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她把这个想法一说，大伙都觉得可行，虽然觉着老四有点儿屈才，但作为一个权宜之计暂缓一下也未尝不可。
酒桌上的话未必算数，可事在人为，这毕竟是个机会，老四没怎么当回事儿，老二这回可长记性了，决心抓住这个机会不放，帮弟弟谋下这份差事！想到这儿，他起身去买单，哪曾想，这饭钱早让巧云给结清了。
第15章
老二这顿饭吃的很没面子，他灰头土脸的回到家，进屋把手拎兜往炕上一摔说：“行了，这回你高兴了，老四让人辞退了，你这钱也省下了，这烟搁起来吧！留着给你爹抽！”
二媳妇说：“那你和我整这出干啥呀？钱我也给你拿了。”
“晚了！我不是不明白校长的意思，咱要早点儿把礼送上去，能到今天这步吗？跟你说多少的回了，你就是不搭笼啊！”
老四说：“二哥！你别跟我嫂子俩那样！下来也好，省着受他的气，再想别的办法呗！”
“办法，那么好想的呢！有钱你都送不出去！”
屋里正说话呢，老大突然进来了。
“谁有钱花不出去？我帮他花！”
屋里人谁也没理他，老四瞅了他一眼说：“大哥！别扯用不着的，你咋来了呢？”
“你嫂子跑了！”
老二说：“什么，我嫂子跑了？”
“啊，没上你们这来吗？”
二媳妇一惊，“没有啊！”
“哪能上哪去呢？”
“要知道上哪去就好了！”
二媳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她能不能回关里呢？”
“不回关里她也没处去呀！”
“那你咋还不赶紧去找？”
“我想去，你给我拿盘缠哪？”
二媳妇眼睛一立，“凭啥呀？”
老大说：“不着你，我媳妇不能跑！”
“你媳妇跑跟我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呢，你要不给她拿拿一瓶避孕药她能跑吗？”
“避孕药？”
“啊！是不是你给拿的？”
“是呀，可那药是避孕的，也没听说有这副作用啊！”
“在别处没有，到我这就有了！”
老二越听越糊涂，“咋回事儿呀？哥！”
老大说：“是这么回事儿，上回我们来，你媳妇偷着给你嫂子拿了一瓶避孕药，回去碰见周玉鹏，我媳妇说她睡不着觉，周玉鹏就给她两片管睡觉的药，到下晚儿，她要睡觉，起来吃药，我抢过来瓶一看是避孕一号，我寻思她要给我戴绿帽，就跟她俩是又吵又闹，最后事情弄明白了，可我心里还画问号，偏赶上这回买房子写房照，她跟周玉鹏俩不知又做了什么套，我一问她，她跟我叫号，又哭又闹，还寻死上吊……”
一番话把二媳妇逗笑了：“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呀？咋还一套一套的呢？”
老二瞪了老大一眼，“没正调，跟六歪子学的！说点子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是有点乱，反正就怨你媳妇！”
“怨我？你要打光棍儿我还成了罪人了呢！”
“对！不但是罪人，而且是千古罪人！事关老王家子孙后代的千古罪人！”
老二说：“你别扯那些用不着的了，快说咋找吧！”
老四在一旁提出来一个新的线索，“能不能上老姑那去呢？”
“没准儿，她可叨咕过！”
老二说：“那就先上老姑家看看呗？”
老四说：“先别的，我一会给老姑打个电话，问问再说呗！”
老大回到家里，一连几天没有媳妇的消息，老四回来说也没在老姑那，这一家人可都慌了神儿了。王永德下令，撒开人马，满世界去找人，所以这家里就只有奶奶和老大的几个丫头了。
奶奶在屋里哄着小老丫，院里可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地了。
大丫、二丫、三丫，还有周玉鹏家虎柱子，十五婶儿家小来子，在院里玩起了“过家家”。
东北话叫“住家看狗”，就是模仿着大人，你当爸我当妈，他当孩子，干活、吃饭，和泥包饺子什么的。
这虎柱子最大，俨然一个领导者，在给老大的几个丫头铺排着角色。
他当爸，让大丫头当妈，二丫、三丫，小来子都是他俩的孩子。
虎柱子假装着干活回来了，让大丫给他炒菜，他要喝酒！这都是打周玉鹏那儿学来的。
大丫说：“行！”
虎柱子又让二丫！三丫管大丫叫妈，管他叫爸。
这二丫、三丫还真听话，张口就喊：“妈！爸！”
虎柱子大声地答应着：“哎！丫头啊！去！上三聋子那院给爸买酒去！”
二丫、三丫答应一声刚要走，老大进院了。
一听两个丫头管虎柱子叫爸，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个扫地笤帚直奔虎柱子打去：“好你个虎犊子！我叫你跑这占便宜！”
老大的笤帚疙瘩还没等上身呢！虎柱子“吧唧”往地上一倒，两眼一翻，嘴冒白沫，抽了！
老大不明白咋回事儿，“好小子，你跟我俩装死！”
他喊了几声，见虎柱子没有反应，低头仔细一看，虎柱子抽得嘴歪眼邪，他这才觉着问题有些严重了。几个孩子吓得直哭，小来子急忙忙去找周玉鹏。
周玉鹏两口子一听虎柱子挨打了，放下手里的活就往老王家跑，这时候王永德两口子也回来了，一家人围着虎柱子不知咋办才好，小厉害进院就喊：“呀吗呀，因为啥呀，把我们孩子打这样啊？”
“我也没打着他呀！他就躺下了！”
其实小厉害知道，孩子这是癫痫病犯了，躺一会就好了，可态度却硬了起来。
“没打着这脑袋咋破了呢？”
“那，那是摔的吧！”
周玉鹏要去掐虎柱子的仁中，小厉害把他拦住了，“别乱捅咕，你要能治病还要大夫干啥。”
“那咋整啊？”
“咋整，上医院呗！”
王永德不知道这孩子是老病，心里没底，“对！对！赶紧上医院，老大！去找车。”
“车有的是，派出所二华那挎斗摩托在家呢，一叫就来了，你赶快张罗钱吧。”
老大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周玉鹏，“我兜里就这一百块钱，还是在你们那儿拿来的，给你吧！。”
“你弹脑瓜蹦呢？就你这一百块钱交押金都不够！”
王永德急忙吩咐永德妻：“他妈！快拿钱，你那不有吗！”
“我这哪有啊！”
“三儿媳妇借给你那钱呢？”
“那钱……”
“快拿出来吧！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那急就先顾哪呗！”
永德妻不情愿地掏出一千块钱递给了小厉害。
王永德说：“这钱你们拿着，先去医院，钱不够我再去张罗！快走吧！别耽误了孩子！”
其实这功夫虎柱子已经醒过来了，去医院根本没必要，小厉害去医院就是要报老大讹他一百块钱的仇。
王永德让他们先去了医院，自己在家东跑西颠的张罗钱，然后骑着自行车也忙三火四的追去了。
进了医院王永德也没看见虎柱子他们人影，只见手术室门前有些人谈论着什么，他就过去打听。
“大妹子，刚才是推进去一个小男孩吧？”
“嗯，让人打的！他是你什么人哪？”
“他，他不是我什么人，是让我儿子给打的。”
那人一把拉住王永德说：“哎呀，你可来了，这儿正愁着医疗费没人掏呢。”
“医疗费我拿来了。”
“拿多少啊？”
“一千多呢！”
“那好，你别走。”她拽住王永德就喊人。
“你松开手，我不走。”
这时候过来一个男的，“大嫂，你松开他吧，人家这位老哥主动来的，能走吗，还得说是上岁数人哪”
那妇女松开王永德说：“你那儿子也太狠了！差点儿给人家脑袋开了瓢！”
王永德一听，这也不对呀！
这时候又过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哭一边捶打着王永德，“我，我儿子要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啥，你儿子？”
“啊！不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吗？”
“错了。”
“没错，我儿子，我还不认的。”
“不是，我是说，我搞错了！你儿子是你儿子，可我儿子打的不是你儿子。”
这劲费的。
其实周玉鹏他们根本没上医院，到村卫生所简单包扎了一下脑袋，揣着王永德给他那一千块钱就回来了。
周玉鹏觉着媳妇有点过份，就问小厉害：“我说媳妇！那钱你不打算给人家拿回去了？”
“拿回去？美的他吧，我还想让他再掏点儿呢！”
“你还让人家掏啥？那要露了呢？”
“你要就这么得了，那可就露了！”
“那，那你这不是讹人呢嘛！”
“讹人也是他老大先讹的咱们呀！”
两口子正唠着呢，听有人来了，急忙让虎柱子快点儿躺下！
虎柱子刚躺下了，八吵吵人没到，声先到了。
“周玉鹏啊！我听说你们虎柱子让王老大给打了？”
“呀，八哥呀！你听谁说的？”
“这满屯子都一哄哄的，我能不知道嘛！打啥样啊？”
周玉鹏说：“啊，没事儿。”
小厉害忙给他递了个眼神儿，“还没事儿呢，不轻啊！”
“那咋没上医院呢？”
“老德子他们就拿一千块钱，能够吗？”
“眼下老德子能掏出来一千块也不少哇！那你还打算咋办呢？”
“八哥！我寻思拿多拿少就让他一次性的，省着咱以后像要小钱儿似地！”
“也中！老德子那钱也难拔，再说这么的他也领静！省着以后麻烦！那你打算让他拿多少呢？”
“咋也得让他出点儿血，再拿个千八的！”
周玉鹏觉得有些过份，“你那是干啥呢？一个屯子住着……”
“你别说话！一个屯子住着咋的？，打了就白打啦？八哥！这事儿就麻烦你给说合说合呗！”
“麻烦倒没啥麻烦的，二肥子要和你大哥家小顺子成了，咱不就是亲戚了嘛！只是你们也别太黑了，依我看，宁要少了，别要跑了！”
“对，咱也不能一棒子把人削死，既然八哥说了，那就让他再掏五百吧！”
“嗯，我看再掏五百，也差不多了。”
“行！那你就着量办吧！”
“嗯！这事我给你们圆全！”
八吵吵满口应承，为啥呀？他是想让周玉鹏在二肥子和小顺子的婚事上帮忙，这就叫无利不起早。
第16章
周玉鹏没领虎柱子去医院反倒让王永德心里没底，万一这孩子要落下个后遗症，那将来不是个无底洞吗？还不如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该花多少钱，他一次性把钱付清，也省着日后留下罗乱。
王永德和永德妻正说这事呢，八吵吵推门进来了。
王永德赶忙起身让座，“老八来了？快坐！往里点儿！”
“搁在这行，摊事儿了？老德子！”
“可不是咋的，我们老大把虎柱子给打了！”
“老大也是呀！四十多岁不定性！打啥样啊？”
“瞅那样不轻，可我就纳闷，他们咋没去医院呢？”
“没去医院，那不便宜你吗？现在那医院还中去？”
“那该去也得去呀，不整明白留下祸患早晚是事儿呀！”
“嗯，你说这对呀，可镇上那小医院能整明白嘛！”
“那就上县里呀！”
“上县里？我听周玉鹏说了，就你拿那一千块钱都不够打水漂的，万一要再住院……”
“也是，可眼下我这家这情况你还不知道吗。真没钱哪！”
“我知道，你们老四要说媳妇，这老大回来还得盖房子，够你喘的呀！可你现在不拿钱，万一虎柱子在医院要没完没了地住下去了，那不够你呛吗？”
“那咋办？”
八吵吵一看王永德没辙了，屁股往炕里一委，鸭子腿一拧，小烟袋一叼，来词儿了。
“要我看你不如和周玉鹏商量商量，他想要多少钱，你能出多少钱，干脆一膀子掀，多了不退，少了不补，你也闹个省心！”
王永德有些为难，“这事我咋说呀！要不老八你……”
八吵吵把小烟袋往炕沿上一磕说：“行！这事儿我替你做主，保证不让你多花！”
“那感情好了！花多花少就这一次，省心！老八你说吧，我照多少钱花？”
“要我说呀，你不是拿一千了吗？再给他掏五百，多一个子儿都不花！你看咋样？”
“多倒是不多，可是这……”
“这指定不够！五百块钱好到哪呀！”
“那行吗？”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屯里屯亲儿住着，我就不信他周玉鹏那么不开面！”
“那就得全靠你啦！”
“放心吧，要信不实你现在就把钱给我，不够我给你往上添！”
王永德一咬牙，“中！我再给他掏五百！”
永德妻心疼啊！“这不清不白的一千五百块钱说没就没了！”
王永德花着钱不说，还得感谢八吵吵，又是点烟，又是倒水。
八吵吵在这边装完好人，又跑到周玉鹏那里邀功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