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真的荒谬,那它就不会成为准则。”
女人已经无心和身前的男孩继续探讨这样的学术问题,她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你不用想了,那个影子和女孩都是过去式了,这不是她们能存在的时空。”
男孩轻笑了一下:“看来您已经不打算告诉我更多了。”
斯各特敏感地用魔杖指住男孩:“不要想挣扎,我可不保证我会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来对付一个小孩。”
“您觉得我在挣扎?”里德尔疑惑道:“如果您那么相信那条准则,那您才是应当放下魔杖的那个。”
“什么?”
“Expelliarmus!”
女人手中的魔杖随着她的疑问一同飞了出去,原本应当动弹不得的里德尔这才轻松地站起身来,将她的魔杖收入手中:
“看来您的应急反应能力并不如您的魔药学那样优异。”
斯各特转头看向偷袭自己的那人,一个金发的少年,她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遛进了自己的屋子。
“我想,大概是在您决定向魔法部投诚而打开防护魔法的时候,我的朋友荣幸地成为了您第一位客人。”里德尔似乎看穿了斯各特的想法,他微笑道:“感谢您刚刚的解答,作为回礼,我可以告诉您,您的魔药没有失效,只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喝,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他眨眨眼:“大部分古代魔法不需要挥动魔杖,这也是常识。”
安格里克歪着头看着里德尔面不改色地向地上的女人使用了摄神取念,直到女人不再挣扎时,他才疑惑道:“她是纯血巫师……还有,你知道我要来?”
“先出手的是你,”里德尔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事实上我有点意外,我说过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找我。”
“那也是因为她先用魔杖指着你。”安格里克耸耸肩:“我不知道算不算重要,你要找的猫头鹰飞到了霍格沃兹,我把它关起来了,达芙教授说要你期末考结束那天去找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还有,诺德回校了,但是看起来很古怪,一直在往那座幽灵棚屋跑,这也是你命令的?那屋子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不是还有一只幽灵住那里?”里德尔轻笑道:“你没找他问问?”
“我找不到他,看起来和消失了一样,我总觉得诺德在计划什么,幽灵消失的那天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安格里克摇摇头:“所以我来找你了,我想你大概也不想让我替你听完达芙教授的临别赠言。”
“那个矮人要走了?”里德尔皱了一下眉,又很快笑了出来:“不过我也到时间回去了,期末考总得出席一下。”
“那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安格里克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她刚刚不是说魔法部的人一会要来?”
“战争年代死个巫师还不算常见吗?何况还是个有点前科的巫师。”里德尔冷笑一下:“格林德沃最近不是要有什么集会了?”
安格里克赞叹地点点头,随即挥舞魔杖布置起来,当他背对里德尔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我已经好奇很久了。”
他听到了里德尔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脸上的伤……到底是被什么弄的?”安格里克有点不安地抓了一下头发:“这也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吗?它有什么作用呢?”
“……猫抓的,”里德尔眯起了眼睛:“有什么不行吗?”
“没、没有!”
安格里克猛然打了个寒颤。
第52章 第 52 章
16
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墙壁上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挂钟已经被拆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几只有的指针如赛跑一般走得飞快,有的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步履蹒跚。里德尔悄然瞥了一眼周围的布局,便将目光转回到桌上热气腾腾的红茶上。
“怎么?不和胃口?”矮人教授从桌上跳下来,又突然出现在椅子对面,一双奇异果般的眼睛略带好奇地打量着身前的这位优等生。
“没有,您的茶向来很棒。”男孩拿起茶假意抿了一口,关切道:“您最近遇上了什么急事吗?连欢送会都不能参加?”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达芙挑了挑眉毛,环视了一下周围:“……不过以你的观察力,这也不难看出来。”
“只是碰巧猜中而已……”里德尔等待了一会,还是没等到他想要的答复:“所以您还会回来任教吗?”少年微笑了下:“您的课程很受欢迎,低年级的孩子们没能听到您的课实在太过遗憾了。”
“也许吧,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友好,”矮人教授总算笑了一下,她眨眨眼:“借用东方一句话,有缘总会再见的。”
“缘?”
“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命运中的联系,”达芙笑道:“它们多半是好事情。”
男孩沉默了一下,没等他完全消化这个新词汇,教授又突兀地开口道:“所以,你和林小姐之间的缘怎么了?”
“什么?”
看着优等生再一次露出了难得错愕的神情,达芙耐心解释道:“大概四天前,我不再能找到她了……我想大概发生了什么,是你送她回家了吗?”
“……我并没有离开学校。”男孩喃喃地答完,又似乎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急切道:“您的意思是她不见了吗?发生了什么?她会有危险吗?您之前不是说她根本没有来到过这里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教授疑惑地看了学生一会,终究是被那急切真诚的神态所欺骗,她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是一个时空的异数,我不能告诉你全部,亲爱的,我只能告诉你我找不到她了。”
男孩垂下了眼眸,将情绪都藏进浓密睫毛下的阴影里,半晌,他吐了一口气,轻声道:“……那她还能再回来吗?”
“抱歉,亲爱的,”达芙摇了摇头,郑重道:“我不知道。”
“可是……”里德尔攥紧了拳头,再次急切道:“您上次给我看的盒子,那里映出了一张纸,能告诉我那是为什么吗?”
眼见达芙继续摇着头,里德尔这才颓丧地松开手道:“……可我还没能同她告别。”
“也许你们会再见的,会的,我的孩子,”矮人安慰地拍了下少年的肩,感受到那身躯微不可查地僵硬,她叹息道:“我需要再去一趟东方,如果有什么林小姐的消息,我尽量告诉你。”
“谢谢。”里德尔再次抬起头,扯出一个微笑:“如果那不会对您造成困扰的话。”
“当然不会。”矮人教授笑了起来:“我也没同她道别呢。”
走廊上到处都是刚考完试的激动学生们,走出办公室的里德尔应付性地维持了一下秩序,又快步避开了人潮,走上了城堡八楼。
“嘿,接着!”
几枚金币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又悬停在了黑发男孩脑后,里德尔转过身打量悬浮在空中的金加隆,魔杖指着拿着袋子的安格里克,挑了下眉没有开口。
“你甚至不需要转身就能施咒了!”安格里克倾慕地看着里德尔魔杖,才晃了晃手中的钱夹得意道:“寒假的俱乐部会费到了,马尔福倾情出资。”
里德尔歪了下头,金加隆又全数摔回了安格里克身上,安格里克抖了一下,没有躲开。
“虽然说在学校你不用对我行礼,”里德尔的左手指尖缓慢划过魔杖上的纹路:“……但你最近是不是太活泼了一点?”
安格里克慌忙低下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你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解释是卑怯者的诡辩。”里德尔冷声道:“而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是我的错。”
眼见安格里克不再争辩,里德尔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下,一扇大门凭空出现在墙壁上,他推开门冷声道:“进去再说。”
有求必应屋内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唯有正中央的一个金色笼子内锁了一只灰黑色的猫头鹰,眼见两人走进屋内,忙不迭地冲二人恶吼。
安格里克正打算施个消音咒,却被里德尔拦了下来。黑发男孩似乎丝毫不介意猫头鹰的恶意与聒噪,自在地走了过去:“她叫你雁儿,嗯?”
听到名字的猫头鹰安静了一下,却恶狠狠地向里德尔扑来,似乎想咬对方一口,可惜行动被笼子准确地拦了下来。
里德尔往食盒里加了点食物,眼见猫头鹰逮着机会想咬上他的手指,男孩行动迅速地退了手,转手又将笼子扇得转了好几圈,小猫头鹰被转得倒在一边,再也没力气去对付眼前这恶人。
“再折腾就拿你喂纳吉尼。”
里德尔微笑着说完,这才转头看向一旁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安格里克:“最近马尔福和诺德关系怎样?”
安格里克这才如梦初醒道:“至少在宿舍外没有什么交集,看起来都在各自准备期末考试。”
“你去那个幽灵房子查过了?”
“什么也没找到,”安格里克点点头:“你回来之后诺德好像再也没出去过。”
“继续盯着他,”里德尔皱起了眉头:“这两天我暂时没工夫管他们那点小破事。”
“有密室的消息了?”安格里克兴奋地握起了拳:“我就知道你会找到的!”
“哦,不,”里德尔歪了头道:“虽然有了一点眉目,目前来看那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清除泥巴种,恢复纯血的荣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安格里克十分不解:“还有什么比我们伟大的志向更加重要?”
“比如说……先扫除路上那些绊脚石?”里德尔似笑非笑地望着迷惑的金发少年:“我要找一个人,和奥利维亚·谢尔交好,在圣诞假期回了家,并且去过一趟圣芒格医院。”
“那个泥巴种的朋友?”金发男孩皱了眉,提起这些泥巴种他总是会有生理性厌恶:“那个泥巴种能有什么朋友?这群无聊的泥巴种们还真是不知道消停。”
“那人的目的应该是还原那天谢尔坠楼的真相……”里德尔轻声道:“查查谢尔坠楼后都有谁去过封锁的塔楼,也许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真相不是斯蒂安害的吗?”安格里克嘟哝道:“难道还要帮他善后……”
“至少这件事能帮你打发密室开启前的这段无聊时间,”里德尔挑了下眉:“虽然斯蒂安不是那么符合纯血的形象,他始终是我们的一员,不是么?”
“……知道了。”安格里克认命地低下头,即使他厌恶同泥巴种发生任何接触,但里德尔总有他的理由,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的决定。
“你刚刚在说什么?”
里德尔突兀的话语让他忍不住再次抬起头:“什么?”
“不,不是你。”
里德尔抬手打断了他,又闭了眼认真听了片刻,这才扯出一个莫测的微笑:
“果然是有求必应屋,这真是个好消息。”
第53章 第 53 章
17
那个男人消失后,黛玉还是会做很奇怪的梦。
那些梦境几乎在合眼时便会出现,梦里她漫无目的地行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有更多光怪陆离的风景,广阔的平原,巍峨的高山,富有的城池和贫瘠的村落,她见过战争、饥荒,瘟疫和海洋,有人笑着对她,有人冲她大吼,更多的人无视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每次醒来后她都觉得很累。
黛玉尝试将这些梦记录下来,可是在她提笔之后那些古怪的梦境便会消散得一干二净,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记忆力的溃败,这些都是从未有过的。
她想同宝玉说说,可是刚开了个头,她便想起那晚黑衣男子毫无来由的愤怒,更无奈的是宝玉永远当她是体虚多念,只知道往潇湘馆里送些有的没的玩意,黛玉也不想闹得尽人皆知,一来二去,她也便没了这样的心情。
幸而也只是梦而已,姑娘向来体虚难眠,一年到头也睡不足几日,索性便随它去了,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只是那无端出现又消失的蛇妖却似一把悬空利剑般日日悬于心头,那些事又决不能对旁人言说,黛玉只能把那晚的惊恐与愤怒小心地藏进心底,只当那也不过是一场古怪的梦境。
只是她知道,那绝不是梦。
转眼又是仲春,桃红柳绿的时节,园子里愈发冷清了不少。她不再去花冢,日色渐长,宝玉因着近来诸事郁结于心,也不再过来缠她,倒使得黛玉得了更多的闲暇。这日她照旧倚着卧榻读书,却不想何时昏昏然睡了过去。
这回的梦境却与以往不同,四处白雾茫茫,又听得潺潺水声,黛玉只觉得这地方莫名熟悉。她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得前方大石处转出一美人,身形袅娜恰如仙子,不想那美人转头见了她,亦是一惊道:“泪水尚未还尽,尔却如何回来?”
一语说得黛玉愣了片刻,心知对方绝非凡俗之辈,这话中含义似乎她应当属于这里,不然也不至于念她回来,可她也不过只觉得此处熟悉,若说属于此处,却也无从说起,一时不知如何答言。眼见得仙姑原地掐指算了片刻,才摇头叹道:“本为还泪,尔却如何惹上这一桩风流冤孽?”
黛玉心内尚在思忖,却不想美人快步走到了她身前,往她前额指了一回:“事急从权,如今只能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