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则戴着手套，看仵作验尸，凌晨而死，腹中有三个月大的胎儿，无外伤。无中毒迹象。
姜雪看她指甲里都是泥，那仵作取下来。这泥带着股腥味。
阎王城内人心惶惶，不知从哪儿来的传言，说：阎王来索命了，以阎王自称的四个人宣称：放屁。
两人先去了恐怖客栈，客栈依旧人来人往，一位穿着鲜艳的女人在台前收账。
“哎呀，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最怕小白兔了。没想到真有。”一个男人抚着胸口。
“我们店可是名不虚传，真刀真枪。”女人笑盈盈算着帐，一边招揽顾客。
想必就是祝夫人了，丈夫刚死，还能笑脸迎人，看来并没什么感情。姜雪猜想。
许良卿亮了亮牌子，女人不乐意地指指后面，一间放杂物的房子。
“要问什么？赶紧。”眼睛瞅着外面。
“祝扬万在那天去了哪里？”
“花满楼。”
“那几天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每次看到我都慌慌张张的，老娘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找女人去了。”祝夫人掰着指甲。
“死了也好，老娘给你守寡。”她自言自语。
叶裁缝家很小，敲门无人回应，无法，姜雪纠结地左顾右盼。
“可以吗？”姜雪问，她看他的白色衣服，宽阔的肩膀。
许良卿摇头，去借了个□□。
姜雪攀爬上去，一条狗在院子里盯着她直叫，她迅速爬回去，把爬梯放倒。
门开了，一位老人面色疲惫看着他俩。
“我们是衙门派来查案的，关于您女儿的事情……”
阎王案03
皇宫
太后闭着眼睛，宫女春桃把太后头上的首饰一件件卸下来。她看到几根白发，手一顿，一个发钗掉在地上。
“奴婢该死。”春桃跪在地上，眼看要梨花带雨。太后忙令她起来，最近糟心事多，她不想听人哭。
为了排遣寂寞，和春桃聊起天，聊着聊着谈到皇上。
“皇上病几日了？”
“算上今日，整整十天了。”
太后手微微一颤，赫连逸生性潇洒，对政事的看法常国过于理想化，于是常以病推辞政务，以免露出破绽，这样算着，姜雪已经出发十日了，“明日本宫要去夏清宫避暑，皇上一同前去。”
镜子里的女人依旧端庄华贵，她双手合十，默念：儿啊，一定要安全归来。
“我们真能帮你！”姜雪手虚拍了下门，丧气地蹲在地上。
都配合点凶手也就出来了。
吃了闭门羹，采用街头调查，问：“这有没有河，水池之类的？”
“你们把那天见过他们的人都叫过来。”
以下是村民们的讲述：
甲：周姑娘来我这买菜，依旧是半斤瘦肉，二两土豆，她还买了桃子，她说喜欢吃桃。
乙：那天我这有新鲜的石榴，吆喝周姑娘，周姑娘也买了点。然后我就见她走了。
丙：叶芊那天我见了，一个人低着头走，我问谁欺负你了，她摇摇头，我猜肯定是那几个调皮的小公子。
丁：祝扬万来我这买药，你们懂的，就那种药，喜滋滋地走了。
这是关键的信息，物证在家，所言不虚。姜雪看那药的外包装，怎一个花里胡哨，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些怎样联系到一起？买菜、被欺负、买药……姜雪拽着头发，画起地图，突然灵机一动，自跑去外面。
许良卿大长腿不紧不慢跟着，姜雪也不知穿过几条街道，然后在一条细窄的路来回走动。
“这条路是不是到周婆家最近的路？”
许良卿想了想，“是，省了一半的路程。”
“那就讲得通了，周姑娘当时拎了许多东西，走这条路；叶芊心情低落，选择走小路；祝扬万拿着药包揣进怀里怕被取笑，也选择走这条路。”
“那么，让三人同陷险境的原因是他们撞上了不该看到的事，故被杀人灭口。”
姜雪点头，这家伙真是越看越顺眼。
这条小巷有一公里长，他们回家后没有什么异样，就说明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巷子里有死老鼠，破碎的酒壶，还有几个烂桃子。
两人并肩，将巷子瞅了个遍。
“去绿挽家看看。”
许良卿带着她，她揉揉脚，最近真是日行千里。
“吃饭吧？”
两人进了雅间，姜雪看菜单，爆炒龙虾，母亲的味道，顿时惊奇，“这，抄袭……”
“每个人的菜都会计入菜单，要不这里经济如此发达？”
姜雪点了两道，吃了一口，竟比她做得好吃，心里酸酸的。
只顾着吃和思考案件，回过神来对面人没了，食物打包，下去时，许良卿在门外招手。
一匹膘肥体壮的马与姜雪对视，“上来吧！”
姜雪不明白，为何不弄两匹马，两个人骑着马在大街上走，怪害羞的，不过她无暇顾及这些，她要抓紧找到真相。
绿挽曾是风尘女子，花满楼的头牌，红莲是她的好姐妹，绿挽前日是在她那儿住的。
“只是愁眉苦脸，什么也不说。半夜曾出去一回，回来便捂着嘴哭，我怕我醒来会让她尴尬，就一直装睡。她腹中的孩子我也很惊讶，那时她突然给自己赎身，说找到了良人。看她身上的首饰，是个富家子弟，只开心送走了她。这是她的包裹。”
姜雪翻看，衣服，廉价的首饰，未缝完的小鞋。
“只这些？”许良卿盯着她脖子上的玉。
“嗯。”红莲涂了丹蔻的手握在一起。
“打扰姑娘了。”
天色渐黑，两人站在玫瑰园外，“那玉佩我曾见周蔷戴过。”
姜雪挑眉，“若是他，你希望我继续查下去吗？”
许良卿看着皎皎明月，“怎么？你还听我的？”
正在两人尴尬地不知说啥，后面来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四大阎王为首，在进行巡夜。
姜雪追过去，“阎王，上次的蒸鱼好吃吗？你答应我要给我个小礼物的。”
水阎王点头，掏出个小葫芦。
“谢阎王。”姜雪跑回去。
“你说这四大阎王也没什么了不起？为什么这么听他们的话？”
“正是这四大阎王的祖辈建下这座城，不知哪个人突发奇想，弄了个审核制，也算给他们找些乐趣，于是就延续至今，近几代，为了保持神秘感，阎王的真面容是不外露的。所以，有时候你见到的一个普通人，也许就是阎王。”
次日，姜雪起了个大早。急促的敲门声，衙役向许良卿报告说玫瑰园又死人了，是水阎王。
众人赶过去，姜雪看那人的手，心轻轻落了地。
“你们，快去彻查此事。”
姜雪看许良卿，许良卿点头，显然两人都明白。
“大人，我已经找到凶手了。”
那人转动着精明的眼珠，“但讲无妨。”
早晨阳光初升，玫瑰花汁染红了地面。一群人围着姜雪，许良卿默默退后，到周蕴身旁。
“先从第一个死亡案说起，当时三个不同身份的人手拉着手躺在玫瑰园里，周围没有进入的痕迹，而且他们三人死时还面带微笑。真是鬼魂作祟？”
“他们每人身上都贴了一张符纸，甚是诡异。”
“他们是冻死的，手脚无勒痕，头发内侧潮湿，是在水里淹死，在这干燥的天气，衣服是自然风干的，他们被堵住嘴，不能呼救，这一点，从小孩的嘴里找到布料，可以证实。还有指甲里的木料，那木料是上好的紫木，整个阎王城富人多，但也没几人能享。”这点是许良卿和她说的，对于什么红木紫木在她眼里就是块木头。
“三个未曾交集的人死在一起，一种原因是他们私下里认识，但八岁的芊和他们能牵扯上什么关系呢？那就剩下第二种，他们同时撞上一个秘密。”
“那天，他们三人都走了同一条小巷，而在那个小巷里，发生了什么呢？三人回家后都反应正常，这说明他们没在意这个秘密，而凶手是怕他们某一天想起，造成威胁，索性杀了以绝后患。”
“这些是推测，证据是这——”姜雪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桃子，这桃子已经腐烂，是双心桃。“刘大娘，您还记得这个桃吧？”
“对，周姑娘第一眼就相中了它，把它买走了。”
“这颗桃是我在巷子里捡到的，一说明周姑娘确实走的这条小巷，二是周姑娘发现了什么，导致桃子掉了，她也没在意。什么事祝和叶都没在意，只有周发现。”
许良卿看周蕴眼眸加深，“没事吧？”
“这姜姑娘这么爱绕弯子，告诉我杀姐姐的凶手是谁？我就去了断他。”
“周兄还是急性子。前日我捡到一样东西，好生眼熟，你看看。”
“听说周姑娘圈子小，整日只在弟弟家和夫家来往，那出现的人会是谁？让周蔷慌张。”
“绿姑娘第二日被害，她怀有身孕，可她死后她的相好并未出现，可见这凶手嫌疑指向绿挽腹中孩子的父亲。”
“绿挽的遗物中有一枚玉佩，刻着挽蕴，至此，凶手现身，就是你，周蕴，杀死你姐姐和情人，原怀疑是模仿作案，周蕴能有什么秘密，能让他狠心杀害至亲之人。”
姜雪走到几个阎王面前，“从真假美猴王之后，又来了真人版真假阎王。水阎王，上次给您带的葱油拌饭好吃吗？”
“好吃。”
“文阎王，武阎王，这葫芦是谁送我的？”
“我。”武阎王说。
姜雪点头，眼见那四位阎王松一口气，冷笑道：“回答错误，全都错误。那四位阎王早不在了，每一次，我见到的水阎王都不一样，你们是不是有轮班制？”
“区区贱民，妄议我四大阎王，你已被终身剥夺入城资格，自己滚还是让人送你滚？”
“该滚的是你们吧？”只见来了四个人，模样端正，虽穿着粗衣却自风流。
“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啊！”许多人叹道。那城上镌刻了四个阎王的画像，这四人继承祖先的面容，是真阎王无疑。
“周少爷，您救救我们呀！”
周蕴本想逃，被许良卿扣住手，“你以为，你们能抓住我？哈哈。”
周蕴自小练功，修得各种奇门异术，许良卿担心他从衣服里掏出什么来，牢牢钳住他的手，三，二，一。
周蕴只觉浑身发软，想起早上许良卿劝他喝粥，那粥很甜，他喜欢甜食，倒没发觉。
王知府让人抓住他。心想许良卿这人厉害，可以一交。
“那个水阎王就是可怜的替死鬼，被剪刀捅死的，想是刘裁缝察觉此事，想自己亲手报仇。不好，快去刘裁缝家。”姜雪面色凝重，许良卿也想到，拉姜雪上马，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门依旧紧锁着，许良卿用身子撞开，回头看姜雪以异样的眼光看他。
“疼吗？”
他淡淡一笑，“疼啊。”
室内安静，床上躺着一人，抱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对父女，叶芊画的。
桌上的汤药碗留有余热，众人赶来，郎中把了把脉，还有救。
那日，周蕴兴起，扮了水阎王，犯酒瘾，就在巷子里喝酒，正酣，谁料一前一后来了三个人，酒壶碎，他戴上面具跃墙而走，他感觉他们看到他了，自己是不是完了。
姐姐先到他家，下人们说他不在，便回去。
他却越想越不安心，姐姐半夜未睡，看到窗外的他，唬了一跳，夫君去外地购置货物，她站在窗前说：“果真是你？蕴儿，把钱财都散了吧！”
“不行，回到穷困潦倒的生活吗？”
“整个阎王城的人就这样被你欺骗？你不说明日我去给大家认罪。”
“不。”周蕴扬起一把药粉，周蔷晕了过去。不如都杀干净。
周蕴看着面前三个昏迷的人，把他们的身体泡在冰水里，然后捞出来。
这是他的另一个房子，外面有人推门，看到这一场面，后退几步，周蕴走过去，拽着她的头发。
“周蕴，孩子，你的孩子。”
周蕴只是无情地亲吻她，把她扔进水里，他已杀红了眼。
土匪山庄
天空惊现七彩祥云，提着包裹出去的，提着包裹进来的，都停下脚步。
其中有四大阎王，他们说想出去看看，风土人情，地方特色，看看是不是不一样。
姜雪看那玫瑰状的圆玉，边上是粗糙的纹路，竟然还有外语rose，她念出来。
“肉丝，想吃鱼香肉丝？”
许良卿手伸过去，她忙把玉收起来。
阿七阿八刚来，就被命令送玉回去。
次日早，二人直接卖了辆马车赶路，许良卿充当车夫，按照路线图，今晚需要露宿一晚，有马车倒也方便。
姜雪缩在角落里，浑身裹得严实，很快就睡。许良卿当车夫跑了整整一天，也累，瞧周围是干旱之地，没有野兽出没，坐在车外睡了。
是刺目的光把他照醒的。
天亮了？
许良卿握紧手中的剑，又松下，佯装睡着。
两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上衣服，装在马车里。
许良卿闭上眼睛，姜雪忍不住双腿扬起，作势踢他一脚，在碰到衣服前收回去。
睡，死到临头了还睡，我咋没这心态啊！
她看着虚空，无奈地想，睡吧，死前要睡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