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稞德忙着边境驻军过冬储备,后各部队补给,也少在皇太子面前晃悠,朝上一片祥和安定。
西泽尔已是社交界的国王,把纳安话说得软绵可爱,让不满意家里唯我独尊的男士的夫人们喜爱不已。
拉稞德将生命巫师的调查结果告诉了拉汶德皇帝,得了明确指示:准备好,先按兵不动。继皇后由拉汶德皇帝最信任的骑士保护,身边女官也是千挑万选,外人接近不得。
皇太子提议运转的基金最终由皇太子和几个家族牵头成立,拉汶德皇帝从自己账上拨了点钱参股,以示支持。
“很多夫人支持那个基金……”莎兰为二人上了红茶,配新作的橙子酱,“说转年就有第一次分红。”
收益必定相当不错,以引诱更多投资者。
拉稞德随手拿起张莎兰画的草稿:“守护魔法?”
夏洛德侯爵探过身子:“这不是六国联盟的外籍雇佣兵纹身么?沉默降临。
夏洛德侯爵特别希望倪雅或者珀蒂出现,他一个人面对两个魔法师——其中一个现在不是了,但是魔法师养大的人略尴尬。
莎兰已经在夫人们的聚会中磨练过,主动拽来几个软垫请两位男士同她席地而坐:“我整理了六国、阿伟拉多家族、他们的守护军队,以及风明城之间的历史、地理关系……”
莎兰将绘制的草图在地板上拼凑起来,染成妃色的指甲指向六国地图上重要的港口、城市、水路、要道、甚至金融交易地,“从地理关系上看,每个重要设施,都遵循了黄金分割率。”
夏洛德侯爵觉得这几日接触的魔法词汇有点多,特别无辜地看拉稞德。
“就是整个六国同盟领土是人造黄金律的一部分的意思。”拉稞德为门外汉解释道。
“以一个家族的力量无法完成这么庞大的建设……”夏洛德侯爵比了个金钱的手势,“不单是金子的问题,人立、物力、权力,全都需要……”
转念一想,“如果我有了掌握黄金律的法子,我先用这个找金主……在证明我的确能让金子生金子后,金主决定投资我,但要给我拴上项圈。”
武力是最好的威慑——佣兵团效忠六国,不是阿伟拉多家族。
阿伟拉多家族自己证明自己的黄金律并不足以服众,于是找来权威专家判断——圣法师。
在尝到黄金律的甜头后,投资人决定协力维护这个生钱道具——城市改造。
“这样我就明白了……”夏洛德侯爵开心地伸长腿,“阿伟拉多家族用某种手段获得了黄金律,风明城证明了他们的有效性,于是六国的祖辈投资了他们,为持续获得利益结盟、共享黄金律,弄来忠于他们的护卫看住阿伟拉多家族。
这些护卫和六国之间有胆敢背叛就被灭族之类的魔法威胁!
阿伟拉多家族为了反抗六国的压榨,告诉他们只有娶他家女儿才能有健康的继承人!有可能风明城这时候拉了阿伟拉多家族一把!”
“关系到黄金,你得理解力和想象力就特别好。”拉稞德险些为夏洛德侯爵鼓掌。
“那当然!”夏洛德侯爵极为自豪地挺胸。
莎兰等二人嬉闹完了,继续方才的话题:“我觉得可以将六大家族、阿伟拉多家族、护卫队之间的魔法关系区分看待。阿伟拉多家族有黄金律,六大家族与护卫队之间有守护魔法,阿伟拉多家族与六大家族、护卫队之间没有实质性魔法关系。”
“这个守护魔法,好解除吗?”夏洛德侯爵问。
“要同时约束很多人的行为,无法用非常复杂的魔法。反之,越简单也越强大……”
莎兰举起笔,轻点自己手背,“比如带来死亡的条件是不经允许带走金子,最简单的方法是在被约束方身上留下魔咒,金库内留下魔法道具。
魔法道具判断是否满足魔咒启动条件,向被约束方身上的魔咒发送指令。
但魔咒的作用很有限,发动也需要相应的代价,我觉得六国与他们的护卫军之间除了魔咒约束,更多的是常年合作积攒下来的信任关系。
六国富裕,他们给护卫军的佣金、装备十分精良,我不觉得他们离开六国,能很快找到等同待遇的雇主。”
这姑娘真可怕,夏洛德侯爵在心中狂振警铃。
莎兰没察觉夏洛德侯爵的心声似的,继续道:“护卫军的刺青形状统一,从有记载开始就没有变化,是刺青不是烙印。可以基本判断魔咒是通过刺青的过程完成,甚至有可能刺青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正在替别人完成咒语。”
夏洛德侯爵好奇了:“没有魔力的人也能完成咒语?”
“可以,如果他们用的工具本身就是魔法道具的话。刺青用的针、墨水,都是魔力的载体。
只要破坏咒语的核心,就能解除咒语。只不过解除咒语之后他们是否反水,就不知了。”
“核心一般是什么?”
“嗯……不易损坏的,比如石头、金属,越特殊越罕见越好,而且要容易保护……”
莎兰心算了护卫军的人数所需魔力,“对应庞大的人数,体积会很大。”
“有多大?”
莎兰迅速在纸上算了下,画出个长立方体草图,标出尺寸:“大概这么大。”
夏洛德侯爵和拉稞德看了,同时沉默。
莎兰不解地歪头:“怎么?”
“六国有铸纯金棺椁的习惯……”拉稞德看了看周围,很快抽出本册子,翻开递给莎兰,“六国联盟的结缔者,六个家族的族长为彰显联盟牢固长久,同穴而葬,棺椁上用纯金铸造他们生前鼎盛时期模样。六个棺椁合起来大小比你算出来的略大些,时间也对的上。”
莎兰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还没看到他们的丧葬部分。”
“不,已经太厉害了……”夏洛德侯爵拍手,“只剩下找到黄金律的拆解方法了。”
“他们用的生命魔法倒是给了些线索……”莎兰抽出生命巫师找到的魔法痕迹,“既然他们用血肉做魔法道具完成传承,第一个将黄金律纳入体内的,大概率是那位牺牲,从魔法角度看,良好的魔力载体也是一种黄金律。
无限度延长血肉存世的时间是魔法禁忌,与追求长命不死同样是重罪,无论他们原来创造的黄金律是什么样,此举已经对其造成破坏。”
夏洛德侯爵惊讶地问拉稞德:“想长生不死是重罪?”
“所有破坏生命规律的,违抗生死铁律的都算。”
“那些卖长生不老药的都是假的喽?”
“你买了?”
“当然没有!”
莎兰假装没听到两人打诨:“魔法技巧可以创造,魔法能力无法创造,是天赋。阿伟拉多家族的黄金律是人造的魔法,推测具体内容是有关黄金、买卖方面始终有黄金分割率伴随,以达到稳赚不赔,或者赚多赔少的目的。换言之,他们的魔法是建立在数学上的。”
夏洛德侯爵立即兴奋起来:“我看过黄金分割率在投资上的应用的书!”然后突然明白过来,“用数学可以瓦解魔法?”
“找到阿伟拉多家族的魔法方程,就能。血肉是方程、魔法的载体,方程本身被破解,她们吃多少别人的血肉也无法让黄金律传承下去……”
莎兰终于解释完,松了口气,“我找到的信息就这些了。”
“也就是说,找到构成黄金律的方程,破坏约束雇佣兵们的魔法核心,六国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夏洛德侯爵一拍拉稞德肩膀,“我怎么觉得这么兴奋呢?”
“前提是找到这两样东西。”
“没问题!”夏洛德侯爵眼睛闪亮,“我可擅长找别人藏起来的宝贝了。”
西泽尔的妹妹新婚不久便怀孕,她的国王丈夫很是自豪,对妻子不算体贴,却也尊重。
西泽尔在千里之外,时刻牵挂着妹妹安危,终于从纳安回家,已经是年末。
刚踏入家门,父亲就欣喜若狂地抱住长子,说负责照顾女儿的医官仔细查看,确认腹中胎儿是女孩。
根据协议,这个女孩属于阿伟拉多家族,她的国王父亲承认她的身份,根据现行法律,她在有弟弟或妹妹之前,是王位第一继承人。
“有王位继承权的女孩子,西泽尔!”
老父亲几乎老泪纵横,“我们家族头一个!出自我的女儿,你的妹妹!”
西泽尔抱住父亲:“太好了,您终于可以放心了。”
“西泽尔,我的儿子,我的继承人……”阿伟拉多家族的族长捧了西泽尔英俊的面庞,“我完美的头生子,你的妹妹马上就要有女儿了,我们要立刻行动起来,去探望她。”
西泽尔迟疑了下:“天气冷了。”
“冷了怎么了,再冷也阻碍不了父亲和兄长对她的关切!”
“哦,我是说,妹妹的儿子还太小,禁不起寒风……”西泽尔尽量温和地说,“我向她承诺,去看她时带上孩子。”
阿伟拉多家族族长立即蹙眉冷面:“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候,怎么能任性。”
“可妹妹想念孩子……”
“她有新的孩子了!是国王承认的,有继承权的孩子!别强迫我说她的儿子怎么来的!也别强迫我说那个男人的下场!”
西泽尔只好妥协:“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叫来你弟弟……”老父亲推搡西泽尔,“我们先去取给你妹妹的礼物。”
这不是给妹妹的礼物,是诅咒。
西泽尔看着妹妹毫无戒备地吃下那东西,父亲盯紧妹妹的腹部仿佛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阿伟拉多家族祖先根本不是杀死巨人的英雄,是窃贼、强盗、杀人犯;
六国财富皆建立在妹妹这样无辜的女子的牺牲之上。
我会统一六国,为了妹妹,为了妹妹的孩子们。
“干嘛一脸凶相,咱们的国王妹夫都要觉得你对他有杀意了……”
西泽尔弟弟嘻嘻哈哈地对哥哥眨了眨眼,“咱家稳了,多好的事。”
“我最近会经常不在家,父亲年纪大了,需要你保护家里……”西泽尔凝视弟弟,“玩儿也要有度。”
弟弟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下,歪嘴笑道:“明白。”
“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事情。”西泽尔对弟弟这种装出来的倜傥模样很不喜欢。
“我也很认真啊!”弟弟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每个人认真的表现不一样,老哥放心,我知道老哥总得出门,家里交给我,放心!我会把所有人照顾好!”
西泽尔随父亲和国王妹夫谈了这年的收益和明年的计划,见国王几乎迫不及待想让妹妹再次怀孕生下男性继承人,叮嘱妹妹千万保重身体,天气转暖可以回家待产,不要勉强自己。
六国海港便捷贸易,冬季货物充裕种类繁多,与纳安的贸易协议第一项就是简化双方清关手续,以及阶段性降低彼此间的关税。
西泽尔特意挑了许多纳安不常见的南方水果吃食,连同各种海产让魔法师用恒温魔法保护起来,快马送往王都。
吃的不值钱,真正有价值的将夹杂在开年分红里合理合法地交给他的合作伙伴。
忙得差不多,西泽尔终于有时间休息,想了想,拎了礼物,去他交好的夫人处温存。
夫人见他突然出现,又是欢喜又是为难,西泽尔没多想,带人去外面玩儿了几日,直到不得不回才送夫人返府。
西泽尔刚扶夫人下车,一只皮手套就摔在他的脸上。
夫人惊恐地抓了西泽尔衣袖,全身颤抖,如花的面容迅速变成白青色。
是她的丈夫。
男子高大如牛,发若猪鬃,满面戾气,去了身上华服,与路边野人无异。
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妻子,往地面狠啐一口:“阿伟拉多家族的小白脸,一个个地占我便宜没完没了。”
西泽尔没理会对方的挑衅,对在自己身后发抖的美妇道:“他又打你了?”
“我打不打她管你什么事!”男子拔了剑,叫嚣道,“今天我就让你个吃软饭的知道什么叫真男人!”
西泽尔忍住怒火,对夫人说:“上车,我给你安排住处。”
“她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男子大步上前,臭烘烘的酒气让西泽尔皱眉,“阿伟拉多家族就是躲在女人裙子里的懦夫!”
西泽尔把夫人塞进车厢,关上门,怒视男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家就靠卖女儿!”男子比了非常难看的手势,用剑挥退试图来阻止他侍从,“你妹妹挨个嫁,六国所有男人都能上她!”
西泽尔嗖地拔剑,目光如炬:“来啊。”
“西泽尔,别理他!”夫人自己冲出马车,不顾自己头发凌乱,从后面抱住西泽尔,“他喝了酒就这样,不要跟他较真!”
“他打你!”西泽尔一把甩开夫人,眼睛通红,“他骂我妹妹!”
男子剑指自己妻子:“你个人尽可夫的货色,收拾完他,他弟弟,就轮到你了!”
西泽尔出剑。
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男子胸口被刺穿,两下就没了呼吸。
“走……”西泽尔拽起瘫软在地的美妇,再次将她塞进车厢,“你的噩梦结束了。”
事情当然不会这样结束,西泽尔与子爵决斗,子爵身亡的事情迅速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