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一眼，时景恰好的一幕，是江离青爱上樱花的理由。
“你怎么站着？”
江离青听着声音转过身，说：“有些闷，开窗透透气。”
“可以叫护士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顾芷晓放下手里的袋子走过来扶着江离青，“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江离青回到床上，顾芷晓帮他盖好被子，把餐桌移过来，说：“那我去给你拿饭。”
“到时间护士会自己拿过来，你休息会。”
“那我给你去洗个水果。”
“好。”
顾芷晓把带来的袋子拿到小厨房，拿过一个果盘开始清洗买来的水果，然后洗了洗砧板和刀，把橙子和苹果切块切丁。
“还挺甜。”顾芷晓吃了瓣橙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拿了块苹果，又脆又甜，顾芷晓忍不住夸了一把自己，“看来我还挺有买水果的天赋。”
最后，三个苹果，三个橙子垒起来的量差不多只有两个苹果和一个橙子，洗好水果叉，放在水果上端了出去。
“苹果和橙都很甜，快尝尝。”顾芷晓说完打了一个嗝，她捂着嘴，尴尬地看了眼江离青，羞红脸地低下头。
江离青笑着拿了块苹果，脆甜脆甜的，嚼着点头：“很甜很好吃。”
顾芷晓听到江离青说好吃，抬起头，开心地眼睛弯成月牙。
“下午我没课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一直躺着也挺累的。正巧，我昨天发现医院后面有片桃花林，还挺好看的。”
“好啊。”
江离青用完午饭，顾芷晓推着轮椅，带着他走出被困了半个月的住院大楼。
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他身上厚重的消毒水味，带着淡雅的花香和清新的青草。
越前往走，花香越浓。
桃花林下或家属或护士都推着病人来观赏，看到这景象的他们，脸上无一不挂着笑，苍白的气色被桃花映得红润。
“等一下，我拍张照给张卉雅，之前答应她今年去武大看樱花的，但我突然被外派就取消了，樱花没看到，桃花也不差，解解她的馋。”
“好。”
顾芷晓把江离青放在一侧比较安全的地方，把轮椅锁定住，拿出手机走到路中间蹲下拍了张，又走到江离青前面那棵树下，踮起脚拍细节。
天公作美。
停下的风再次袭来，花瓣落下，隔开他们的距离，顾芷晓依旧在江离青视线中心。
“顾芷晓。”
顾芷晓转过身，微微蹙眉，看着他。
“怎么了？”
时隔这么多年，江离青终于唤了声心念多年的名字，她也转身应着他。
她又一次成人之美。
成着江离青的美梦。
江离青漾着笑：“小心摔了。”
顾芷晓展笑，点头：“好。”
顾芷晓拍完发给张卉雅后就回到江离青身边，推着他慢慢走到桃花林的深处，有几片桃花飘飘从顾芷晓眼前落在江离青身上，她停下脚步，把江离青头上的花瓣片片取下，又弯下身拿走江离青腿上的花瓣。
暖阳的光穿过身侧的桃树，照在顾芷晓身上，一侧的脸缱绻纯净，像镀了金的佛像，让人心生安稳和向往。
江离青，是顾芷晓一生的信徒。
顾芷晓处理完那些花瓣，感觉到江离青的目光，侧头看着他。
江离青正被光拢在怀里，长而翘的睫毛，脸上细细的汗毛都缀着点点光芒，硬朗的脸廓线条，下颌骨棱角分明，有些颓丧的气质加上脸色微微的红润。
顾芷晓的心像被撞了一下，大声地触着她的神经。
恰如其分，才会有片刻的心动，从而再没停下过波澜。
顾芷晓于江离青就是片刻的心动，到如今的万丈波澜。
江离青于顾芷晓，是意外，是变数，是快跳的脉搏。
顾芷晓慌乱地收回视线，站直，快速平定不太正常的心跳声，双手握着轮椅，继续往前走着。
桃花依旧在下。
掩去他们来时的印记，铺上他们前往的路口。
第18章
江离青在医院的半个多月，徐立夏除了第一天安排转院的事情，就再没出现过，一直到江离青出院才出来！
江离青在医院的半个多月，徐立夏除了第一天安排转院的事情，就再没出现过，一直到江离青出院才出来，充当他们的司机。
“我和他们说你去巴黎开拓业务了，到时候别给我说漏嘴了。”
“知道。”
顾芷晓听着他们的对话，问着旁边的江离青：“你刚好就要去公司？”
“是啊，弟妹。公司上万人都得靠他养活，所以弟妹，你要不还是别住教师公寓了，和阿青住一起吧，至少他工作能少分点心。”
江离青看着顾芷晓：“别听他瞎说。”
徐立夏微微晃动头，默声重复着江离青的话。江离青瞥见摇头晃脑的徐立夏，脚尖抬起抵在驾驶座椅上，盯着徐立夏的后脑。
“芷晓答应我去家里了。”
“是吗？”徐立夏激动地转头，看到顾芷晓点头，拍了下方向盘，回头继续开车，“这就对嘛，夫妻就应该住一起。弟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顾芷晓被徐立夏的「弟妹」喊得有些害羞，脸颊变红些许，说：“还没有，明天周末，想着明天收拾。”
“别明天了，就今天吧。”
“不是要送江离青回家吗？”
“他回家也是休息。这在医院都休息一个多月，身体都锈了，还不如干点活活动活动，你说是吧阿青？”
“嗯……”徐立夏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好歹说进了江离青的心里，他看着顾芷晓，“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没事的。”
“那我让搬家公司现在过来，一起收拾快点。”
“好。”
徐立夏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个人，虽然中间保持了距离，但距离嘛，拉一拉就近了。
顾芷晓来燕市属于出差，带的东西没多少，这两个月就加了十几件衣服，买了些护肤品，但四个大男人都不懂东西摆放，更怕把那些瓶瓶罐罐给弄碎了，只好让顾芷晓一个人收拾，江离青刚痊愈负责封胶，徐立夏和两个搬家公司的人把收拾好的箱子搬到楼下。
东放西垒的，从三点收拾到晚上八点，江离青终于把最后一箱东西封好交给徐立夏。
顾芷晓躺在沙发上，感叹了一句：“以后这种对外交流的事最好不要再叫我，搬家真累。”
“这次搬了，以后再来燕市可以不搬，家里房间多，你就放家里。”
顾芷晓看着江离青，抿唇微笑，点头。
徐立夏搬完走上来，吩咐江离青：“阿青，你给肖毅打个电话，让他领着他们直接送到家门口。你们回去也方便点。”
江离青站起来，拿着电话去阳台。徐立夏坐在江离青离开的位置，问着顾芷晓：“弟妹，饿不饿？哥请你吃饭。”
“我请你吃吧，上次就是你请的客，不过我只能请一些火锅烧烤什么的，不要嫌弃。”
“火锅那可是燕市的命根子，哪会嫌弃，烧烤更不用说了，就爱这口。”
徐立夏爽朗的性格让顾芷晓很喜欢，忘记他醉后胡话坏的事情，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那我请你们去我在燕市最喜欢的一家火锅店。”
“好啊。哪家？看看我吃没吃过？”
“北华后街的那家火锅店。”
“是叫四火吗？”
顾芷晓以为他们说的是一家，但徐立夏说出店名，她突然有点怀疑，在脑海里确认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名字。
徐立夏没看出顾芷晓的异样，继续说，“那家店确实不错，我们七个还没毕业时，也很喜欢去那家店吃。”
顾芷晓捕捉到重点，问：“徐大哥，你也是北华的？”
“嗯。阿青没和你说吗？”
“我只知道江离青。”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没在你面前提过我们。不光我是，那天饭局上的都是。”
果然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厉害的人身边一定不乏优秀的存在。
“哎，弟妹，那我是不是能算你的学长？”
“绝对是。”
江离青打完电话走进来，看到他们两个气氛不错，问：“聊什么？这么开心。”
“和弟妹关系更近了一步。”
江离青皱眉：“你们能近什么？”
“校友加学长啊。”
顾芷晓看向江离青，挑了下眉：“嗯，真是太巧了。”
江离青坐在顾芷晓旁边，说：“是很巧。”
“弟妹说想吃四火那家火锅，我们俩毕业后也确实好久没去过了，去不去？”
“好啊。”
徐立夏打了个响指：“那走。”
顾芷晓背上包，小声问江离青：“你们都叫四火吗？”
“他文化低，不认识燚这个字，一直叫四火。”
顾芷晓捂着嘴偷笑。
吃完饭，江离青先把徐立夏送回去，再驶向回家的方向。
顾芷晓坐在江离青的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色，手肘支在车窗上，掌心托着脸，风柔柔吹起一角的刘海。
“这样吹会冷吗？”
“不冷，刚刚好。”
江离青转头，看到顾芷晓换了个姿势。双手搭在车窗上，下巴搁在胳膊上，望着外面。
“喜欢燕市的夜景？”
“来燕市的人应该都很喜欢燕市的夜景，繁华奢侈，灯红酒绿，站在天桥上望一眼，都是满腔的热情和无限的梦想。”
顾芷晓回头看向江离青，“来这的第一年我很喜欢，第二年会被震撼到，第三年会象征性地看一眼，后来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
“太大了。”顾芷晓伸出手，风从指缝间穿过，“没有导航我就会迷路，七年只记住了学校周围两条街的餐厅，去其他地方还是要导航。”
江离青看了眼顾芷晓，继续看着前面的路：“禾市不比燕市小。”
“确实，一样很大。幸运的是，我的家在禾市，人嘛，记得回家的路就不会迷路。”
顾芷晓敲了敲头，酒精染红的两颊被笑意堆起，“抱歉，和徐大哥喝了点酒，文艺起来了。”
“说明你酒品很好。”江离青稳稳停下车，把外套脱下倾身盖在顾芷晓身上，“我把车窗升起来一点，燕市晚上的风还停在初春，吹多了感冒。”
顾芷晓双手突然按住江离青的肩膀，低下头和江离青的眼睛直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离青刚想回答，顾芷晓就松手坐回去，“待人太好不好，会被当做理所当然。”
顾芷晓紧贴在车椅角落，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醉了，说完就阖上眼。
江离青把露出一侧的脸的碎发挽到耳后，手指指腹轻轻抚过顾芷晓的眉：“顾芷晓，你值得我所有的好。”
江离青听见身后的汽笛声，盖好衣服，把车窗升上去，只露出一点缝隙，换气。
江离青小心从车上下来，把门缓缓关上，快跑到门口录入指纹，大开门，拨下灯的开关，再跑回去，打开副驾驶的门，顾芷晓像是躺得不舒服，转了个方向，嘴砸吧了下。
江离青俯下身，控制好身体不去碰到顾芷晓，一手抓着安全带，一手解开安全带的扣子，安全带没了束缚，滑过江离青手心慢慢回去。
顾芷晓贴椅子太紧，江离青手拢不了她的腰，俯下身小声说：“晓晓，我们回床上睡。”
顾芷晓像是听到了一样。背离开椅子的一霎，江离青趁机环住她的背，空闲的手托起膝盖，从车里抱出，脚勾着车门关上。
“杨屿意，对不起。”
江离青抱着顾芷晓的身躯一怔，紧了下手上的力度，顾芷晓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跨进家门。
江离青径直走向二楼，打开右侧第二间门，墙角两排的灯应声亮起，微弱地照亮去往里屋的路。
江离青先把顾芷晓的上半身放在床上，右手掀开被子，再放下膝盖处的手，盖好被子，然后把顾芷晓散乱的头发拨到两侧，俯身，鼻尖微微触着。
“顾芷晓，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是会被吓跑还是觉得愧疚留下来？”
顾芷晓转过脸，别开和江离青唯一的接触。
江离青苦笑一声：“算了，这样也很好。”
“刚才那句话别听进去。”
江离青从顾芷晓的房间退出去。
他站在二楼上，俯瞰一层整个布置。
这还是房子装修结束之后，江离青第一次来这里欣赏这个精心为他们设计的装修。
设计前，他很想问顾芷晓的想法，手机都停在拨打界面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在国外出差的那段时间，除了公事，还特意找了当地很有名的室内设计师。
讨论了三个多月，推翻了二十多个方案，为此耽误了他们回国的时间，只好先让徐立夏回国，他继续留在米兰敲定设计方案。
终于在顾芷晓生日前一天把方案确定下来。一敲定方案就发给肖毅，让他负责找装修团队，而他没有休息，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到禾市。
动工了四个多月，每一处每一个环节都是他亲自监督完成。
但结束后，他没有进来过一次，只找了一个家政，每天来清理一次。
看了会，江离青走下旋转楼梯，客厅里箱子摆放规整，江离青找着写了「衣服」的箱子打开，看了眼确认没装错，两箱叠起来搬到顾芷晓房间，踮着脚尖走到衣帽间，用手臂移开推拉门，天花板上的吊灯自动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