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喊她的名字,虽然他知道迹部绯月自小在英国长大不大在乎这些,而他也受了美国开放的熏陶,亦不在乎这些虚的。
但换做迹部绯月,怎么想都觉得不太舒服。
就连堀尾无意间叫她名字都不行,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心怀不轨、仿佛一根刺梗在他心头让他耿耿于怀多年的人了。
真讨厌。
视线落在无知无觉的迹部绯月身上,眸色暗沉。
如果可以把她藏起来就好了。
不知道越前龙马突如其来冒出来这病娇想法的小公主从越前龙马身上跳下来,介绍道:“龙马,这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渡边拓也。拓也,这是我男朋友,还有他网球部的前辈。”
……所以为什么他是后面介绍的那个人,男朋友什么的不是应该作为首要选项吗。
“你们好。”
幼驯染渡边拓也君高冷地点点头。
嘴边的笑敛了起来,神色肃杀。
菊丸英二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又往桃城武那边挪了挪,用自以为小声到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八卦道:“呐,阿桃,这种类似于捉奸捉奸场景是怎么回事啊?你说小不点到底是不是被绿了。”
桃城回:“不知道欸,我觉得是迹部妹妹翻车了。你看感觉越前都要吃人了。”
修罗场啊修罗场。
不二周助摸了摸下巴:“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越前龙马太阳穴一阵一阵的。
……我都听到了前辈们。
他抬了抬下巴,就像国中时挑衅人那样,“呐,要不要打一场?”
他抓紧了网球包的带子。
渡边拓也霎时明了。
后边的人还在碎碎念,“喂喂,私自比赛好像不好吧。”
不二周助微微一笑:“比一场也无伤大雅,况且,手冢不在呢。”
“——欸?”
没想到你是这样不二周助。
越前龙马国中时就不是一般的喜欢挑衅人,仗着部里的前辈的宠,对手几乎被他给挑衅了遍。
而今“重操旧业”,他丝毫不觉得生疏,更是得心应手。睥睨着渡边拓也,就像瞅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渡边拓也与他身高差不多,平静地跟他平视。
迹部绯月夹在中间,犯了难。
明明知晓爱球如痴的越前龙马挑衅的方式除了网球还是网球,但仍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晃着某人的肩膀啐他“网球白痴”。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虽然不排除故意的嫌疑。
而渡边拓也会的东西很多,名门公子该学的他都会,亦是上乘水平。却唯独不会网球,让她不知道从哪儿吐艳起。
她抓着越前龙马的手臂,刚想替渡边拓也说点什么。
然后听到轻描淡写的一声。
“好啊。”
“——欸欸欸?”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我小公主就是个玩弄感情(?)的渣渣,所以这一世龙马玩的是欲擒故纵的套路游戏。
不过分手有原因。
第39章 [Vol.039]我
※
[公主守则第三十九条:门当户对是首要。]
我们之间,逾越了千丈万丈的鸿沟。
——摘自·《小公主观察日记》
*
那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敢接下越前龙马网球比赛挑战的渡边拓也果不其然被职业网球选手出身的越前龙马给打击得溃不成军。
性情清冷的渡边二少爷在网球场上罕见地显露出蠢样,处于漩涡中心的小公主在不忍直视、无力吐艳的同时,握着手机一连拍了几张丑照,打算在之后用来威胁衣冠楚楚的渡边少爷。
渡边拓也就算被击败了还是风度翩翩的模样,脸上沾了一脸的灰尘。
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似乎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沉声道:“不愧是越前君。”
那个国中时就单枪匹马闯进职网的少年,网坛冉冉升起的超级新星。
“是你太菜了。”
越前龙马抬起下巴不屑一顾地吐出一句,刚才的比赛没能让他流一滴汗。
明明是身高相仿的同龄人,渡边拓也却从中瞧出了睥睨一切的意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骄傲。
他说:“你还差得远呢。”
“啧,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打败并不专长于此的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龙马真是个只知道网球的白痴。”
迹部绯月把毛巾扔到越前龙马身上,然后走到渡边拓也面前,把干净的毛巾递给他:“给。”
她叹气:“抱歉,拓也。我替龙马跟你道歉,他太莽撞了。”
越前龙马的脸沉了沉。
走过来。
他抱怨:“我又没做错,所以你为什么要向这家伙道歉啊。”
真讨厌。
而且她都是敷衍地扔给他毛巾,却亲自递给那人。
不开心。
“拓也他又不懂网球,说起来你才是欺负人的那个吧。”
渡边拓也毕竟是她幼驯染,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但迹部秋彦确确实实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跟渡边拓也好好相处。
纵然她再不满,他到底还是渡边家族的二少爷。
如果让迹部秋彦知道了,指不定会怪罪到越前龙马身上。
迹部秋彦没管过以前他交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朋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迹部景吾出手干涉下。但若是太过火,他难免会颇有微词。
对于越前龙马这人。
迹部秋彦与迹部美幸不会枉顾她的意愿硬要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更别说把她推出去联姻了。即便那次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依旧笃定。
只是他们亦不会放任她去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过苦日子,好歹也要是名门世家。
这倒是让她觉得苦恼了。
所以她捂得小心翼翼,迹部景吾亦不会刻意跟父母交待。
想必迹部秋彦也没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迹部绯月心底掠过万千情绪,这些越前龙马通通不知道。
他被迹部绯月噎得哑口无言。
理亏的确实是他。
但就是做不到低头,尤其是在这人面前。是以他赌气似的别过头,不吭声。
迹部绯月觉着好笑,正想要安慰那幼稚鬼,却被气喘吁吁的渡边拓也抓住了手腕。
他微喘着气,目光却直直落在她身上,像张密不透的网,牢牢将她罩住。
迹部绯月神色不自然。
“绯月。”
许是方才剧烈运动过的缘故,他面色潮红,脸颊有些烫。走路都不太稳的人,还是固执地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放缓:“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她明明白白拒绝过了。
迹部绯月懂。
渡边拓也不可能不懂。
所以他这次是故意说给越前龙马听的,暧/昧不清的话让人想歪。
越前龙马望向迹部绯月,沉默了下来。
却死死地攥住了网球拍。
迹部绯月摇头。
“抱歉。”
“你确定。”
“我确定。”
如果是以前的迹部绯月,她不介意联姻,还是跟知根知底的竹马君。可她现在不行,他会难过。
而她不愿意让他难过。
仅此而已。
渡边拓也紧紧盯着她,指头倏然一松,说:“我知道了。”
方才在西餐厅里渡边拓也问她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喜欢他,她答“是的”。于是他用平静的语气回她:“我知道了。”
如今他确定了她的答案。
便云淡风轻地回她:“我知道了。”
迹部绯月把手抵在唇边,笑意在眉眼处缓缓氤氲开,“拓也,跟坐在西餐厅听着小提琴吃味如嚼蜡的牛排比,我更喜欢跑小吃街里买章鱼烧。”
渡边拓也从未见过迹部绯月流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眼睛很亮。
仿佛满天星辰,都亮了。
·
迹部秋彦和迹部美幸难得回了趟家吃晚餐,迹部绯月从西蒙管家那里获知这消息时把衣柜都翻遍了。
“咳。”
迹部绯月怀里抱着两套连衣裙美滋滋地照镜子,闻声扭头便望见迹部景吾倚在门边笑着看她。
迹部景吾走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
“听西蒙管家说你劳师动众把所有衣服都搬出来了,就来瞧瞧。”
“嘁。”
迹部景吾扬眉:“和渡边拓也的约会怎么样?”
又想到不好的事情了。
“不怎么样。”
迹部绯月顿时觉得兴致缺缺,扔开衣服坐到床上,白皙的小腿晃啊晃。她噘着嘴抱怨:“你们就非得让我去见不喜欢的人。”
“据我所知,渡边拓也跟你一起长大。”
潜台词是并非无关紧要的人。
迹部绯月侧过头。
“那又怎么样。”
迹部景吾不说话了,目光徐徐落在被她扔到一边的衣裳,轻嗤:“快点吧,就一顿家常饭。”
可是她都有一个月没见到父母了。
迹部绯月眼珠子转了转,还是把欲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
晚餐时一直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的迹部秋彦主动提起了话茬,却是和迹部景吾一样问起的渡边拓也。
“绯月。”
“爹地。”
迹部绯月放下刀叉,正襟危坐。
迹部秋彦清了清嗓子,神色却是缓和了不少,“渡边家那边解除了婚约。”
而那本来也只是口头婚约。
如今渡边家的主动解除却是为他们迹部家省了不少事,这样他就不用费多少心思去对付渡边家那位初生牛犊、胃口却不小的渡边拓海了。
迹部绯月露出了惊诧的神情,下意识望向迹部景吾。
他亦是一脸愕然。
显然是还没来得及出手。
迹部绯月低低地喊了声。
“爹地。”
“依迹部家现在的财力地位,联姻于我们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迹部秋彦肃着脸,从饭桌上扫过端坐着的两人,“景吾不需要,绯月,更不需要。”
先前,是她误会了。
她抿紧唇,垂下眼眸:“抱歉,是我心急了。”
迹部美幸把手搁在她头上,摸了摸她的一缕长发,眉目温和。
“这次渡边家做得过火了。”迹部秋彦的声音陡然一冷,“看来我该让他们知道,我们迹部家的小公主,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
最后那句话让迹部绯月浑身的血液都冷下来。
接踵而来的是迹部秋彦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将她看穿:“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那个打网球的男朋友分手?”
迹部绯月猛地站起身。
是迹部景吾死死地按住她的手,才让她不至于当场失态。
她宛如坠入冰窖。
……
——我们迹部家的小公主,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
名门世家却步步紧逼的渡边家不可以,一无所有、平民出身的越前龙马,更不可以。
他们之间,逾越了千丈万丈的鸿沟。
怎么越也越不过去的鸿沟。
*
渡边拓也要去美国了。
迹部绯月收到佐藤遥发过来的简讯时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了。
迹部秋彦最后的那句话无疑是狠狠刺激了她,她开始反思这样一无所有的自己是否太过于依赖家族了。
就像忽然发现,离了迹部家,她迹部绯月什么也不是。
想了想还是去机场送渡边拓也,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儿,就算是家族也没办法动摇的感情。
他没用渡边家的私人飞机,买的经济舱的票。
迹部绯月赶到时其他人已经到了,绪方久枝等得无聊,手背在颈脖后,抱怨道:“好慢啊,绯月。”
“抱歉抱歉。”
她一路小跑着过来,眉眼淬着笑。脚步倏地停住,她仰起脸望着把手插/进裤兜里神色冷淡的人,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就突然决意去美国进修。
听说渡边拓海一半的股份落到了他手里,渡边拓也不再是如他们一流的纨绔子弟,再也没人敢小瞧他。
渡边拓也从小就厉害。
她知道。
所以不会觉得惊诧。
因为,他是渡边拓也啊。
“慢点跑。”渡边拓也将她耳旁的碎发挽到后头去,手掌抵到她额头上,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不过算了。就算你不来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