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后我努力打工——山茶岚夜雨
时间:2022-02-10 08:53:45

梁亦喜大方地笑了笑,拉着陈闻语便向宿舍区走了。
 
第二节
 
宿舍门口挂着日历,陈闻语看着日历上的时间,2013年9月17日,陈闻语已经在西山服装厂干了三个月了。
陈闻语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厂里包住,住宿费也很便宜;周末可以自愿加班,加班有三倍工资。就是工作内容太枯燥了,但陈闻语觉得这不是问题,只要钱给到位,这种完全是小问题。
每个月十五号财务会把工资打到大家的卡里,陈闻语上班考勤非常努力,周末加班也不少,每个月竟然能有六七千的收入,可以说非常可观了。才干了三个月,陈闻语就存到一万多了,她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只是最近时不时有男同事会跑来约陈闻语去喝酒。
陈闻语刚15周岁,已经长到165了,身形高挑纤细。在雅阳时陈闻语因为经常要帮伯母做一些农活,所以人很黑,但进厂以后在室内呆了几个月,竟然白了不少,可能这就是易白体质吧。
她样貌生的像爸爸,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很迷人,还有挺俏的鼻梁和精致的鼻头,流畅的脸部线条像春日里的江水不带磕绊。进厂一段时间后厂里便有人私底下偷偷议论陈闻语的容貌。
陈闻语一一拒绝了那些要请陈闻语喝酒的男同事,但偶尔也有很难推掉的邀约。
线长蔡淇俊有一天做工时间突然走到陈闻语身边,不断夸奖陈闻语的针脚车得好。陈闻语有点慎得慌。
蔡淇俊靠近陈闻语,伏在她耳边低声轻轻笑着说:“闻语呀,你是有出息的,你以后跟我混,我保管你以后坐到我这个位置。”
说着,他还把他热乎乎、粘腻腻好像还有臭臭味道的气息喷在陈闻语的耳后、脖子上。
陈闻语要恶心吐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线长管理得好,我们线上的职工在线长带领下都可优秀。”
蔡淇强“哈哈”干笑了两声,接着慢慢说:“周五到碧莲KTV唱K啊,我订包间了,等你来玩哦~”
陈闻语头要炸了。
流水线线长蔡淇俊今年28岁,听说是厂里某个人的亲戚,已经在厂里好些年了,平时负责管理陈闻语这一整条流水线的人。如果得罪他,可能过几天的工作就会变多很多。陈闻语有点纠结了。
她无法,她不愿意得罪蔡淇俊,但她也不愿意多费任何牺牲。于是她又约了梁亦喜等几个玩得好的年长的朋友一起,只说是蔡线长看大家辛苦,请大家唱K,自己代为转告。
推开蔡淇俊说好的KTV包间房门,陈闻语庆幸自己多叫了几个朋友——包间里不止蔡淇俊,还有好几个陈闻语不认得的男人,看上去都和蔡淇俊年龄相仿,三十岁左右。陈闻语想自己可能被蔡淇俊当作某种礼物准备送人。
套路真多,陈闻语把“防火防盗”四个大字写了下来,贴在床板边的墙上。
“闻语来了呀~”蔡淇俊面上笑意盈盈。
陈闻语发现自己应该还是得罪蔡淇俊了。这种邀约只有自己一个人来,蔡淇俊才会满意。
那之后陈闻语的工作量显著变多了,蔡淇俊也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批评陈闻语缝针车得不好,甚至还会扣陈闻语的工资。陈闻语只能用加更多的班弥补损失的那部分工资。
 
第三节
 
陈闻语撕开日历,露出最新的一页——2013年12月8日,周日。陈闻语已经在西山服装厂干了近半年了。陈闻语捏了捏手里昨天的那张日历纸,团成团,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扔到了宿舍门口的垃圾桶里。
纸团没有投进。陈闻语撅了撅嘴,走到垃圾桶边上捡起了纸团,扔到了垃圾桶里。垃圾桶里的一个粉白色纸包装引起了陈闻语的注意,陈闻语拿起那个粉白色空盒子——上面写的是验孕棒。陈闻语瞪大了眼睛。
忽然宿舍门口响起了刷门禁的滴滴声,陈闻语赶紧把包装盒重新扔回了垃圾桶。是梁亦喜回来了。
梁亦喜好像察觉了陈闻语的惊慌,试探着问了句,“闻语你干嘛呢?”
陈闻语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知道说啥,“没干嘛呢。两点了,我们去上班吧。”说着就拉着梁亦喜去车间流水线了。
过了几天,陈闻语还没有想清楚垃圾桶里的盒子是谁扔的,就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和原来有点不大对劲。
最近梁亦喜没有和陈闻语一起吃饭,反而和宿管刘栗越发关系好了,每日都和刘栗走在一起。陈闻语不是很在意这种变化,朋友的忽近忽远很正常,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闻语想着最近流水线上的工作是不是变多了,好像有点做不完,她总需要稍微留半个小时才能完成今天的工作量。吃过饭时已经快七点了,估计室友都在宿舍了。
陈闻语走到宿舍门口,拿出门禁卡刚准备开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梁亦喜和另一个室友张帆。
软软糯糯的声音是梁亦喜。“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这样,我都不敢,她还小我几岁呢。”
张帆不是新人,她原来在别的厂子干过三年,现在在西山服装厂也干满了两年。她的口气听上去多是附和,“厂妹很多这样的。”
梁亦喜又说:“我已经跟刘栗讲了,你等着看刘栗怎么收拾她吧。跟谁鬼混不好,非要跟蔡淇俊,还搞出这种东西来。这些漂亮的女孩子呀!”
张帆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刘栗是不是已经跟蔡淇俊说过陈闻语了啊,我看她最近好像活变多了?”
梁亦喜笑出了声,“那肯定的呀,蔡淇俊这丑事儿被情人发现了,那不得赶紧表忠心啊。人刘栗的叔叔是厂里的二把手呢,蔡淇俊还仰仗着刘栗这条线好往上爬。”
陈闻语听着这一切感觉毛骨悚然。最近在厂里自己感受到的那些眼神不是无意的,是真真切切审视自己生活的尖刀。这些目光的主人怀着或怜悯或轻蔑或愤恨的心情,仿佛要用这些目光把陈闻语割碎,然后撒下悬崖,最后不忘记吐口唾沫。
她捏紧了手中的宿舍门卡,没有动声色,她站在门口,等到宿舍里没有了聊天的声音,才刷卡进门。
“我回来啦!”她说话的语气如往日一样。
入夜,陈闻语拉上床帘,盘腿面对墙壁坐着。陈闻语忍住声带震动的欲望,把那些要哭泣的情绪吞下肚子。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她伸出手用睡衣的袖子擦去满面颊的眼泪,轻轻叹出一口气以缓解喉咙紧绷的状态。
她的拳头紧紧握着,她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陈闻语想。但就算问题解决,她的工作应该也保不住了。
工作终归是保不住,但名声一定要保住。
 
第四节
 
元旦放假了,宿舍里只剩下张帆和陈闻语两个人。陈闻语想着张帆的种种,直觉认为张帆是一个比较厚道的人。
此刻张帆刚洗完衣服,她把一件一件衣服套进衣架,又一件一件用晾衣杆挂到阳台上。
“是不是有人说我和蔡淇俊不干净?”陈闻语直截了当地问。
张帆放下晾衣杆,看着陈闻语说:“你已经知道了?”她拿出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
陈闻语直勾勾地盯着张帆说:“是的。”
张帆看起来很淡定,“厂子里这种事情很多。有天梁亦喜跟我说她看到你在垃圾桶边上不大自然,她就找机会偷偷看了垃圾桶,然后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验孕棒盒子。她说九月的时候蔡淇俊就约你去唱K,她说那么多人约你,你只答应了蔡淇俊去玩。她就说你应该跟蔡淇俊有一腿了。”
张帆可以说毫无保留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陈闻语心里有些感激,但她知道张帆只是事不关己所以没什么保留。
陈闻语抿了抿嘴巴,“谢谢”,她不再言语。
如果要解决这件事,最要紧的恐怕是找出谁是那个盒子的主人。盒子的购买者有什么特点?陈闻语思考。其一是有伴侣,其二是经期不准时。她大概有了想法。
张帆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苹果,说:“有些人她往往是担心自己的事情被发现,先把帽子扣在别人头上。我原来那个厂子有个工友就是这样的,她把室友的电脑偷了,但是造谣说是另一个室友。后来事情闹到失主报警了,大家才知道是她干的。”
她把其中一个苹果递给陈闻语,“我看你聪明又漂亮,你还这么年轻,你不适合工厂,你应该到别的地方去发展发展。别的地方不一定就比工厂好混,但不一样的场子混的方式不一样。”
她啃了两口苹果,嘴巴里因为咀嚼着苹果发出闷闷的声音,“在鸡窝里吵架,横竖就是下蛋那点事儿。”
陈闻语看着手中的苹果,默然。苹果很漂亮,在宿舍灯光下闪着果蜡莹莹的光泽。陈闻语咬了一口,这苹果是酸涩的,并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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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版第二章
第3章
第一节
 
吴靖生从没觉得生活像最近几个月一样不可把控。
时间回到半年前的2012年11月。
学院发布了跨年夜灯会的组织计划及有关招募文件,文件里提到这次灯会会联合北影等高校学生一起参与活动。
吴靖生是不喜欢参加这类活动的,这样的假期他往往呆在图书馆或者宿舍,再或者外出采风。他不太喜欢这种太过热烈的场合,热烈的氛围让他更加感到自己头脑里的冷寂。但吴靖生的舍友花以岳非常期待这次活动,他想找个人陪着做个节目,可是问来问去都没空,身边的同学要么就是跨年夜已经有别的安排了,要么就是已经有别的安排了。除了天天学习并且不爱参加活动、也没有对象的吴靖生,花以岳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和他合作搞个节目了。
花以岳足足在吴靖生耳朵边念了一周,希望他可以和自己搭档参加音乐节表演。
“老吴!““老吴~”“老!吴!”“吴欧巴!”“你是我亲爸!我请你吃饭!”
吴靖生实在受不了花以岳的死缠烂打了,“我服了你了,我答应你。”于是他得和花以岳合作一首《致青春》:吴靖生负责现场伴奏,花以岳负责唱歌以及耍帅。
“我花以岳能否脱单就看今朝!”花以岳日常发表疯子言论,吴靖生感到无可奈何。
吴靖生无意抢花以岳的风头,所以跨年夜当天只着了日常的服饰。北京冬天的风刮脸疼,他上半身穿了一件灰间绿的冲锋衣,冲锋衣里面是灰色的连帽卫衣,卫衣领子露出黑色的高领毛衣;下半身就是简单的牛仔裤。进了灯会会场,到了后台,他把冲锋衣脱掉挂在了衣帽架上。在后台他看见了可以被称之为“盛装出席”的花以岳:只见花以岳特意做了个时下流行的凌乱感男头,他特意修了眉毛,化了一点淡妆,还涂了很心机的裸色唇膏。
吴靖生调侃道:“你小子打扮得有一手啊。”
花以岳挠挠头笑了笑,“那为了我老花家讨媳妇的大事儿,必须得上心啊!”
欢乐而热烈的情绪仿佛使时间的流逝加速了,很快就轮到花以岳和吴靖生表演。花以岳在前面拿着话筒,吴靖生坐在他右后方弹吉他。一曲唱罢,吴靖生和花以岳向大家鞠躬致谢便下台了。
还没走到后台,就有女生过来想要索要花以岳的联系方式。吴靖生默默退后,自顾自走回后台。
同学自己躲在后台吗?”一个清脆而甜美的女声响起,这女声给人一种甜蜜而清凉的薄荷糖的感觉。
现在表演已经结束了,后台的表演者都去外面参加其他的灯会活动了,后台里只剩下吴靖生一个人。“是啊,我等我的朋友。”吴靖生回答到。花以岳现在正犯桃花,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
吴靖生回头,看到一个上身穿着白色毛衣,毛衣外套着棒球外套,下身穿着灰色裤袜套着牛仔包臀裙,脚踩马丁靴的瘦而高挑的女生。
女生用手撩了撩自己挑染着银色发丝的大波浪卷发,问,“同学是央音的同学吗?我是北电12级表演的徐方朵。同学怎么称呼呢?”徐方朵大方地介绍着自己。
吴靖生思迟疑了一会儿,回答到:“我叫吴靖生,央音11级作曲系的。”
“原来是学长,学长好。”徐方朵笑着说,她的笑容像她的声音一样甜美。
 
第二节
 
隔了几个月吴靖生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要接徐方朵的话。
跨年夜后徐方朵开始在□□上找吴靖生聊天,有时候是分享生活琐事,有时候是分享自拍照,有时候是问一些音乐相关的专业问题。吴靖生不怎么上网,他更热衷于学习。自入学以来,他就一直沉迷于各种学习。平日里吴靖生要么跟老师讨论专业知识,要么自己在图书馆里自习或者借阅书籍。吴靖生不太搭理网上的徐方朵。
隔了一段时间,徐方朵开始直接约吴靖生出去玩,或看电影、或约公园。吴靖生一一回绝了。但徐方朵不依不饶,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开始日常出入央音的图书馆,没事就坐在吴靖生旁边。
吴靖生感觉压力很大,他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在某个周五给徐方朵打了个电话。
“你明天有空吗?我俩出来谈谈吧。我去找你。”
乘坐387路公交车,从央音到北影需要38分钟。吴靖生离北影还有点距离时就看到了学校门口的徐方朵。已经是六月,徐方朵上身穿着半袖镂空花纹的针织薄衣,下身穿着一条朦胧的浅肉色纱裙,看上去非常乖巧可爱,长长的波浪发散在背后,头上戴着一条格子花纹的发带。徐方朵是漂亮明艳的女生,她这样的形象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我们去遗址公园走走吧。”吴靖生说。
今天遗址公园人不太多,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偶尔有情侣在他们身边经过,对这男帅女美的组合行以注目。徐方朵看上去心情非常好,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这周发生的一些生活趣事,吴靖生没有打断她,只是倾听和附和。徐方朵忍不住问到,“你找我是什么事情?”
吴靖生见徐方朵引入了正题,轻轻咳了咳,“我觉得你是很好的女生。”
徐方朵愣了一下,这是标准的好人卡式发言,“是吗?我也觉得哈哈哈。”她选择装傻充愣,“如果谁做我男朋友,那肯定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毕竟我真的超好的。”
吴靖生无语,继而说道:“那肯定的,但我肯定没这个福气。”吴靖生侧过身认真地看着徐方朵的眼睛,他看见徐方朵的眼睛里好像闪着一点光。
失恋,是徐方朵必然经历的,吴靖生不会因为女生的眼泪就放弃自己的选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薄情寡义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人也不错,但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会因为对方的条件比较好就跟人家在一起。吴靖生想,如果要谈恋爱,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最好是两情相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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