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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日更。男女主见面太晚了。
第7章
十月份的早班,吴靖生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来知ink,主要是白天要上课。好在十月很快就过去了,十一月到了。
每次都在咖啡厅里学习,吴靖生的异举引起了整个咖啡厅员工的议论。
十一月的北京,天黑得很快,晚上九点的时候客人已经不多了。
“这附近就一个央音,他应该是央音的学生吧。”比目鱼把双手撑在吧台上,眼睛直往最里面的6号包间瞄。
“我觉得是的,我看他好像整天背着一个电子琴。”流云说。
某某挑挑眉,笑着,语气里很有一点小得意:“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他带着的那个叫MIDI键盘,是搞作曲的人玩的,”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我有个表哥在大学里学音乐,我看他发朋友圈就有这个。”
几个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喔”的一声。
陈闻语说:“你们快别说了,一会儿店长回来了。”白越平时很和气,但是偶尔也会很严肃,他制定的店规里有一条就是禁止员工们议论客人。
白越有烟瘾,刚才出门去外头街角抽烟了。
店门的铃铛叮铃作响,有客人进来了,几个服务员各自归位,没有再私语。
这位客人西装笔挺的,看上去像个有头有脸的,不过更可能是推销保险的。陈闻语直觉这人气质比较……带点推销行业的谄媚与隐藏内心的怨气。他的肚子很大,一看就是常年喝酒应酬的痕迹,头上梳着光洁干净的大背头,脖子上系的是深蓝底色红色波点的领带。他的西装外套衣袂和裤脚都有点洗衣机留下的褶皱,看上去很不清爽。
陈闻语摆出亲切的职业假笑:“您好,几位?”
西装男挺着他晃晃悠悠的肚子:“一位。”
五号包间是空着的,陈闻语引导着这位西装男到里面。西装男坐定,要求陈闻语拿份菜单,陈闻语很快拿来了。她把菜单打开摆在西装男面前,西装男突然按住了陈闻语要收走的手。
陈闻语内心一惊,心想他该不会要占我便宜吧。
西装男果真开始摩挲起了陈闻语的手说:“小妹妹几岁了?”包间的磨砂玻璃门关着,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也开不到外面。
陈闻语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抽不回来,西装男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客人,您自重。”陈闻语皱着眉头,但又挤出微笑说。
西装男不为所动,还要拉过陈闻语来。
忽然包间的门被猛地开了,吴靖生出现在门口,“语丝!”说着把陈闻语拉开,然后给了西装男一拳。
吴靖生原本在六号包间里试音,中间他停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忽然他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隔壁好像有什么动静。虽然知ink的隔音效果比较好,但吴靖生偏偏是个听力极好的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在此行此种腌臜事情!他马上冲到隔壁去阻止此种事件。推门一看受害者是自己心心念念好多日的语丝,他一时怒气上涌,顾不得那许多,直接给了骚扰者一拳。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三个人都带走进行问话。询问后事情很是清晰明了,一个油腻的中年客人意图骚扰年轻貌美的服务员,另一个年轻帅气的客人勇敢相助。警察口头表扬了吴靖生的见义勇为,同时批评了他不顾一切的冲动,表示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报警。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十一点了。
吴靖生领着陈闻语从西城公安局出来,想打车回去但夜已经深了路上的车也少了,好在公安局离知ink不远,两个人决定走路回去。
十一月的北京,夜风瑟瑟,吴靖生看到陈闻语还穿着店里的制服,制服是在室内穿的,不厚。他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披在了陈闻语身上。陈闻语感觉挺冷的,有这么一件冲锋衣罩着,她也不客气。
“你没事吧。”吴靖生伸手还想帮陈闻语拉上拉链。
陈闻语轻轻推开他的手说:“谢谢,我自己来。”
两人走了一会儿,路上都是沉默。陈闻语主动开口:“晚上谢谢你,”她又说,“我叫陈闻语,你叫什么名字?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吴靖生心里高兴,但表面不动声色:“我叫吴靖生。”
陈闻语“嗯”了一声。
“你是一个人在北京打工吗?”吴靖生说。
陈闻语又“嗯”。吴靖生有点无可奈何:“既然你要请我吃饭,你得留个电话给我吧,不然我没地方找你去。”
“你可以来店里找我,我一时半会都不会辞职的。”陈闻语仰起头看着吴靖生。最近一年陈闻语又长了一点,现在有167了,但是要看吴靖生还是得仰起头。他可能有近一米九,陈闻语想着。
“那怎么一样,要公私分明,我去你店里找你聊私事,店长不会高兴的。”吴靖生继续说。
陈闻语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拿出手机,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又加了□□。
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店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但灯还亮着。
陈闻语推开门,白越还在店里,可能是在等陈闻语。“你换好衣服赶紧回去吧,天都黑了。”白越说。
“谢谢店长。”陈闻语吐吐舌头,算是卖了个萌。
白越笑了笑,点点头。“你赶紧换好衣服,把衣服还给这位客人。”
吴靖生在边上默默看着。很快陈闻语就把衣服换好出来,把冲锋衣还给吴靖生。
吴靖生穿好衣服,说:“你住在哪?这么晚了,我学校已经关门了,我正好送你回家吧。”
陈闻语有点惊讶,心说咱俩又不熟,你这送我回家,我室友看到了要作何感想?让陌生男人跟自己回家,实在没有比今天遇到的那个西装男更安全几分。
陈闻语说:“没事,我坐地铁回去,我那离地铁站很近。”顿了顿,她补充说,“我回去后给你电话。你早点找个酒店休息吧,今天我耽误你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说着她就快步溜出了知ink。
周三的晚上,下工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十二点多了,陈闻语洗漱一番,准备睡觉,睡前她打开了手机,就见到□□里有个头像闪烁,有个人给她发了信息。
“明天知ink见吧,下午两点,我来找你请我吃饭。”是吴靖生发来的信息,陈闻语无语。怎么吃饭约了个下午,他咋知道我明天有空?陈闻语怀着两个问题沉沉睡去。
周四的下午,陈闻语准时出现在了知ink,白越不在店里,罐头在。
“你今天是休息日吧,这时候干嘛来呀,干活可没有加班费啊。”罐头调侃着说道。
陈闻语白了他一眼,“罐头哥我跟人约这的。”
说着吴靖生从包间里出来:“走吧。”
罐头哑然:“这位客人,你什么时候勾上了我们亲爱的语丝小姑娘啊。买咖啡包月不送小姑娘的。”
吴靖生笑着说:“你们小姑娘要请我吃饭,我过来蹭饭吃。”
陈闻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是。之后两个人便出了知ink。
“天还早,饭不着急吃,我带你去玩。”吴靖生说着。
陈闻语来北京半年多了,生活两点一线,就是出租屋和知ink两头跑,休息日也没有外出玩耍过。主要是咖啡店里的工资实在不算高,陈闻语得节省一些开销,玩这种活动,太花钱了。
但是今天有人约她,还是个挺帅的男孩,陈闻语把那些“好贵诶”、“没钱了”的话全都憋在心里。偶尔大方一下,充充体面,陈闻语想着这应该不过分。
原本为了请吴靖生吃饭,她带了五百现金出来,心想吴靖生可以每天到知ink消费,应该是家底殷实,她如果请吴靖生去太差的馆子,吴靖生可能不稀罕。太好的馆子她去不起,两个人五百的馆子,着实能让陈闻语大出血,但这样的馆子吴靖生应该不会瞧不上了。
去玩她是真没想到。陈闻语面露疑问的神色说:“去玩?去哪里玩啊?”
吴靖生笑笑说:“今天有点晚了,昨天跟你看到消息都下班了,远的我们也不去了,我们去故宫逛逛吧。”
陈闻语点头说好。故宫,离知ink不算远,但陈闻语一直没去过。
到故宫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
四十一张票,吴靖生结的账。“本来是我请你吃饭,现在反而你带我玩了,还要你给我买票,我真是越来越不好意思了。”陈闻语很客气地说。
吴靖生笑笑没说话,他本来就没打算让陈闻语付钱。陈闻语做服务生的,工资再高估计也没几个钱,他叫陈闻语出来玩本来就是醉翁之意,哪有让她结账的道理。
甫一进太和门,陈闻语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眼前最高大的建筑就是太和殿,陈闻语和太和殿之间有一个大大的石头广场,广场上铺满了地砖。虽然广场开阔,太和殿也并不高大,却自有一股皇家威严、气势压制,陈闻语站在这广场上,感觉压迫非常。
陈闻语怀疑或许自己上一世,就是死在这广场上。
第8章
陈闻语怀疑或许自己上一世,就是死在这太和殿前的广场上。
强烈的压迫感从身体四肢爬向她的躯干,钻进她的胸口,她眉头紧皱,竟然有滴泪从眼睛里溜出来,顺着润红的面颊簌簌流下,砸在广场的地砖上。
吴靖生发现了陈闻语的古怪神色,忙问:“闻语,你怎么了?”
陈闻语回过神,脸上还挂着一滴泪。“不知道,可能是太震惊了吧。故宫真的好大啊,让我感觉自己好渺小。”
吴靖生淡定下来:“是啊,人的生命弹指间百年,而故宫伫立于此已经近六百年了,它未来还会站在这静看苍生,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了。”突然发出的感慨让吴靖生自己也很震惊,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或许这是氛围所致吧。
陈闻语点点头说:“是啊,我不太会表达。”她和吴靖生的意思一样。
两个人四处逛着。钟表馆、珍宝馆等琳琅满目的文物让陈闻语连连赞叹大国工匠的水准。“皇帝的日子真是逍遥啊,每天都可以用这么多别致的东西。”
吴靖生看着玻璃里的玳琩手镯,黑色镯身上镶着制刻着梅花、梅枝的金子,金与黑的搭配有说不出的阴骘。“享受到的地位和肩负的责任是对等的,”他没有看陈闻语,自顾自地说,“这故宫后面是景山公园,公园上有棵老歪脖子树,崇祯皇帝就吊死在那。”
陈闻语盯着吴靖生,没有说什么。
故宫快闭馆时,整个博物馆都响起了通知。虽然陈闻语还有些地方没逛完,但也无法,心里想着反正离得近,再来的机会很多。
“靖生哥,”陈闻语问,“你在学校是学什么的?”
吴靖生看着陈闻语,回答说:“我是11年考到央音作曲系的,现在已经大四了。”是啊,大四了,到明年就毕业回家了。他想着,又看着陈闻语,开口问:“我看你应该挺小的吧,为什么出来打工?”
陈闻语没有介意他这么问,说:“嗯,我刚16,去年出来的,原来在服装厂干过,后来有熟人介绍,就到知ink了。”她停了停,接着说,“家里条件不好,我成绩也差,但我弟弟成绩很好。他考上了一个很好的私立学校,但学费也很贵,我想着帮家里减负,就出来打工了。”
吴靖生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那你准备一直在知ink吗?”他有一点私心,但是他不愿意多想这点私心。
陈闻语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好好学习学习做个咖啡师,之后努力攒钱,回老家开个咖啡厅,像知ink这样的。”
吴靖生问:“老家?你是哪里人?”末了他自己先说,“我是杭州人。”
陈闻语回应:“我是温州人,温州泰顺。”
吴靖生接着说:“开个咖啡厅是不错的。”聊天一时陷入乏善可陈的境地。
吴靖生陷入沉沉的思考。自己已经21岁,马上要大学毕业,可是跟眼前这个16岁的小妹妹比起来自己是生活在蜜糖罐子里。他喜欢陈闻语,但他不太敢走出那一步,或许今天约陈闻语出来是个错误,自己冲动了。他又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走在社会的荆棘丛里,难免不被刺伤,自己要是能保护她就好了。
怎么保护?自己都没有毕业,没有养家,他的承诺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承诺,像申纯一般无能的普通男儿罢了。
无奈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发酵,散出气体氤氲着绕满了他的整颗心。
陈闻语打破了沉默:“靖生哥毕业以后要回杭州吗?”
吴靖生点点头:“我家在杭州,我爸爸妈妈都在杭州,我之后可能会回家专心作曲吧。我现在已经做了一些样品,之后应该会深入把小样完善好。”他怕陈闻语不懂demo之类的词语,特意说作“小样”。这样应该很好理解。
陈闻语恍然若有所思:“那你是不是之后就会在网上发歌曲了,你会唱吗?”
吴靖生又点点头:“我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唱作型吧,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作品。”他其实有信心自己的歌曲会火,但这种话自己不能说,说了会破功。
陈闻语眼神里明显溢出了崇拜的情绪:“那你有空可以先给我签个名吗?我收藏起来。”以后卖个好价钱,陈闻语心想。
两个人一路走着,突然遇到了花以岳。花以岳在跨年歌会后真脱单了,对象是学校里音乐系的一个学妹。此时此刻这两个人正手挽着手,迎面向陈闻语和吴靖生走过来。
“诶,老吴!”花以岳叫了一声,吴靖生本来想假装没看见他的,但是陈闻语好像已经听到了。陈闻语说:“这是你的朋友吗?”吴靖生低低“嗯”了一下,“这是我室友。”
“老吴,你今天竟然没学习吗?你竟然在压马路?”花以岳脸上的表情夸张地变化着,边上的女朋友“咯咯”笑了起来。花以岳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贝贝。”
贝贝红唇微启:“你好,我是赵贝贝。”她的眼睛滴溜溜打量着吴靖生,吴靖生长得很帅,和花以岳是两种类型的男生。如果说花以岳是阳光外向而充满活力的,吴靖生就是沉郁内敛而充满力量的——吴靖生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身材很健硕。
吴靖生回答:“你好,我是吴靖生,花以岳的室友。”
贝贝斜过头看看吴靖生身边的女孩子,这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姿容婉约清丽,“这位是?”贝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