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深夜醒来——锅盖与锅
时间:2022-02-10 06:59:20

“见到了,她就可以安心了。”
周淮沉默半晌,苦笑了一声,说:“我妈最疼我哥,估计是不甘心吧。”
费南斯看向他,问:“不甘心什么?”
周淮声音沉了下来,说:“不甘心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最后两个月对她不管不问。”
费南斯问:“你哥比你大几岁?”
“八岁。”
“你姐呢?”
“一个十岁,一个六岁。”
“你们关系好吗?”
周淮沉默半晌,似在思考,似在考虑,似在斟酌。
“还行。”
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却有些出乎意料。把亲情关系总结为“还行”的,多半都关系淡漠。
费南斯眉头皱了皱,将视线定在楼下。
又是半晌无言,两人盯着楼下,挨得近,谁都没说话。
周淮突然问:“胳膊还疼吗?”
一说这个,费南斯立即撇着嘴,白过去一眼,说:“……一点点疼。”
周淮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她撇着嘴角,一脸不服气,周淮笑了声,问:“你跟人跟那么近?”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骑车离开就看到你扫开了一辆,一直跟在身后。”
“跟得很近吗?”明明很远啊,好几个路口差点跟丢了。
周淮没回答,问她:“为什么跟着我?”
费南斯说:“问你你又死活不说,小区也不让进,想缠着你碰碰运气。”
周淮眯了眯眼,笑着问:“那万一我不说呢?你缠我缠一辈子吗?”
费南斯眉头微微扬了扬,说:“不说算了,本来也没报太大期望。”
周淮转过头看过去,问:“你要是见到我哥了呢?给我妈托梦?让他们相见?”
费南斯沉思半晌,转头看过去,说:“给她做场法事,烧点纸钱。”
周淮笑着说:“她能看到?能收到?”
或许这个法子是对的,但是……
费南斯笑了声,心里沉了沉。
“也许呢?也说不定。”
站得久了,脚底板发麻,费南斯将胳膊肘支在窗台上,手拖着下巴看窗外。
周淮看她一眼,问:“累吗?”
费南斯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候着,你去我哥家睡会。”
费南斯摇了摇头,说:“不去,万一你哥家丢了东西,我说不清。”
“对面有宾馆,我去给你开间,你去休息一下。”
费南斯看他一眼,依旧摇了摇头。
“算了,万一你趁我不在的时去找你哥呢?”
周淮转过头盯着她看。
“你多大?”
“比你大。”
“大多少?”
“你多大?”
“我26。”
“哦,那我比你大三岁。”
“看着不像。”
“那我看着像多大年纪?”
“像四十,喜欢说你们年轻人不懂。”
“……”
费南斯闭了闭眼,屏住一口气,良久后才呼了出来。还是气不过,她抿紧嘴唇。
四十你大爷!
周淮盯着她抿着的嘴唇,有种直觉,她嘴里应该憋着句脏话,周淮笑了声,说:“你工作的时候,喜欢这么说?”
费南斯沉思片刻,说:“不这么说的话,人家会觉得你办事不牢靠,就会看轻你。”
周淮说:“故作老成?”
费南斯白过去一眼,说:“你们年轻人不懂。”
周淮说:“你懂?你不年轻?”
费南斯眨了眨眼,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无聊。”
周淮又问: “你做这行多久了?”
“三年多。”
“收入怎么样?”
费南斯扫了他一眼,说:“与你无关。”
“做得开心吗?”
费南斯抿着嘴,皱着眉,说:“与卿何关?”
周淮笑着又问:“有男朋友吗?”
脸颊慢慢红了,腮帮动了动,隐约咬了一下后槽牙。
“关你屁事!”
脏话没憋住。
周淮挑了一下眉,有了结论:“那就是没有。”
又收到了一记白眼,心情为之一畅,周淮笑着说:“你这样追着找我哥,我还以为你是我哥情人。”
费南斯嗤一声,说:“我认识你哥?我见都没见过他。”
“我嫂子会误会。”
“……”
费南斯站直身体,转过头看过去,说:“这就是你“说不该说的别说的”的意思?”
周淮盯着她的眼睛,像在解释,说:“你突然跑上门找我哥,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会多想。”
费南斯问:“你哥很帅?”
“还行。”
“很有钱?”
“事业有点小成就,收入也不错。”
“我有洁癖。”
周淮咧开嘴笑。
“我喜欢吃独食。”
周淮盯着她,一眼不眨。
费南斯狠狠剜过去一眼,一字一句说:“我,没那么贱。”
真生气了。
周淮收起笑容,低下头盯着地面。
再温顺的猫一旦张牙舞爪起来,爪子都很锋利。
周淮朝地面影子扬了扬眉毛。
费南斯收回视线,盯着窗外。
“你们警察问话都像审犯人一样,什么都问?”
周淮看向她,倚着墙,说:“看对象是谁?犯人的话,没有隐私。”
费南斯眯起眼睛,问:“我是犯人?”
周淮挑了挑眉,转了话题,问:“晚上也要留在这?”
费南斯问:“你呢?”
周淮点头,说:“我要留在这陪着。过两天她妈就过来了,就不需要我了。”
费南斯张嘴打了个哈欠。
周淮问:“你车呢?”
“停在宾馆了。”
“远吗?”
“好像不远。”
“去休息一会儿吧。”
费南斯转过头看过去,眯着眼说:“怕我待在这?”
周淮笑着,说:“你想多了。”
费南斯说:“那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周淮看她两秒,说:“我是家属。情况不好的话,需要我签字。”
 
第10章
 
天色渐暗,路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脚步匆匆往家赶。
产房毫无动静,产房外等待的家人开始焦躁,不停地走来走去。
一个身穿红色棉服的五十多岁的女性家属看了并肩站在窗台的两人好一会儿,两个人也不说话,就干站着,她对着高的那个,说:“哎,小伙子,你爱人进去多久了?”
周淮愣住,没吭声。
费南斯愣了愣,回过神,转头,替他答道:“已经五个多小时了。”
家属叹了一口气,说:“比我闺女还久。”
费南斯问:“最长时间要多久啊?”
“说不清,有的得好几天。”
……好几天?
费南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说:“这么……长时间,一定疼死了吧?”
家属说:“别害怕,现在医术先进,有麻药,还可以剖腹。”
费南斯下意思摸了下肚子。
家属笑着问:“第几个了?”
费南斯看周淮一眼,迟疑地说:“第……一……个。”
家属笑了,说:“让你哥加把劲儿,多生几个。”
“……”
费南斯清了清嗓子,问:“您闺女是第几个?”
家属说:“第二个了,要是是个女儿,就儿女双全了。”
费南斯点头,说:“嗯,蛮好,蛮好。”
“肖雯家属!”
费南斯回过神,拉着周淮忙走到门口。
婴儿小小一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张脸,睡在护士怀里。
护士看向周淮,笑着说:“快抱抱你闺女。”
好一会也没见他动,费南斯碰了碰他,说:“去抱孩子。”
周淮不动,脸色僵硬,浑身绷成了条直线。
刚刚聊天的家属凑了过来,说:“小伙子,怕什么,抱抱她。”
周淮皱着眉,还是不动,只看着护士问:“孩子她妈怎么样?”
“她没事,就是体力不支,需要多休息。再等一会儿就出来了。”
周淮脸色不再僵硬,只是肢体还紧绷着。
费南斯确定他不敢抱孩子,于是上前接过孩子。
孩子稳稳地躺在怀里睡着,费南斯莫名紧张起来,往周淮看去,他依旧站得笔直……
护士笑着说:“带孩子先回病房吧,留下一个人等产妇。”
费南斯问:“你等?”
周淮点了点头。
病房内一共六张病床,空了三张,另外两个产妇正在产房待产。
屋里没有人,费南斯把孩子放在床边的小婴儿床内,拉过来一个凳子在婴儿床边坐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费南斯被吵醒。
睁开眼,周淮正推着肖雯进来,费南斯赶紧站起来,挪开椅子,让开位置。
肖雯脸色苍白,正沉沉睡着,头脸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费南斯将她被子掖好,拆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方巾,周淮盯着她看。
费南斯给肖雯擦干了脸和脖子,又给她擦了擦手,然后去卫生间洗干净方巾,把放进晾在床尾的杆子上。
想了想,她嘱咐说:“别给她用凉的,要用就用干的或者拿热水浸湿了再给她。”
周淮盯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费南斯走到婴儿床边,弯下腰,孩子香甜甜睡着,费南斯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脸。
“你赢了,欠我的饭一笔勾销。”
周淮盯着她后脑,说:“我没答应打这个赌。”
孩子手张着,费南斯手指放过去,被她一把抓住了,费南斯笑着,拿拇指摸了摸她手指。
孩子松开手指,费南斯朝她皱了皱鼻子。
周淮来到床边,弯下腰,学她的样子,拿手指在孩子脸颊上点了点。
费南斯拿手肘碰了碰他,偏过头,看着他,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周淮盯着她微弯的眼睛,笑着说:“很软很滑。”
费南斯一愣,又伸手指点了点孩子的脸,她的脸随着手指点的动作微微皱在了一起。
“你的触觉很奇怪。”
“哪里奇怪?”
“难道不应该是嫩嫩的吗?”
孩子手指头动了动,头左右扭动,眼看就要醒,两人对看一眼,同时缩回了手。
孩子扭了一会儿,又不动了。
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长吁了口气。
肖雯醒了,侧过身体,伸手去够婴儿床。
费南斯走到婴儿床床尾,握住床尾杆子,把它挪到贴着病床,刚好够肖雯摸得到孩子。b肖雯摸了孩子的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满是满足和欣慰,无法言说,费南斯问她:“名字取好了吗?”
肖雯说:“早就取好了,周济起的,小名豆豆,大名周桐桐。”
费南斯弯腰,伸手指轻轻点在豆豆脸上,笑着说:“豆豆,你好哇。”
肖雯看着她,笑了一声,问:“你们谈多久了?”
“……”
片刻后,费南斯边点着豆豆脸颊,边说:“……半年了。”
看不见她脸上表情,只看得到她后脑勺。
周淮往旁边迈一大步,盯着她露出来的左半边脸。
脸颊微红,耳垂通红……
肖雯问:“周淮,给你哥打电话了么?”
周淮收回视线,说:“打了。”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没?”
“没有,只是说尽快。”
费南斯看向肖雯,肖雯眉头紧皱,嘴唇紧抿,唇色苍白。
半晌,肖雯说:“你告诉你哥,家里的钱够花了。我有工作,也可以赚钱,让他不要那么拼命。”
半晌后,周淮才开口回:“好,我待会和他说。”
肖雯咬着牙,声音克制:“如果他在外面有了人,和我说一声,我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人,想离婚的话,可以商量。”
周淮低下了头,沉默。
肖雯眼圈红了,吼道:“去告诉他!现在就去!”
费南斯忙过去安抚。
护士敲了敲门,说:“产妇注意控制一下情绪,你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看一眼两人,护士说:“你们俩出来,别待在那刺激她。”
护士将两人带到前台处,低声呵斥:“你们怎么回事?她那样激动,既不利于伤口愈合,也不利于下奶,孩子饿了没奶,怎么办?”
句句在理,费南斯被训得低下了头,说:“好好好……”
她态度诚恳,护士训不下去了,仔细打量他俩了一番后,护士矛头指向周淮,问:“你是她老公?”
周淮摇头。
护士脸一沉,压着怒火,说:“她老公呢?产妇这个时候最虚弱,最需要爱人陪着,你去叫他来。他倒好,老婆生孩子,他连人都不出现。”
周淮忽地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护士愣了:“哎,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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