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海理着桌面，开导道：“刚上大学，心性还是高中生，能理解。”
“这都快毕业一年了，还不够他们接受新身份？而且他们能来这里肯定都是尖子生，怎么一上大学不是恋爱就是游戏。”
赵智海手搭在立起的书上，看着旁边的顾芷晓：“顾老师大学的时候不是？”
“这个……”顾芷晓想了想自己的大学时代，确实不好以身作则，“好吧，我承认。但外放就真的很不尊重那些听课的同学了，我以前可都是静音玩得。”
“那你以后上课第一句就是，想玩手机的同学请设置静音，不要打扰认真听课的同学。”
“这个主意好。”
赵智海看着顾芷晓，笑止不住地露出来。
门再次被推开，两个人都看向门口。
江离青一身白西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柄黑伞，雨水顺着伞面流到伞帽，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凝成一个小水滩。
江离青看到顾芷晓旁边的赵智海，立马低下头：“我不知道还有人在，抱歉。”
说完，人就消失在他们面前。顾芷晓有些愣住，眨巴了下眼睛。
不是来接她吗？怎么走了？
赵智海看清了车上的「司机」，调侃着：“顾老师，专属司机很帅啊。”
顾芷晓把保温杯放进包里背上：“毕竟我是颜控嘛。先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顾芷晓走出门，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江离青，小跑上去。
“我还以为你走了。”
“对不起，我冒然出现在你同事面前。”
顾芷晓被江离青突如其来的道歉杀得措手不及。思量了一会后，靠在墙上，笑着问：“你这么害怕出现在我朋友同事面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和你站一起？”
“不是……”江离青否认迅速，看着顾芷晓，眼神真挚，“你很好，很优秀。”
“那是为什么？我还记得你大战我亲戚时可是一点都不怯弱。”
“我怕我的出现会阻扰你找到心爱的人。”
江离青的话让顾芷晓一怔，她低下头。
视线里江离青一柄黑伞透亮，伞面的雨珠清澈，伞布的雨线错杂交叠，伞帽边沿欲滴的雨水，挣扎几秒，落了下去。
视线微微抬起，抓着伞面的手的背上有微微突起的青筋。
半晌之后，顾芷晓抬起头，看着江离青：“再心爱我也得告诉他我是二婚。”
江离青的眼神黯淡：“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们为了躲避不停休的催婚相亲做出的决定？”
顾芷晓说着点了下头，“嗯，确实这个决定一点也不成熟，只有爱赌气的小孩才会做出这种选择，但至少不再只是我们一个人傻着。再说了，这件事我没有绑架你，你更没有威胁我，是我们一致的决定。”
顾芷晓走上前，侧身弯着，仰头望向江离青，“我们的关系嘛，说不说归我，出不出现在你。”
江离青看着顾芷晓，嘴角浮起笑：“我记住了。”
“那走啦！”
江离青点点头，跟在顾芷晓身后下楼。
顾芷晓今天扎了一个半丸子头，散下的头发齐整地搭在肩下，偶尔随着顾芷晓的动作左右微晃，丸子头后面有颗樱桃。
顾芷晓跳到楼梯平台，一个转身，江离青及时收住脚，看着顾芷晓，等着她的下文。
“江离青，你是对所有女孩都这么战战兢兢的吗？”顾芷晓双手背在后面，好奇地问。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顾芷晓发现，江离青在她面前很拘束很不自在，像小时候她站在老师面前的模样，小心害怕，生怕下一句就是在斥责她。
江离青否认道：“不是。”
“那也别对我小心翼翼，我们不算合格的夫妻，但可以当朋友啊。”
江离青看着顾芷晓的眼睛，她的瞳孔是淡淡的茶褐色，即使没有阳光的照拂，依旧很好看。他点头应着：“好。”
顾芷晓笑着点头，转身继续下楼。走到楼下，顾芷晓手伸出去，淅淅的雨绵软地落在卫衣袖上，收回来感叹：“终于小了。”
江离青撑开伞，顾芷晓戴上卫衣帽子走进去。
在顾芷晓没注意的时间里，伞面一直偏向于她，雨水未能靠近她半分。
江离青打开车门，顾芷晓顺势坐进去，他再绕过前车头走到对面，打开车门坐进去。
顾芷晓看着车窗上的雨声渐渐变大，响得像一盆水直接浇上去。
顾芷晓系着安全带，说：“今天下雨，要不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好啊。”
“那我先问问芳妈家里有没有锅具，没有我们就顺路买回去。”
“好。”
江离青驱车在暴雨中平稳前进，顾芷晓在一旁和芳妈清点家里冰箱的菜，把要买的食材一一记在手机上。
顾芷晓的声音混着车外暴戾的雨声，江离青被拥堵勾起的点点躁意在顾芷晓柔糯的声音中溶解，丢在身后的轨迹。
第21章
“还有十五分钟，都很无聊吧，我们来玩个签到。”顾芷晓说完，底下一片哀嚎。
“没啊还有十五分钟，都很无聊吧，我们来玩个签到。”
顾芷晓说完，底下一片哀嚎。
“没办法啊……”顾芷晓拿起手机，笑着指向下面，“你们这次给我缺太多人了，我得看看哪些人不在。来，拿出你们的手机，拍照签到，把你们的脸和黑板同时拍进去，少了哪个我都当你这节课没来。”
最后排一个男生站起来说：“老师，定位行不行？”
全班附和着：“对啊。”
“定位也行，班长告诉我哪些人没来，一个不落签到都不用，问题是——”
顾芷晓环顾教室，依旧柔声细语，“你们要出卖同班同学吗？”
顾芷晓看教室安静下来，走下讲台，越过前两层中间断开的阶梯，停在第三排，看向第四排中间左侧戴着黑色鸭舌帽低头的男生，笑容没有任何侵略性，“替课的各位同学我个人建议主动站起来，我不认识你们，但我记得这个班每个人的脸。
如果做不了主就发个消息问问，签到结束前主动认错的，我不计较。因为我的刁难拿不到钱的，我给。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掂量。”
顾芷晓设置好时间和要求，按下「发布」，「好了，我发出去了，二十分钟。」
顾芷晓退到一旁，看他们起起伏伏在那里和黑板合照，有两个女生直接跑到黑板前各自帮对方拍摄，有人看到，有人效仿。
不一会，黑板前站满了人。她笑着摇头，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晓晓，你爸爸这周六生日，可以来吗？
顾芷晓快速检索了一下顾父的生日，已经过了三个月。顾芷晓以为是发错了，正要打字回复，几个戴着鸭舌帽的人站在她面前。
“顾老师。”
顾芷晓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默声数了数人，依旧笑着：“八个，还不错啊，比我想的人少。告诉我替课的名字就可以走了，不给钱的一同和我说。”
顾芷晓处理完他们八个后，其他同学也都陆续完成了签到。
她拿上书回到办公室，坐下的刹那想起来是哪位父亲，拿出手机找出江离青的联系方式，想了想，关掉界面，转而发了条消息。
——叔叔是这周六生日吗？
顾芷晓想了下，给张卉雅发了消息。正在打字时，上面跳出数字「1」，看了一眼继续打字，发送过去后，转回和江离青的聊天界面。
——我妈又来找你了？
——没有。是刚刚收到一条消息，但是个陌生号码，我不确定是不是，所以问问你江离青一边听肖毅的汇报，一边继续回着消息。
——可以不去的；
江离青害怕顾芷晓会多想，快速打字加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顾芷晓刚想承认自己不想去的想法，手机就震动了下。顾芷晓转出去回复张卉雅的答案。
——当然要去，这周六是吧，我周五过来；
——他说我可以不去的；
——他说归他说，你必须去！！
——我都不认识，去了多尴尬啊；
而还在等消息的江离青，听不进肖毅的一言一语，阻止他的汇报，眼睛盯着手机。
——那不更好，你能更加了解江离青的人品。要是聚会上江离青没有帮衬你，把你自己一个人丢在聚会上不管不问，到时间就跟他离婚。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和他是因为感情在一起的；
——就算是为了各自利益，人品也是协议要不要进行下去的考量之一，必须听我的。去！
——行吧行吧，我和他说；
顾芷晓叹了口气，转回和江离青的聊天界面，边思考边打字，来来回回删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看着打出来的内容，顾芷晓懒得再斟酌，直接发了出去。
——上次当面答应了阿姨，又是周六，找借口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江离青看着很久没动静的界面终于跳出一条消息，眼睛亮了些。站在一旁的肖毅看着神色不太对的江离青，有些疑惑。
——那去吧；
——嗯，好。那我给阿姨回个消息；
——好；
顾芷晓给江母发完消息后，收到一条通过电话号码查询的好友申请，备注上写着「晓晓，是妈妈」，顾芷晓犹豫了几秒，点了确认。
在江母热情的消息中，两个人聊了几句，顾芷晓实在聊不下去，就打着上课的借口结束了聊天，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走出办公室透气。
顾芷晓坐在车上玩着小游戏，感受到车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一侧都是高挑葱绿的树，树后是若隐若现的房子。转头看向江离青，问：“怎么了？”
“前面那个女孩是不是张卉雅？”
顾芷晓皱眉，透过前车镜看到正在挥手的人，一眼就认出是张卉雅。
“我下去看看。”顾芷晓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往前走，张卉雅也跑过去，一把抱住她。顾芷晓推开张卉雅，“大哥，你不是周五来吗？”
“事情处理快，一结束就来了。”张卉雅手搭在顾芷晓肩上，“这地方宏伟啊，我光看入口就被震惊住了。”
江离青把车开到顾芷晓身侧，说：“上来聊吧。”
顾芷晓打开后车门，两个人一起坐在后面。到入门口查验居住证时，张卉雅和门口安保熟稔地打着招呼：“哥，现在信了吧？”
“抱歉抱歉，工作职责，不要见怪。”
“不会。拜拜。”
顾芷晓坐在后面，也和安保挥了下手，等张卉雅坐回来后，问：“你和他认识？”
“嗯，刚认识。”张卉雅说，“要不是他眼尖告诉我，估计你就得来保卫处接我了。”
张卉雅和人打交道的熟练，让顾芷晓一度觉得她是北方人，豪爽热情。
“我跟你说，我在飞机上给你想了好几个妆容，明天我都给你试一遍。”
“明天我有课。”
“一整天都有？”
“上午一节，下午一节。”
“今天晚上加上明天下午，够了……”张卉雅又认真想了想，“不行哎，还要去买礼服，要不你请个假？”
江离青说：“礼服晚上会送过来。”
“是吗？”张卉雅看向顾芷晓。
顾芷晓点了点头。
收到江母消息后，江离青就安排做衣服的负责人晚上来家里量身，但事发突然，只有三天时间，只能根据现有的衣服按照顾芷晓的身材修剪或者挑选适当的尺码。
张卉雅打了个响指：“行，那妆发就交给我。”
回到家里，张卉雅再次把整栋房的设计收入眼中，惊叹了一句：“果然还是要亲眼看亲自感受才能完全体会设计的灵魂。”
顾芷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张大设计师，下班期间可以把工作腔调收一收了。”
“回来啦。”芳妈从厨房出来，手擦着围裙，看到新面孔，问，“这是？”
“我朋友，叫她小雅就行，这是芳妈。”
张卉雅热情地喊了声：“芳妈好。”
“好好好……”芳妈笑着回应，“你这也没和我说，我就做了几个家常菜。”
顾芷晓说：“家常菜就行。”
“对，芳妈，我最爱吃家常菜了。”
“行，那我开始做饭了，你们先玩着，好了我叫你们。”
“好。”
江离青停好车，拎着张卉雅的行李箱从电梯里面出来，走到客厅。
张卉雅看了眼江离青出来的地方挑了下眉，然后挽着顾芷晓的手，问：“江离青，我睡哪里？”
“一二楼都有房间，随便挑。”
“你们俩有睡一起吗？”张卉雅大胆发问。
江离青诚实地回答：“没有。”
张卉雅抱住顾芷晓，说：“那我就和阿吱睡一起。”
“好。那我把行李箱放上去。”
江离青说着看向顾芷晓，她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会。可以去楼下玩一会，吃饭了我叫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