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感慨了,你愿意受汪小姐的罪,也不见得就有为你豁出去脸面的族人!”
姜海失魂落魄地游荡在长街上,耳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直到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唤了他一声。
“海少爷?”
姜海回头,眼神中恢复了光彩,“管家!”
管家既然来找他,是不是代表……
姜海猜的不错,管家是来向姜海透漏了小姐避世的地方。
“海少爷,错不在小姐,您若是心存芥蒂,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不不不!错的是我,对不起她的人也是我!谢谢管家愿意告诉我!我这就去找她!她一定等我很久了!”
姜海激动地语无伦次,没有注意到管家望着某处角落,微微点了点头。
汪半夏避世的地方就在隔壁山上的一座废弃的尼姑庵中。
姜海行至山间尼姑庵,却见门口有人把守。
带着疑惑姜海抱拳,“请问二位?”
东生与东来齐齐瞧了他一眼,“你可是姜海?”
姜海一惊,“你们认识我?”
“回去吧。”东来指着眼前的山阶,“回去吧,小姐说过,不想见你。”
“不!”姜海摇头,不敢相信,“你帮我禀报一声,你告诉她,是我来晚了,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不见我!”
可无论姜海怎么央求,东生与东来都没再言语。
僵持中,姜海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海少爷?”
姜海回头望去,“小婵?”
“真的是你!你可来了!”小婵高兴地流着眼泪,卸下了身上的柴火堆,一蹦一跳地打开庵门,“我这就去告诉小姐。”
可姜海等来的结果却还是不见。
姜海想亲自去问,门前的两人拦住了去路。
小婵哭着解释,“这是老爷为了小姐的安危,特意安排的护院,你进不来的。”
姜海没有他法,只能干等,等到汪半夏愿意见他的那天为止。
至此,姜海每一日都会带着一捆柴火上山。
待姜海离开后,小婵一拐一瘸地把门口的柴堆拎进门,一身尼姑打扮的汪半夏立刻迎了上去。
两人合力抬到了后厨。
小婵擦着汗捶着腰,长吁一口气,“小姐,都说了,这些粗活我干就好了。”
汪半夏心疼地摸着个头不及自己的小婵,“你腿脚都不利索了,就不要逞强了。”
“没事的,我的腿已经好了!”
汪半夏苦笑,牵扯到脸上狰狞的疤痕。
当初的事情发展的太快,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里的孽没了,小婵的腿也被汪母迁怒打断了。
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再也恢复不了了。
“对不起。”汪半夏再次向小婵道歉。
“是我对不起小姐你。”小婵撅着嘴,忍住想哭的冲动,“小婵失去的是一条腿,可小姐失去的却是爱情啊!”
“小姐,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海少爷啊?”
小婵不明白,姜海少爷不嫌弃小姐,为什么小姐还是不愿意打开门去见他呢?
“傻丫头,你家小姐早就死了,这里只有一个静文师太。”
虽然决定不在见他,可每日清晨炊烟袅袅,便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直到有一天,门前再无柴堆;次日,庵里也再无炊烟升起。
不知又过了多久,晖州码头上,突然浮现出一具男尸,有目击者称,是一个瘸腿的疯尼姑杀的人。
“那疯尼姑人呢?”
“谁知道上哪里疯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好喜欢最后收尾的这几章,知道剧透的我码的好爽。A4的纸,正反写了满满三张,饶是抄录,奈何手速感人,也没再计划的时间里完成,哭死在键盘上……
关于小婵,原本是想在她为汪半夏报完仇后,给她一个解脱,但那样就锁了。所以,小婵全文最惨无疑。
小婵,对不起,但这不怪我!
第52章 、番外(下)
番外-今生 名为姜糖的蝴蝶,努力地煽动她的翅膀;
睡梦中,姜海听到一阵哭声,那哭声犹如千千细丝,透过他的身体,紧紧缠绕在他的心脏上。
姜海猛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捂着抽痛的心脏喘着粗气,须臾,便发觉梦中的哭声真的存在。
就在他的身畔。
“娘子?娘子?”
姜海轻轻唤了几声,女人才停止哭泣。下一刻,朦胧着双眼质问着姜海叫醒她有什么事?
姜海抬手抚去女人脸上的泪痕,“有事的是你,你哭的凄惨,我做梦都梦到了!”
不过,令姜海更为好奇的事情,是她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我好想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不能嫁给你了……”
“傻瓜。”姜海把人搂在怀里,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梦都是反的,我们成亲年,家里的老四都快出生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那个梦很真实……”
“半夏!”姜海捧着汪半夏的小花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的!”
“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显然,这一世,姜海与汪半夏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海为汪半夏拧了一块湿帕,轻轻擦拭着她的脸,“你方才说梦见不能嫁我,那之后的事情呢?”
“忘了。”
姜海只是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听到汪半夏的回到,直接破防,笑了出来。
“都几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一顿就忘事?”
汪半夏此刻也没了瞌睡,红着脸赤着脚追着姜海打闹起来。
“娘子,小心孩子,我停下来让你打就是嘛!”
两人的打闹声引来了守夜的小婵。
“小姐,姑爷又惹你生气了?”
刚刚爬起来的小婵,眼睛都没睁开,一进来便指着姜海定下罪名。
汪半夏看着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姜海揶揄道:“没事,我就是起来练练,你回去接着睡吧。”
遣走了小婵,姜海眼睛一眯,凑近汪半夏的耳边,开始吹枕边风。
“小婵年纪也大了,不好再继续耽误人家吧……”
姜海替汪半夏捏着肩,谏言的语气,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汪半夏斜斜睨了一眼姜海,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摸着自己五六个月大的肚子,发问道:“说吧,又是谁家给你提亲了?”
姜海讪讪一笑,手上的功夫越发勤快,“就是张老爷家的大儿子,人么?你也见过,就是上回来送东西时,一直盯着小婵看的那个。”
被姜海如此一提醒,汪半夏脑海里有了明晰的印象,当初因为这事,小婵还被她取笑了好几天,没想到这位大少爷来真的了?
“那人人品如何?”汪半夏倒不关心大少爷有多少家底,她只在乎对方的品性。
若是遇人不淑,有再多的钱也是苦日子。
“张大少爷一直跟着张老爷出门做生意,处事圆滑,也见过世面,如今过了成家的年纪,也没见他身边添过人,听别人说,是一直在寻觅一世一双人的痴人。而且,还是他亲口提到亲。”
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想,还是能把他吓一跳。
这话,姜海没有在汪半夏面前说出来,毕竟,有损他的威严。
汪半夏注意到镜子里姜海心有余悸的表情,内心偷笑,“一位风流倜傥的大少爷,一位丫鬟,门不当户不对,没吓着你?”
姜海一愣,“娘子——”
是谁说的,女人撒撒娇,什么事都好办,明明男人也可以么!
汪半夏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只能松口,“我要问问小婵,只要品性过关,其余的,我随小婵的愿。”
“娘子?”
“嗯?”
“你有没有注意小婵最近多了许多新鲜的东西?而且都是些只有闯南走北的人才能弄来的玩意?”
汪半夏明白了姜海话里的意思,“呵,看来,我要准备一份嫁妆钱了。”
末了,还是有些不舍,“可惜以后不能天天换发髻的样式了。”
闻言,姜海立刻抓起一缕头发,手指翻飞,一会儿的功夫便在汪半夏的头顶上挽好了一个发髻。
“娘子,怎么样?为夫可是偷偷地把小婵的手艺学过来了!”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汪半夏笑得差点动了胎气。
姜府门口,姜海可怜巴巴地抱着手中的行囊,“娘子,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汪半夏扶着小婵,挺着肚子,不耐烦地挥着手,“赶紧走吧,你那些下属等你好久了!”
“那我走了,二宝三宝,还有没出来的四宝,你们可要照顾好娘亲,知道吗?”
二宝三宝齐齐道:“知道了!爹爹再见!”
恰巧此时,汪半夏感觉到肚子的孩子突然踢了自己一脚,语气一软,“快去快回,四宝出来后,肯定想第一见到你。”
依稀不舍后,姜海上了马车,一起去庄上视察田地的同行人取笑姜海居然是个怕老婆的人。
姜海笑着摇头,“夫妻一场不易,且不说两人经过多少磨难,都该珍惜对方,不是吗?”
是个啥?
后宅不宁的某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到了庄子上,少不了一顿接风宴。
佯装醉酒躲避敬酒的姜海枕着胳膊,趴在桌面上,静静地听着同桌人互相吹虚。
“等我闺女入宫做了皇后,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我让我闺女给你们封官,封个大官!”
姜海暗自摇头,这位醉得不轻啊!
一旁的人不留情面,打破了自封的国丈美梦,“皇上都二登基,秀女才选了一回,就这一回,还半路夭折了。我看啊,早点把你女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算了,送到那吃人的宫中不是害了她吗?”
吃人的宫中?
姜海突然想起了在宫中当御厨的姜糖,听在姜父那里当学徒的大宝来信说,这位姑姑已经成了御膳房总管,还说他以后也要当总管!
唉,不知道姜糖在成为御膳房总管的路上受了多少罪?当初若不是她的帮忙,自己与半夏怕是在当年就……
姜海揉着作痛的额角,借着尿遁的理由出门吹吹风,一抬头,便望见了拴在了院前的马车。
在明亮的月光下,白马的纯色鬃毛好似有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在吸引着他。
“马儿乖,马儿不要动。”
姜海好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面前高大的白马,见白马性情温和,姜海更是欣喜,一双手熟练地用白马的鬃毛挽起各式各样的发髻。
“你不要告诉我娘子,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知道吗?”
姜海不知道,今日酒桌上喝的酒后劲极大,此时正慢慢泛了上来。
姜海眨着眼睛,身形开始摇摇晃晃,幸好有人及时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姜海酒气熏熏,抱着拳转过身道谢,一抬头,蓦地发觉这人有些眼熟。
恰时,晚风吹过,带走了姜海的三分醉意,眼神也明显清醒许多,这也让他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
“姜糖?”
第53章 、后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州码头上,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却依旧挡不住街边小贩的热情叫卖;以及归心似箭的外乡客。
汪半夏一手扶着小婵,一手拎起裙角,以免被脚边行走时带起的水珠弄脏,登上甲板,才得了空,回过身来向岸上的姜糖和姜蜜摆手告别。
寻觅的目光在岸边停滞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来。”
他,是谁,不言而喻。
立在身后的莫言突然感慨道:“没想到他会把酒换成白水,哪怕不能与你厮守,也要让你清清白白地嫁人他人,这世间有多少男子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不忍我多遭磨难。”汪半夏还在向岸边送行的两姐妹挥着手,“所以说,这一趟我没白来,姜海这个男人,我嫁定了!”
隔着薄雾,姜糖与姜蜜也挥舞着手回应。
待船只越行越远,再也看不见踪影时,两姐妹才并肩离去。
“要不要去吃碗馄饨,顺便再看场好戏?”姜糖抱着胳膊一脸坏笑,邀请姜蜜去看戏。
姜蜜冷笑一声,心里明白姜糖所说的好戏是什么,“去啊,不过要你请客,毕竟,我的钱可都用来收买那个客栈的伙计了。”
姜糖答应地很是利落,“我请客就我请客,走!”
两人选的馄饨摊子还是上回姜海吃过的那一家,距离「戏院」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无论待会有什么热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重点是还不会殃及池鱼。
雾气慢慢散去时,好戏也终于上演。
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彻底唤醒了整条街的平民百姓。
还未等反映过来的时候,一位唯有腰间裹着白布的男人被人追打着,从永福客栈里跑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追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衣不蔽体,露出的地方青青紫紫,追了一段距离后,再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长街上痛哭了起来。
明眼人一看,便想到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啧啧,有伤风化。”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些男人嘴里十分嫌弃,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女子,眨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