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鹏说：“你有！”
“照那话说吧，不信明天我去透问透问，用不上三句话，我保证给你整的明明白白！”
两个人这你说这话呢，小来子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小来子说：“二大爷！我奶奶病了！”
周玉鹏一下子坐了起来：“病了！都咋的？”
“从昨晚到现在她啥也没吃，就是睡！”
“是吗？走！快过去看看！”
周玉鹏和小厉害来到了十五婶儿的家，一看老太太病得不轻啊，赶紧去卫生所找来了赵大夫。
赵大夫又是听诊，又是号脉，之后皱着眉头说：“哎呀！这老太太的心火挺旺啊！”
他放下手对周玉鹏夫妇交代说：“你妈这病是打忧虑上得的！”
他又对十五婶儿说：“你这老太太，儿孙满堂，多好啊！还有啥上火的？”
“我不上火，我有啥可上火的！”
赵大夫对周玉鹏夫妇说：“她的肠胃有火，心脏也不太好，有过心脏病吗？”
周玉鹏说：“前两天上县里看过，大夫说是冠心病！”
“这就对啦！用药了吗？”
“当时开了几样药，吃没了也就拉倒了！”
“那不行啊！心脏病得坚持用药！再有，这年岁大的人，不能让她一个人住这，心脏病发作一般都是后半夜、清晨，身边没人可不行啊！”
“小来子跟她一起住。”
“那能行吗？小孩子觉大！那不耽误事儿吗！”
周玉鹏夫妇点头答应说：“是是！”
“一会跟我去卫生所取点药，先吃着，不行就这两天啥也别干了，躺在床上静养，啊！”
他又对周玉鹏说：“要不就先接到你家养几天！”
“对！对！”
小厉害说：“还几天干啥！干脆就搬过去住算了！”
赵大夫说：“对喽！有儿有女的，这么大岁数了，别让她自己单过了！在你们身边咋说也有个照应！是不？”
“可不是咋的！我早就说让她搬过去，可她不干哪！这老太太才犟呢！”
赵大夫对十五婶儿说：“十五婶儿呀！别逞强了！年岁不饶人哪！你看你这儿媳妇多好！”
“好！好！我知足啊！”
赵大夫收拾好东西说：“那我走了！你们谁和我去取药？”
周玉鹏说：“我去！”
小厉害说：“那我先帮妈收拾收拾，敢搬家！”
十五婶儿说：“可别急等下呛的，要搬家不也得给你大哥一个知会吗！”
“给他知会干啥？就他现在那条件还能接你咋的？”
“那不让你们俩受累了吗？”
小厉害说：“自个妈，受累也应该！”
赵大夫感慨地说：“行，十五婶儿呀！你摊上个好儿媳妇呀！这人们要都这么想就好了！那你好好养病，我走了，有啥情况，你再找我！”
“嗯，老二媳妇儿呀，你送送赵大夫？”
“嗯”
小厉害送走了赵大夫没有回屋，她径直去了三聋子家。
三聋子正在屋里答对来买货的村民呢，小厉害走到门口冲他使个眼神儿，神秘兮兮地说：“三哥，你来一下！”
三聋子闻声走了出来：“有事儿呀？”
小厉害有些夸张地说：“三哥，我婆婆有病了！你知道吗？”
三聋子说：“ 知道啊，不是上县医院看了吗，严重不的？”
小厉害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妈呀！老严重了，这不又把赵大夫找来了吗！”
“赵大夫咋说的？”
“赵大夫也说她得的是心病！”
“心病？是心脏病吧？”
“对对，就是那病！打心上上得的，说她思虑过度！”
“思虑过度？她有你们这样的好儿子好媳妇，还有啥思虑的？”
“三哥你可别来臊皮我们，她思虑啥你还不知道？”
“思虑啥？”
“想人呗！你瞅三哥，非得让我明说！”
“咋的，你又想让你们家周玉鹏拿棒子来削我呀”
“你可别来说了，有几个像我们家周玉鹏那么虎的。”
“他还虎？”
“虎，成是虎了，一点不理解人，要不咋说他没人味儿呢，人想人那个滋味儿我可知道，不好受啊！你笨寻思，心能有多大个地方，成天有个人在里头思巴来，思巴去，能不做病吗？”
“这么说你婆婆思虑过度是因为我？”
“那可不！这些年别看你不在家，她没有一天不思虑的！就你回来那天，因为你还和王老大吵一架呢！”
“那我可真得谢谢她！”
“谢啥，你们俩谁跟谁呀，情分在那儿呢”
“老二媳妇，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呢？我们俩有啥情分？”
“有没有别人不知道，我能不清楚吗，跟我俩，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
“我说今个你找我来这是……”
小厉害说：“三哥，你别多心，我今天来是诚心诚意想成全你们！”
“你想成全我们？这么说我就得谢谢你了？”
“和我还用说用谢吗？往后你们俩要是那啥，咱不就是一家人了嘛！到那时候我就不能管你叫三哥了，得叫三叔啦，你说我们做晚辈的孝敬老人，那不是应该的嘛！”
小厉害这番话是啥意思，三聋子心里明白，可他还是愿意听。
“好啊，难得你有这片孝心，给你妈看病缺钱不？我这有！”
“看你说的，缺钱能让你拿吗？麻烦你的日子还在后边呢！我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就把我妈接到我们家去啦，住到一块儿，照顾也方便！”
三聋子说：“这个我看行，有啥困难吱声！”
“嗯，那你忙着去吧！”
小厉害屁颠屁颠的走了，三聋子却放心不下，紧忙撂下手里的活计，过那院儿去瞧看十五婶儿。
十五婶儿打从医院回来这心就不落体，她不是怕死，死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那是早早晚晚的事，她忧心的是怎么活。
她和孙子这日子本来就紧紧巴巴，这一有病，无疑是雪上加霜。和三聋子搭伙一起过，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三聋子因为自己苦了大半辈子了，自己拉孩带崽，现在还一身的病，凭啥去遭耐人家呀？现在三聋子有钱了，要想找个四五十岁的小寡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不就差心里放不下我吗？不行，我得想法让他死了这份心。老二两口子不说要接我过去住嘛，这倒是个好办法，离三聋子远点，也省着他老惦记我。将来再想法给他介绍个老伴，慢慢把我忘了就好了。
十五婶儿躺在炕上正琢磨呢，三聋子来了。
“小婶儿啊，你好点了吗？”
“好啦，没啥大病！”
“不行啊，人老啦，可大意不得呀！这心脏病全靠养，开药了？”
“开了，好几样呢，大夫说往后得常吃，不能断了，你说这不扯呢吗？我现在也不觉咋的了，没啥事儿老吃那玩意儿干啥呀？死拉贵的。”
“那可不行，有病还得听大夫的，没钱我这有！”
说完话他就往出掏钱。
十五婶儿急忙拦挡，“快把你的钱揣起来，我花你的钱算咋回事儿啊！”
“小婶儿，你咋说这样见外的话呢？咱俩谁跟谁呀？”
“谁跟谁，我是你小婶儿！玉鹏他们两口子要接我过去呢，往后离着远了，你就把我忘了吧，有那相当合适的，小婶儿再帮你介绍一个，”
“小婶儿，你怎么老说这样的话呢？不怕伤我的心？”
十五婶儿有些哽咽了，“老三哪，是你伤我的心啊！小婶儿我有家有口，你让我往后不好做人哪！”
“我……”
“我知道，这一辈子我欠你的，你让我下辈子再还你还不中吗？我求你了，别再来折磨我了！”
说完，她扯过被子把头一蒙，泣不成声。
十五婶这一哭，三聋子不知咋办才好，他忽然想起了小厉害，看来，也只能求她帮忙，慢慢再想办法了。
再说字周玉鹏，回到家一寻思小厉害白天说的话，他有点信不实，于是就问小厉害，“你说的是真话吗？”
小厉害说：“当然是真话呢，咋的，你不同意呀？”
周玉鹏说：“我能不同意吗？我都张罗多少回了，是你不同意！”
“那是以前。”
“这么说，现在你答应啦？”
“那你寻思我哄你玩儿呢？”
周玉鹏兴奋地说：“媳妇儿，你现在咋变得这么懂事儿了呢？”
“现在妈不是病了嘛！再把她扔到那破房子里头，你这当儿子的能放心吗？”
“是，是，那你不攀大哥了？”
“我攀他干什么，他想接也没那个条件呢，有一个瘫巴嫂子就够他受的了？”
周玉鹏一下搂过小厉害：“媳妇儿，你咋变得这么通情达理呢？”
“是吗？”
“你早要这样多好！”
他使劲地亲了小厉害一口。
第12章
其实周玉鹏早就有心把老妈接到自己家里，可媳妇一直不同意，这事你还勉强不得，否则你硬把妈接来，婆媳俩一天到晚扭头别棒，那不反倒给妈添了病了嘛，所以这事儿就一直也没办成，现在媳妇儿出口了，他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把屋子收拾收拾就去接十五婶儿。十五婶正好想疏远一下自己和三聋子的关系，所以也没怎么推脱。再咋不济，也是亲生自养的儿子，媳妇又这么主动，再推脱那不是不知好歹了吗。于是她把门一锁，就跟儿子和媳妇去了。
刚把十五婶儿接过来，周玉鹏该有些不放心，一再嘱咐小厉害说：“我说媳妇儿啊，这回妈过来和咱们一起住了，你那脾气可真得改改呀！”
小厉害说：“你就认准我这脾气了，你寻思妈能在这长呆呢！”
“不常呆她能上哪儿去？”
“这你都看不出来，要打算常呆能这样吗？夹个行李卷就来了，那柜柜箱子箱啥的还都搁在老房子里，那是长呆的意思吗？”
“那她是还打算回去？”
“回去是早早晚晚的事，妈那是给自己留后路呢！”
“留后路你也得理解，她那不也怕你……”
“行，我改。但是，我把这话儿撂这儿，不信你往后看！你就是砍个祖宗板，把她供起来，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你别耍小聪明了，那么大岁数了，她还能有啥心？”
小厉害用手指点着周玉鹏说：“就你没心没肺！三聋子对咱妈有意思你没看出来？”
周玉鹏说：“他有意思能咋的？都这些年了，妈不也没跟他俩那啥吗！今后，妈能不能在这长呆就看你了！你要好好的，比啥都强！”
小厉害：“行，我指定好好的，你放心吧！”
可哪曾想啊，刚搬过来没几天，周玉坤听到信儿了，小厉害的举动让周玉坤顿生疑窦。这是怎么了？莫非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两口子，母亲有病没通知我，看病花钱也没让我摊，还把妈接到家里去照顾，这哪是小厉害所为呀！难道说这里边有啥猫腻儿？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于是他买了两瓶罐头，还有两包油茶面，急匆匆的来到了周玉鹏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挑理。
“老二啊，妈有病，你咋不吱一声呢？”
“吱啥声，当时情况挺严重的，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啥病啊？好点没有呢？”
“心脏病、高血压，吃了药，现在好多了！”
“花多少钱哪？”
周玉鹏刚要张嘴，小厉害紧忙抢着说：“咋的，大哥想摊点儿啊？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儿呢，大夫说了，得终生服药，你就准备钱吧！”
“我哪有钱哪？眼下小顺子张罗订婚，八吵吵管我要压婚钱我都拿不出来！”
“你看看，那告诉你有啥用？不跟没告诉一样吗？”
“那我也不能装气迷呀！你们体谅哥哥，哥哥也得知道轻重啊！”
“轻重就让你弟弟一个人担着吧，他不是孝顺嘛！”
“听弟妹这话，是我这当大的不孝了呗？”
“孝不孝的，个人修行个人的，还用人说吗？”
“也对，自己没做到那儿，说啥也不好听，那你们打算让妈在这长住还是暂时呢？”
“那就看妈的了。要不你把妈接去？”
“我……弟妹又来取笑我！”
周玉坤本来想到这探个究竟，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就他那拙嘴笨腮的，俩捏一块也不是小厉害的个儿啊。
周玉坤灰溜溜地走了，小厉害心里这个乐呀，小样！这到嘴儿的蛋糕，我还能让你抢去。
小厉害初战告捷，下一步她要考虑的是怎样把婆婆嫁出去。
小厉害心里清楚，婆婆有情，三聋子有意，这也就是隔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的事儿，应该没什么难办的。可问题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这几天她也拿话试探过婆婆，想不到婆婆一百个不乐意，你要一深说，她起身就要回去老房子，看样子态度还挺坚决，不像是假的。难道自己的算盘打错了？不能啊！她正一筹莫展呢，三聋子找到了她头上来了。
好几天不见十五婶儿了，三聋子有些放心不下，另外他也惦着小厉害答应他的事儿。
“老二家，你婆婆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三哥咋这么闲着？”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老二家那天说的事儿你透问了吗？”
小厉害把头一摇说：“透问啦，没戏，一提这话她就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