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海马是爸爸生的还是妈妈生的——
四年后……
林家的清冷宅子里，突然传来了小朋友咿咿呀呀学话的声音。
二楼的儿童房里，教着法语的老师，正在讲着法语版的安徒生童话。
一孩子翻着精美的画册，跟着一起读着。
手跟着飞舞。
“爸爸回来了——”小小个子的林念飞奔着走不稳地跑向一颀长的男子脚边，他抱起了他。
“爸爸。”
“念念。”
“念念今天可想爸爸了，但是今天小明阿姨来接我，却不是爸爸来接。”林念有点失望的样子。
“今天有点忙，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接你好吗？今天老师故事里讲了什么？”
“老师讲了个海马爸爸生宝宝的故事，宝宝们都从爸爸的肚子里出来，小小的。爸爸。”
“嗯？”
“我也是你生出来的吗？”林念问，觉得自己就是从林景略的肚子里出来的，把自己想成了海马宝宝。
林景略想了想，这笨孩子。
“念念不是海马，跟海马不一样。不是爸爸生的。”
“那我是从哪里来的呀？”
“妈妈才能生小孩，爸爸不能。”
“哦。那爸爸跟我讲故事。”他拿了一本童话故事书，递给了林景略。
“好，那你在床上铺好被子等我。”
“没问题。”
林念很听话，每个夜晚哄睡他其实也不费劲，讲着故事的时候，他自己就会眯着眯着眼睛就睡着。
“爸爸，我想看动物。”怀里的人微眯着眼睛，尽管已经困到不行了，还想陪着他，于是林景略打开了记录频道。
“今天没播动物。”他说到。
小人儿说，“有呀，爸爸你看，有海鸥。”
电视里的是一片天空和海，讲的是自然村落的记录，那里的山、海、风情。
“还真的有。”林景略说到，那画面上海边的天空上有几只海鸥在飞着，偶尔落在了沙滩上，电视近景一切，就说到了海洋的生态保护上，又放了整个沙滩的全景。
林念看得津津有味，别人都在看小猪佩琦的年纪，他却是可以如数家珍地报野生动物的名字。
“嗯，看一会，等会儿刷牙就睡了。”林念已经眼睛有点惺忪了。
林景略说到。
“不嘛。爸爸再陪我一会儿。”白天林景略都不在，所以他想要他多陪陪自己。
尽管明白，可是男孩子还是不能太娇宠，林景略说，“这周爸爸带你去动物园。早点睡明天就早点出发。”
原本都快睡着的林念，立刻就睁大了眼睛，点点头，将遥控器给了爸爸。
“好的。”然后揉揉眼睛，就跑去了洗手间，小小身躯手脚并用爬上洗漱台上有模有样地洗脸。
林景略见林念如此听话，不由得笑了笑，动物还是他的软肋。
跟在后头，拿下了面巾帮他擦拭脸上的水滴，又拿了面霜擦了一遍，一切都亲力亲为。
“睡觉吧。关灯了。”
林念跑得快，害怕天黑，一溜就进了被窝，说了晚安。
林景略环顾了四周，关掉了卫生间的灯，卧室灯，拿起窝进被窝里头的遥控，电视画面里一闪而过沙滩上的场景，没有游人，有一群小孩子在不远处四散而开。
他往后退了十几秒，电视里海边的背景里有一群小孩正在捡着贝壳往一米色衣服的女子的桶里扔。
镜头远，黑色的瞳孔眯了起来，聚焦在一处，他反复地来回。
林念从卧室里面出来，“爸爸，我睡不着。”
他发现爸爸看了这个片段后，来来回回地倒了好几遍，好像没听清楚电视主持人说的话似的，一直重复听。
而后他听见林景略说，“睡吧。我陪你。”才关了电视。“晚安。”
林念睡觉有一个习惯便是必须靠着手肘睡觉，这次顺着手肘而上，他看见了林景略耳后的疤痕。
“爸爸，你这里怎么啦。”他问。
林景略答，“受伤了，护士阿姨帮忙修整好了。”
“疼吗？”
有好几个日夜无法入眠，一直被病症侵扰的确是很疼，但是他笑了笑，遮住了林念的眼睛，“不疼，念念要是乖乖的，它便好得更快了。”
“念念肯定很乖，现在就睡啦。”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睡不着，眼睛的睫毛还在颤动着，又说了一次，“爸爸，晚安。”
“晚安。”
等过了十分钟后，林念才真真地睡着了，林景略才从房间里出来，林嫂在餐厅里早就准备好了饭食，知道他都会先哄了林念睡觉后才下来，掐着时间点准备着。
自从家里有了林念之后，便是一直都如此，没变过。
而今天的林景略，比她估摸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才从书房下来，嘴边若有若无地带着笑意，似乎有值得庆贺的事。
是林念在幼儿园受到表扬了吗？
好像也不至于。
林嫂想了想，准备了一小杯香槟酒给林景略。
他还说了，“谢谢。”
“不……不客气。”林嫂有点受宠若惊，但也没问什么，见林景略的手里拿着一份开发报告，他正聚精会神地边吃着东西边看，一点也不敢耽误时间，她便不打扰了。
隐隐地她见到那上面的标题是，“滨海小镇开发计划。”
滨海小镇是个临海的城镇，风光不错，但不以旅游行业有名，而是因为当地的华侨多而让人熟知，知名的华侨之乡。
因为城镇华侨居多，所以空置的房业也多，许多华侨修建了各式各样的别墅，但是却不在国内居住。这样的小镇，无人惊扰，自成悠闲景观。
滨海幼儿园来了个姓顾的音乐老师，教唱儿歌和舞蹈，也教他们认字。
“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一个新入职的班级辅导阿姨来报道，互相介绍着认识幼儿园的老师、辅导员等，见到顾老师的时候，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说道，“你很像之前媒体上那很有钱的名媛，许……”
旁边的人说，“认错啦，不一样不一样，千百张面孔，人有相似。”说了，十分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已经是第几个认错的了，她也解释过好几回了。“认错好几回了。”
“对吧，顾老师。”
“嗯。”
“上次还有人说她像某个韩国女明星呢，就那个高高瘦瘦，前一阵子上新闻的那个。”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挺像。”
“哈哈哈。”
盘起的发髻微微散落，顾老师重新整理了抓夹，不着痕迹地闪避开话题。素脸朝天的白皙让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认错的人，还恍惚了下，想，也许美女都长一个样吧。
也就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等那人走远了，帮她解释的人忍不住说，“真逗。那名媛最近还出席了很多活动呢。除了培训，语你都没出过小镇，对吧。”
“嗯。但……不是。”顾老师盘好了发髻，发着幼儿园的入学章程给家长，就像是当做一个日常的玩笑话，说着便过去了。
于是身边的人也没再提及，帮小朋友们登记，发校服、发小铭牌。
夏日末，又是新的一学期，入园的小孩都是附近的居民，人少而固定。
因为是华侨之乡的关系，里头也有许多混血或者是双语言的小孩。
面孔一年新，半年后可能又新，这些孩子入读了一年后，他们又会因为各种移民的原因而退学。
老师们都见怪不怪，也乐于迎接新面孔。
这次新入园的小孩里面下学期只有一个插班生。
那小孩子是被阿姨带着来的，身上穿着运动服，脸上还有婴儿肥，两个脸蛋圆圆的。
他对着抱他来的阿姨说了些话。
话不像英语。
那阿姨提醒到，“这里的小朋友都是讲普通话的哦，不要忘记了。”
“好。”
她才听见他说了第一个中文字。
嗯，应该是双语家庭吧，但是四岁多就能分辨清晰，说的如此好，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了。
“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代替答：“他在国外生活，大家叫他Nathan，也可以叫他念念。他中文多少都能听懂的。”
“好的。”
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他却一点不哭，跟阿姨挥手后，就主动地去牵邢语的手。“走吧。”
小手白皙胖乎乎的。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语言啊？”
“法语。”
“你真棒。”
念念丝毫没有羞涩，大方地用法语回答了谢谢。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个小绅士就被幼儿园的老师口口相传，甚至别的小孩子哭的时候，他甚至会帮忙拿东西去安慰对方，对于老师发布的任何小任务总是能第一个举手。
自信又大方。
只可惜的是，小孩子的中文还差些，还是会偶尔表达一些错误的语法，甚至夹杂着法文，让其他人听不懂。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喜欢跟在老师身边。
这个小镇上都是互相熟悉的人，放学都由老师亲自带队接送，小朋友们会分成好几个小组，由同路的老师沿路带回去。
可这小孩，一般都是由阿姨接送，还配备了司机开车接送走。似乎很宝贝的样子。
“语，你在想什么呢？”
转过头，从花卉市场买了些配花的冯萍走了过来，刚好碰见她正在送着幼儿园的小孩回家。
邢语，“没有。幼儿园最近来了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刚刚被他的家里人接走了，还贴面礼说了再见。活脱脱一个小绅士。正在想，他是哪个人家的孩子。”
“兴许是哪家人回国了，带回来学中文的吧。”
“嗯。也许吧。”
带着好奇，又收敛下来，小朋友手拉着手都在看着她，她接过了冯萍手上的小雏菊，一人分给了一小朵，“这朵小花，回去送给小朋友们觉得你很喜欢的人，好吗。”
“好——”孩子们整齐又划一地喊道。
送完了最后一个小孩，沿着满是绿植的大道走了下斜坡，邢语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余晖散在云端，影下一片璀璨。
她看了看附近的小院子，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这好久没有人住的别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葺了一轮，院子里原本布满的荒草变成了好看的庭院。
透过外面往里头看，一个小身影朝她跑了过来。
啊……
是不是叨扰了人家。
邢语正想着走，听见大门咯吱一开，里头探出了个小身影，冲她就喊，“顾老师。”
原来这是新来的小孩的家啊。
就在她家上坡处，离得真近。
后面跟着小身影出来的，还有他家的阿姨，“念念，先把饭吃了，不要跑。欸，顾老师。”
“你好。”邢语问了好，有些尴尬，假装刚刚窥探别人家一事没发生过，指了指下了斜坡后的自己家，“刚送完小孩子门，正要回去呢，那是我家。”
他家的阿姨一点也没察觉尴尬，说道，“顾老师你来得正好，这小家伙都不听我的，一做好饭，他就跑出院子玩。都说小孩子怕老师，顾老师你帮我念叨念叨他几句。”
“这，吓唬小孩不好。”邢语说，又见阿姨很为难地看着跑出来的林念，想了想，微笑着蹲下对小家伙说，“不吃饭长不高可是娶不到老婆的哦。”
林念眼睛瞪得老大，点头，“小明阿姨，你骗我。说我爸爸很高，我一定也能很高。”
小明阿姨接着话说，“没错呀，但是前提是要吃饭。”配合着老师说话。
“好吧。”林念朝邢语无奈地耸耸肩，似乎吃饭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任务，从小明阿姨的脚边回到庭院，自己默默地回到餐桌，一副小大人很无奈的样子。
“这小家伙是寂寞了，平时都是家长陪着他吃。”
原来这小绅士还有这样的一面啊，小可怜的样子，邢语笑了笑，她吓唬小孩的任务完成了，道了别，就往下走。
“顾老师。”小明阿姨叫住了她。
“我听说你在学校是教音乐的，或者能不能陪陪我们家念念，让他跟着你晚上学学钢琴。”
看着邢语有点为难，小明阿姨立刻说道，“每天一个小时或者40分钟都可以，听老师的。”
见她还是想拒绝得样子，小明阿姨说道，“这镇上钢琴老师真的很难找，你说小孩子天赋都是从小培育的，找不到钢琴老师真的是愁死我了。他家长最近也忙，顾不上。念念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
邢语想了想，想起那小家伙无奈的背影，点了点头，“好，我晚点过来吧。”
“真的吗，顾老师。太谢谢了，我去告诉他。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顾老师。”
“没事。”
第47章 ——
——事故——
从那天起的每个晚上，邢语都会到这新来到镇上的家里面去，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到了两个月。
这家里的家长都没有出现过，林念身边只有一个小明阿姨陪着。
练着琴，邢语问，“念念，你晚上都是一个人睡觉吗？”
林念摇头，似乎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又小手指捏了捏琴谱的一角，又点点头，说，“小飞象陪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