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斯内普:这个波特鬼鬼祟祟的,我要悄悄跟上去抓她个现行(然后同原著被大家尻晕)
卢平:老实人,看比赛中。
第9章 零九
苏醒时她能感受到内里的空洞。这不是饥饿,尽管自己的确快一天没进食过了。这是一种寒冷,一种虚无,仿佛所有正面情绪都被夺走,再也无法快乐起来了。哈利的背部很疼,混乱的记忆中似乎有人从后面偷袭了她。淤青总有一天会消退,心上的空洞却难以弥补。醒来,睁开眼睛。她命令自己。快点醒来,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波特!”这个声音让她觉得聒噪,但是安心,“你没事吧?”
“——格兰杰?”
哈利推开被子坐起来,发觉自己依旧穿着早晨换上的全套衣服,如今它们看上去像在泥里滚过。她环顾四周,韦斯莱就躺在旁边那张床上,他的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包扎。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摄魂怪,也没有她昏迷前看见的那只银色的动物……
“布莱克在哪里?他还活着么?摄魂怪——”
“听我说,彼得·佩迪鲁显形以后你叫我先带罗恩和被我们打晕的斯内普教授回去疗伤,我照做了,这毕竟是你和布莱克之间的事情。真的,我全照你说的做了。”格兰杰搭住她的肩膀,把哈利按回床铺,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像医生在重症病房召开家属会议,“由于罗恩的腿伤,我们走得很慢。快走到城堡的时候,我看到摄魂怪全部朝打人柳那边汇集过去,打算把罗恩留在礼堂,自己去找校长——”
“校长救了我们?”她记得自己差点被那群摄魂怪杀死,然而有什么东西把那些家伙赶走了。
“不,是斯内普教授。”格兰杰说,“他半路上醒了过来,我就求他去帮你们……”
“他恨我爸爸,他也恨布莱克!”斯内普怎么可能会听布莱克解释事情的真相?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到这个,没想那么多……”她不该用这种语气说话,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召来的一只——我认为是一只鹿——击退了摄魂怪。然后他就把布莱克绑了起来,并让我送你到这里。庞弗雷夫人细心照料了罗恩的伤处,等他睡着后我去走廊上偷听,魔法部部长来了,他和布莱克谈过……他觉得布莱克在说疯话。我们想为布莱克作证,可是斯内普教授说我和罗恩都被布莱克用魔法混淆了头脑——他们要处决布莱克。”
处决。这一个短短的词,犹如一滴冰水滴落在脸上。哈利眨眨眼睛,感到一阵眩晕。“什么时候?”病房的挂钟显示离午夜还差五分钟。
“摄魂怪零点时分即将到达,他们要给布莱克摄魂怪的吻。”格兰杰小声啜泣起来,“我真的很抱歉,波特,我只是想帮忙……”
哈利拂开她的手。“不,这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让虫尾巴给跑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挽回了。”五分钟,五分钟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太晚了,她醒的太晚了——很快,就要失去那些她差一点点就能拥有的所有。
“并非如此,你们还有机会。”谁也没注意到说话的人是何时出现在病房里的。
“邓布利多教授!”格兰杰从床旁的椅子上站起来。
“你们现在所需要的,”邓布利多慢慢地说,他浅蓝色眼睛从哈利看到格兰杰,“仅仅是更多的时间。”
哈利只觉得茫然,格兰杰却好像已经听懂了。“噢。”她仍然含泪的眼睛睁得滚圆。
“现在,注意了。”邓布利多说,声音很低,但也很清楚,“西里斯被锁在弗立维教授的房间里,从西塔数第十三个窗子就是。但是记住一点,不能让人看见。决——不——能——让——人——看——见。”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像来时一样突然,哈利听见落锁的声音。医疗室的门被锁上了。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到格兰杰从领口摸索着抽出一条很长很精细的金链子,哈利突然间明白过来了,她在书上见过这个东西,“时间转换器——怪不得你能同时修所有课程。”她跳下床,匆忙套上靴子,“把它借我用用,格兰杰。”
格兰杰正要把链子套上她们两人的脖子,听见哈利这么说,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解开链子,将计时器放到哈利摊开的掌心。“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
“你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要不是我把你们带去禁林,你和韦斯莱本不应被卷进来,你们都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哈利说,“我只要等在虫尾巴逃跑的路上堵住他就好,这不难。等逮住他,我会把他带回来交给部长,布莱克就能无罪释放。”等逮住他,她要杀了这个满口谎言的畜生。哈利把这句话藏在心底,面对跟前的女孩,她甚至能报以微笑,“你看起来很累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睡吧,格兰杰,晚安。瞧,已经要午夜了呢。”
计时器转完两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哈利躲开其他人藏在禁林之中,过了一会儿,看见两个小时前的自己和布莱克从打人柳的树洞钻出来,虫尾巴以人形跟在后边,手上戴着手铐。他们停下来了,是布莱克在同自己说话,他的每句话哈利都记得清清楚楚。布莱克告诉她他是她的教父,他说等重获清白,他们可以有一个家……是她那时的快乐招来了摄魂怪么?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都无从得知。
哈利看见摄魂怪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两小时前的自己正试图护住布莱克,虫尾巴趁机用手铐重击自己的后背。他用她的魔杖变形了,然后朝这边跑来——
“障碍重重!障碍重重!”头两个咒语都落空了,“障碍重重——”打中了!但事情还没完。“四分五裂。”
耗子尖声惨叫着倒下。
它的脖子被切割咒划开了三分之一,血汩汩流出,虫尾巴因疼痛抽搐,不出几秒胡须上都滴着黑红的血。这么小的一只耗子,身体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虫尾巴转动湿漉漉的眼珠看向哈利,它在用目光向她求救。他还认得出自己是谁么?若是此刻还能开口说人类的语言,这家伙又会和她说什么呢?他是不是又要拼命忏悔,祈求哈利救救自己,还是会嚎哭着恳请她发发善心,再用一个切割咒中止所有的痛苦?其实索命咒更好,让人死得更干净利落——这是慈悲,虫尾巴不配获得的慈悲。
哈利走上前去。“我原本以为,出卖我父母的人会有一对最为邪恶的眼睛,结果你根本长得没什么奇特……我承认你做人时长相确实难看,但你让我失望了,彼得,你是个可怜的怪物,但叫我失望。你说你知道错了,你不会逃跑——彼得,你不该向我撒谎,更不该向我求情,因为我从不遗忘。”她对虫尾巴说,“我不会宽恕仇敌。”
哈利就站在那儿,看它颤抖、痉挛。血汇成一小滩后,耗子终于还是断气了。是的,这只是一场叫人遗憾的意外。她在追捕时不小心误伤了变形后的彼得·佩迪鲁,等她把他变回人形,竟然已无法挽回他的生命。哈利蹲下身,念出西里斯对虫尾巴施过的那句咒语。
——什么都没发生。她的咒语不存在丝毫差错,可是它却也不引发任何效果。
“不。”哈利茫然地喃喃,“不,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我只不过是希望虫尾巴得到惩罚,以他的尸首使布莱克获得清白。我只想……只想……只想……
西里斯,她心想,他是我的教父。泪水涌了上来,忽然间哈利哭了,整个身子不禁颤抖。是她的错,是她毁掉了证明西里斯清白的证据……可是她不知道啊,她不知道复原的咒语对死去的阿尼玛格斯不管用。倘若她清楚。那就绝对不会放任虫尾巴躺在那儿流血。
上帝,求求你,让他活过来。哈利对着耗子的尸体双手合十,几乎是在祷告。可是神一如既往,从不倾听。虫尾巴的身体似乎已经开始僵硬了。
我该跟西里斯还有邓布利多如实相告,承认自己为折磨背信弃义的叛徒断送了最后一丝挽回的可能性。哈利心想。可是她要怎么说?说自己是一个莽撞的傻子,一个恶毒的杀人犯?她站在原地,远远注视着摄魂怪包围住西里斯和自己,接着斯内普教授带着格兰杰赶来了。斯内普挥动魔杖,一只美丽的银色牝鹿从他的魔杖杖尖跳出来。它离开他,越过黑色的湖面疾驰而去,低下头对准那一大群摄魂怪冲过去,摄魂怪后退、溃散、隐入黑暗之中……
待斯内普和格兰杰的身影远离打人柳,最终看不见了以后,哈利弯腰拾起那只死掉的老鼠,走向猎场看守小屋。屋里没有灯光——审判的结果今早出来了,委员会决定于月底对鹰头马身有翼兽实施死刑——海格一定是去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买醉了。每次他觉得自己把课上得失败,便会去那里用威士忌灌醉自己,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浑身酒臭地回来。
“是我,巴克比克。”她解开拴着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绳子,“我给你带了晚餐来。”
“——退后!”咒语炸开了办公室的窗户。
“怎么,怎么……”西里斯矮身闪躲飞溅的玻璃碎片,诧异地看向面前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上来,快。”哈利说着伸出右手,西里斯抓住她的手臂。她使劲把他拽上巴克比克的后背,“你得离开这里,现在、马上。摄魂怪就要来了。”
她指示巴克比克落在西塔楼楼顶的堞墙处,好让自己从鹰头马身有翼兽背上滑下来。“这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它叫巴克比克,和你一样继续留在霍格沃茨就会被处死,所以我把它偷了出来。”哈利尽可能简单地对西里斯说明,“他的主人在霍格莫德喝酒,酒馆老板能证实他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连累谁,走吧。”她催促道,“赶紧走吧,逃得越远越好,直到他们抓不到你的地方再停下来。”
西里斯仍在注视哈利。“我该怎么感谢你,哈利?你不知道你有多勇敢,你是——你真的是你爸爸的好女儿。”
你去问问虫尾巴我是不是爸爸的好女儿。“我不想勇敢。我宁可爸爸还在身边,害怕的时候可以哭诉,然后把烂摊子都扔给他解决。”
“……我们会再见的,很快。我答应过你要一起生活,只要等搜查的风头过去——一年。”西里斯向她保证,“最多一年,我便会回来。”
“一年。”哈利喃喃重复,然后踮脚吻了他的脸颊,祝他好运。
送走西里斯,时间还剩最后十分钟。她从塔楼猫头鹰棚屋的窗子翻进城堡,用尽全力跑向校医院,正好赶上邓布利多要抽出魔杖用咒语锁门。“啊,你回来了,哈利。”他平静地说,让她进去。哈利跑回病房,韦斯莱仍旧在床上睡着,格兰杰正坐在床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后转过头来。
哈利勉强朝她笑笑。“看来我说晚安说得有些太早了。”
“你平安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格兰杰迫切地问。
“嗯……我没抓住虫尾巴,不过西里斯走了,带着巴克比克,他们都没事了。”她把时间转换器还给女孩,“抱歉,格兰杰,我必须先去做一下清洁,我感觉身上脏得难受……”
哈利在洗漱间里洗了手和脸。如果下次见面时她告诉他虫尾巴失踪的真相,西里斯会怪罪她吗?不,他越狱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危,他不会恨我的。她一边搓洗手上结成块状的污渍,一边这么告诉自己。我是他最好朋友的唯一的女儿,我是他的教女。如有必要,我可以跪在他脚边承认过错,乞求宽恕。如果看到眼泪从我的脸上滚落,他一定会原谅我。
然而她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
清水冲刷掉泥巴和血水,可无论怎样用力擦拭,都没法洗去悲哀。哈利只好选择放弃,她扭紧水龙头,拉开帘子拖着虚弱的脚步走出去。格兰杰叫醒了韦斯莱,他们俩都在病房里等她。
“今天一度成为我十几年人生来最美好的一天,因为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在乎我的家人。”她对他们说,“而且,我知道你们两人都竭尽可能地给予我帮助,对此我将毕生感谢——”
哈利的眼中充满泪水,没法再说下去。一切的一切潮水般向她涌来,犹如虫尾巴伤口中流出的血:那些愤怒,那些仇恨,韦斯莱把她从黑狗面前推开,摄魂怪聚拢过来,斯内普教授的银白牝鹿,割开虫尾巴喉咙时的滋味,耗子只剩半边皮肉相连的脖子,巴克比克吞咽死老鼠发出的声音,西里斯的诺言,她对所有人的隐瞒,她所犯下的罪孽……
他们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把事情搞砸,更不是让你杀死虫尾巴。你不配得到他们的友情。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最后一次,”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干涩无比,“忘掉今晚的事情吧,也别再同我提起。”她越过格兰杰和韦斯莱,径直走向自己的病床。“晚安。”哈利翻身背对他们,扯过被子盖住发抖的身体。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再等上几个小时,很快便是新的一天,一切的一切都将被遗忘。
有些事从未发生。
第10章 一零
早晨的到来没有太过顺利,斯内普出离愤怒地冲进病房,指控她协助囚犯逃跑——可惜,就和哈利没有证据表明彼得·佩迪鲁这十二年间变成只耗子过活一样,斯内普也证明不了哈利曾经离开邓布利多亲自上锁的病房。那之后她一直没能成功入睡,就这么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最终,黎明总归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