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了,我们没伞啊。”MING说,“等等,我去跟老板问问看。”
“好,我去下洗手间。出来就走吧。”
“好。”
MING借到了伞,在门口等了会,只借到了一把小的遮阳伞。
郉语进了洗手间很久,过会出来,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细汗,身体微冷。
“听老板说,对面的餐厅是我们学校包下来的,今天有个资本家跟学校的美术研究所签订了战略合作,打算联名办画展。”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八卦了一些小道消息,带着社会主义出身的语气说着,“一个学生的身价被签了上百万美金。”
“你资本家的词,最近用得频繁呀。”
“活学活用,我可准备回去报效祖国的,所以不能丢了社会主义的根。”MING认真地说道,“你说这学生得多牛,才能有这身价。”
“这个学校的牛人多,好像也不稀奇。”
“也是哦,到时候我们去看看这个展吧,观摩观摩。”
“好。”郉语答应。
伞很小,遮不下两个人,郉语微微地放慢了脚步,让MING可以遮盖住自己,自己半个身子在雨里,已经湿透了。
脚下的水花溅起,叮叮咚咚的,拍打无章。她停下了脚步,融在雨雾里。
“郉语?”发现一旁的人没跟上脚步,MING往回转。伞面的雨滴旋转出,打乱了雨的节奏。
三步远的郉语站在雨雾里,头发被打湿,显得有些无助,用手遮挡着也无济于事。
MING正要上前去,发现原本他们那个包场的餐厅出来了人,“这不是那个颁奖的人吗?”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他似乎刚从对面的餐厅出来,看着她好像又是看着她。
郉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向后望,一眼就定在了原地。
“嗯。”
这次换郉语给她一个单音节词。而且滑稽的是,雨还不受控地从四面八方而来,她们拿着一把小伞,显得有些局促。
餐厅的接待一个个地为宾客开了伞。那人站着身材颀长,一身灰色西装和黑色衬衫,收回了目光,身边那温柔似水的女孩子,接过了接待的伞,又被他接过,倾斜在两人上方。
雨势拍打在伞面上,很响。一步之遥的那氛围里静悄悄的。
那温柔的女孩子跟接待打了招呼,招待似乎接到了任务,又拿起了一把伞。
像是要给他们。
而这边,郉语对MING说,“走吧。”
“哦,好。”MING愣了下,顺着她的方向而去,心里疑惑郉语怎么一点也不好奇,但是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像是默契般地,互相没有话。MING没有多问,收起了探索的目光,回到郉语身上,静静地陪她走到了公寓。
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如一般,她说再见,她帮她关上了门。
刚刚的小插曲似乎没有发生过似的。MING凭着自己的直觉,觉得里头有故事,但跟郉语不算熟,也就没有问了。
经过了一个月的反省,不知道是因为在媒体面前的公众形象维持良好,还是许路帆不打算追究失误,郉语被接回到许家大宅,Grace接送的她,管家在楼下。
“晚上好。”郉语点点头,许家依旧井然有序。
在书房里,许路帆等着她,管家关上门给他们留了空间。
“你总能给我惊喜。”他递给她报纸,那版面上就是她的照片,知性又自信的模样让她恍惚。
“国内媒体对你的关注度还挺高。”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难以捉摸,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又做错了吗?”郉语问,因为这又不是他给的指令,只是她觉得应该试试。
“没错,但我不会夸你。”他太清楚,邢语做的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他从座椅上起身,走路已经慢慢自然,又将另一份报道递给她。
不同的是,这份报纸比较陈旧,上面说的是一件事故,一对情侣因车坏停在应急车道被占道货车撞尾。男的重伤,女的则被及时推开仅受轻伤。
尽管是英文报道,但那简体缩写的名字就是许路帆和顾家,顾漫宁。
似乎也不惊讶,郉语拿了那份报纸,表情没有波澜。
“顾家欠你大人情。”她早就知道了。
他细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觉得耐人寻味,“她的母亲却不这么想……”许路帆说,或者是回想了往事心里有些唏嘘。
“那皇冠的意味,很重,不仅仅是她的成人礼更是她的责任。她也明白这些,知道顾家对她意味着什么。她的心里顾家永远是第一位。”
嘴边讽刺的意味更多了,郉语回想着他复健的模样,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但她不是把皇冠给了你吗?”
“是啊……”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郉语大概地也能猜想到作为顾家继承人的顾漫宁在遭遇了那场车祸后,父母辈会怎么地规划她未来的前程,作为替代品的她只是那么碰巧地进了许家,但许路帆对她的安排真的是太巧了,她想问的是,“你为了顾漫宁,那我呢?”
“他的安排是什么?”
她想知道答案。
许路帆蓦然一笑,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郉语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递给了她一张邀请卡,上面是艺术展会晚宴的邀请函,“先回学校吧,其他事情不急。至于郉再林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的去向,除非有心人否则也无法知晓了。”
郉语没接。
“怎么了?”
“怕是你再测试我。压力很大。”
许路帆久违的微笑,“本来应该训你一顿,随便做主拿走那皇冠的,但是现在效果看来,胜过我其他的计划。”他说,“中国有句话,女人心海底针,究竟还是女人比较了解女人吧。”
“可能是吧。”
“对了,顾槟找你了?”他不让她现在就打开邀请卡。
“嗯。”
“顾家上市的事情不妨给点阻碍,联系上他们也无妨。”他说,眸子里有些星班,难以察觉的狼性隐了起来。
郉语那一刻有些明白许路帆的意图,尽量地给顾家些障碍。
而,她也乐意这么做。
第41章 ——
——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音乐工作室里,被邀请过来当听众,里面正在录音,观众们在外面,估计是受了录音的人一片赤诚的影响,他问。
旁边的人听了,淡然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感性音乐的影响,他竟然问了个虚无缥缈的问题。
但是又不能敷衍他,她假装认真了思考了一会儿,说。
“工作养家,然后学习哲学,再然后环游世界。”
女孩子合上看不懂的音符本,放在了前膝上。
他臭脸,“不同意。”
“为什么?”不名所以。
“我在哪?你把我安排在哪?”他责问,煞有其事地凶她,而后又带了点笑容,“不把我放眼里啦。”带着点威胁。“你真的是越来越随意了,也很小看了我。”
啊,忘记他有点小气……
“那这样,工作养家,然后学习哲学,再然后我们一起环游世界?”
带着哄他的意思,女孩重新编辑了下语言,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当然,赚钱养家是你的,貌美如花也是你。”
往死里夸就对了。
他微微笑,眼里的不满意可没少,“说谁貌美如花……”
女孩刚举起手要指他,就被捏了脸颊,挤成了个肉团。
“我……自然是我。”哟,这脸蛋可酸了。
“不对。”他还是不满意,眼里冷冷的,余光看了她一眼。
女孩心想,我真的不知道呀。
是要什么样的答案啊?
现在给她本五年高考模拟题也没那么难。
“那你来说,我听你安排!”她干脆就放弃了。
然后额头就被点了一下,似乎在嫌弃她不肯动点脑筋,拨乱了她的头发以示惩戒。
“我赚钱养家,你学习哲学,我带你环游世界。”
两人对视着。
“哼,大男人主义。”她说,嘴里吐槽了下,可脸上笑着,“我不想当黄脸婆。”
而后,觉得这话的意思不妥,似乎是应了他的安排,连忙接着说:“开玩笑的啦。”
锐利的目光里可没放过她的微微脸红,说:“那也是好看的黄脸婆。”
忍住了某些冲动,“得想想怎么做个家庭主男才能配的起这黄脸婆了。”
配的起?
怎么觉得他有意无意地说着不想提的事情呢。
又像是在安慰她,鼓励她在踏进一步到他的领地里去。
气氛里骚动着,录音室节拍一下下,暧昧得很。
女孩子率先拨了拨手,尴尬地笑了笑,“好呀。”心想着,怎么就不争气地,心跳节拍少了一拍,看着他的眼睛时候,心跳都跳得自己都听见了。
避开了眼神。
嗯,说完,坐着的人靠在了沙发上甚是满意病句修改后的含义,轻蔑的眼神扫了扫对方,而后又柔笑,强迫对方同意。
“你真的是……”他已经察觉她退了一步,“想听你说对我们未来的设想怎么那么难呢。”
因为……
她不敢想,也不曾去想呀……
但他也没必要知道,反正分手也是迟早的事情,哄哄他开心便算了。
女孩赶紧点点头,“听你的,我没意见的。”眼睛里微微弯,脸庞通红,在醉酒的过后完全忘了这一回事。
是没意见还是没设想。
男孩眼里的星班微微下降,无奈一笑,不跟她计较。
金少铭耍点赖皮,硬是拉着他们来听新歌,林景略尽管再不愿意,也到现场捧场,歌还没唱几首,就被捣鼓着喝了几杯红酒,也只好时时刻刻关注着身边人的动向。
“我是不是醉了。”邢语摸摸自己的脸,五杯红酒,已经懵懵的,抓着林景略的衣袖边微微有依靠的感觉。
“微醺听我的歌,最是时候了。”金少铭喊,“你过来,我把摇滚区给你。”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手里已经拿起了鼓棒。
“哦。”醉了的邢语很好说话,起身。
动不了……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手腕被扯住了,再看,就是一脸不满意的脸了,尽管白净得很俊美阳光,但是脸色不好看,布满了乌云雷电。
“不许去。”他说。
“哦。”她又坐了下来,“不去了。”软糯地笑了笑。
就一小瞬间,那片乌云就消失了。
“抱抱。”邢语说,呵呵地露出了小牙齿,双手伸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搂了旁边的人,然后说,“不准摆臭脸。我害怕。”
可对面的人哪里有臭脸了,立刻春风拂面,心里暗暗想,“原来喝酒了,就敢表现自己了,以后多陪陪她喝些。”
金少铭见他们一个都不过去,反倒抱在了一起,内心狂躁了些,鼓棒敲在面上,节奏无比快。
“不是说好的爵士吗?变摇滚了。”听着一顿嘶吼,林景略觉得金少铭纯粹只是在发泄情绪。
“走吧。”
“好。”
金少铭的歌在耳边狂轰滥炸地,她捂了耳朵往安全地带去。林景略带着女孩去安全通道。
“不走了吗?”她问,林景略很多时候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等他创作完了,再听。”
“嗯,好。”喝醉了的她,软软绵绵的。
但林景略不喜欢,“郉语,我不喜欢你太听话的样子。”
她笑了笑,醉得眼睛迷离,“好,听你的。”坐在台阶上,给林景略也安排了身旁的座位。
“那你坐这,听我的。”后面不自信地加了句,“好吗?”
他坐下,伸直了长腿,让她靠在肩膀上。
听了她的话,眉头皱了起来,侧着脸听见她细密的呼吸声,脸上通红,绒毛微微竖起,他叹了气,“算了,只要你愿意修正就行。”
只要你慢慢改变就行……
新的投资文案放在郉语的桌案上,那是昨天开完会定下的终版,等她再详细地看过后便可签批实施了。
细节都没有问题,邢语将文档整理好,盖了许路帆的签章,Grace拿走下发。
这周里,许路帆定了行程回了国,邢语代处理了大部分的事情。
看了无数的财务报表,对投资的事情有了更一步的了解后,在国内进一步地拓展了投资版图。
许路帆说她一年就做了别人不敢想的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的确也是,操控着大盘投资的人在处理完文件后还得返回N大继续哲学系的学业,每周都有读书任务,课题还有论文……落差极大。
“比我今天签发的文件还要多。”匆忙赶到约定的地方,抱着一手参考书的邢语调侃道,Ming在咖啡厅等着她一起赶课题报告。
天气还不是很好,地面湿漉漉的,有些冷,外面路上的人还有穿短袖的。
她们选择了上次落地窗位置,在思考问题的同时可以看看外头形形色色的路人增添些思路。
今天她们的课题有些复杂:已知一项「真理掌握在谁手上」的调查报告,16%的人选择真理掌握在多数人手中,84%的人选择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让她们选择一个角度进行评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