仔颤抖着小手指,指着桌上某一盘黑溜溜的菜问,他还抱着某种希望,希望慕千只是同大家开个小玩笑。
“春笋小炒。”
“……这个呢?”又指向另一盘黑黑的菜。
“你最想吃的红烧鱼呀,你不是说想要一半一半的吗,所以啊,”慕千将锅碗瓢盆盖放在一旁,手指一边点着菜,一边解说:“这个是清蒸鱼,我鱼头另外分开了,做成了这道剁椒鱼头,这个是大白菜炒猪蹄肉,我特意从猪蹄上割了几块肥肉炒的,还有这个是酱香猪脚趾……”
瞧她点着那些黑漆漆的菜一个个道出名来,陈述表示很不可思议,这简直是黑暗料理全能。黑仔与陈述对视一望,齐齐想到了方才离开回房间的阿啾。
是了,阿啾定是知道慕千厨艺不行的。
但其实阿啾也有不解的,就比如每每进厨房的慕千弄得是有模有样,但摆上桌后实物往往令人大跌眼镜。身边也就只有阿花吃得有滋有味,用阿花的话来说是:虽然看着黑黑的,但该有的味道还是有的吧。
但自后阿花离开,阿啾就没敢让慕千进厨房。
今夜的晚餐在尴尬中过去了。
离开前,慕千还拉着陈述,厚着脸皮说同他讨要黄符。
陈述黑着脸塞给她事先用灰色棉布包着的符篆,找了个时辰不早要回去学习的理由走了。慕千兴奋得拿着小包袱回到房里摸上炕,双腿弯曲盘坐,将小包袱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掀开,露出里头一叠整整齐齐的黄符。
进房来的阿啾看着慕千宝贝似得捧着黄符,啧了一声,随手重重的关上门,还灭了灯,明显是发着小情绪,理由却是“灯油很贵。”
慕千嘟着嘴小声叨叨着灯油钱是她赚来的,下一秒阿啾就将她踹下了床。
她摔了个脸着地,撒了一地的符。她爬起身顾不得自己蹭破皮的脸,双手摸着地上拾起一张张被自己压得皱巴巴的纸,还来不及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黑暗中便传来阿啾好听又理直气壮的嗓音:“你答应过,这床是我的。”
语咽,慕千只得借着外头的光,确认都捡起了地上的破纸后,蹑手蹑脚得挪到了桌边。她轻轻拉椅子生怕又吵到了床上的阿啾。浑然不知,阿啾并没有睡着,只是躺着,静静看她捡完东西后,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堵着慌,感觉有些懊恼却又觉得有趣。
——
睡到自然醒。对于常人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而对于慕千来说,是惊悚。
她梦见自己因为迟到,被梨花院馆主骂了一通,不仅工钱打了水漂,还被于恒大叔给炒鱿鱼了;她梦见自己坐在阿花背上在云层上飞跃,心情正开心时,座下的阿花忽然没了,自己从云层上失足直坠,惊得慕千是抽了一记腿,活活吓出了一身冷汗。
睁开眼,外边的天还暗着。心知是梦后,慕千松了口气下意识动作便是卷被子翻了个身。
正当又要迷迷糊糊睡过去,她又猛察觉不对劲,一把惊坐起身,自己竟是在床上。
什么时候上床的?咱难道是有人类说的‘梦游’的病??
顾不及思考如何睡床上的,慕千先是慌张得在屋里张望,在确认并未有看见阿啾的身影后,她莫名松了口气。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打着哈欠,一掀被子下床就想去一趟茅房。
门扉轻开,月色正美。
闻风飞过一只银色的小蝴蝶,带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慕千眨眼抬眼间远远一看,院里的树竟然忽然开满了花,风中落下花雨,四处缤纷。树下石桌上摆着酒盏,尚有一男一女在座。
这男的,是慕千方才慌慌张张寻找的阿啾,此时的他披散着长发,灰青色的长衫因为有些松垮,领口微敞,隐隐可见他凹凸有致的锁骨。月影斑驳下,他肤色白透细腻,神情微醺,瞧着竟是有一丝魅惑力。
边上端坐的少女披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粉装绸缎压花裙配着足尖的那双小木屐,十六七岁的模样,倒是俊俏得很,峨眉之间蝴蝶状的花钿呈火色,而承载了月光的桃花眼饱含柔和多情,粉唇一张一闭也不知说了什么。
总之,慕千所看见的是两人关系亲昵,似乎很熟的样子。
慕千抓着门把脑袋里一下轰炸了。
诶?那女的是谁?
慕千失神落魄的关上门又钻回被褥,睁着眼睛看床顶老半天,等回过神来她脑中浮出最终的结果:阿啾真的要离开自己去成亲了。
 
第13章 十三。
 
慕千一晚上没得睡好。
做梦这事儿长不长,短不短,梦里反反复复的“倒霉事”,扰得慕千似梦非醒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做梦,有时候醒来了还糊糊涂涂以为在梦里,想掐自己一把,又生怕真掐疼。
毕竟她不想被解雇失去致富的机会,也不想经历从云层上摔下来摔得那么惨还死不了的事实。
一宿半睡半醒的熬到天亮,等她磨磨蹭蹭起来一看,阿啾不在房里,也不在院子里。
这个时辰外头吹来的风还有些凉,慕千抱了抱胳膊,抬脚走起路来还有些头重脚轻的。她下意识的抬眼瞧了一眼院子外那颗树,长着绿油油的叶子,树下石桌前的石凳上也没有坐着人,慕千猛地抬手一拍脑门,定是自己昨晚睡迷糊了。
厨房蒸锅里面的馍馍,发着诱人的香味。
慕千顺手抓个拿嘴里咬了一口,又搬来长凳子,垫着腿摸寻着橱柜顶上,自己昨日偷偷藏起来那剩余半两豆糕,左手拿着一馍馍右手拿着一豆糕,坐在板凳上吃着津津有味。
一大早,黑仔兴冲冲得甩着大袖跑厨房来,瞧了瞧这瞧了瞧那,愣是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东西,注意到躲在一旁吃着馍馍豆糕的慕千,拍了拍她的胳膊肘子,萌萌哒的打招呼,“嗨!小千砸,你怎么馍馍和着豆糕吃,是不是觉得馍馍味儿也挺不错的。要说你昨晚那些黑不拉几的菜,虽然吃起来味道还行可真看不上眼,瞧着就没让人动筷子的欲望。”毕竟得首先看着好吃,才有那个动筷子的心情嘛。
忽然提起昨日的饭菜不合口,黑仔又怕慕千听了生自己的气,瞧她变了脸色又忙转移说:“对了,你快帮我找找李婶这的碗啊盘啊啥的都收哪了,刚院子里来了个超好看的小姐姐,手里提着食盒来的。”
听闻院子有人送吃的,慕千锤了锤胸口噎着的一口糕,问:“送餐的?”
“阿啾在,咱也就没敢问,反正那小姐姐使唤着让我来收拾几个碗过去。我跟你讲,从那食盒里飘出来的味儿闻着特香,不输那个啥食楼里鸡骨头的味道!”
“是东边街的“小吉食楼”,他家最有名的就是那酱卤辣子鸡。你两个怎一大早就到厨房偷吃?”
厨房外,打着哈欠的陈述进门来,瞧见黑仔和慕千两人站在那,一个好似是饿死鬼转世又是啃着馍馍又是拿着豆糕,鼓囊着腮帮子;一个则是没见过世面说起某食楼的鸡骨头就忍不住流口水。
陈述“啧啧”两声,对两人虽缘由不同却同样有着饿死鬼投胎来的行为形象而嗤之以鼻。
“这是光明正大的吃,李婶算着人的。再说,这馍馍上也没写你名字。”慕千反驳陈述那句偷吃,当着陈述的面又是狠狠咬了一口馍馍,粘了嘴边尽是馍馍渣,嘴巴里吃着更是可劲、有味。
野蛮的不可理喻。陈述动了动唇,还是决定不与她争论这个问题。“刚才听黑仔说有人送早餐,又是你哪个亲戚家属的?”陈述看着慕千。
慕千翘着二郎腿摸下巴思索了一番,最后耸了耸肩,“想不起来。”
“……”黑仔脸黑,陈述也脸黑。这回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慕千咽下嘴里的馍馍,连带着剩下的几块豆糕和手里剩下的半块馍馍一块包好揣怀里,粘在豆糕渣的手直接往衣服上蹭了几把。格外熟练地弯身在橱柜底翻来五个碗五双筷子,“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院子的石桌,已经是摆好了几碟小菜。
慕千想着自己还有哪个“亲戚家属”,定眼一看,先入眼的就是那穿着自己都没穿过的漂亮粉裙的姑娘,她海藻般的长发,粉粉的卷卷的,织着蓬松大方的辫子,尖尖的耳朵莹白可爱。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坐在阿啾身侧,笑魇如花的,说着话靠近阿啾的动作欲亲近却又总保持着一个矜持的距离。
而阿啾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坐姿:懒懒得斜着身子,左手垫着桌支着半边脸,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并不想搭理那位姑娘。
慕千眯着眼对那姑娘的第一印象就是:眼熟。
陈述打量了一番桌上的菜色,不禁“啧啧啧”了三声,从慕千手中拿了个碗坐在阿啾的另一侧,率先动手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碟凉拌三丝入口,舌尖酸甜正好,咽下后更是有一股浅浅的自然的蜜香在口中回味。
好吃!
陈述看向黑仔,悄悄碰了碰黑仔的胳膊,朝他竖了大拇指。
黑仔嘴里方是咬着一块糖醋排骨,甜甜蜜蜜的。收到陈述传递给自己的信号,两手捧着脸一副滑稽的样,眼中的意思似乎是说:看!老子的鼻子很灵敏吧!
慕千递给了阿啾一副碗筷后,便坐在胡飞飞旁边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家,试图能记起对方是谁。
阿啾瞧了一眼慕千,她昨晚蹭破皮的地方早已复原,但本人似乎还没察觉昨晚蹭破的脸已经好了,又或者丝毫不没在意那个伤口。
也是,伤口哪有那些符重要。
阿啾想到陈述给慕千的那些符篆就是一脑门的不开心,心里莫名吃了口闷醋,拿起筷子夹了小口凉拌三丝,又夹了一块酱腌黄瓜,入口总觉得口味太甜乎,便又放下了筷子,继续盯着慕千的脸,为自己昨夜帮她复原伤口以及抱她上炕睡觉盖被子的行为而感到愚蠢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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