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韩二叔齐齐点头:“你说的对!”
韩雁看着这一老一少无所谓的态度,心中一时郁结,索性偏过脸去,专心注意江面上的动静。
江面阴凉,姜糖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便折回船舱。
为了不引人注意,船舱内并没有点燃蜡烛。
而姜蜜只能借着月光,缝补旧衣。
姜糖上前几步,夺过姜蜜怀里的旧衣,“阿姐,这些事,明日再干也不迟。”
“我睡不着,想找点事情做。”姜蜜看着手中的针线,闷闷地回道。
船舱内一时寂静。
良久,姜蜜才又说道:“方才的事情,是我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姜蜜指的是那些水匪的事情。
“阿姐——”姜糖娇嗔地唤了一声姜蜜,搂着姜蜜的胳膊撒娇道:“你我是亲姐妹,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
闻言,姜蜜也把头靠在了姜糖的肩膀之上。
“哦,对了……”姜糖状作不经意提起大木箱的事情,“阿姐,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姜蜜坦然地告诉姜糖,“是从山匪手中抢来的东西。”
“我在山上给他们烧火做饭,做了这么久,总要索点报酬不是?”
姜糖认同地点头道:“是这个理,绝不能白白给他们做菜烧饭!”
姜糖默认大木箱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想着这些也是大当家他们抢来的,姜蜜的行为也算为自己出了口气,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直到姜糖终于见到大木箱里面的东西,才真正的追悔莫及。
次日,姜糖又是在一阵恶心反胃中醒来。
对着江面干呕无果,姜糖迈着虚浮的脚步踏入芦苇荡。
“韩二叔,我们早上有粥么?”小船晃晃悠悠摇了一夜,姜糖急需软糯的米粥解救自己的胃。
韩二叔叹了口气,摇头道:“现在不能生火,只有在山上带来的干粮。要不,你兑点水,将就将就?”
这个提议,说的韩二叔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可最后,也只能劝姜糖再忍忍,等韩雁回来,兴许就有办法了。
因为江长生的事情,姜糖把下山的计划提前了,以至于江面上的水匪还未散去。
前有山中蛟龙,后有江中猛兽。
虽然都成不了气候,可眼下,却也让姜糖受了不少罪。
“五天,还有五天……”姜糖望着一眼无边的芦苇荡,失神喃喃着。
“五天?什么五天?”韩雁耳尖,听到了姜糖的自喃。
“我与你打个赌,江面上的水匪再过五天,便会消失。”姜糖被空荡荡的胃折磨地破罐子破摔。
怀疑就怀疑吧,管它呢,反正你也没证据。
韩雁果然再次皱起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糖:“其实我前世是天上的一位仙子,因为触犯天规被打下凡间,受六道轮回之苦……”
“等等。”韩雁十分配合姜糖的胡言乱语,认真发问道:“你是触犯了什么天规?贪吃么?”
姜糖:“……”算了,直接饿死她完事。
“唉,总之,五天后,江面上便会重新恢复平静。”
也不管韩雁信不信,姜糖留下这句话,挪着步子回到了船舱里,就算是饿死,她也要挑一个舒服的地方。
“二叔,你信她的话么?”韩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糖所在的船舱处。
“你信了,不是么?”
韩二叔咬了一口干粮,灌了一口水,老生常谈道:“人老了,胆子也小了。你只管往前走,二叔永远给你殿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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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江长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大家见面了;
姜糖再次醒来后,江面上早已被夕阳浸染成了橙红色。
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姜糖。
姜蜜以为她会发出什么感想,却不料姜糖砸吧着嘴,十分怀念道:“突然好想吃烤乳猪……”
一旁的姜蜜:“……”
姜蜜气得直摇头,“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
姜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厚着脸皮降低要求,询问姜蜜有其它吃的么?
姜蜜掏出怀里的糕点,递给了姜糖,“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姜糖一心扑在糕点上,根本没心思细听姜蜜的话,胡乱点着头,直接把一整个糕点放进了嘴里。
“好苦!”姜糖鼓着嘴巴囔囔着。
糕点味道略苦,姜蜜故意没有提前告诉姜糖。
此刻,姜糖的小脸痛苦地皱在一起,可即便如此,她也舍不得把糕点吐出来,只能勉强用茶水顺下去。
咽下去之后,姜糖居然察觉到糕点的回味是甘甜的。
姜糖意犹未尽,紧接着,一口茶水一口糕点,开心地吃了起来。
一大包糕点很快吃掉一半,姜糖还想再吃点,姜蜜却突然把糕点收了起来。
姜蜜:“吃这么多做什么?别人还怎么吃?”
姜糖歪了歪脑袋,“别人?”
姜蜜把剩下的糕点仔细包好,“怎么了?我还不能给自己留点?”
姜糖不满地撇着嘴,没继续问下去,四处看了看,“他们人呢?”
若不是身边还有姜蜜,而且芦苇荡里的两艘小船也未驶出,姜糖会以为韩雁把她丢在了这个鬼地方。
“把你丢了,他们可就拿不到钱了。”姜蜜好似知道姜糖心中所想,指着后面的一处芦苇荡,“他们都去里面了。”
姜糖:“去里面做什么去了?”
姜蜜似乎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向船舱里面走去,“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进入船舱以后,姜蜜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亲姐的身份,从小窗户里露出头,多嘱咐了一句,“注意脚下,千万不要陷到淤泥里面了。”
“你少乌鸦嘴了!”
预防万一,姜糖打算找根木棍探路,可入眼皆是未长成的青绿芦苇。
姜糖拔了几根,试了试韧度,可惜不适合探路,但剥了外皮,放进嘴里嚼起来也有另一番风味。
吐了两口残渣,姜糖注意到了一个可以用来探路的东西。
“就你了!”芦苇荡里早已踩踏出的一条小道。
姜糖踩着前人留下的鞋印,一路走得很是顺利,偶尔还能顺手牵羊,摸到几个山鸡蛋。
估摸半刻的功夫,姜糖听见了前面传来讨论声。
姜糖原地踟躇了一会儿,刚想避嫌换一条路走,便被韩雁逮了个正着。
一根细长的竹竿,径直抵住了姜糖的脖子。
“我可没故意偷听的!”姜糖慌忙后退两步,为自己辩解。
韩雁暗暗白了一眼姜糖,“姜二小姐,没做过的事,就不要如此激动。”
姜糖:“我真没偷听!”
韩雁姑且信了,收回竹竿,低头看了眼姜糖手中的东西,“这是打算去哪划水?”
姜糖把用来探路的木浆藏在身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韩雁无声地摇了摇头,摸不清姜糖的想法。
转身把竹竿抬手一抛,竹竿另一头栓住的细线,垂落在江面之上。
随后,扎起马步,等待鱼儿上钩。
姜糖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环望一圈,发现除了韩二叔之外,其他两个镖师都是扎稳马步,一边练功,一边钓鱼。
“韩二叔!我来了!”姜糖跑到韩二叔身边,拄着木浆,蹲在了韩二叔身前。
“姜二小姐?身体好些了么?”韩二叔指着广阔的江面,“要不要一起钓鱼?”
“钓鱼有什么用?现在又不能生火,钓了也白钓。”话虽是这么说,可姜糖还是身体诚实地坐了下来。
“这里的风景好美。”姜糖正常地感慨了一句。
此时的江面上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橘黄,两侧的芦苇随风漂荡,在江面上形成了碧浪。
“除了不能生火,这个地方也是极好的。”
韩二叔喝了一口酒,似乎有些醉了,啰啰嗦嗦和姜糖聊起镖局的旧事。
一开口,姜糖便知道韩二叔喝多了。
无奈扶着额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直熬到韩雁提醒大家回船休息。
姜糖翘着脚尖,揽着韩雁的肩膀,“韩二叔年纪大了,你也该尽孝了,以后把韩二叔放在家中养老就可以了。”
韩雁回头看了看被两个镖师搀扶的醉酒的韩二叔,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不过,你也到了及笄之年,天天往外跑,不怕嫁不出去么?”
姜糖:“……”
回去的路上,姜糖撅着嘴鼓着腮帮子,直奔两艘小船处,打算让姜蜜替她出口气。
月色皎洁,船坞的窗户纸上,映出姜蜜与人谈话的剪影,甲板上还有两位镖师守着。
姜糖率先向那条小船奔去。
“姜二小姐!”韩雁突然在后面大声喊道。
姜糖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身,目光却落到韩雁身后的镖师身上。
两位镖师扶着韩二叔,另外两位镖师守在甲板上,那和姜蜜在里面的谈话的人又是谁?
姜糖目光冰冷地看了韩雁一眼,然后快速跑进了船舱,打了个姜蜜措手不及。
姜蜜听到外面韩雁的提醒,便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还未想出对策,姜糖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姜蜜只能护着身后之人,企图让姜糖先冷静下来。
“二妮,你先冷静,听我说!”
姜糖手中还拿着木浆,此刻真正的派上了用场。
姜糖愤怒地用木浆指着姜蜜的鼻尖,发泄着自己被欺骗的怒火,“这就是你说的离开他!”
姜蜜护着的那人,正是江长生。
“二妮,这事和他没关系!”姜蜜夺过木浆,扔在了一边,坦白道:“是我给他下了蒙汗药,让韩镖师帮我带下山的!”
姜糖也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报酬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姜糖被气得笑出来声。
“二妮,我已经和爹爹在书信上交代了,江郎日后,会在姜家以异姓门生的身份,专心读书,以备科举之事。”
姜蜜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姜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姜蜜居然能为了江长生做到这一步。
可随即想想,这也的确符合姜蜜的行事作风。
当初在山上,她还觉得姜蜜放弃的太轻松,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姜蜜,你真是好样的!”姜糖竖起大拇指,连名带姓地嘲讽道。
“二妮……”姜蜜知道这一次,姜糖被真正气到了,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江长生悠悠开口,“两位小姐……”
“闭嘴!”姜蜜与姜糖难得的默契十足。
江长生识趣地闭上了嘴,立在一旁继续观战。
姜糖先发起进攻,“我说的很清楚,他不是良人,你为何要如此执着?”
姜蜜防守,“未发生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评价?”
“呃……”姜糖恨不得撬开姜蜜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可此刻,她只能急得来回踱步,“为什么你就听不进劝呢?”
姜蜜抬头注视着江长生,认真道:“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地去承受。”
“你疯了!”
姜糖摇着头,情绪激动地离开了小船,一个人跑进了芦苇荡。
“二妮!”姜蜜追了出来,被韩雁拦住。
“我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给了姜蜜莫大的安慰。
“多谢。”
姜糖像只呆头鹅,一头扎进了芦苇荡,没跑多远,便懊恼地停了下来。
“啊!”郁闷地在芦苇荡中发泄了一番,姜糖才彻底冷静下来。
“姜二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对于总是突然冒出的声音,姜糖表示已经习惯了。
“韩镖师,我记得你有个女儿,是么?”
“的确,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在几年以后,会害死你女儿,你现在会怎么办?”
回答姜糖的是一阵清脆的刀剑出鞘声音。
姜糖望着身边突然倒下的芦苇,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杀不了他,你会怎么办?”
韩雁比划着手中的宝刀,“那就让两个人离得远远的,见不到,自然也不会受到伤害。”
唉,姜糖耸着肩膀叹气,回想了一下自己为拆散两人所做的努力……
唉。姜糖又叹了口气,还不如江长生一句话管用。
韩雁突然诉说起她作为旁人的看法:“姜二小姐,怒我直言,江先生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配得起姜大小姐。”
“若日后,江先生金榜题名,那便是姜大小姐高嫁了。”
姜糖烦闷地抱着自己的头,蹲在了芦苇荡里,喃喃道:“那江长生都不喜欢阿姐,为何要答应这种荒唐事?”
“这种事也有先例的,后来更是成了一则美谈。”韩雁用流传的民间话本毫不留情地打击姜糖。
姜糖略带怨毒的眼神,看得韩雁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