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挺任性的……”因为一说话就被阿芍叫「臭男人」,久不作声的许宁宁咧嘴道,“不过我信你。柳绿花红,明显就是象征着你姐姐和你。”
阿芍傲娇地睥了她一眼:“你这个臭男人,还挺有眼光。”
许宁宁:又来了。
“姑娘,有什么爱恨恩怨,明天你随我们一起去何家问问清楚吧。”年玄风极有耐心地说道,“我已经破除了何家院子里的阵法。”
“哦……”刚刚还神气的阿芍愣了半秒,悻悻道,“那你还是挺厉害的。”
“那个女妖厉害吗?”
回廊上,紫菱担忧地捏紧了手帕,她咬了咬下嘴唇,“萧公子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许宁宁不自在地笑了笑。她私底下问过阿芍,认不认识什么其他妖或者灵.
那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我的心里只有柳姐姐。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三妻四妾,拈花惹草。再说,乌江镇这么个小破镇子,哪有充沛的灵气修炼出那么多的妖。”
所以这个紫菱姑娘到底是从哪冒出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却非要锲而不舍地吊死在萧厌衍这棵歪脖子树上。
一定有古怪。
不可能的,不管是人是妖是灵,许宁宁宛如福尔摩斯上身,她心想,绝对不会有人会对萧厌衍有意思。
“紫菱姑娘放心,那个妖怪就是脾气差点。”眼下,她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道:“而且还有年师兄和沈师姐在,想来任何妖怪都掀不起什么波浪。”
“是吗?”紫菱突然靠近几分,她腰间不知何时挂了个铃铛,随着她身子轻轻晃动,发出叮叮的声音来,轻柔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呢,萧公子。”
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的女子,许宁宁只觉得头疼。
是的,头疼得要命,生理上的。
铃铛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她耳朵中,如有千万只蚂蚁钻了进去。
它们密密麻麻地从耳朵钻进大脑,一路啃噬着血管骨肉,一边还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在说:“快回来吧,吾等你很久了。”
充满了诱惑力。
这个感觉,难道是?
她晃了晃脑袋,强制压下头痛,伸出手将紫菱腰间的铃铛一把按住,露出一个勉力的笑容:“大晚上还是别晃了,扰民。”
然后不等紫菱反应,她扶住脑袋,「嗖」地一声跑进萧厌衍的房间。
“啊啊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她要对我,不对,是对你,下催情铃合欢散。”
许宁宁口不择言地说着,慌乱中脚步没刹住,直直地撞上床边的人身上。
床边的人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冲进来,萧厌衍一转身就看到许宁宁一脸又紧张又刺激的表情,冒冒失失地扑向自己。
两个人双双扑倒在床上。
……
许宁宁看着自己身下的萧厌衍,她的双手还紧紧抓着人家两边肩膀。
身下人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刚刚突破玄天诀的萧厌衍精神焕发,面色绯红。
像一朵刚刚盛开的灿烂小红花。
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深感自己现在好像一个臭流氓。
“嗯,看出来了……”空气凝固了半刻钟后,身下萧厌衍脸色凝重地说,“她是对你下了不少合欢散。”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28章 、你的脑子里装满了水
就在这时——“小师妹。”门外传来年玄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嘘。”许宁宁吓得一啊
就在这时——
“小师妹。”门外传来年玄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嘘。”
许宁宁吓得一把推开萧厌衍,自己掀起被子,胡乱地钻进去。
她尽可能地张开四肢,妄图像一张大饼一样摊平身体,希望被子不会鼓起来。
眼前一片漆黑,机警的耳朵听到大师兄已经进门了,问道:“小师妹今天休息的怎么样?”
许宁宁蒙在被子里,紧张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大气也不敢出。
紧张了五秒钟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刚刚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就好,为什么要鬼使神差地躲进被子里?
咳咳,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萧厌衍斜了下视线,扫了一眼身后一动不敢动的被子,慢悠悠地说:“不太好。”
年玄风果然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位公子哥他就是挑剔,他就是事多。
许宁宁真诚祈祷,大师兄别管他,你快走吧。
耳边传来萧厌衍认真的回答:“唔……睡得不好,被子不太暖和。”
许宁宁:想掐死他。
萧厌衍绝对是有病,不给她整点幺蛾子出来就浑身不舒服的病,唯恐天下不乱的病。
“是吗?我看看。”年玄风说着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待会让客栈伙计给换一床。”
都怪他,上次沉船把行李都丢了。
小师妹从前睡的床褥,都是由三师弟精选织就,百分百天蚕丝填充,柔顺亲肤,暖和透气。
许宁宁不太透气。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要窒息了,这下可真是弄巧成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待会被子一掀开,她和大师兄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谁受到的惊吓更大,嘿嘿。
“算了,不麻烦师兄了……”眼看着大师兄就要走到床角,萧厌衍伸出手臂,懒洋洋地说道,“反正也待不了多久了。师兄找我还有其它什么事吗?”
年玄风感动地老泪纵横,小师妹长大了,知道心疼师兄了。
他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明日我们出发去何家,小师妹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待在客栈休息?”
“这两天我也休息够了……”萧厌衍掀了掀眼皮,手中大拇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食指,“也想去热闹热闹。”
年玄风又絮叨了一些有的没的,听得许宁宁头都大了。
仿佛回到了高中课堂上,听着听着慢慢一股倦意就上头了。
她不是这些长期修行的人,即使几天几夜不吃饭不睡觉,也跟没事人一样。
许宁宁只是凡胎一副,昨夜幻境一通折腾,缺觉少眠的她实在撑不住了,不知不觉就合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猛地醒过来,竖起耳朵确认屋子里没有年玄风的说话声了。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舒服地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被子。
许宁宁伸出双手撑了个懒腰,刚想掀开被子钻出来,突然从身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别动。”
她环顾四周,这才看到萧厌衍一身散漫红衣,就躺在她身侧的被子上面。
他闭着双眼,双手交叠枕于脑袋下,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离她不到半公尺的距离,她连他垂下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他似乎不打算起身,也不准备靠近。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许宁宁出言打破了沉默,发出了友好的邀请:“天冷,你要不要进来一起盖被子?”
萧厌衍闭着眼睛,不置可否道:“这么久了,合欢散的药效还没过呢?”
许宁宁:真想把枕头捂他脸上。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何家?”
萧厌衍这个人,除了读书和修炼,对什么事情都不屑一顾。
他要是感兴趣了,一定是别有阴谋。
萧厌衍沉默着睁开眼睛,不答。
半晌才说了一句无关的话:“那个叫阿芍的吵死了,吵得我头疼。明天能不能给她施个噤声术?”
他眸光深沉地望着房顶,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那时候也是这样,他躺在冰凉的石板上,手脚都被铁链拷住。
雍容华贵的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今天输了,你们让它长点教训。”
身边围了一圈道士,他们使出了各种法宝各种术法各种符咒。他只觉得头疼,身上每一寸每一寸都很疼。
好疼啊……
许宁宁突然翻过身来,靠近他的耳朵,小声地叫道:“啊啊啊。”
萧厌衍:……
这小姑娘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像是吃准了他暂时还不想杀了她。
他回过神来,淡淡地侧过脸,和她四目相对。
他突然觉得不一样了,跟那时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他血肉模糊,孤独无助,一个人空洞茫然地仰望着黑夜。
而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了别的东西,温暖的东西。
许宁宁脸上还挂着恶作剧的笑容:“有我这么吵吗?”
萧厌衍不答,突然伸出手,闪着紫光的骨戒显现,静静地悬于手心。
许宁宁:这人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她记得这个小东西,萧厌衍就是用它砸死那只大水蛭妖的。
那只水蛭看上去皮糙血肉,却被这小东西打得嗷嗷乱窜,最后一命呜呼。
而她又可怜又弱小,只怕被轻轻碰一下就会直接归天了。
于是她立马认怂,痛心疾首地表示:“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在你耳边瞎叫唤了。”
萧厌衍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手指微微用力,悬于掌心上方的骨戒突然一分为二,瞬间变成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骨戒。
“伸手。”他平静地说道。
许宁宁好奇地张开手掌,其中一只骨戒从萧厌衍的手中飞出来,稳稳地落在她的手心里。
她将散去了紫光的骨戒拿起来仔细看。这骨戒通透光滑,与寻常戒指一般大小。
“给……给我的?”
萧厌衍不答,却用食指轻轻地点在她的眉心,将几句简单的口诀灌入她的灵池之中,像老父亲一般叮嘱道:“你的修为太低,勉强可以驱使骨戒。要想将骨戒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还是要用心修炼。”
这法子好,跟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一样,简直是懒人福音。
许宁宁得寸进尺道:“要不,您把修为也一并灌到我灵池里?”
萧厌衍白了她一眼,这个白痴。
像她这种没有根基之人,强行灌入,灵池就会立刻爆裂而亡。
“不行……”他严肃地注视着许宁宁的眼睛,“我探过了,你的脑子里已经装满了水,装不下其他的了。”
一本正经地嘲讽她。
许宁宁:好气哦可是只能保持微笑。
她将骨戒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满意地放在眼前端详着。
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吗,有一种说法,两个相爱的人在无名指上戴上戒指,就结下了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约。”
话还没说完,只见萧厌衍拿起骨戒,稳稳地带在了大拇指上,颇有地主豪绅的风范。
许宁宁想了想,真诚夸奖道:“您这种戴法,高端大气上档次!”
两只骨戒在黑暗中闪了闪紫光,齐齐地消失不见了。
许宁宁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好神奇,完全感觉不到骨戒的存在。
不过,萧厌衍怎么会这么好心送自己护身法器?
哦,一定是听她说有人要给他这副身子下合欢散,吓得。
毕竟她这么弱,保护不了他的身体。
许宁宁懂了,萧厌衍是怕他「被失身」了。
没想到,这个恶毒男配内地里,居然是个守身如玉的纯情小男孩。
不过紫菱的那个铃铛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合欢散吗?
又好像不是。
此时,纯情小男孩的萧厌衍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把被子一扯:“夜深了我要睡觉了,你这个女人,快从我床上下去。”
也许是骨戒真的有护身作用,也许是心理作用,晚上许宁宁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这使得她第二天非常有精神有活力地,坐在何家吃瓜。
见法阵果然已经被解除,爆脾气的阿芍一个箭步冲进何家,怒发冲冠:“狗男人,拿命来。”
许宁宁竟然觉得有些欣慰,至少她每次都是被叫做「臭男人」。
沈知瑶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袖中飞出金线,将阿芍紧紧地捆回到自己身边。
阿芍奋力地左右挣扎,说出来的话依然是气势汹汹:“青姑娘,你快放开我,我今天就要替柳姐姐报仇雪恨。我要把这个狗男人千刀万剐,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位姑娘,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但如你所见,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何家公子坐在轮椅上,点头示意让身边的下人都退下,疑惑地望向年玄风,“道长,你昨天是说这位姑娘她认识柳娘?”
不等年玄风回答,阿芍怒目相向,恶狠狠地道:“你这个狗男人,你不配叫我姐姐的名字。”
她见何公子病恹恹地躺在轮椅上,手脚均无力地下垂着。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差点都忘了,你又成一个废人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龟缩在府里。要不是那些臭道士布下的法阵,我早就杀你一千遍一万遍了。”
何公子又成了一个废人。
自柳娘走后,他从前的怪病又复发了。手脚瘫痪,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整日躺在轮椅上宛如一个废人。
街坊们说,他是过分思念柳娘才病倒的,足以见证夫妻二人的感情深厚。
何公子旧病复发后,再也绘不了瓷瓶上的景图了。
那副柳绿花红图,是何家瓷窑最后的作品,一经问世就震惊了乌江镇,成为此后多年新婚男女必买的喜瓶。
也成为了,乌江镇闹妖一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