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星行——晏榕
时间:2022-02-09 17:22:44

  云中君压制仍在,褚阳不知是由于修为卓著、还是云中君刻意为之,一直行动自由,她便拨开士兵,捡起浮休剑,拉着南宫绝退到云中君身后。

  在走向昶城前,她回眸看了一眼皇甫令,对他道:“我的性命,不值一提。”

  褚阳拉着南宫绝走,云中君落后几步,褚阳此时也顾不得云中君如何,或者在她心中,她早已安排好了云中君的位置,以致不必特别想起。她专注地计算着距离和时间,把握着转瞬之间的时机——

  “出兵!”

  褚阳扬声而喊,用最耗费内力的传音方式,将来自总指挥的指令如海浪般卷向昶城——一瞬间,城楼上擂鼓乍起,邵迪手握重刀、策马扬蹄,战车队车轴上锋利的车軎旋转出寒芒。

  几乎同时地,身后烟尘滚动,皇甫军的喊杀声直逼昶城。

  炮车迎褚阳面而来,车上将领是她的麾下,挥旗喊道:“防御准备,避让总督!”

  炮车上迅速支起复合板,为三人开道,褚阳顺势将一股内力灌向南宫绝,却发觉他经脉通畅,不置可否,疾语道:“将军入城不便,先随军向前。”

  南宫绝颔首,转向军阵中去,云中君也追上褚阳,轻轻将她一带,便一同跃过千军万马,飞上城楼。落定后,因褚阳平素威慑,众将领肃容以待,不敢分心,指挥若定。

  褚阳俯瞰城下战况——炮车队在箭雨之中被扎得像个刺猬,一旦覆甲的马匹受伤,他们便放开缰绳,卡起,成为一个炮台,其中喷薄而出的红光在皇甫军的前锋骑兵中炸开,热浪席卷、带起破碎中泛起的血雾。步兵列着阵型紧随其后,短兵相接之时,由于迎头是混乱的火炮,皇甫骑兵的优势被极大削减。

  好一片人间炼狱。

  很快,火炮耗尽,步兵优势减弱,皇甫军的重甲步兵精锐也步步逼近,邵迪转攻为防,向城门处后撤。

  此时,二层城楼上,一将领对褚阳高喊:“砲机就位,复请指示!”

  “攻。”她漠然看向城下血海,抬手示意。随着这一字落下,重石以千钧之力被掷出,砸向皇甫军中沉沉浮浮的人头和工程器械。

  以现代力学为原理构造的南境砲机,有着这世上最远的有效射程。

  皇甫军死伤惨重,将士们本因南宫绝拿出诏书而心中疑虑忐忑,又连连遭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屠戮。皇甫令掌兵多年,部下皆忠心之辈,此番有许多亲信随军担任要职,因此,即便是有所谓的“杀皇甫令者为帝”的遗诏,他们依旧向褚氏“反贼”进军。

  “殿下,褚氏兵不强,但器械利,现在士气被挫,请殿下决断。”

  皇甫令微眯着眼睛,看向昶城上石雨呼啸,道:“此时退兵,世家、他国会如何看待皇甫氏——既有禹、凌之乱,而天鹰、木邪两方不宁,不战则无名,我称此战胜、此战便胜。”

  “辨盲区!”他大喊下令,一抖缰绳,风驰电掣般冲向前方,“收束前进!”

  ——这场交锋,从盟军的火炮和砲机开始,到皇甫重骑的应对,褚氏砲机被毁,血卫和冷洇染破阵支援,其后是盟军佯装受挫,引皇甫军入瓮城诱杀,并出冷氏骑兵冲杀,最终,以皇甫军的后撤结束。

  褚阳没有亲自作战,战鼓的信号、将领的呼喊成为她命令的信使,在她的指挥下,褚冷盟军步步稳妥,击退了皇甫军。

  夜幕之下,在火炬的热意中,褚阳看向那薄薄的绢帛,上面的赤红玺印是用墨侵的,即便这绢帛遭百般污损,那印和那上面的一行字一般清晰。

  “南宫绝多谢相救。”

  南宫绝长身玉立,任由褚阳摆弄着那遗诏,显得十分客气。但褚阳知道他不至于真有所感谢,直言道:“若非云掌门,我也不会竭力救你。先前皇甫令言及毒杀一事,你以为皇甫玦和谭仪能否察觉?”

  “既要无色无味,又要产量大、毒发缓、且微量致命。”南宫绝淡笑,似带了一丝轻蔑,“这世上绝没有这样的毒。”

  “那他或许确实下毒,但可能不是致死——或许是令皇宫失去抵抗能力。其目标不过皇甫皇帝、皇甫玦、谭仪三人,或再有一个南宫月,他只要派极少人进行暗杀便可。”褚阳如是阐述,“不过,你还是低看当今毒门了——圣医岛就可以制此种毒。”

  “……那皇宫中的人会怎么样?”冷洇染在旁十分忧虑。

  “陈月他们自有后手。”褚阳答道。

  “皇甫令在追捕萧清,想来月家主她也有安排。”南宫绝就势道,他看向冷洇染长蹙的秀眉,“请冷姑娘安心。”

  “不过,明日皇甫令的攻势只会更强,但现下我们砲机受损、弹丸已尽,分散困杀战略又无法再用……总督,我们要怎么应对?”邵迪更关心明天的恶战,沉声询问。

  褚阳敲了敲腰间银面具,却问:“你真不明白?”

  “这……”邵迪一下子避开眼神,思量犹豫之间气息不稳、神情微有慌乱,最终,他咬了咬牙,道,“总督不遗余力,不会是只想打这一次吧?”

  “的确仅此一次,只是在撤军之前,还能下他些颜面。调度诸事,稍后大会上议。”

  褚阳又转向南宫绝,“你如何打算?镇北卫你可安排妥当?”

  “我自前去烨城,总督不必替我安排。”南宫绝作答流畅,似是心中早有考量。

  褚阳却迟疑片刻,道:“昶城情势多变,你最好随盟军同行,褚氏军多有不便,郡主会安排你的席位。”

  冷洇染怔愣片刻,又看了眼南宫绝,她本不愿意在这种要紧的时候分心,但既然是褚阳的吩咐,她应答得也快,又对一直不语的蓝九龄道:“总指挥,一会儿分一些我的护卫给他,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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