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喜欢,那么漂亮贤惠也行;如果他不喜欢,性格差也不行。
“公园快关门了,我送你回去吧。”徐方朵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吴靖生后面。一路无言。
快到学校门口时,徐方朵突然开口,“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吴靖生惊了一惊,没想到徐方朵挑开了二人间的窗户纸。“我先回去了。”吴靖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直走向公交站了,身后徐方朵突然大喊了一声,“我不会放弃的!”
吴靖生没回头,快步走了。
最近的两周吴靖生是有一点忐忑的。以前不是没有女生追求过他,但他的冷漠成了阻挡这些女生的武器,没有女生像徐方朵一样带了些骨子里的坚持与固执。但最近徐方朵没有出现在吴靖生周围,不管是网上还是生活里,徐方朵都像消失了一样。
六月底七月初,期末考已经结束,学校里的氛围有些轻松,大家都在等放暑假。吴靖生仍然风雨无阻图书馆自习。一天的夜里,学校里似乎出现了什么活动,有些喧闹,吴靖生瞄了两眼个别出去凑热闹的同学,继续看着书。
“嗡嗡”,手机开始震动,是花以岳打来的,吴靖生挂了电话回了一条短信,“何事?在自习。”“你快出来操场!”短短四个字的回复,吴靖生无奈,收拾好东西出了图书馆。
花以岳大老远就向吴靖生招手,田径场上不知道为什么围了一个标准的凑热闹的人圈子。圈子中间站着一个女生,一个漂亮而明艳的女生——是徐方朵。
吴靖生感觉到大大的无奈。花以岳难道被徐方朵收买了?徐方朵要干嘛?我还是脚底抹油快溜吧!吴靖生心想。但是徐方朵已经发现了吴靖生,她大喊了一声“靖生!”人群纷纷看向她喊叫的方向。
吴靖生跑不掉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迈着仿佛穿了沙袋的腿,一步一步往徐方朵那走。
徐方朵开始发表她的告白宣言。
“吴靖生,12年的12月31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台上弹吉他,我在台下看着弹吉他的你。我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我觉得这就是一见钟情。”
“后来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有开心也有悲伤,有矛盾也有和谐。我觉得我们的友谊需要得到进一步的升华。”人群开始起哄,吴靖生越发无奈了。
“吴靖生,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吧!”徐方朵抓着吴靖生的手,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了。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同学们喊着。
此时此刻吴靖生内心除了无语就是无语,他开始反思是不是上次的拒绝太过委婉,给徐方朵产生了她还有机会的错觉。
他迟疑了一会儿,拉着徐方朵的手顺势抱住了她。人群开始呼喊,有人吹口哨,有人接着起哄亲一个,偶尔还有几个闪光灯亮起。有细心的同学发现吴靖生对着徐方朵耳语了几句,但周边实在太吵嚷,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徐方朵哭了,她又笑了。眼泪和笑容在她那张美丽明艳的脸上闪着青春的色彩。花以岳突然叫起来,“散了散了,没戏啦!同学们留点空间给人家。”
人们凑热闹的速度像风团起落叶,一圈圈一层层绕着风眼转;人们散开时像炸开的烟花,只一瞬间便各自散在了漆黑的天空深处。
吴靖生没有等学校放假就提前告假回家了。
第4章
有伴侣而经期不稳定的室友,陈闻语已经猜测宿舍垃圾桶里的验孕棒是梁亦喜的,张帆的一番陈词更令她确信这一点。她一直不知道梁亦喜的对象是谁,如今好像有了答案,或许他们就是在蔡淇俊邀请陈闻语唱K之后相好的,难怪那之后感觉梁亦喜的工作少了,工时好像又多了。
有了怀疑对象,接下来就该思考如何让这位怀疑对象露出马脚。一连几天,陈闻语晚上睡觉前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周末的时候,陈闻语一反平时加班的常态,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了药材批发市场。药材市场药品很多,她诸家询价看货,最后看中了一家叫孙氏中药的铺子。
药铺的门店上挂着防寒的塑料布,一进去就能闻到厚重好闻的草药味道。这家的老板不像别个店,陈闻语进店询价而不买时,老板仍面带笑容态度缓和,而有些个店,陈闻语不买东西销售员就面露不耐烦了。
陈闻语在门店里叫了好几声“老板”,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胡子拉碴的年轻人才从里屋出来。
陈闻语简单开口:“老板,我要铁皮石斛,刚才过来看的一两二百的那种,我要二两的。还有一种一两四百的,我要四两。”铁皮石斛是一种上好的药材,当然,药材的价格需看品相。
老板看着眼前的女孩,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脸上都是稚嫩,而言谈举止间都是干脆果决的气质,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老板就感觉陈闻语很面熟。他拿起桌上的算盘“哒哒哒”了一下,说:“一共是2000块。”
陈闻语放下背着的帆布包,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两叠钱交给老板。“这是两千,老板你验一下。”
老板说:“我相信你。小姑娘气质与众不同啊,交个朋友吧。我姓顾,叫顾如一。”
孙氏药铺的老板为什么姓顾?陈闻语有点后悔给钱给得太痛快了。她来批发市场之前特意做了一些调查,问了一些朋友的意见,说是这边的批发市场药材品质最好;她来了以后逛了小半天,看这家的货明显好于别家,价格也合适,最终决定买这家。她原来心想自己的眼光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她有点怀疑了。
顾老板好像看出她的迟疑,“孙是我外公的姓。既然说要交个朋友,那我就给你一张孙氏药铺顾老板的专属优惠卡,以后你来我这,凭这张优惠卡,所有商品打折,除此之外还可以享受顾老板的VIP客户待遇。”顾如一觉得自己说话的样子可能有点像理发店推销卡的Tony老师。
顾如一把两种铁皮石斛包装在两个不一样的盒子里,二百块的石斛先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再装在一个黄色的龙纹浮雕风盒子里,四百块的石斛则先是用陶瓷罐子装了,后用塑料袋包装,最后才装进一个红双喜盒子里。
红双喜,真是够奇怪的。
陈闻语看着顾如一。这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正应该是注重仪表的青春年纪,但他却胡子拉碴的,而且他的穿衣风格和这个年龄的大哥哥们很不一样——他穿的是灰蓝色的长马褂,像个说相声的。
陈闻语没有把心理活动表现出来,淡定地回答说:“既然顾哥哥觉得我们有缘,那我就不客气了。”陈闻语伸出双手接过那张优惠卡,只见这卡在店内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着黑金色的鎏金纹路,花纹很是细腻。虽然这位顾老板很奇怪,但陈闻语不介意收下这个礼物。她心里有种直觉,直觉这位顾老板不是什么坏人。
这声“顾哥哥”让顾如一很受用,他更喜欢这位貌美而窈窕的妹妹了。
陈闻语差点没赶上最后一班回厂里的公交车。她把红盒子放回宿舍,拎着黄色的龙纹盒子出了门。
西山服装厂有一个医务室,这个医务室提供了很多平常用的药材,里面有一位传闻是西山八卦之神的药剂师。他姓黄,但陈闻语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外号黄小仙。
天早就黑了,一月份的温州室外又湿又冷,陈闻语拎着盒子敲开了医务室的门,医务室里只有黄小仙一个人。
黄小仙穿着打扮是典型的小医生的样子——金丝边眼镜配白大卦。陈闻语隐约间可以看到黄小仙白大褂里的黑色马海毛毛衣。应该有点扎脖子,陈闻语想。
黄小仙斜着眼睛冷冷地说:“你哪儿不舒服啊?”
陈闻语笑笑,“我有一点感冒,想来医生这里开开药。”
黄小仙发现了陈闻语手里的东西,“这好东西你要拿去哪里?”
陈闻语回答说:“给医生你啊~”
她语气软软的,黄小仙听了有点得意,伸手就要去接过来盒子,“客气什么呀,治病救人我应该的。”他脸上绽放出了荡漾的笑容。
陈闻语自然地抬抬手,挡过了黄小仙的手,“自然是有事相求。”
一刻钟罢,陈闻语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黄小仙也拿到了他想要的。出了医务室,陈闻语打开手机,按下了手机里录音机的终止键。
突然漆黑的夜色里落下一片一片洁白的花儿来,下雪了。雪花落在陈闻语的头上、发梢上、肩膀上,陈闻语掸开肩上的雪花,雪花黏在她的手上,化成了水,又变成一缕看不见的气消失了。
回到宿舍,梁亦喜等几位室友都在。梁亦喜故作关心地问陈闻语,“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陈闻语神色如常,说:“有点感冒的预感,所以去了一下黄小仙那儿。”她顿了一下,故作神秘地接着说,“你们猜猜我从黄小仙那听到了啥八卦?”
几位室友是满脸的狐疑,张帆自顾自说:“我洗脸去了,你们先聊。”
室友问:“八卦之神又说啥了啊?”室友翻了一个白眼,“他真舒服,做个药剂师,一天到晚没事做就在那嚼舌根。”
陈闻语没附和,只自顾自地说着:“他说最近我们流水线上有个女工去堕胎了,跑他那开了好多养身体的药。”她一边说着,一边瞧着梁亦喜。
梁亦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会儿看看地板上,一会儿又看看陈闻语。她的手捏着睡衣的衣袂,上牙轻轻咬着嘴唇。“堕胎有什么呀,咱厂里这情况很多的。”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陈闻语“呵呵”笑了一笑,“他还说了是谁呐!”室友连问了两声“是谁”,陈闻语不说话,拿了洗脸巾去洗脸了,留下一个两个室友面面相觑。
梁亦喜慌了,她必须让陈闻语快点滚。
周二做工的时候,梁亦喜突然带着刘栗跑到了流水线上。刘栗看上去怒火中烧,她一看到流水线上正在做工的陈闻语就给了陈闻语一巴掌。
陈闻语捂着脸颊,瞪大了眼睛问刘栗,“栗姐你干嘛呀!”
“还不是你干得好事!”刘栗甩出几张照片扔在地上,围观的好事者捡起照片一看,啥也看不清。这黑乎乎的偷拍照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是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但是谁完全看不出。只见照片上一人穿着黑色的上衣蓝色牛仔裤,另一人穿着灰蓝色的棉外套、格子花纹的长裙。这格子花纹的裙子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是陈闻语身上这条。
一时之间窃窃私语声四起,大概都在谈论原来那些个关于陈闻语和蔡淇俊的桃色新闻。
陈闻语忽而大喊“梁亦喜你太过分了,你自己和别个玩火,千不该万不该推到我身上!”
围观的工友们都惊呆了,这跟梁亦喜有什么关系?趁着这时,陈闻语开启了手机里的录音功能。
梁亦喜瞪大了眼睛:“陈闻语你真够了,我玩什么火?你看看这些照片,你自己不检点你还冤枉我!”
张帆突然冒出来,“这照片是我和闻语呀。”接着陈闻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问诊单,上面是梁亦喜的开药记录,“这是我从我们宿舍垃圾桶找到的,梁亦喜开的养身子的药!”陈闻语拿着药单摇着,作出要给围观群众看的样子。“你自己这样就算了,你还诬赖我,四处造谣我,想把我赶走好帮你掩藏这些丑事!”
梁亦喜冲过来抢这药单,嘴里喊着“我没有,明明是你!我跟蔡淇俊一清二白的,你闹什么闹,你们不信就问蔡淇俊。”
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栗看看陈闻语又看看梁亦喜,更加愤怒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
“都吵什么吵!”是蔡淇俊的声音,他接到狗腿子的电话后马上就跑回来了,恰好看到了整场演出的高潮部分。“吵死了,都给我滚,什么梁亦喜,我认识你吗?玩什么?陈闻语是吧,也滚!都滚都滚。”他恶狠狠地说,“谁再看谁也滚!”
梁亦喜满脸的错愕,“什么?我刚为了你打胎啊淇俊!你怎么这样对我!”梁亦喜说着就伸手去拉蔡淇俊的袖子,蔡淇俊一扬手就给了梁亦喜一巴掌,“少来吧你,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不就是稀罕我是线长嘛贴上来。我看不上你!”
蔡淇俊马上扭过头讨好似的看着刘栗,“栗栗~”
陈闻语内心感到蔡淇俊比她见识过的样子还要恶心十倍百倍万倍,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这份工作,不要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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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工作党,尽量保持日更。偶尔加班做不到也没办法。
第5章
陈闻语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她背着一个包,拉着两个拉杆箱,箱子上还七七八八挂了几个袋子。
“伯母,我回来啦!”陈闻语对着家门里头大喊着,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回应,这回应由不明晰逐渐清晰。伯母从里屋走了出来,只见她腰上系着红色的围裙,围裙星星点点有些许污渍。伯母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就顺手接过了陈闻语的一个拉杆箱。
“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堵车了?”季花关切地问道。
陈闻语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是啊,大堵车,早上九点的车回来,路上就堵了五六个小时。”泰顺没有火车站,从外地回泰顺只能坐中巴车或者大巴车。泰顺的公路路况复杂,因为是山区,各种盘山公路多得很,加上临近春节,各路人马从世界各地回家,路上就很拥堵了。
有些人说温州人热衷于把足迹遍布世界,这话有一半真,有一半假。温州人确实把足迹遍布了世界,但却不是热衷。生意难做,抢占市场更是难上难,拓展市场需要有闯荡的勇气。
陈逸然在家里看电视。今天是25号,育才早都已经放假了。
还有五天才到除夕夜,原本陈闻语是四天以后才能回来的,但是因着之前的变故所以提前回来了。伯伯陈家和还有几天才能休工。
隔天陈闻行来访。在温州中学时,陈闻行和陈闻语有偶尔的书信往来,互通近日的烦恼或是喜悦,但最近两月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晓。陈闻行穿着深蓝色的绒里呢子外套,头上戴着一个酒红色的贝雷帽,脖子上围的是灰色的围巾,围巾的流苏碎碎地挂在胸前。碎发从陈闻行的帽子里零零散散地散露出一些,看上去十分可爱清纯。
两个人躲在房间里絮絮叨叨聊了半天。陈闻行不断地嗑着瓜子,她把瓜子嗑出来,统一放在碟子里,桌子上铺了两张方形的餐巾纸,陈闻行把瓜子皮堆在纸巾上。隔一会儿她就会吃一把碟子里的瓜子仁。
“这么说是那个梁亦喜和蔡淇俊厮混在一起吗?”陈闻行嘴巴里嚼着瓜子仁,唔唔地说着。
“大概是的,看上去蔡淇俊为了工厂里那些个势力,抛弃了梁亦喜。”陈闻语垂着的眼帘抬起,看着陈闻行,“我觉得张帆说的对,工厂里再闹也就是母鸡吵下蛋,咯咯咯哒的烦人,但是又闹不出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