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撩,别人还能不能继续想题赵园不知道,反正她是不能了。
邓祁怎么跟个妖精似地,吸得她魂都跑一半了,一颗心全被他勾起来,迷迷糊糊就跟他一起到了废弃的练习室。
门推开的时候,‘嘎吱’一声把赵园砸了个清醒,抬头看他:“这地方能进吗?”
闻言笑眯眯地,邓祁戳了下她脑袋,缓缓两个字落下来:“不、能。”
“那你还带我来,祁哥够野啊。”赵园回他。倒没把人刺起来,邓祁说完顾自走向练习室里的一处角落,那里用灰布遮着一弧巨大的轮廓,被他抬手一掀,赵园才知道那盖着的是一架钢琴。
邓祁边把琴后的凳子拿出来擦拭边给她正儿八经地解释:“以前在本部的时候,我表哥大我两届,钢琴特长生,我初三很颓,每天过得都挺废的,他当时不知从那儿听到的风声,反正是知道了,然后就拉着我陪他练琴。”
“也没对我追根问底,总之就是一个相处起来很放松的人。后来他艺考完,要备战文化课,加之后来学校建楼,这间琴室就荒废了。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那段时间听他讲了很多东西,星星月亮乱七八糟地他都懂一些,可能搞艺术的人都浪漫一些。被他影响,我在那段时间里也学一首。”
“想不想听?”邓祁最后一句话落下来的时候,人也跟着坐在了琴前,指尖轻划着试了一下手感。
轻缓几个音跳出来,尽数蛊惑了赵园的眼。
只想往他身上看。
第67章 《My sunset》
少年的指尖落下来,琴键在指下翻飞。嘹绕出令人悦耳的鸣音,漂亮地让人挪不开眼。
他弹的是《My sunset》。
——“我的日落。”
“如果这世间的光阴终将散去,那我最后一眼看的人,也一定是你,因为——你,就是我的日落。”这段话是赵园听邓祁弹完那首歌时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涌出来的话,后来被她写进了便签纸里。
教室当时萦绕的或激昂或压抑的曲调深深刻进了赵园的心,曲风辗转勾人,似一把弦在弓上的箭,无端地扣着听众的心。
赵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冲动在心底腾升,压抑、撕扯、别离、痛苦,复杂的画面再次从眼前飞速滑过,像极了这首在裂缝中破茧的歌,一如他们经历的曲折。
是梦吗,邓祁?是你做的梦呢?还是我们经历过的一生,那般的混沌与尖锐,刀尖上抹着血,眼泪里混着冰,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什么呢?”思绪蓦地被打断,邓祁掌心在她眼前晃了晃,红唇绯艳,剑眉星目体温灼人的邓祁。
一个,活着的邓祁。
赵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思绪,揽住少年的脖颈吻了过去。
生涩又莽撞,却是跨越了一切山海的急促,想念再也压抑不住,再多的言语都难倾诉,赵园只想同他密密地接吻。
血腥蔓延上舌尖才算作数。
“报复我是吧?”唇瓣分开,赵园将脑袋埋进邓祁怀间,感受他小幅度地隐忍喘息,手指埋进她发里,移到脖颈后面点了点,音色都晕着笑:“咱下次轻点行吗?咬的怪疼的。”
闻言微讪,赵园掐了把他的腰,闷闷的声音传来:“好,知道我们家祁总娇弱。”
“说谁弱呢?”话落被人掐住脸,唇被他捏地嘟起,一时没忍住,少年又往上啄了一口。对峙气氛一下被打破,两人对视着笑出声,彼此眼里都盛着星星。
放松的目的达成。
再之后,两人更加用心地准备月考。赵园恨不得立马考出个百名榜来,好像那样,她和邓祁的感情就能得到更多的保障和认可。
她太需要了,每当疲惫的时候,脑子里总会突然闪出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刺激地她又瞬间充满电,生怕历史重演。
可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向来是存在即合理。
赵园在月考的前一天晚上失眠到深夜,思绪特别清醒,整个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从床上起来,推开阳台外的玻璃门搬了把椅子出去,裹着个毯子背起了第二天要默的语文古诗词,又把数学错题思维录找出来翻了一遍。
熬到近两点才重新窝进床铺,结果就是早上宿舍打铃的时候,赵园怎么都起不来。
孙浅叫了她好几遍,心里还正纳闷。这平时寝室里起的最早的人今天怎么就赖床了,掀开被子一摸,才被那一脑袋渗着汗的滚烫额头给吓得不轻。
火速给人送去了校医室,检查一番后打上了点滴。重风寒感冒,考场那边肯定是去不了的。几人帮着给班主任请了假。
胡晴过来的时候,招呼着赶紧让孙浅她们去了考场,自己在这边问了会儿校医的情况,知道除了感冒外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心上松了一口气,拍着赵园的肩嘱咐了几句,给校医那边打了个招呼就踩着时间回去监考了。
不成想这边女人刚走,甚至连校医室的门都还没合上,就突然被人从后方截住,门缝逐渐扩开,紧接着,露出邓祁的脸。
赵园那会儿晕乎地不行,看到他的第一秒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没和他说话。
直到校医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诶,这位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昂,我头不太舒服。”邓祁说话间又冲她的方向扫去一眼,见她姑娘顶着个脑袋一脸懵的表情,就知道赵园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人这会儿已经走到办公桌旁边,穿白大褂的张医生先是摸了下邓祁的额头,确实有些烫。随即又从抽屉里拆了支体温计出去让邓祁夹着。
五分钟后取下来,温度显示38.3,确实有点发烧。正琢磨着给他开点感冒药,邓祁直接袖子一撸递过去,伸手到他面前:“医生,给我也来一针。”
“……”
五分钟后,当方才那个酷似邓祁甚至还趁医生进去配药,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眼睛大地跟狗狗似的男生,近距离坐在她旁边,身上那股熟悉的柠檬香气传过来的时候。
赵园卡了一上午的脑子,终于慢吞吞地开了机,一缓一缓地转过视线,然后在对上少年那双朗月星稀的眼时。
赵园感觉,她又卡了。
好半晌才运着气问了他一句:“你怎么来了?”
“哎,这不是生病了么。”语调欠了吧唧。
听得赵园险些一个眼刀飞过去,恨不得直接把他拎出去,赶回考场去。
他又没什么事,他们一起准备了这么久,自己考不了,他还可以试试啊。
赵园越想越气,要不是这会儿手上打着点滴,真恨不得挂瓶架都抡起来打他一顿。
邓大傻子,气死她了!
见自家姑娘脸又被他给气成河豚鼓了起来,还附加发烧染上的点点喜庆的红,邓祁一时又心疼又好笑。
一边觉得自己是个混账,哪有把女朋友气成这样的,真不是个东西,一边紧赶着低了头,面上的表情迅速收敛,唇线抿成一条直线。
小心翼翼用另一只没打点滴的手从兜里掏出那支温度计来,放到赵园眼皮子底下,献上了苦肉计,语气亦无比真诚:“真没装,38.3呢,都低烧了。”
正想回句‘我信你个死耗子忽悠瞎猫的’,结果话还没出口,就直愣愣地撞入那体温计上的数字了。
38.3,还真是。
“你……”闻言这才注意到邓祁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圆领卫衣,F城三月天气温度算不上刺骨,但也绝不至于有多温暖。
至少单枪匹马硬刚上阵绝对能被温度教做人,给你整进医院里。
低不低烧,赵园不知道,但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滚不滚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傻不傻啊。”嘴上嫌弃着,赵园还是一把准备去搂他的脖子,她今天穿的多,早上起来的时候,被室友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这会儿坐着还有些出汗。
想着脱一件给邓祁披上。
但后者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因为上一秒还神色从容的少年,此刻眉心是正儿八经地颦了起来。
握住她那只穿着针孔的手,四平八稳地给放回去,卸了她搂他的动作,嘴上难得凶巴巴地:“乱动什么,一会儿落针了怎么办?”
“唔,不会的,这外面贴地可紧了。”赵园说完又笑嘻嘻冲他勾了下唇,手伸过去,难得正面撒了回娇:“抱抱。”
不料临门一角却被男生给踹了回来,邓祁直接抬手一挥拍开她作乱的爪子按在腿上,面上佛面春风地凛着,眼神却肆无忌惮地纳着笑,感染了出声的语调:“有人看着呢,再忍忍。”
引的赵园回头去看了下门口,正好与才拿完药从外面进来的校医撞了个正着。
“……”
赵园抿抿唇。
见人被他逗地眼皮都耷拉下去,没忍住又伸过去掐了把她的脸。
被少女无情拍开:“你别碰我,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
一时间好气又好笑,邓祁手上带了点力道:“这位同学,咱能大方点吗?”
“嗯,你大方,我小气,所以请不要和我动手动脚。”赵园说完又淡淡睨他一眼把后面那句话补完:“邓大方同学。”
“好的,赵小气同学,那咱俩保持距——”
话还没说完,气得人直接插过话来:“邓祁,你幼不幼稚!”
“嗯,那确实比某人差点。”邓祁说完又抬手到赵园面前比了个‘OK’过来,那三根冷白修长的手指凑过来放在她脑门上点了点,笑意忍地明显:“是不是?”
说完似是觉得不妥,还明目张胆又收了一根回去,这才回眼看她,音调温柔地不像话,真跟哄小孩似地和她说话:“两岁的赵园小朋友你好,我叫邓祁,是你未来爱得不行的男朋友。”
“瞎说什么呢。”不禁用被他覆住的手心掐了下邓祁的腿,脸上的表情再绷不住,两人齐齐在对视中笑出了声。
“开心了?”见她荡开笑,邓祁又才伸过来捏捏她的脸,无奈十足地勾了下唇角:“就会瞎生气折腾你邓祁哥哥,再这样下次不哄了啊。”
小麻烦精似的。
“哦。”闻言只淡淡回了这么一个字,赵园其实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刚邓祁指尖碰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温度有多低,冬末的天气他就一件单薄的卫衣。
身上能热乎才反常。
其实也大概猜了个七八分,邓祁这么明目张胆过来陪她,在这样的节点上,某种程度真算在班主任的眼皮底下放肆了。
他多少长了点心,脱了外套直接过来,那一路扑簌的风吹地,都能直接冻利索了,也不用掩人耳目。
可越是想明白这个道理,赵园心里就越堵的慌。
她这男朋友怎么傻聪明傻聪明的。
这会儿触到赵园略意味深长的视线,邓祁多少反应过来了,得,这是真冻傻了不干人事。刚赵园冲他撒娇那会儿就怕把身上的冷气过给她,手都还是他隔着衣服压的,这怎么到后面哄人的时候。
那脑子跟被柯基溜走了似地,一掌就凑过去了。结合现在他姑娘看他的眼神。他是没什么好狡辩的呢,但还是想挣扎一下:“园园……”
才开个头就见赵园抬了下手,邓祁甚至掌心都伸出去了准备就义了,然后就听赵园转头冲外面喊了声:“张医生,可以拔针了。”
作者有话要说:
《My sunset》——配合食用更香哦!!ο(·ω<)
第68章 撞见
赵园拿棉签堵住针口,淡淡瞥了自家便宜男友一眼,随即迈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邓祁见状也急了,刚站起来要跟着追出去,就被校医一把吼在了原地:“哎,小伙子干嘛呢,你这还没流完呢!”
……
随即又这么不尴不尬地坐了回去,邓祁如坐针毡,偏生这会儿连赵园的影子都看不见,无奈唇抿成一条直线,终于给逼的剑走偏锋来。
可怜登记完又一批药品入库后回来,就见直愣愣的药瓶架子下就剩条光秃秃的针管了,凳子上的温度早就如常了。
无奈摇了下头,心道现在的小孩真是一个比一个能造,针管直接拔了,得亏是没飚/血出来,不然他这才收拾不久的地可又都拖了。
正想着人走过去收捡起药瓶,手挽输液管的时候,才发现底部的针管是没回血的。
“哟,这还有两下子呢。”
邓祁从医务室出来以后,人直接往超市后边那块泡面的地方跑,赵园走时,他大概跟着瞥了个方向,脑子里没怎么过就跟着去了。
人到的时候,就见长桌最后面的那块椅子上坐了个女生。姿势规规矩矩地,身前的桌子上放了两桶在超市里买了速食粥。
可能是还没泡好的缘故,赵园此刻还在等,双手交叠无意识地搭在膝盖上,身板挺得也直,马尾高高地扎在身后,F中冬天不用穿校服,她今天被人裹得厚实,但哪怕是围巾缠地连脸都遮了一半的臃肿。
邓祁也觉得,这姑娘怎么就能那么可爱。
你看她现在坐在那里端端正正的样子,真的好乖好乖。
乖到他心坎上去了。邓祁想着随即勾了下唇,长腿迈开走了过去。
赵园听见熟悉的脚步应声回头,下一秒直接从桌下拿了件羽绒服出来,跟变戏法似地不由分说就披在了他身上。
邓祁见状一怔,手腕往上一搭扣住赵园的指尖:“哪儿来的?”
“我刚回寝室拿的。”赵园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给他搭上一边的肩膀又让邓祁伸手,没办法,两人身高差得有点远,邓祁185的个子,高她大半个头,赵园这会儿得垫着脚踩才能围上他的肩。
偏偏身前这人还跟个木头似地,动也不动一下。
赵园无奈,终于败下阵来,看着‘木头’说了声:“邓祁,你动一下。”
闻言终于有了动静,少年掌心按过她的指尖从她手里将羽绒服接了过去,再之后伸展着向后理了理,赵园以为他终于要‘自食其力’,随即懒懒在一旁打起了哈欠。
刚准备转身回凳子上去看看正泡着的粥好了没有,结果步子刚往外迈开一下,就被人一把旋着扯回来,紧接着便是那件宽大的羽绒服裹下来,配合着邓祁的脸,一起落下来。
蓦地被人咬了一下耳尖,温度瞬间蔓延开,顺着血管传来一股酥麻的电流,激流勇进无厘头地直往心头上窜。
就似山河忽已秋,心上人压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