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太子心尖宠(重生)——焦糖非鱼
时间:2022-02-08 09:26:26

皇宫内,有个阴魂不散的太监。
她按了按眉心,责怪自己差点忘了还有另一个国家的太子。
司离的情况太过特殊,每每想到他的事她就头疼。从情感上,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但从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既是一国的公主,就不可再胡乱投入感情。
上一回的教训让她一下子成长了太多,超出了一个年轻又娇惯的公主能承受的范围,因而她面对司离的事时时常会选择逃避。
这一次也是,她决定暂且不深究司离下一步会做什么。反正他们已经经历了一场深刻的谈话,深刻到未来若是他老爹没死掉,而两国又不幸站在了对立面,那便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权衡再三,她认为把司徒瑞的事托付一些给沈如奕是可行的。
冗长的沉默让沈如奕手心发汗。她以为是云柒改变了主意或是别的什么,正当她想开口再次表明忠心时,她的公主露出了动人又狡黠的笑容。
“你帮我写封信给那个王爷,说我想见他,署我的名。”
然后云柒就越过沈如奕走了。
她刻意没说时间和地点,这是她给沈如奕的考验,若是通过了,那么她还愿意与她重归于好。因着她并未想现在就跟她和好,她语气故意冷漠些,显得高高在上。
当然,心里对儿时伙伴的念想让她一时忘了改自称,所幸满心满意只有赎罪的沈如奕也并没有发觉。
向对自己行礼的侍女颔首,她推门而入自己的寝殿。
芫茜还没有回来,她猜那小姑娘定是趁着名正言顺出宫的机会给她捎带些什么好吃的了。
正好,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安排。
首先司离那边,她的猜测有一些偏差。司离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憎恨自己的父母,甚至相反,他确实是想救活他的母亲的,只不过不是通过他那暴怒的父亲,而是他自己。
但对于他的父亲……
云柒啄了一下杯里的冷茶。
他对他父亲的态度颇为古怪,以至于对她扶他上位的暗示不置可否。她叹了口气,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反正火附子还在她自己这里,而且因这次的密室探险,他们似乎建立起了一种隐秘但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关系,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司徒瑞的性子也古怪得很,他似乎真是一个浪荡子,她却能在他眼里读出野心勃勃。如果沈如奕跟她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到不是不可以考虑离间他跟燕赤王的关系。
她一点都不介意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难堪一点。
至于孙淼……
最棘手的就是这个孙淼。这死太监是父皇身边的人,她不可能在父皇跟前打听孙淼的事。
当初她跟韩烨廷和离的事闹那么大,父皇已经很不高兴,觉得她有伤风化了,更遑论她明晃晃地插入政事。
可孙淼就这样一天天地待在父皇身边,她又着实不放心。
“唉……”她沉重的叹息跑出了紧闭的嘴巴。
她在这一头惴惴不安,父皇跟皇兄对孙淼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真不知道他们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为了当年的那点恩情迟迟下不了手。
云柒明白,多数是后者的原因。
上一世的那场大战和云烟的溃败,她在苏醒之后反思过。她先是恶狠狠地咒骂了那些侵犯者,后又对她父皇和皇兄过于泛滥的悲悯之心感到无奈。
这一个两个的男人都这么不省心。
好不容易,她以为她皇兄开窍了,终于走出初恋情人死在剑下的阴影开始习武,却没想到他练只兔子都不敢杀。
她唤了门外的侍女给她换了壶热茶,继续在心里数落着云季的不是。
虽说她不觉得杀兔子事件什么值得嘉奖的好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她觉得杀了兔子事件残忍的事。但她一点都不觉得杀了欺负到自己头上的人是什么坏事。
他们是皇族,生来就该是一副铁血心肠。
菩萨给了父皇和皇兄才智和博学,却忘了收回一些怜悯和柔软。
于是所有他们本想让她一辈子都不要接触的阴暗的政事,她全触了个遍,并且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接触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悲观起来。
如果继父皇之后,云季依然如此治国呢?
将刑罚定的过于宽松、对潜在的,并且自己都已经意识到的间谍,因着一个逝者的恩情视而不见,导致被周围的国家虎视眈眈,最终国破家亡。
她因为知道未来会发生这样一场战争而一直做着准备。
以后呢?
如果他们有幸度过了这一场难关,以后呢?
她难道要一直以一个公主的身份,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替他们在那肮脏的泥地里打滚吗?
这是云柒头一次,质疑她的权力是否匹配她的努力。
 
第28章
 
没能等到云柒把自己的权力和付出算清楚,双目通红的芫茜便闯了进来。
她满面的眼泪让整张脸看起来又红又肿,看向云柒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像是在隆冬时节衣着薄纱光着脚被丢进雪地里,刺骨的寒冷让她的心脏几乎不再跳动。她呆在原地,好半晌才从芫茜一张一合的唇形中听到飘进耳朵里的“太子……薨了”几个字。
云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屋门,一路疾行到东宫的。她的眼里、耳里,全是人群的哭声和眼泪。
多亏了云季平日里待人亲和,如今他一卧不起的时候,竟然没有太多人在假模假样地抹眼泪。她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侍卫、太监、宫女,几乎都是真情实感地为年轻而亡的太子感到痛心。
除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孙淼,和那个优雅地抹着泪的太子妃。
云柒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没有眼泪,非常好。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眼泪。
在这一刻,看着华贵的榻上躺着的她枉死的皇兄,双目肿得如同核桃般的母后,鬓发花白隐忍地抑制自己哭声的父皇,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强大。
她的父母和哥哥太过善良,适合在国泰民安的时候让同样善良的百姓过上和平幸福的日子。而她自小就顽劣,总会端着一副傻样使些小坏,她可以狠下心来让欺负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她也可以将自己置身于漩涡中。
她可以的,她有这个勇气。
“父皇……母后……”云柒憋出了些眼泪花,跪在伤心欲绝的母亲旁边,让自己看起来更娇柔可怜。
她满意地看见太子妃微微翘起的唇角。
那个女人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面孔,只留了一片下颚和嘴唇的一角。
云柒注意到,她银丝勾边的青色外袍上,那根垂在腰间的银丝腰带似乎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粘在上面。
她不禁感叹,她的嫂子过了这么多年手段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年这女人就是这么害死云季的青梅竹马,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朝中重臣,便让自己的父亲向皇帝游说了一番,这么才当了倒霉哥哥的正妃的。
而她这个在皇宫里素来横行霸道的人一向讨厌这个嫂子,当时还年幼的她故意在云季和这个女人跟前故作天真地说着自己喜欢之前的那个姐姐。
有那么几次还故意装作被这女人辱骂,眼泪含在眼眶里,泪眼朦胧地看着正好踏进门的哥哥。
这么想着,这女人没先毒死她真是她福大命大。
当然云柒相信,这么费尽心思的嫁给她哥哥的人不会说要毒死他就毒死他的。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一定是另有隐情。
比如她嫁进皇家本就不是因为看上了她哥,而是有别的大逆不道的图谋。比如她其实被陷害,那腰带上的粉末是被人刻意蹭上去的。比如她遭人威胁,正巧她发觉这么多年都没能让哥哥完全接纳她,便因爱生恨,顺水推舟帮了人。
云柒觉得这事是那女人一个人干的可能性不大。她借着擦眼泪的机会抬起袖子遮了大半张脸,眼睛滴溜溜地再扫视了一圈屋中人。
云季的两个贴身侍卫可以暂时先排除。这两人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她还拉着他们兴致勃勃地要拜把子,结果被婉拒。两人都是心思淳朴,一心一意忠于他们云家的人。
其他一些侍卫和宫女说不准,不过就算是知情人,大概率也是受人利用或者胁迫。
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瑟瑟发抖的老太医也可以排除嫌疑。老太医从他年幼时就跟着他的父亲进宫了,她和云季可以说是被他看着长大的,甚至他们的父皇也能算上是他的小辈了。从前她还想爬上他的背玩骑马,结果被她父皇正好看见然后罚站了两个时辰。
早来她一步的沈如奕也不大会做这种事。这个郡主心还没那么黑,上一世的事多多少少是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诱骗了去。
目前只有这女人和孙淼是重点怀疑对象。
她心一震。
瞧她发现了谁?
韩烨廷躲在阴影里,垂着头,难以辨清面色。
她狠狠咬了咬牙,要不是韩将军战功显赫,他这废物儿子早就死刑一百次了。
不知是不是她一时气急没能收住怨恨的眼神,韩烨廷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赶忙收回眼神,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拉着太子妃纤细的手腕,颤声道:“嫂嫂,皇兄可有留下什么话?”
陈氏状似怜爱地抚了抚她的脸庞,流着泪摇了摇头,哽咽着。
那副长辈般的微笑,仿佛她真是一个死了哥哥的可怜小孩。
陈氏跟她母后正巧坐在榻的一头一尾处,父皇站在她母后的身后,孙淼立在皇帝身边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而她贴着母后跪在地上,所以很不巧的,她看不到孙淼的表情。
但她可以看到韩烨廷。
男人脸上是不堪一击的虚假的泪光。
那个下午从未过得那样漫长。
比她在黑夜里想要挣脱贼子的时候、比她猜测司徒瑞会放了她还是撕票的时候、比她在密室里期待司离可以苏醒的时候都要漫长。
漫长的时间流逝几乎抽干了她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否则该怎么解释她看着亲生哥哥冰冷苍白的尸体竟一滴真实的泪都流不下?
她在回寝殿的路上责怪自己变得冷酷无情。
云柒遣散了屋内的所有侍女,让她们都不准进房,而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幅画。
那是云季画的,她还记得当时,父皇一边说他不思进取就知道风花雪月,一边坐在母后身边牵起母后的手。
而后云季给他们画了一副民间流传得很广的全家福。
他将他自己画在青梅竹马的边上,让年幼的她坐在地上,居于中间。
尽管时日久了,但她将这幅画保存的很好,竟一点没有泛黄。
看了一会儿,她仍觉得自己的眼眶干涸,便将画放了回去,放弃找回自己的良知,转而思考孙淼和陈氏该用哪一种死法为好。
还有韩烨廷、司徒瑞,还有别的帮着他们,明里暗里要蚕食云烟的人。
她的双手在发抖,双膝在颤抖,她知道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是即将报复仇敌的兴奋。
“殿下……”外面传来芫茜的声音,“您要用晚膳吗?”
“不用。”
一开口,她便惊讶于自己声音的沉稳,似乎她的哥哥还在世,而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被捧在掌心的公主。
但这一整天的消耗有些大,没用晚膳的她过了一会儿便饿得有些发晕,于是她便侧躺在榻上,阖上双眼,决定用睡眠缓解饥饿。
可没等到她坠入梦乡,便有人闯进她的闺房。
“嘘……”男人伸出食指抵在她将要开启的玫瑰色的唇瓣上,俯身在她耳边喷洒着呼吸,“孤给你带了吃的。”
她一愣,也懒得深究他是如何知道自己饿了的,随手拆开了他放在桌上的包裹。
香酥鸭和玫瑰饼。
“……”她也不跟他客气,拿起鸭腿啃了起来。
司离看着小姑娘乌黑的发顶,编的精致的发髻因为她侧躺在榻上而有轻微的变形,下意识的,他伸手抚了抚。
这行为让云柒心里一跳,随即就感觉到鼻尖似乎一阵酸涩。
她嘴里的鸭腿还没完全下咽,只好含含糊糊地说着:“别烦本宫用膳。”但这样说话的威力显然大打折扣,更何况司离本就不怕她。
男人手上用了些劲,她更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那酸涩的感觉更甚了,她厌烦地拍掉了他的手。
在听到“啪”的那一声后,她心一抖。
没想到司离并无半点愠色,反而是捧起了她的脸,对着她刚咽下鸭腿的油腻腻的嘴低下了头。
那其实也只是唇唇相触而已,云柒这么安慰自己。仿佛这样想便能止住她从耳根蔓延至脖颈的红晕,止住她将掉不掉的眼泪。
这都是司离从外面学来的,他在云烟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过活,刚来时看了云烟的许多话本子。
以前他对此不屑一顾,只是记得话本上说给心仪的姑娘送她爱吃的东西是一种示爱的手段,于是他学来做给她看。
没想到他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死了个人,那人还是小狐狸放在心上的。
他便翻墙进了她的闺房,本想给她吃完东西问她什么情况,没想到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她的头发,又鬼使神差地被她亮晶晶油腻腻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他不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从未拥有过像云柒这般,真正意义上的至亲,但他知道那定然很难过。
司离没有深究云柒为何没有像旁人一样痛哭流涕,因为要他他也不会。
“吃吧。”
大抵是男人的嗓音过于低沉,带着朦朦胧胧的意味;或许是她其实还是在心里难过,正是脆弱的时候;又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让她嘴一瘪,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哭了一个时辰。
她终于将心中的郁结全数发泄了出来。
云柒此时已经不在乎司离是否真的值得信任,他们的未来在何处,她只要现在。现在,司离拿着他不知从哪听来的她爱吃的东西,翻墙给她。
她在死亡的万念俱灰中明白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司离……为本宫杀了孙淼。”
“臣,遵旨。”
司离低头将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而后看着小狐狸洁白的额头上一抹亮晶晶的印子发了笑。
 
第29章
 
云柒虽是把孙淼的性命交给了司离,却也没有闲着。
她得深入调查陈氏,看看她是真有动机还是被孙淼利用——她从东宫出来时“恰巧”跟孙淼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她孙淼多半就是主谋。
还有司徒瑞,等沈如奕的消息来了,她就得应对他。
以及万一司离败露,她得想个法子,给父皇一个充分的理由向朝臣解释大太监的死亡。
原本是不用的,没有会在意一个太监的死活,但这些年孙淼偷偷在宫中培植了不少势力,说不定宫外也有不少,她怕群情激奋,暗害父皇和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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