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屯故事——凌空大鸟
时间:2022-02-10 08:03:11

“对,这话我爱听!”
“爷!往后这不跟我自己家一样吗!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爷!要我看,这新房也有了,干脆,你俩的婚事跟老四一起办了得了!”
“那得问你奶!”
十五婶儿说:“我这婚事办不办的不吃劲,你啥时候要结婚,奶奶才高兴呢!”
小顺子说:“我这是没头的曲子,只要看着你和我爷俩美满幸福,我打光棍儿都行!”
三聋子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十五婶儿瞅了小顺子一眼,嗔怪说:“别听他油嘴滑舌的忽悠你!”
小顺子不高兴,“奶奶!你咋这么说话呢!你这么整往后我跟我爷俩还咋处了!”
“好,好,我不说,你们爷俩处吧!”
这日子要忙活起来过得还真快,老四明天就要大婚了。王永德家今天就开始搭锅垒灶答对人客(读qie)。
院子里,捞忙的人们里出外进,吵吵巴火。
临时搭起的灶房里热气腾腾,白花花的猪肉拌子挂在棚子里,灶下架着大木头骨碌,红堂堂直往出窜火苗子。
刘快刀在“梆梆“的切着土豆片;马大勺在搅合着锅里的烧肉块子。
院子里,周玉鹏在一边指手画脚地给人们铺排着活计。
一些妇女摘菜洗菜,收拾鸡鱼,三媳妇领着老大的几个丫头在窗上贴着喜字,满院子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永德妻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吩咐着老二去买什么,老二领着蓓蓓走了,她却扎撤着两手,皱着眉头,这瞅瞅,那看看,不知干什么好。
这时候,六歪子在一群孩子们的簇拥下进了院。
六歪子又数起了即兴的数来宝:
哎,哎,
打竹板,往前走
来到王家大门口,
老王家办喜事儿,
老儿子明天娶媳妇儿,
新娘子坐花轿,
老婆婆美出鼻涕泡。
哎,叫嫂子你别得意,
兜里得多多准备人民币。
永德妻嗔怪说:“这死六歪子,咋还跟小孩儿扯起巴拉狗来啦?”
六歪子大大咧咧地说:“大嫂哇……你这老儿子娶媳妇儿,大喜呀!”
“可不喜咋的,没把人张罗死!”
“咳,别老皱个眉头,办喜事能不张罗人嘛!你得像我大哥似的,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你得乐呀!”
“啧啧,我可乐不起来!快干活去吧,别在这耍嘴皮子啦!”
王永德拎着半袋子粉面子从下屋出来,一村民搭讪说:“老德子!这回你这可是老儿子娶媳妇——大事完毕了!”
“嗯,这不还差一哆嗦呢吗。“
“老德子有腰劲儿,咋哆嗦也筛不了糠。”
周玉鹏对那个村民呵斥地:“干活去!别扯用不着的!老德子!明儿个接新媳妇的车啥的都安排好了吗?”
王永德:“妥了,全妥了,一台大客,去时候卖票拉座,回来给咱接媳妇;老四那帮战友还整来几个屁驴子,到时候在前边一突突,也挺威势,不比街头上那小轿子差。”他走到灶房前,对马大勺说:“我说马师傅,你看这粉面子够不够?”
马大勺看了看说: “够了,一个勾芡的玩艺儿能用多少。”
“别的,多整几个过油的,娘家客尽街头上人,别叫人挑出包瘫来。”
周玉鹏说:“我说老德子!你就准备银子吧!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不就往好了整吗!”
“那是呀,老四的同学多,别整掉链子喽!”
六歪子说:“你来好吧,咱马大勺这两手,南北二屯谁不知道,甭说别的,就人做这烧肉块子,都跟别人俩味儿,不用多,两块就打对你“倍服”的!”
他夹起一块烧肉放到嘴里香滋辣味儿地一边嚼着,一边说:“你说我家老娘们儿咋整不出这味来呢。”
有人和他开玩笑说:“要那味还不容易,叫你媳妇跟马大勺睡几宿觉不就行了。”
“去,他妈这小子,跟你六叔也闹。”
说完,他又要去夹肉。
永德妻过来打了他一下说:“中啦,中啦,别伸爪了,都像你似的,明个这席还上不上了?”
六歪子说:“不差那一块,瞅你小心眼吧。”
刘快刀说:“人家六歪子心眼大,连媳妇都跟别人份养活。”
“那不掺假,八吵吵说他打麻将掏出那钱上还印着炕席花呢。”
“要不他那儿子咋不象他呢。”
六歪子说:“爱他妈象谁象谁,别人撒种,我擎收成,到啥时候他不得管我叫爹吗?”
说完,他故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玉鹏。
“对,你看人六歪子,尽瞎说实话。”
周玉鹏不悦地说:“快干你的活得个吊的了,烧肉块子还堵不住你的嘴呀!”
众人大笑。
永德妻往六歪子身上撮了一下说“你呀,这辈子算不能立事了!”
这阵儿老三正和媳妇儿在西屋粉刷着墙壁。
老三一边干活一边嘟囔着:“要我看这墙都多余刷,在家呆两天半,费这事干啥!”
三媳妇说:“你别嘟囔了,他走了,不也有人住吗!”
老三:“那不得花钱吗!这叫费多大的劲呢!”
“死三毛驴子,你别喊了!“
永德妻打外边进来嗔怪说:“干点活这个抱屈!你爸不寻思都把你们打对乐呵的,费点事儿怕啥!”
说着话,老四搬一个彩电和巧云进了屋。
“三哥!这电视机放哪儿呀?”
老三没好气地说:“先放那屋去!你没看这正刷墙呢吗!”
“三鬼!你不会好好说呀!巧云还在这!”
“那管啥的,我是说他看不出眉眼高低来!”
巧云瞪了老四一眼对三媳妇说:“没事儿!三嫂,还怪我三哥说呀!他就是没有‘眼力见儿’!”
 
第45章
 
老王家要办喜事儿了,三聋子这边也没闲着,收拾屋子,安排家具,忙得不亦乐乎。
依着十五婶儿呀,这婚事不准备大办,简简单单的,找一些亲朋好友到一块吃顿饭就得了,三聋子也不想张扬,可小顺子不同意。
“爷!我问问你,这辈子你是不是头一回做新郎?”
“是呀,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儿!这眼瞅着快七十的人了,还能有今天!”
小顺子说:“是呀,多不容易呀!别看岁数大,你可是处男哪!这婚礼不好好办办能行吗!”
“嗯,你二叔也说了,打算上饭店!”
十五婶儿说:“上哪门子饭店!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奶!你说啥呢!正大光明的事儿,有啥丢人的!”
“咋不丢人,你当我是那黄花大闺女呢!”
三聋子说:“你奶奶说的也是,这么大岁数了,把俩行李卷儿往块堆儿一放就得了呗,多余扯那个!”
小顺子说:“别!这么多年你尽随往别人的礼了,咋也得往回收收啊!哎!爷,今个你们这不是乔迁之喜吗,干脆!抢在他们头里,今晚就在饭店摆上几桌,请大伙到一块儿,连乔迁,带结婚,一勺烩算了!”
十五婶儿说:“不行!不行!今天老德子那院搭灶,那不跟人家争嘴吗!”
小顺子说:“有啥争嘴的!搭灶又不放席,没啥好吃的!咱们要在饭店一摆,这人都得过去!他还省钱了呢!”
三聋子说:“要不一会和你二叔商量商量!”
小顺子:“还商量啥!要整,也整得过了!我这就去找我二叔!”
王永德家院内,现在可热闹了。老夫子拎着两个凳子也颠颠微微地来了。一进院就吵吵:“老德子,大喜呀!”
王永德急忙迎了上去,接过凳子说:“呀!大舅,咋还把你老人家给劳动来了呢?”
“中,老了,帮不上啥忙,拎给个板凳还中啊!”
她来到奶奶身边问候说:“三嫂哇,好点儿啦?”
“好啦,好啦,都惦心我。来,坐会儿。”
两个老人坐在房檐下唠了起来。
老夫子瞅着院子里戏耍的孩子们羡慕地说:“三嫂哇!见四辈子人了吧?”
奶奶幸福的点了点头。
老夫子从兜里掏出一付纸牌,一边洗着,一连若有所思地说:“多好哇!老德子行啊!旺旺条条四个大小伙子,多招人稀罕!”
王永德走了过来,不无骄傲地说:“嘻嘻!啥用,名声。”
“人活的可不就是个名声呗!老德子,不善哪,到底儿培养出两住地方的。还都说上媳妇了,你们老王家祖坟埋正道了,人丁兴旺啊!”
奶奶说:“嗯!这过日子,过的不就是儿女吗!”
老夫子有些黯然失色,“我可好,三辈单传,到我这还他妈有姑娘没儿子,这不眼瞅就绝户了!”
他使劲地洗着手里的纸牌。
老夫子起身往新房里看了看说:“那是个啥家伙呀?”
老二说:“舅爷!那是彩电!”
“啊,见过!见过!现在这人们真是能啊!光出人还不算,还能给你整出色儿来!””舅爷!这算啥,卫星都上天了!”
“可不,这玩艺得多少钱哪?”
“一千多哪!”
奶奶一听,把嘴一撇说:“哎呦!够咱花到死了!”
老夫子说:“尽扯,到死你能花那些钱?去年我一大年才花了八块五角钱!”
老二说:“啊!现在人家新媳妇做个头型还好几十呢!”
“人家那才是有烟粉往脸上擦!”
老二掏出一盒烟对老夫子:“舅爷,您抽这个。”
“一样、一样。老二呀,不还在镇上教学呢吗?”
“嗯。”
老夫子指着蓓蓓说:“这是你的孩子?“
“嗯,蓓蓓,问太爷好!”
“太爷好!”
老夫子乐不可支:“好好!哎哎,这街头上孩子倒是灵啊!”
奶奶检起老二扔在地上的烟盒,拿出里边的锡纸一边铺展一边说:“啧啧,这咱这人们,尽抽这带金纸的烟。”
老二说:“奶,这不是啥好烟,金花。”
“啧啧,金花还不好,把你狂的,在早我待姑爷子才买盒‘握手’!”
大媳妇和三媳妇抬着一筐菜进院了,大媳妇腆着个肚子,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又怀上了。
蓓蓓和一群孩子在院里跑,二媳妇追着她说:“蓓蓓!蓓蓓!来,妈给你围上点。”
她给蓓蓓围上了围巾,又对老二埋怨说:“你瞅你,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昨个这一道把孩子折腾够呛,本来就有点发烧,还叫她绕哪跑!”
“不怕的,你总那么手捂手按着,早晚得把孩子培养成个温室花朵,经不得风,见不得雨。”
“经啥风啊?见啥雨呀?没人听你那臭理论。”
她抱起蓓蓓说:“闺女,咱不听你爸的,妈偏让你当那温室里的花朵!
二媳妇抱着蓓蓓走到王永德身边说:“爸,瞅我们蓓蓓,非要找他爷爷!”
老三瞪了二媳妇一眼,然后故意使劲儿地拍打着王永德身上的粉面子。
二媳妇说:“干啥呀?死三子!”
老三说:“你厉害啥呀?把孩子撂撂,跟大嫂他们择菜去。”
“这少当家的,还不够你铺派了呢!”
二媳妇儿把蓓蓓交给了老二,来到三媳妇她们身边,妯几个一边摘菜一边拉起了家常。
二媳妇说:“我说老三家,你咋把老三惯这样啊?可得管管了。”
“瞅我二嫂说的,我能管得了他吗,上来那驴脾气还不给我两脚。”
“他敢! ”
大媳妇说:“要说这哥四个,就属老二脾气好。”
二媳妇说:“呀妈呀,好啥呀,一上来那个劲儿可缺德了!哪象我大哥一天不吱声、不念语儿的,就知道干活。”
“那当啥,要照这么生下去,挣多少也是白干,不够人家罚的!”
二媳妇埋怨说:“你说你呀,咋不知道加小心呢?”
“他啥招也不让想,咋加小心哪!”
“真没办法!要不真是挺好的日子,又七八个月了吧?”
“嗯。”
“我大哥也真是,啥丫头小子的,有一个就中呗,我们可不要了。”
正说着话,三媳妇忽然觉着一阵恶心,忙跑到一边去吐。
老三过来关切地问:“咋的啦?”
三媳妇说:“没咋的。”
“是不是来病了?”
三媳妇冲他羞涩地一笑说:“来病也是好病。”
“别扯了,病还有好的?”
三媳妇说:“真是好病,刚才我上卫生所,赵大夫说我妊娠啦”
老三不解,“人沉啦?”
“就是有了!”
老三一听,兴奋地说:“真咋的?哎呀我的天呀,结婚快三年了,我这眼睛都要盼出血来了,可下算把你盼来了!”
他一下子把三媳妇抱了起来。
三媳妇指了指肚子说:“快放下!”
老三放下媳妇说:“这回谁要再说我是没籽的葫芦,我操他八辈祖宗!”
老三欣喜若狂,跑到永德妻面前,喜形与色地说:“妈!吗!你猜我媳妇咋的了?”
“咋的了”
“你没瞧出来,她长份量来”
“没有。”
“你说这老婆婆叫你当的,人家赵大夫那近视眼都看出来了,说她人沉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