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晓看着源源不断上前的人，小声提着建议：“要不，你先和他们说会话然后再走？我还不是很饿。”
江离青看着周边没眼见的一群人，应下：“好。”
江离青抬头穿过层层阻隔的视线，找到站在外侧看好戏的徐立夏，示意他过来。徐立夏明白地放下酒杯，走过来。
“先和徐立夏待会儿，一结束了我就来找你。”
“嗯。”
江离青把顾芷晓交到徐立夏身旁，嘱咐道：“看好了，别让那些人靠近。”
“保证完成任务。”
江离青嘱咐完，转身走进漩涡中心。他就像宴会厅上的光，不需要刻意寻找角度，自然会有人走进来配合他。
无数人挤着走进他这抹孤傲随性的光。
徐立夏见顾芷晓还立在原地，寻着视线看着江离青的背影，笑着打趣：“舍不得了？”
顾芷晓摇摇头：“突然觉得普通人挺幸福的，为钱担忧，也只为钱担忧。”
“有得有失，人生不变的奥义。”徐立夏看到对面的林之菲，问，“想和小菲待会吗？”
顾芷晓回神看着被人簇拥的林之菲，说：“算了，我当面从她眼前被他带走，更伤人。”
“知道了？”
顾芷晓转头看向徐立夏，有些骄傲：“你，我也知道了。”
说完，走向摆点心的桌子。
徐立夏挑了下眉，跟上去问：“阿青和你说的？”
“别人告诉，我哪能骄傲啊。”
“猜得？”
顾芷晓摘下右手袖套，拿起一块曲奇，看向徐立夏：“从你眼睛里看出来的。”
“学哲学的人都这么文艺吗？”徐立夏靠着桌子。
“哲学只会探讨喜欢的源头，文艺是歌颂喜欢的存在。”
徐立夏从小就不爱玩文字，语文从没及格过，只有高考发挥超常及格过一次。他揉了揉额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芷晓看着徐立夏茫然的回应，笑着把曲奇咽下去。
“我瞎说的了……”顾芷晓背靠在桌沿，说，“其实是我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什么话？”
“爱是藏不住的，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
徐立夏不认同地回道：“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如果连眼睛都看不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我反倒很同情。”
“这里的每个人……”徐立夏指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服务员，“包括他，甚至是我和阿青，都不会表现出来。”
顾芷晓不否认徐立夏的举例，笑着点头：“所以，我的闯入很危险。”
“你危险？”
顾芷晓微微摇头：“不不不！你们很危险！”
“哦？说来听听。”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徐立夏身体微微后仰，上下打量了下顾芷晓，说：“可爱，活泼，乖巧，机灵，漂亮。”
“所有人都这么说。嗯——除了最后一个赞词。”
顾芷晓慢悠悠地戴上袖套，“可我骨子里很叛逆很血腥的。我不喜欢装腔作势，不喜欢虚与委蛇，也看不惯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但我不爱表态，不会及时提醒他们露出的滑稽，我爱做一个观众，看他们在我面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他们跳得越欢乐，我笑得越大声。
很坏吧。我还记得高中历史课里有古罗马的时期，那时候老师在上讲斗兽场建立的艺术性，我在下感受旁边文字描绘的斗兽场。
我同桌说那些上流之人的喜爱恐怖没人性，我表面上频频点头认同，内心却为人、兽、战斗这种字眼感到兴奋。
这么一说，我朋友对我的评价还挺对的，就是一座活火山，爆发的那天，一定会开出最艳丽的熔浆。”
徐立夏听着点头挑眉。
顾芷晓对于徐立夏的态度有些惊讶：“你不觉得害怕吗？”
“火山爆发我见过，还行吧。至于斗兽场，它现在都存在，只不过换了种形式，以更高级更无辜的方式存在。不巧，我经历过。”
“你是场上的人？”
徐立夏摇了摇头：“和你一样，坐在观众席。但不同的是，你或许是自愿，但我是被迫。”
顾芷晓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指腹相对相距一两厘米，另外三根手指蜷着，说：“那我比你更坏一点。”
徐立夏朗朗一笑：“其实我一直觉得，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更坏一点才能在这个世道立足。”
“但大数据显示，女性是男性附属品的比例名列前茅。”
“我是小众之流。”
顾芷晓和徐立夏对上视线，同时展露笑颜。
满跃走过来，手搭在徐立夏肩上：“弟妹，这家伙借我用下，很快就回来。”
顾芷晓点着头：“好的。”
徐立夏说：“等我给你拿特别好吃的海鲜派。”
“好。”
顾芷晓说了那么一段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了看桌子周边，摆的都是吃食和香槟，便寻向别的桌子，看到相隔一桌的鲜榨机，旁边摆着一颗颗饱满的橙子。
她走过去，拿过旁边干净的杯子接了半杯。
“顾芷晓？”
唇点了点汁，顾芷晓听到身侧的声音，暂且放下杯子去看说话的人。
头发背到后面，露出美人尖和好看的额头，眉眼和江离青有些许的相似。
“江津垏，江离青的堂弟。”
顾芷晓放下杯子，伸出右手相握：“您好。”
“不需要这么客气，比起那些人，我们才是亲戚。”
顾芷晓感觉到江津垏的靠近，微笑地挪开距离。
“可惜了啊。”江津垏说着叹了口气。
顾芷晓有些茫然无措，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是橙汁没了吗？”
江津垏被顾芷晓的回答逗笑，觉得这个嫂子还挺可爱。
“没有，是感叹嫂子的不易。”
“我？”顾芷晓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江津垏晃着高脚杯，看着受他控制起舞的红酒，意味深长地说：“家门丑事而已，不值当讲。”
“哦，那我就先走。”
顾芷晓凭直觉觉得江津垏不是个善茬，必须远离，听到他那一说，拿着杯子就跑。
江津垏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顾芷晓，目光一沉，一口喝完手里的红酒，放在经过的服务员的餐盘上，舔了下左侧唇上的残汁，走到正在寻觅吃食的顾芷晓。
“哥没和嫂子说吗？”
顾芷晓看着阴魂不散的江津垏，心里在哀嚎徐立夏怎么还没回来，不是答应江离青看好她的嘛。面上沉着微笑。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自然。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嫂子知道，毕竟大家都不是圣母，谁能完全接受一个私生子呢。”
江津垏缓缓说出那三个字，而后迟缓地拍了下嘴巴，“瞧我这嘴，嫂子别生气，哥不和你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顾芷晓听到那三个字惊得手里的小蛋糕掉回餐盘，但看到江津垏的表演，完全被他痕迹过重的绿茶演技熏得眼睛有点不舒服。
她定了定心神，把吐槽的话咽回去，措了一个礼貌的回答：“这件事我会回去问他的，麻烦您还特意来告诉我。”
顾芷晓不着痕迹地把「特意」两个字加重。
“嫂子心可真大，要是我是嫂子，肯定当面对峙。”
顾芷晓也是看过不少商战片、宫宅斗剧的人，并且一无聊就把那些剧拿出来翻翻，听到江津垏这话，把他来找她的目的看得明明白白。
她叹了口气，摇头惋惜：“可惜了啊，你不是嫂子。”
江津垏眼里闪过惊讶。
他查过顾芷晓的资料，普通人一个，唯一可以吹嘘的就是学位，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这样低贱的人，简单易被控制，几句话就能让江离青颜面尽失，所以故意提起江离青的身世，没想到她竟然表现得这么沉着冷静。
惊讶之后是愤怒。
顾芷晓学他的语态，与他而言，就是在侮辱他。
顾芷晓把落掉的蝴蝶酥放进青瓷小盘里，佯装拿点心，趁机快速离开。
但江津垏就是个狗皮膏药，还是加了502的外掺剂。
江津垏站在顾芷晓身后，俯身贴着她，鼻腔的热意近得她耳朵根发痒：“嫂子漂亮聪慧，嫁给了江离青这样的人，着实是可惜了——”
顾芷晓把盘子撂在桌上，捂住耳朵往旁边走，但江津垏的手搭在桌子上，隔绝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巡视四周，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她想大喊，想动手。
一瞥。看到还在漩涡中心的江离青，闭上嘴巴，咬住嘴唇。
江津垏闭上眼睛嗅着顾芷晓的秀发，“嫂子既然是聪明人，就该懂得良禽择木而栖，虽然我不是大伯的儿子，可也是他的亲外甥，而且大伯已经把公司的事情大部分交到我手上……”
江津垏说着手慢慢攀上顾芷晓的后背，“我才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
顾芷晓感受到唇上的液体。瞬间，血腥味占据她的口腔，触动她埋藏最深的神经。
“江津垏，你他妈给老子松手！”
江津垏听到徐立夏的声音，转头的瞬间，顾芷晓一脚把没防备的他踹在地上。
“我操･你大爷的！你要和江离青争家产，你就正面跟他争，挑拨我干什么？居然还想揩老子油，脏死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人，绿茶婊——”
顾芷晓说着还淬了口，“呸！不要再让老子看到你！没种的怂货！”
顾芷晓的破口大骂让宴会厅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事。
人类的本质——
再重要都没看戏重要。
作者有话说：
注：【爱是藏不住的，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摘取自百度【有人说，爱是藏不住的，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若有问题，立改，侵删！
第26章
江离青在听到徐立夏的声音时有抬眼看过去，但视线被这些驱散无尽的人挡住，没看到徐立夏是在替谁警……
江离青在听到徐立夏的声音时有抬眼看过去，但视线被这些驱散无尽的人挡住，没看到徐立夏是在替谁警告江津垏。
江津垏就是个花花公子，在他们圈子里一直被诟病。有资格的人不去管，他自然不想引火上身，只想赶快解决这批人，带着顾芷晓远离这种不干净的场合。
直到听到顾芷晓的怒骂。
江离青立马推开那些人，看到顾芷晓在斥责地上的江津垏。
徐立夏给跑过来的江离青解释：“江津垏刚刚对弟妹动手动脚。”
“你干什么去了？”
“我……”
江离青怒喝一声，徐立夏后悔不已，就不应该和满跃他们在露台呆那么久。
江离青把江津垏从地上拽起来，照着他的脸挥下去一拳。江津垏往后倒，桌子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外力，带着他一起倒下去，嘴角破开渗血，
“江津垏，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江离青扯开领带扔在江津垏脸上，解着领口的扣子，脚踩在他胸口处。
顾芷晓看着突如其来的打斗场面，呼吸凝滞不动，脖子的青筋裸露在白皙的皮肤上。
徐立夏走过去站在顾芷晓身前，露出看戏的模样嘲讽地上的江津垏。
男的站在一侧，识时务的给他们让开地方，女眷半遮面半忍不住去看。
宴会厅内的林之菲立马反应过来，跑去露台把他们都叫回来。
江离青抓着江津垏的领口拎起来，怒目相视，“动她哪了？”
“你猜啊。”江津垏口吻挑衅，眼神鄙夷。
“你他妈！”江离青咬着牙，跳动的青筋显露他的怒火，“想争家产是吗？好啊，今天要是打赢我，江家，老子让给你。”
几个人赶回来，看到混乱的场面，发问：“什么情况？”
“江津垏找死。别管，看就行。”徐立夏说得随意，像是在看一场表演秀。
他们几个了然地站在一旁，全都摆出看戏的状态，但林之菲担心江离青，说：“会不会出事啊？我从来见过这样的阿青哥。万一把人打死怎么办？”
“江老爷子又不是不健在。”萧铭声吹着口哨，无所谓地说。
李辉华帮衬着：“江津垏这几年嚣张的模样，要不是看在阿青的份上，我早上手了。”
满跃和许开洋赞同地点头。
只有林之沛在安抚林之菲：“阿青有分寸，别担心。”
“你让？”江津垏冷笑一声，“江离青，就你这低贱的身份还想跟我争家产？你不知道老爷子都把公司的事交到我手上了吗？”
江津垏眼里的嘲讽愈积愈盛，有气无力地说，“杂种！这个词熟悉吗？我第一次听还是从大伯口中。可笑吗？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称呼。”
前排的几个人站得不够紧密，顾芷晓透过间隙看到江离青紧握的拳头，青筋紧绷地要从表皮跳出来一般。
江津垏拽开江离青的手，扶着桌子站起来，舌头在里面转了一圈，转头淬了口血水，擦掉嘴角的血，玩味地看向江离青身后：“杂种，你的女人还挺有趣的，我看上了。”
江津垏挑衅着江离青，挑衅他的所有物。从小到大，江津垏享受着江家少爷的待遇，江离青无所谓不与他争，他不需要靠江燎鸣，但现在居然敢觊觎顾芷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