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意点的苹果汁,你再看看或者需不需要替换。”Linda耸耸肩:“apple juice 有的时候也挺乏味的不是吗?”
驾驶座方向传来一个清朗且温和的声音,正在认真开车的沈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心听了她们的小声谈话,他随后也很随意地说:“她不喜欢喝苹果汁,换一种吧。”
Linda懵了一下,感觉跟做梦似的,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和她共事了五年的同事都不知道,一个新来的副总知道?
季知明见怪不怪,他早就觉得有点故事了。
“没事没事,人好哪一口都不一样嘛。那就换个别的吧。”季总低头打着游戏胡乱说。
经理和Linda和之宜都很熟,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特地准备了份小礼物。他带着他们一行人往包厢方向走,季知明正十分有兴致地和方经理聊菜品,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子施施然走上来和他们打招呼,皮笑肉不笑:“hello?沈与续?真是好巧不巧。”
那位今早沈总口中那个临时有急事不能收到花的孙小姐,此刻正站在他们面前,从容地笑着。
沈与续坦然自若地与她打招呼,顺便介绍:“是很巧。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孙忆如。”
“孙小姐,幸会!”季知明很友善地伸出手来:“季知明。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吃个饭?”
“谢谢。今天正好大学同学聚会,有约了。”孙忆如也伸出手与他握手,“你们尽兴。”
“那真是遗憾。”季知明周全收尾,提步干饭。
虽然Linda点了很多她很爱吃的饭菜,她还是食之无味。对着一块猪蹄咬着筷子思考,今天上午这一系列魔幻事件的来龙去脉。
而其他三位都吃得很欢畅。因为Linda知道之宜偏爱辣,点了好几个辣菜。季知明简直乐坏了,时不时伸手夹一筷子,辣得嘴唇通红,嘶哈嘶哈地喝着冰雪碧。
与两位爱吃辣的相反,沈总和Linda就没有对辣菜伸过筷子。Linda悄悄观察着饭局上的一切,顺道把两位上司的喜好给了解了。看来这位沈总比较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菜,不好辣,季总居然很喜欢辣,看来以后帮他点午餐可以考虑加一些辣菜,只是也没见他这么喜欢过,恨不得把头埋进辣椒堆里似的。
只是为什么这位沈总…一直在喝水呢,不停地喝水?哈哈因为季知明声儿太大了他想吃馋啊然后咽口水很尴尬Linda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干脆动手给一旁望着大白米饭发呆的之宜夹了一筷子大肘子。
之宜觉得季知明今天吃得那叫一个畅快,简直比自己这个寿星还畅快。但凡辣椒所在之处季总无不是一片风卷残云。但是这位沈总仿佛没有很开心,他好像一直在忍耐着什么——至少在她的印象里他在忍着什么的时候的表情就是现在这样的。眉头微微皱起,嘴角抿着。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们错过了最后一辆公交车。在深夜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的公交车站,他忍不住了,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嘴角。
而她那时还特别紧张,因为没有公交他俩就得走路回去了。那天穿的还是很细的高跟鞋,已经飞奔了一段路,脚后跟被磨得很疼。而他说他是故意的,不过就是最近太忙太忙了,想多陪她一下,两个人手挽着手,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享受着夜风的喧嚣,慢慢往回走。
原来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样走下去的。
之宜扔开了这些胡乱的思绪,回忆往事对现实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刚刚下了电梯,就有几个副总拿着一摞资料在等着了。季知明接过看了一眼,就知道不妙,让Linda去准备会议室。那几个副总匆匆来了匆匆又走了,季知明也快步进了办公室,就剩下沈与续和她了,沈与续连身也没回,只是说:“我这里没什么事,下午要开个长会。除了季总,我希望没有人来打扰我。”
他这么说意思很明白了,之宜想了想,不就是做个门神吗。她于是马上点头:“好的。”然后回到自己工位,开始处理邮件。
他们开完会出来季知明就给她发消息:姐妹,找个馆子,我要吃辣,我请客。
任之宜感觉他不是想吃辣,而是急着去投胎。
她向他交文件的时候就看见之前买给季总的围裙已经被翻了出来搁在一边,季知明接过文件开始打开看,一边对她说:“信息看见了吧姐妹,快订地方。天知道怎么回事,我要吐了,沈与续这个男的喷的什么味的香水?又浓又充满着一股老干妈味!我要馋死了!”
之宜老老实实说和闺蜜已经有约了,季总跟蔫了似的,挥挥手说:“好吧姐妹,祝你生日快乐!”
他们会散得晚,那位沈总好像今天也没有什么加班的欲望。她进办公室的时候沈与续正在扣西装扣子,任之宜总算见识到了季知明口中的“混着浓重香水味的行走老干妈”。
沈与续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他抬腕看了看表,随后说:“辛苦了,可以下班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知道小南厨在哪里吗?口味怎么样?晚上我约了人。”
她记得日程表上好像今晚的应酬都推掉了,那应该是私人的宴请。于是说:“知道。他们家湘菜很好,您如果不爱吃辣的话,可以试试他们家旁边的清食记。”
沈与续若有所思地点头,凝神听她说话。之宜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一起找哪里的餐厅湘菜做得好,哪里的辣椒最正宗。常常可以因为美食而不远万里地奔赴。她哪里能知道那么多的湘菜馆,在季知明想吃的时候都能带他过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是很多很多年以前,跟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去吃过而已。
只是如今,他不爱吃辣了。
“抱歉,”他说:“我对那一块不熟,具体位置在哪里?大概怎么走?”他紧接着问。
之宜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是什么很偏僻的餐厅,开个导航就能去的那种。以前无论是多么偏远的地方,就算她自己迷路了,沈与续也不会迷路。所以每次她总会扯着他的袖子,笑眯眯地说:“我放心啊,我可放心啦!有你在我一辈子也不会走丢了!”
她只好顺着说:“您要是不介意,我带着您去?”
“那好,麻烦你了。”沈与续按下嘴角,检查车钥匙,率先提步。
一路上彼此都是沉默着,只是到了路口,她才会出声说应当往哪边转向。车内一直在放着歌,歌声娓娓,如清泉流淌过山林。
而她默默地听着。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Jamais je ne t\'oublieraiJe voudrais que la rose
F?t encore au rosier
Et que ma douce aime
F?t encore à m\'aimer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Jamais je ne t\'oublierai……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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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昨天收藏的姐妹!没啥可干的给你们比个大心心吧!
第二十二章
到了地下车库停好车,之宜侧头对他说:“您直走上电梯到三楼就是了。我就不上去了,祝您愉快。”
沈与续欲言又止,最终说:“谢谢。”
豆豆已经点好菜在那里等她了,一大桌香辣麻辣的菜,她还没进包厢就闻到了。豆豆等她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看见她进来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殷勤地招呼她:“快来快来我的大宝贝!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要谢了!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临时有事。”之宜放下包,在她对面坐下,面对一桌子美食,没来由地兴致缺缺。豆豆还等着她这个寿星下第一筷呢,看见她只是望着锅里翻腾的辣椒油出神,忍不住问:“怎么了?有心事啊?”
豆豆听见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如果一个人,你和他分开很久了……”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没有继续说下去,拿起筷子,草草夹了筷肉放在嘴里,辣得直流眼泪。
豆豆气不打一出来,她凑近了些,拍一拍之宜的肩,“你不用什么他啊他的了,就是沈与续是吗?五年前你们分手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吗?五年前他说过什么话?你那一场大手术,还不够痛吗?可是那个时候他人在哪儿啊?他在美国!他和杜……”豆豆给自己灌了杯水,让自己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她婉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不是非他不可。这样,明天我就给你安排对象,咱们一个一个去相!”
豆豆的话在她耳边滚呀滚,她总是觉得难受。她想起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清俊少年,那个时候她总是乖乖跟在他后面,抓着他衬衫的袖口,笑眯眯对着他笑。
那真是一生中最好的光景,本来以为可以放下,本来以为已经放下,却发现根本放不下,忘不掉。
可是也许本来就不适合吧。他值得更好的,那个更好的绝对不是自己。
豆豆已经开始胡吃海喝了,她默默放下了筷子。
耳畔又回响起刚刚听到的歌,若有若无,有意无意。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Jamais je ne t\'oublierai思君良久,不能或忘。
吃得少的间接结果可能就是失眠。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夜风款过窗棂,深秋的夜晚清冷又漫长。她莫名又想起那首歌,清泉好像一直在山谷中回荡,泉水拍打着山壁,发出焦灼的水声,一层一层地覆盖上去。
第二天早上整个人显得蔫蔫的,像被太阳晒久了的枯草,连步子都感觉虚虚的。就这么一路虚虚的到公司,虚虚地坐下开始工作。眼前的一行行文字仿佛混在了一起,胃也不配合地绞痛起来。
她不得不喝了口热水,一手护着胃。可是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头也晕得吓人。她慢慢,慢慢地往地面上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抓住任何东西。
Linda临时接到电话,季知明带着几个副总临时出差去英国,MF公司野心不小,事情已经越来越严峻,他们约到美国进行新一轮的谈判。
护照和签证早就准备好了,季知明打电话通知Linda通知之宜整理资料出差,让她赶快订最近一班的飞机。
Linda刚刚起身就看见之宜好像不太对劲,她整个人面无血色,简直是瘫在桌面上。眉头拧得很紧,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Linda吓得魂飞魄散,她赶快上前,她的手冷得吓人,整个人疼得好像快要失去意识了一样。有上来送资料的同事看见不对劲接二连三围了过来,Linda什么也顾不上想了,随手抓住一个就喊:“快打120!”
之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豆豆和陈渝坐在她床边。她觉得喉咙很干燥,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张了张口。豆豆给她递了杯水,陈渝反倒笑了一下:“这境况,似曾相识啊。”
豆豆翻了个白眼,让陈渝和她一起把床摇起来。她扶着之宜慢慢坐起来,一边问:“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还疼不疼?”
胃部随着动作还是有细微的疼痛。她摇摇头:“不疼了,应该是急性胃出血?”
“你在我一个医生面前为自己诊断病情?”陈渝挑眉笑了笑,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光明正大抢饭碗可不行啊老同志。”
她们俩忍不住笑,之宜一笑胃就抽得疼。她好容易止住了,双手托稳杯子,试探性地问:“我…大概多久能出院?”
“几个礼拜吧。等之后做几个检查看看,不过不用太担心,没有大问题。”陈渝很轻松地说:“哦对了,你公司那边已经帮你请假了,他让你好好休息,暂时不用想太多。”
之宜囫囵听过去了,整个人觉得困困地,豆豆见她没精打采的,又给她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拍拍她的手背:“那我们先走了,你再睡会。你一个人可以吧?反正陈医生在这里,我有空了就来看你,一日三餐,豆豆送饭!”
他们出了门,钟豆豆才把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按了下来。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里头,确定她睡稳了,才跟着陈渝走到他的办公室里。
他们皆沉默着,陈渝给她递了杯水,豆豆接过了放在桌上,纸杯随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而轻轻晃动,连里面的水也溢出来好些。豆豆没有管它们,水滴慢慢顺着她手弯曲的弧度往下流淌,一滴一滴滴到她的衣服上,慢慢地,浸润开一片。
豆豆问他:“会好的吧?”
陈渝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你也不要太担心,后面是什么结果,要等检查做完了才知道。现在只是一个初步判断。那随口叭叭的事情,有几个会是真的?你看她五年前那一场车祸,那个时候你吓成什么样了,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陈渝看她还是闷闷不乐,又接着说:“再说了,这个也分真性假性。还好现在是早发现,早治疗。你要是不放心,这周末给她去求个平安,我佛保佑那种?”
豆豆气得咬牙切齿:“你说她怎么命里就是跟沈与续过不去啊?之前出车祸是不是因为沈与续?现在呢?分手就分手了干什么还巴巴跑回来当人上司?不是,为难人好玩吗?之前在季知明手底下,也没看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陈医生想了想,却又萌生起不同的想法来。如果没听错,上回胃出血来住院来的那位就是现在病床上这位的前男友?他仔细地搜刮了一下自己的印象,虽然有点模糊,虽然穿着病号服,虽然嘴唇毫无血色,那也还是遮不住的帅哥坯子。
陈医生觉着吧,有的时候,缘分来了,怎么躲也躲不掉,也许命运就是爱情最好的推手呢?
送走钟豆豆,陈医生麻溜地找到那位胃出血帅哥的电话,清了清嗓子,按了拨通。
等候音提示在国外,没过多久,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就从电话彼端传来,“你好。”
“沈先生你好。”陈医生找了个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想了想发现这样对关节不好,又赶忙把腿放下,十分矜持地说:“我是陈渝,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上次沈先生胃出血住院,我是你的主治医师。”
对面的男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才朗然点点头:“印象深刻。”
怎么可能不深刻,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就被痛骂渣男,换谁谁印象不深刻。
陈医生也有些赧然,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挺理直气壮的呀。就算爱情已成往事,那在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女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要动手术了,自己跑到国外去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不是渣男是什么?
于是大医生犹豫地说:“是这样的,我受到一位病患的朋友的委托,为她向您请个病假。因为当然事出比较突然,如果走人事那边请假还需要开证明之类的,也耽误你们工作,也耽误我们治疗。”大医生啥也不懂,但是却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