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不行吧？不行拉倒吧，你也别费心了。”
三聋子转身要走，小厉害一把拉住他。
“哎！你别走啊！”
她知道，这事儿不能说死了，得给他留活口。
“你看三哥，你这人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事多磨，我说这么多年你咋没把她划拉到手呢，见硬就回，那哪行啊！”
“不行，有啥办法？”
“没办法你不会想吗？别看我婆婆嘴硬，其实她心里有你！”
“你看出来了？”三聋子明知故问。
“那能看不出来嘛！你寻思寻思，在我这儿我好吃好喝供着，我桌上桌下伺候着，为啥她还总张罗回那老房子呢？你说她那破房有啥可恋的？是不是还恋着你呀？”
“恋着我她为啥不跟我成家？那老房子房还能住吗？眼瞅着就要漏塌了！”
“漏塌了好啊，漏塌了没处去，她不就上你那儿去了吗！”
说到这儿，小厉害，眼睛一亮说：“有了！”
“有什么了？”
“有办法了！你说咱要让她把那房子卖了能咋样？”
“她不能卖！”
“你得想招，不行就给他来个先斩后奏，把生米给她做成熟饭！不怕她不卖！”
“她要能卖，那我把它买过来呗，然后俩房一翻盖……”
“那不行，那太露骨了！再说了，她要同意跟你俩那啥，那房子还用你买呀？”
“也是，可除了我，就那破房谁能要啊？”
小厉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有人买，指定有人买！”
“谁？”
“你们老德子家老大呀！他从煤矿回来不正没地方住呢吗！”
“他倒是想买，买起了吗？”
“买不起就先住着呗，只是咱得先给和他给我婆婆做个局，把她的后路给断了，你说这房子要卖妥了，到那时候她要不在我家，不上你那去他上哪去呀？”
“也是呀！还是弟妹心眼儿多！”
小厉害注意打定，还没等小厉害去找王老大呢，老大媳妇先找上门来了。咋回事儿呢？原来老王家自从老大回来以后就没消停过。毕竟老三跟爹妈一居过都习惯了，冷不丁的添了这些张嘴，还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他心里能不别扭吗？这心里一别扭，他就蹲葫芦摔马勺，整天没好脸。老大憨脸皮厚，不管那套，可大媳妇呆不下去了。听说周玉鹏把十五老太太接走了，房子倒出来了，她想过来打听打听那房子能不能出租。没想到，这正是小厉害求之不得的事儿，所以她一张嘴，小厉害连个奔儿都没打就同意了，还撺掇大媳妇把它买下来。
小厉害说：“租啥呀？干脆把它买下来多好啊！要是租的话，不收拾你住不了，要收拾，花钱少了不当事儿，花钱多了你还犯不上。”
“买？我哪有那么多钱哪！”
“好房子你买不起，那小破房能管你多要吗？”
“要多少我也没有哇！”
“你公公不是答应给你们盖房吗，先让他掏俩钱把这个买下先住着呗，等缓过把来再翻盖！”
“他能给掏吗？”
“呀，这得省多少钱哪？他乐不得的。”
“那万一我十五奶要回来……”
“那还回来啥？你要信不实就先把文书写了！先交个定钱！”
“定钱我也没有啊！”
“不怕的，到时候我借给你，这还不行吗？”
“行是行，可是二婶！我咋没明白咋回事呢？”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你不是没钱吗？不写文书，万一你十五奶反悔要回来，你手里连个打人的家什都没有。要写文书你不得假装模交点定金哪？你不是没钱吗？我给你掏，然后你拿它交定金。这钱经你手一过，写文书的时候你不又还给我了吗？到时候房钱该多少是多少，你一分不多花，我一分不少拿，这不就是成全你了嘛！”
“那你那房子打算卖多少钱呀？”
“也就一千两千的呗，能管你多要吗？”
“行，我回去跟老大说说，看看他爸能不能给我们拿。”
小厉害费了半天劲，总算把这事说明白了。大媳妇回家和老大一合计也不吃亏，花一千两千就当买个房场，等家有钱了再翻盖，所以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周玉鹏一心想接妈，听小厉害说，卖房子为的是让妈在这呆的踏实，也没拦挡。怕十五婶儿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背地里搬出了老夫子，也就是十五婶儿的哥哥，周玉鹏的大舅，为他们撑腰。
老夫子是识文断字之人，明白事理，一听说小两口要把他妈接来养老，那能不乐吗？。
“行行，既然你们有这份孝心，这事儿我给你们做主，卖就卖了吧，省着她总惦记回去！只是你们俩可得……”
“放心吧，大舅，我们能那么不懂事儿吗，谁还没个老的时候。”
“那好，你们定个日子，我过来给你们写文书！”
第13章
小厉害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顺利，没几天就和老大媳妇背着十五婶把卖房子文书写了。写文书那天她事先让周玉鹏给老大媳妇拿了一百块钱，写文书时，老大媳妇又拿这一百块钱交了定金。其实小厉害这戏就是演给大舅老夫子看的，没想到，弄巧成拙，惹下乱子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文书写好之后，小厉害对婆婆关心备至，好吃好喝供着，天天哄着婆婆开心。十五婶儿也是特别的满意，逢人便说：“我这儿媳妇儿，没比的，对我那是十个头的！”
小厉害一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趁热打铁，把卖房子的事跟十五婶儿说了，一开始，十五婶儿真是舍不得呀！房子虽然破，可自己住了多半辈子了，风风雨雨，几度沧桑，那里面有自己太多太多的记忆。可一寻思，毕竟自己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总有拿不动腿的时候，为了避免和三聋子接触，卖就卖了吧。
十五婶儿这里刚吐口儿，小厉害怕夜长梦多，急忙让周玉鹏去找老大，催促他们赶紧筹钱搬家。周玉鹏还没等去呢，老大却找上门来了。
原来王永德知道老大买房子的事儿了，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找大媳妇儿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是一百个不同意。
小厉害是啥样人他能不知道吗？指不定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呢。再说那房子也太破了，自己就是再没钱也不能就这么应付孩子呀。家里房场、房木都是现成的，欠老大的房子，缓缓手，我说啥也得给盖。
王永德不拿钱，这房子自然是买不成了，可老大听说媳妇儿交了一百块钱定钱，心里画魂儿，周玉鹏凭啥给我媳妇拿定金呢？难道说他俩还……他越寻思这心里越别扭，这个弯儿咋也转不过来。媳妇还越描越黑，越说他越来劲儿，于是，不分个青红皂白，非要去找周玉鹏要定金不可。
周玉鹏也是该着倒霉，房子还没等卖成呢，周玉坤又知道了。
这天，小厉害为了溜须老婆婆，特意杀了一只小鸡儿，放好了桌子，正要吃饭呢，周玉坤气呼呼的打外边进来了。
周玉鹏媳妇一愣：“哥！你咋这时候来了？”
“知道你儿杀鸡，这不闻着味儿就来了嘛！”
“啊，这不妈有病嘛！给她补补身子！”
“行，够意思！”
他回头对十五婶儿说：“妈，老二家心眼儿这么好，往后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我听说把房子都卖了？”
“这不是给妈看病嘛，那房子也住不了了，不卖咋整！”
“啊，我说这回妈看病咋没让我摊钱呢。”
周玉鹏媳妇一听就急了，“你放屁！别得了便宜卖着乖！”
周玉坤说：“我不图那便宜，儿子嘛，孝敬妈是应该的，有病该摊多少钱我摊，我可不能拿孝心做幌子动啥歪心眼子！”
“我动啥歪心眼子了？”
“你动啥歪心眼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十五婶儿听他俩一吵吵，紧忙过来解劝。
“老大呀，你可别屈说了老二家！”
“我屈说她？妈呀！你长点心吧！她啥样人你不知道啊？”
“别胡说，看人能一碗水看到底吗？啥人都有个回心转意的时候，卖房子也是和你大舅合计的，不就是怕妈在这待着不踏实吗！好心。”
“好心？早干啥去了？”
小厉害说：“早妈还没老呢！我要早早的接来不得有人说我占便宜呀！”
“这吃亏你也不干！拿谁二虎呢？”
“我拿谁二虎了？”
“不拿谁二虎，接妈这么大个事儿咋和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自己孝心自己的，我接妈跟你打啥招呼啊！”
“别盖着盖儿摇了，不就是想独吞妈的家产吗？”
“呀妈呀！妈有啥家产哪？还值得我独吞了！”
“咋没有呢，有房子，有地，还有驴呢！”
“呀！我说跟我俩咋这么大的劲儿呢，闹了半天是冲家产来的呀！要看着便宜，你把妈接去呀，我不图喜！”
“我……”
小厉害一句话把周玉坤问没词了，他就是想接，也没那个条件哪。
十五婶儿也给小厉害争理儿。
“老大呀，你寻思你妈是香饽饽呢，别说妈这辈子没攒下啥，就是攒下一座金山，老了也没人愿意要啊！你就别让妈不省心啦！”
“妈！我没别的意思，我就觉着这事儿不对劲儿。妈，我跟你说好了，那卖房子钱下来我得先借点！”
“干啥呀？”
“小顺子不是要压婚吗？那钱我还没准备够呢！”
小厉害眼睛一瞪，“你借？妄想！”
“这是妈的钱，我也没管你借！”
“妈的钱也得我给她经管着，你趁早别打这主意！”
“你要这么说，我还不借了呢，分也得分给我一半！”
“凭啥分给你一半啊？一分一毫也不行！
俩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周玉鹏打外面进来了，嚎唠一嗓子：“都别吵吵啦！那房子人家老王家不买了！”
这仨人一听，眼睛都长长了。
十五婶儿倒是没啥，卖不出去她更乐，等病好了再回去。
周玉坤心里解恨，好，我叫你独吞，这回我看你还吞啥？
小厉害说周玉坤，“你不是要均摊吗？这回连给妈看病，再修房子，你摊吧！”
周玉坤一听就拉松了。
“我搁啥摊哪？我要有那两下子能扯这个！”
一着急，他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没那两下子你跑这装啥大尾巴狼啊！“
小厉害得理不让人。
周玉鹏听不下去了，“行了，没完啦？都啥时候了？还不张罗吃饭！妈都饿了。”
周玉坤一听吃饭，起身要走，周玉鹏把他拦住了。
“走啥呀，吵是吵，闹是闹，赶上吃饭了能让你走吗？正好还杀个小鸡儿，吃完饭再走吧！”
十五婶儿也说：“你兄弟让你在这你就在这呗，走啥呀？他能让你走吗！”
小厉害说：“妈，你留他干啥？他还有啥脸儿在这吃饭？”
周玉坤一听这话反倒回来了。
“你要这么说呀，我还就在这吃了，老二，有酒没有？”
“那能没有吗？缺啥也不能缺酒啊！媳妇！拿酒！”
“愿意喝自己拿，没人伺候你！”
“好好，我自己拿。”
小厉害端上饭菜，周玉鹏找出来一瓶酒，一家人围坐一起，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人都说喝酒得讲个气氛，酒逢知己，话遇投机，对心情咋喝也不醉。今天周玉鹏这酒喝的憋屈呀，为老妈杀的鸡，老妈不动筷，媳妇儿心情不好，赌气囊塞，大哥憨脸皮厚，吃起来没够，他瞅着别扭，几杯闷酒下肚就有点飘了，他见杯子空了，仗着酒劲儿冲媳妇就喊了一嗓子。
“倒酒！”
“喝多少了，你咋还喝呀？”
“喝！倒酒！”
小厉害把酒瓶子往前一推，“给你！灌！”
“你给我倒上！”
“美得你吧！”
周玉鹏把酒杯一墩，“你给我倒！”
周玉鹏媳妇从来没见过他这架势，有些奇怪地：“喂呀！你咋的了？喝多了？”
“让你倒你就倒得了！我他妈也当一回爷们儿！”
十五婶儿说：“给他倒吧，你可别惹他喊了！”
小厉害压低了声音说，“就你那样的，还要当一回爷们儿？”
“你倒不倒？”
“倒！行，我让你当一回爷们儿！”
她拿起酒瓶给周玉鹏倒了半杯酒。
周玉鹏不依不饶，“满上！”
“别给脸不要！”
“满上！”
周玉鹏一声比一声高。
“好好，我给你满上。”
小厉害顺从地给周玉鹏斟满了一杯酒。
周玉鹏端起酒一饮而尽，之后，说话就变调了。
“我不够爷们儿，我这辈子活得窝囊啊！”
说完，他号啕大哭。
“你咋不够爷们儿了？”
“我算什么爷们儿，四十多岁了，白活！连个老娘们家我都当不起来，啥事都得听你的，我丢人！”
“你丢啥人了？周玉鹏！你别登鼻子上脸！耍啥酒疯啊？你喝人肚子，还喝狗肚子去了？”
两口子正吵呢，王老大开门走进来了。
“呀，哥俩喝酒呢？”
周玉坤说：“啊，喝酒呢，你来干啥？”
“有事儿呗！”
“有事儿今个你也别办，他喝多了！”
老大接着小厉害的话茬说：“喝多了你也别往狗肚子灌哪！你往这倒！”
他指指自己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