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顾芷晓一口咬掉苹果，把水果叉放回去，嚼着说，“芳妈你也吃，还蛮甜的。”
芳妈拿过另外一个水果叉，看着顾芷晓不停的手，问：“无聊了？”
“还好，就是……找不到好看的电视。芳妈，我们看综艺吧？”
“行啊。”
顾芷晓在琳琅满目的综艺里挑选，还是停了经常看的综艺。电视上一群人正在玩娃娃机，芳妈突然想起来一个地方。
“晓晓，想不想玩这个？”
“我玩不好，每次都要花七十多才能拿到一个。”
“不要钱的话，想玩吗？”
顾芷晓转向芳妈，眼神里透着怀疑：“不要钱？”
“是嘞……”芳妈站起来，“跟芳妈来。”
顾芷晓半信半疑地站起来，跟着芳妈穿过客厅，走到一道门前。顾芷晓指着木门问：“芳妈，来储物间干吗？”
“这可不是储物间啊。”
芳妈按下门旁粉墙上的按钮，门从中间断开移向两侧，露出里面的电梯门。
顾芷晓的眼睛瞬间睁大。
顾芷晓住了一周，七天内除了卧室就是客厅，偶尔去院里喂鱼浇花，对于这栋房子的具体结构一概不知。
芳妈按下门内侧墙上的下行键，电梯门缓缓张开。顾芷晓咽了下口水，不断眨眼：“这是？”
“去地下室的电梯。”顾芷晓听到还有一层，停下眨眼的动作，震惊地张大双眼。
芳妈走进去，对还站在外面的顾芷晓招招手，“快进来。”
顾芷晓舔了下唇，怯怯地走进去，看着芳妈按下「B1」，电梯门应声关上，缓缓下行。
“刚来的时候，江先生带我认了认这栋房子，还专门嘱咐我，说你要是在家无聊了，可以去B1玩一玩放松下心情，结果让我给搞忘了。这人呐老了记性就差，别怪芳妈啊。”
“这哪有什么好怪的。”顾芷晓笑着抱了下芳妈，低头看，发现还有个「B2」，电梯叮了一声，门应声打开。
顾芷晓挽着芳妈的手走出去，看着陌生的环境，对芳妈挑了下眉，“芳妈，带我看看这层呗。”
“你的房子哪用我带着看。”芳妈脱口而出的答案，顾芷晓眼神尴尬地停滞，但很快就挤出笑来，“看房的时候我不在燕市，装修也都是江离青做的主，所以我对这房子不是很熟悉。”
芳妈恍然道：“对哦，江先生和我说过，看我这脑子。”
“他——”顾芷晓试探地问，“说了什么？”
“说你之前都在禾市工作，婚房挑选装修你都不在，所以才带我看这房子，等你醒了就好带你熟悉房子了。”
芳妈和蔼地拍了拍顾芷晓的手背，“这么细心的男孩，现在可不少见咯。”
顾芷晓赞同地点头。
江离青这样的男人，现如今真的不少见。居然会找不到结婚对象！真是暴殄天物！
顾芷晓跟着芳妈走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自己没有见识，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好吃地不停塞着蛋糕，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睛的睁开程度表示欢喜。
她揉了揉泛泪的眼睛，细想刚看过的一切：一间专门用来运动的健身房，一间隔音效果满分的KTV房，四间堪比于商场游乐园的各类游戏，每间房装满一米高竹筐的游戏币。
顾芷晓看着这层乐园，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一层哪是来放松心情的，分明是她这个重度懒癌的天堂啊。
顾芷晓咽着口水，问：“芳妈，B2也是吗？”
“B2好像不是的，太久给搞忘了，B2是——”芳妈想了会，继续说，“好像是停车的地方。”
顾芷晓点点头，顿时想起江离青第一次送她时，他让她在院里等他，但在院里没看到车，转了一圈都没有，转身坐在藤椅上。
一两分钟后院门口响起了汽笛声，她走出去一看，发现江离青和车都在门口。
进去后，江离青的一句「困吗」，把她的好奇打散，听着音乐补眠。
之后觉得自己也没有知道的理由，就一直也没问，只是认为有个地下停车场。现在一看，应该是有个私人的地下停车场。
“晓晓，想玩什么啊？”
顾芷晓想了想，带着芳妈去旁边的房间。里面的游戏机贴墙对立而观，中间放着一台小型桌上足球和一台桌上冰壶。
两个人坐在老式游戏机前，顾芷晓细细教着芳妈。但一个小时后，成效不是很显著。
顾芷晓又带着玩桌上冰壶，一局过后，芳妈累得气喘吁吁，顾芷晓扶着芳妈坐下，手轻轻顺着芳妈的背，等芳妈恢复过来后，转战隔壁的娃娃机。
整间娃娃机贴墙站立，一半的皮卡丘以各种形态诱着顾芷晓。
一次次调试下，一个小时后，顾芷晓终于找到了手感。到后面越来越得心应手，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装着各类小零食的娃娃机在负隅顽抗。
江离青在客厅没看到顾芷晓，走到厨房也没看到芳妈，转身上二楼，敲了四五次顾芷晓的卧室都没回应，只好擅自打开一点门隙：“我进来了。”
走进去发现没人，打着电话走出去，关门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铃声。
江离青寻着声音下楼到客厅，看到沙发上的手机界面正在跳动自己的名字。
只能挂断电话，抬头像是看到对面通往地下的门被打开，走了过去。
芳妈看着专心致志抓零食的顾芷晓，眼里满是笑，在顾芷晓紧张的时刻，感受到停在旁边的脚步声，转头去看。
“江先生回来了？”
“嗯。”
顾芷晓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回来啦。累吗？”
“还好。”
江离青应完后，顾芷晓笑着点头，回过去继续玩。
江离青坐在芳妈旁边的空椅，看着顾芷晓在那里抓娃娃。看她因为看到爪子夹住娃娃的身，紧张又欣喜地盯着，看爪子一点一点移到出口，松开的刹那，她开心地跳起来，他也跟着笑。
“就这样玩了一下午，这孩子一点也不腻……”芳妈看着小孩子模样的顾芷晓，止不住笑，指着地上的一堆战利品，“都快拿完了。”
江离青看着顾芷晓抱着刚出来的战利品，说：“她开心最好。”
“可开心了。”
顾芷晓收回还想玩的心思，摸着开始翻江倒海的肚子，转向芳妈：“芳妈，能吃晚饭了吗？”
芳妈拍了下脑袋：“哎啊，陪你一下午，忘记做晚饭了。我现在就去。”
“随便做几个就行。”顾芷晓说。
“好好好，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半个小时就能好。”
“嗯。”
芳妈着急忙慌地上楼准备晚饭，顾芷晓把战利品放下，拿起放在桌上的零食，拆开递给江离青。
他拿了片薯片，顾芷晓收回也拿了片，再递过去时，江离青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
顾芷晓点头收了回来。
“看电影吗？”
“好啊。”
“跟我来。”
顾芷晓跟着江离青从一边穿到另一边。途中看到叠乐高的房间，白色的展示柜有成型的飞机和航母，最中间摆着一个小女孩的模型。
她看着江离青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是一间家庭影院。江离青站在门口，按下墙上的开关，里面的布置清晰可见。
两个很大的懒人沙发，中间放着一个小茶几。沙发后面有两个很大的床，看起来就很舒服，两侧的墙放了两个立柜，有水有零食。
吧嗒一声。
头上的穹顶瞬间成了银河系。
他们选了一部老电影，坐在沙发上。
那天之后，这里成了顾芷晓每天晚上吃完饭都会来躺一躺的地方。江离青抱顾芷晓的次数也从这里开始增加。
吃完早饭，江离青去开车，顾芷晓被芳妈叫到厨房。
芳妈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转身交给顾芷晓：“这几天注意保暖，别着凉了。”
顾芷晓想到昨晚熬夜刷剧时，肚子突然抽痛，瞬间明白，乖乖从被子里出来。顾芷晓晃了晃杯子问：“红糖水吗？”
“红枣枸杞水。喝的时候小心烫。”
“嗯。谢谢芳妈！”顾芷晓抱了下芳妈，拿着保温杯出门，江离青已经在外面等着，她跨着大步走出去。
江离青看到顾芷晓手里的保温杯，眼里多了点安心，点开音乐，在顾芷晓闭上眼睛的时候，把车窗升起来，只留出后座两扇车窗一点空隙。
顾芷晓伴着轻音乐再次入眠，等着被江离青慢慢叫醒。
顾芷晓揉着眼睛醒来，抓着安全带坐直后醒了醒脑袋，下车时被人叫住。
“顾老师。”
“赵老师……”顾芷晓站在车门后，看着骑车过来的赵智海，打趣道，“怎么也学会掐点到了？”
赵智海从自行车上下来，回道：“那不是要学习顾老师的优良习惯。”
“我可不是你卡点的理由啊。”
车门没关，江离青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字收入耳中，听着顾芷晓的声音，他能想象出来顾芷晓脸上自然松懈的笑。
——该出声的。
念头闪过，就黯然沉了下去，激不起一点水花。
“这是？”赵智海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头发很短，逗着顾芷晓，“顾老师可真奢侈啊，上个班还打车。”
江离青在车里哂笑自己的可怜，却没有任何举动。
“我这车可不是路边随便招个手，谁都能坐的……”顾芷晓没意识到说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的一点骄傲，“是我的专属座驾。”
“介绍一下……”顾芷晓从车门后走出来，五指并拢，指头纷纷朝向车里的江离青，“我老公。”
赵智海的笑凝在脸上。
江离青的耳边一声轰响，像极了小时候的爆米花机，响彻一声后，是甜腻软糯的爆米花。
这次震响，是他的独一份。
赵智海很快就收回情绪，说：“原来送了顾老师半个月的司机是这样的专属司机啊。”
“哎，你怎么知道他送了我半个月？”
顾芷晓话里有些许的抱怨，“他每次都只把我送到离校门一百米的地方。”
“我们看不到，那群学生看不到啊？办公室讨论了快半个月，就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芷晓指着赵智海，假意斥责：“好啊，你知道还不告诉我。赵老师，你不厚道啊。”
“你更不厚道吧，结婚也不说。”
“你们也没问啊，我总不能见人第一句就是已婚勿扰吧。”
赵智海看着顾芷晓脸上的笑意，视线不自然地转向一侧的柏油路，说：“行了行了，不聊了，我上课都快迟到了。”
“一起吧。”顾芷晓弯下身完成被打断的流程，“我走了，你开车小心，拜拜。”
还游离在顾芷晓那三个字中的江离青被她轻易带回。他看向顾芷晓，想确认一遍那三个字不是他的幻听，但有外人在，他只好咽下。
“恩，上班开心。再见。”
顾芷晓关上车门，和推车的赵智海慢慢走向百米外的校门。
两个人和那天一样并肩而行，谈天说地，但江离青的所谓淡了些。
他耳边的响声还未散去，但爆米花已经送到他身边，他双手捧过，护在怀里，不让一点碎屑落在地上。
顾芷晓正在收拾包，看到江离青的来电，戴上蓝牙耳机接了起来。
“下班了吗？”
“刚结束，现在在收拾东西。”
“办公室有伞吗？”
说来也奇怪，早上出来还艳阳天，到了中午，天突然变得沉闷，下午上课的时候，闷声一击，吓得顾芷晓差点没抓住手里的书。
转身，窗外景色被雨水打得朦胧。
“我看看啊。”
“好。”
顾芷晓回过身，翻包寻找，蹲下拉开抽屉，但一把都没有。
“好像没有。”
“有同行的老师吗？”
顾芷晓看了下安静的办公室。原本她下午只有一节课，但前桌的李老师家里有事，她帮忙带了一节，但班里有几个不听话的男生破坏课堂纪律，警告了不下十次，还是屡教不改，她就单独留了他们半小时才放。
“他们应该都走了。”
“那我来学院楼下接你？”
江离青捏伞的手发紧。
“好。”
挂断电话后顾芷晓坐下，环顾桌面，看到靠墙站立的保温杯。
早上到办公室后，她赶着上课，就随手一放，回来就忘记了这个杯子。
盖子打开，热气聚拢而出。不愧是名牌，保温能力就是好。
顾芷晓吹了吹，小小喝了口。红枣的味道已经完全浸透在水里，混着枸杞的香，甜甜的，还挺好喝。
赵智海抱着书走进来。
他看着平常下班跑得最快的人居然这个时间点还在，有些诧异：“不常见啊，顾老师居然还在，这是打算评选学校的优秀教师？”
“没那志向。”顾芷晓把盖子盖好，放下杯子。
“那是什么情况竟然可以打乱顾老师的下班步伐？”
顾芷晓叹了口气：“自然是不听话的学生了。”
“七班杨培华那几个人？”
顾芷晓点了点头：“我有点搞不懂他们，玩游戏就好好玩，非得开外放，逼着我罚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