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您。”
回来时姜雪一口干了两碗凉茶水，张行的娘听力衰退，一句话说三四遍才听听清楚。
客栈的人都出去买饭了，许良卿拎着饭回来，关上房门。
姜雪看着他，“你也发现了。”
“你说，他们在哪一间？”
许良卿打开门，示意她出来。
客栈一直是满房。
“我上二楼，把它摔下来。”姜雪抱着一个大的瓷瓶，不忘问，“你能付起吧？”
“整个江山都是我家的。”
她跑上去，夸张地喊：“啊，我的宝贝。”再见。
房客都出来看，许良卿扫视，有两间房只微露头，一间未开。
后窗已派了人把守。
窗户都开着，姜雪绕到后窗，检查那两间房，不是。
二楼第三个房间，姜雪自己烧好水，端过去：“大哥，你们要热水吗？我烧多了。”
“不用。”
“别客气。”许良卿把门破开。
只见二娘和小正被绑着，三个男人面露凶相，官府赶来，他们从后窗跳下去，被捉住。
他们遭受了虐待，遍体伤痕。
姜雪没想到一个行为可以引致这么大的仇恨。
如此，过了三日。
没有人死亡，都传言说张行就是变态杀人犯，阴差阳错弄上了这罪行，而且他自己也承认。
为这，两人过去看他。
灵州案02
张行靠在牢房的角落，捏着一只耗子的尾巴，把它提溜起来，眼挣得极大，似乎这耗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听到脚步声，他手一动，爬了过去。
姜雪向后退，那耗子落在脚前，腿动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许良卿检查自己的衣角有没有溅上脑浆。
“哟，美人来了？”张行声音暧昧，手轻轻地摸牢房的柱子凹凸，仿佛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姜雪面无表情，走过去问：“张行，你杀他们时什么感觉？”
“让我摸一下，就告诉你。”他笑着说。
许良卿站在一旁，地上被脚挖出一个洞，他脸憋得通红，天知道他受着什么罪，这嘴脸恶臭的男人在调戏姜雪，他配吗？他闭上眼睛，不想不看不听，这人再说一句孟浪之话他就扎烂他的舌头，弄残他的下半身。
“喂？”许良卿被摇“醒”，看姜雪一脸失望地摇头，这人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没收获，他一直以来的拖延时间是在办完案子之后，他也希望赶紧破案，这样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害了。
刚出去，许良卿被一众人拉去喝酒，他们非常热情，许良卿几乎是被抬着去的，姜雪摆摆手，自己一人在路上闲逛。
她本想换换心情，可控制不住地思考着案子，不知不觉来到乔家，小女孩在门前玩沙土。
“小正哥哥好点了吗？”女孩拉住她的裙子。
“差不多了，姐姐带你去找他。”
“小正哥哥！”小女孩蹦起来。
姜雪回头，小正一瘸一拐地走来，对她礼貌地打招呼，然后抱起小孩逗乐。
两人很亲密。
“雪姐姐，一起去捉鱼吗？”小正说。
“好啊！”姜雪一口答应，反正闲来无事，说不定放松放松就能想出谜底了呢？
小河在树林的深处，姜雪放上一片树叶，飘荡在水上，她想起在另一条河边，还藏着剩下的宝贝。
小正脱鞋，水及他的大腿，河水清澈，姜雪脚刚触到水，脚心凉丝丝的，有什么想法要冒出来，她回到河边。
为什么隔了三天还没杀人？姜雪揉着太阳穴，看小正抓了一筐鱼虾，除去说话结巴，他是真能干。
电光石火间，姜雪出了一身冷汗。
小乔从后面推她，她勉强定住，站起来，“我有点头晕，先回去了。”
“不嘛，陪我玩。”小手抓着她，很紧。
小正也停下，一脸疑惑。
姜雪看两人五步距离，逃是逃不掉。只能拖延时间，看有没有人来。
“好吧，我给你编花篮。你去那边摘些花。”
小乔看小正，小正点头。
她开心地跑过去。
小正看筐满了，坐在岸边休息，姜雪低头寻找武器。
除了沙土，连个石子都没有。
她看小正傻坐着，不时憨笑，脸上还未脱稚气，是他吗？
她犹疑着，掐着手指，心下一横，特么的来个痛快吧！
“小正，咱们去牢里把张行杀了吧？”
小正愕然。
“反正他是个恶棍，我也想看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凉的尸体是什么感觉。”
小正喉结微动，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很美妙。”声调柔滑，一点也不结巴。
一捧沙土，他迅速闭上眼。
姜雪抓紧时间跑，喊救命，后面人已抓住她。
“哥哥，别杀她好不好，让她陪我玩。”
“先杀她，再杀你，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他低声狞笑，小乔疑惑着，好像没听见。
“好，你先去那边自己玩。”他重又对小乔说。
他手掐住姜雪的脖子，慢慢收紧，姜雪脸涨得通红，完了，一世英名，竟是被掐死的吗？
“哥哥。”
“走开。”小正把孩子踢开。
姜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眼前是黑暗，突然就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恍惚中听他说：“对不起，来晚了。”
二娘听到消息，干笑着，怎么可能，小正我看着长大的。
看到死猫都吓得不行……
小正被抓住，一头撞在墙上，脑浆都出来了。随着脑浆还出来一个虫子样的东西，妖祟啊，妖祟做怪，人们感叹。
二娘松口气，似终于找到他杀人的理由。
姜雪把那虫子样的玉佩洗了几十遍，用手帕包十几层，让阿七阿八送回去。她颇有遗憾，这两位高手被自己当成快递员使唤，至今还未见过他们的神技。
这也是好事吧。
许良卿在日后回想那一幕，常常心内窒痛，感到后怕。他把怀里的人抱得紧了又紧，恨不能融为一体。
时间回到他被人拉着去喝酒，去二娘那里。
这里发生那次绑人事件，反而生意更兴隆，路过一桌都在讲故事，把它添油加醋、不知道的人听了结合这真实的地点，达到某种幸灾乐祸的爽感。
故事的主人公就在那儿。
二娘顶烦别人用好奇怜悯的目光打量她，但生意不能不做，她站起来，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迎接着一群人，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看到一张熟面孔，她安了心。
小正这个时候去哪儿了。她叫几声没人答。
他一不在，客栈里就手忙脚乱的，二娘安置好客人，去后厨帮忙。
许良卿对这些跟他称兄道弟的人心生嫌恶，行为上不表明态度，他说：“身体差，喝不得酒。”
酒就换成了茶。
他说：“我讨厌女人。”
被专门请来的名妓尴尬地走开，不多时来了位模样俊秀的男人。
这下他该满意了吧！一众想借梯攀登的人自认做了万全准备，非哄得这位爷开心。
那男人施一礼，正走过去。
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他们摸不着头脑，只感到气氛不妙，先是杯子碎成粉末，然后桌子四分五裂，酒菜把他们的下半身衣服好好滋润了一番。
“许兄好厉害。”他们鼓起掌来，那个刚来的男人停住，面色苍白，疑惑这些人在搞什么，不是说有位好脾气的温柔公子等他，在哪儿？！
“镇子里随时都会死人，你们还有闲情请我喝酒！”他终于说出这些话，甩甩袖子大踏步出去。
二娘追赶上他，他想起自己忘记付钱，掏出银子。
二娘本不是这个意思，看到钱大方接过去，“公子，你要是见到小正，叫他回来帮忙，客栈人手不够。”
“好。”
她在那呆站，想起刚刚如春风般的笑容，觉得这人很可怕。
许良卿走到乔家，乔家大女儿在门口绣花，笑着对他说：“小囡囡跟着姜雪出去捕鱼了，不是我刻薄，两个柔弱的小姑娘，不会技巧，能捕到一只就不错了。”
捕鱼，他问出地点，正要赶过去凑个热闹，想起二娘：“乔姐，你见到小正了吗？”
她想了想，当时她在房间，女儿跟她说要和姜雪去捕鱼，没提小正。
“没有。”
许良卿看沙地上的浅浅的三双脚印，心道不妙，跑过去时，姜雪在和小正厮打，他刹住脚步，冒出一个念头：她现在死去也好。
时间还有别的办法拖延，而她是一枚□□，一个强劲的对手，失去这次机会，他日后付出的代价会更多。
他犹豫着，转过身，脸上湿漉漉的，他手伸出，他在哭，浑身的知觉异常敏感。
他听到姜雪随时欲断的呼吸，微弱的心跳，不甘心的眼睛，微张的嘴唇……突然愤怒起来，扇自己一巴掌，去他妈的，全都去他妈的。
他奔过去，在凶手胳膊上狠狠扎一刀，一脚揣进河里。
姜雪倒在他怀里，他低头听到了呼吸，一遍又一遍，这是他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还好，还没晚。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落到她的唇上，停住了，如梦惊醒般，灼伤了心。
姜雪被许良卿救一命，又打起了要赶他走的算盘，什么还救命之恩的鬼话，她可不吃这一套。日久熟悉起来，却越发陌生，姜雪自诩观察人入微，却看不透他。毕业时老师顺着她的头发，笑眯眯地说：“看不透的，尤其是男人，赶紧逃。”
她傲慢地想这世上还会有她看不透的人？开口却是：“为什么是男人？”
老师悄咪咪的，一脸戏精样，“你喜欢男人啊！性取向我一眼就看出来。”
老师真说对了，她第一个看不透的人，还真是男人。想起老师的眼神，那么笃定，细看又慢慢地变成挑衅，她会心地笑了，仿佛刚刚与老师进行了时空的对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首畏尾，她改变了想法，内心的挑战精神被激起。
老师，我偏不躲，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们离开灵州，许良卿当车夫成瘾，姜雪掀开布帘，“这次谢谢你救了我。”
许良卿笑着说：“我还了你一命，债快还清了。”
葳蕤城-美人含毒01
姜雪远远看到一座红色的城门，据说，葳蕤城，女子居多，且个个美若天仙。
姜雪想起话本里的女儿国，倒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里的水，最是养人，且以水为产业，分装成瓶，密封卖出去。
美名曰圣水。
葳蕤城里出才女，许多公子慕名而来，成就不少佳话。
姜雪恨不能多长几双眼睛，一个个都美得不可方物，有照相机一定要记录下。许良卿目视前方，听他提过，早年四处游历，想是见惯了大场面。
城里有位绝色美人，千金难买一见，独独嫁给了一位普通的商人。每次这里的人见到新面孔都要说一遍，来发泄对着不般配的姻缘的愤怒。
姜雪看那最高最大的宅子时，路人挨过去跟她讲。
许良卿拉着她回客栈，她跟着回去，喝了些冰水。等太阳落山，接着出去。
他们这的水带着甜味，据说可以美容养颜，延年益寿。
这整个镇子的人就是活招牌。
姜雪把水滴在地图葳蕤城上面，水渍扩散，整个地图成了红色，像放置千年的纸张，风一吹，化成无数飞尘。
姜雪搜索化学知识，也解释不了。
“后面的路你记下了吗？”她问。
“嗯。这回钥匙要自己猜了。”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姜雪玩得飞起，心里的忧虑也越来越重。
机械地咬着肉包子喝着米粥，连身边坐了人也没发觉。
“姑娘贵姓？”
姜雪吓了一跳，被粥呛住，咳个不停，那人轻轻拍她的后背。姜雪看他着一身青衣，眉梢眼角格外好看，一抹美人裂一笑简直像被星星晃了眼。
“姑娘？”
姜雪惊觉自己失态，“啊，我姓姜，单字一雪。不知阁下何人？”
“在下秋雨辰。我看姑娘好生眼熟，像是早年的一位故人。”
姜雪暗自笑这搭讪的老梗，回：“是吗？我看公子第一面，以为是谪仙下凡，真没想到人间有这样绝色。”
许良卿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闻言身子僵了僵。
秋雨辰听她这样直白地夸自己相貌，虽觉她莽撞，不过看她眼睛，像是说今日吃什么一样自然，不禁笑了。
姜雪发现周围人视线都聚集在这里，凳子向旁边挪了挪。
看他要问，忙说：“我怕挡到别人的视线。”
秋雨辰笑容里带着悲伤，戴上面纱，“小雪，我走了。”
姜雪诧异地看着他，想到了西施生病捂着心口也是这样吧！
“你喜欢人家？”
“喜欢啊！”姜雪点头，“你不喜欢吗？”
许良卿语塞，转到一边。
饭后，两人结伴专去偏僻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先去了垃圾堆，捂着鼻子拿树枝扒拉半天，许良卿就在一旁看着，姜雪暗暗咬牙，这人没以前勤快了，开始耍小脾气。
“怜香惜玉，许良卿你堂堂学富五车的大文豪，不会没学过这个词吧？”
“你是玉吗？我是等着救你的，不是苦力。”
“也对，你我之间差一条命，就恩怨两清。”姜雪把最后一堆翻完，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