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有对不起沁沁,你已经做了一切你该做的。”
“你更没有对不起我,我擅自进来,你不想看到我,理应如此。”
施戚捧起她的脸,字字珍而重之,如蒙蒙细雨,洒在她干涸的心田:“宜安,你没有错,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你太累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向她传来,她是一个沉重的麻烦,人人都对她避而远之,孟宜安以为施戚终有一天也会厌恶她的神经质,然而不管她的态度有多恶劣,他却始终是她最稳妥的靠山,为她遮风挡雨,对她说,你累了。
这恍若一个咒语,孟宜安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弱无骨地倚靠着他,她感到精疲力竭,连喘气都成了一种负担,胸膛无意识抽动着,像在经历一场无休止的余震。
施戚的手指按捏着她的后脑,说道:“其实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人在大喜大悲过后,头脑往往处于空白之中,这句话如丝线缠住孟宜安的耳膜,她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想再听一遍他的话。
泪水模糊了他的轮廓,施戚与她隔着一层茫茫大雾,仿佛神父在抚慰自己的信徒:“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
现场灯光重新调度,丛蕾窝在角落出神,连化妆师跟她说话也没听到,冷千山知道她还在戏中,没有去打搅她,他甚至自己也没有抽离,凝视她的时候,像在凝视一只破布娃娃,有种将她撕毁的冲动。
冷千山抽了一支烟,冷静了片刻,对段峻说道:“清场吧。”
工作人员们陆续散去,冷千山犹不放心,提醒段峻:“你一会儿看着我点,我怕我真的……”
“知道。”
他搓了搓脸,走向刚才的定点。
孟宜安满脑子都被施戚的话占领了,她怀疑这是自己极度渴望之下产生的幻听,然而施戚接着说道:“我和海阳流着同一脉血,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我不介意做他的替代品,如果海阳不醒,我可以一直照顾你,你不用像单亲妈妈那样,再重蹈……沁沁的覆辙,如果海阳醒了,你依然是他的妻子,我依然是他的哥哥,无论你到时要不要那个孩子,我都会离开,不让你们陷入两难之地……”
孟宜安挂着泪珠,不知不觉退后,忽地打断他:“你女朋友呢?”
施戚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叶柔:“我们暂时没有联系。”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却又没有那么明白,孟宜安还不能从他的提议中转过弯来,混乱地问:“你是为了海阳,还是为了我?”
施戚犹豫了几秒,说道:“我对海阳有感情。”
孟宜安望着他。
“对你,也有。”他郑重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整天跟个开锁的似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冷温计番外多一点 5个;红月 3个;南桃柚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温计番外多一点 20瓶;水开了 10瓶;37180056、乖乖是仙女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继续买俺
孟宜安不知道施戚的话算不算是表白, 但她其实并不意外,如果没有感情,他凭什么要对她好呢。她对施戚同样有感情, 这种感情是在亲情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相濡以沫, 已经超越了男女之爱。
孟宜安如是告诉自己。
他们都忘了邹海阳的存在, 施戚见她不作声, 道:“我只问这一次, 你现在想好答复我, 等走出这个房间, 我不会再提。”
然后把带着余温的牛奶递给她:“喝吧。”
他知道自己是卑劣的, 趁孟宜安最虚弱最不清醒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孟宜安呆呆地握着杯子,她向来不是一个强悍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往上攀爬的事业心, 家庭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孟宜安对“团圆”有一种执念,沁沁没了, 她急需一个孩子来撑起自己的往后余生, 填补那块缺失的空白, 而施戚无疑是当下最好的人选。
她相信施戚会代替海阳做一个好父亲, 他对沁沁的体贴她看在眼里,沁沁那么喜欢施戚, 万一在她肚子里重新投胎,沁沁一定也是乐意的,而且施戚不是外人, 他不会害海阳……
时间紧迫,孟宜安迟钝的大脑里堆满了纷杂的想法,再次确认道:“你给我一个孩子, 只属于我的孩子?”
“只属于你的孩子。”施戚向她保证,“谁都不会来抢走它,永远留在你身边。”
去吧。
有一个声音在诱惑孟宜安。
她好像又看到了自己和沁沁坐在蓝天草地里的画面,她围着帐篷绕来绕去,佯装找不到沁沁,沁沁躲在树后咯咯地笑,甜腥的奶味溢满孟宜安的口腔,施戚伸手擦去她嘴角残留的白色奶液。
孟宜安沉浸在幻想中,没注意到他舔了舔手指,她的味道让他身心快慰,施戚就着那只手,揉起了她的嘴唇。
孟宜安涣散的视线集中到他的手上,他们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她淡色的唇瓣开始充血,像一朵殷红的玫瑰,身体却纹丝不动,施戚见状,收回了手,作势离去,孟宜安一下慌了,想也不想便张开唇,含住了他的手。
她的口腔湿润温软,下一秒,手指抽出,一个强硬的吻覆盖了她的鼻息。
施戚的舌头撬入她牙齿,缠着她的舌尖辗转摩挲,“别在这里!”孟宜安将他推开,转而被施戚拦腰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卧房,他衣冠楚楚,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眼镜之下,闪动着某种兽类的凶光。
雄性气息强势入侵,孟宜安越是抗拒,心中的藤蔓就越是疯长不已。灵与肉在暗中拉扯,呈现出一种撕裂的病态,孟宜安防线全面崩溃,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这多余的举动有悖于她的初衷,她死死地掐住他的手腕,眼神凄厉:“够了!”
……
巨大的满足感排山倒海而来,施戚敛了眸,不让孟宜安看见他疯狂的欲望和蓬勃的野心。这是他觊觎已久的猎物,他兜了那么大一张网,终于捉住了她。
……
到了这种地步,孟宜安还不忘脱下那张贞洁烈妇的面具,没错,他们不是合法夫妻,他们甚至算不上偷情,所以任何回应都是罪恶的,她的一切行为,只为一条谈好的契约。施戚心中忽然滋生了恨意,恨她虚伪,她的矜持,她的自欺欺人。
于是他真的像她所要求的,再也不管她,疼痛令施戚生出一种另类的快意,仿佛一把生了锈的电锯,残暴地朝她挥舞,要将彼此都割成碎肉,他们的血浆融着骨头的残渣,成为两颗蠕动的肌瘤。
孟宜安的信念乱了,焦距开始动摇,那叫他无法抵挡的破碎又浮现在她脸上,晃荡着,蛊惑着,把他拖入了绚烂的万花筒,直到晕眩袭来,两座塔骤然垮塌,硝烟弥漫,只得一片白花花的废墟。
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孟宜安的泪水顺着眼角,消失在发丝中。
*
小兰看得大气也不敢出,这就是真情侣的戏码吗?冷千山恨不得活剥了丛蕾的架势,搞得她脚都在发软,狂热的性张力让片场的温度直线飙升,石胤早就受不了走了,摄指也在咽口水,要不是段导提醒,床上的人可能到现在还停不下来。
剧本里本来有露点,不过在冷千山的干涉下,镜头有意避开了丛蕾的重点部位,他一度提出要给丛蕾套人皮衣,可惜效果太假,被丛蕾和段峻联合Pass了,虽然丛蕾贴了胸贴,穿了肉色丁字裤,但大片身子露在外面,与光着无异,小兰给她披上浴袍,努力忽略掉她被冷千山揉得通红的皮肤,说道:“姐,快喝点水。”
一杯清凉下肚,丛蕾愤然剜了冷千山一眼。
和预演的不一样,冷千山演着演着就乱了套,要不是她及时制止,还不知他要做出什么危险行为,还好清了场,不然就他抱着她又啃又咬的模样,他们下了床甭想再见人。而且让他贴胶带,他非不贴,丛蕾觉得冷千山根本就是在蓄意报复她的失言,那疼真不是演出来的,她现在走路都难受。
他们俩弥漫的荷尔蒙快把小兰熏晕了,一眼都不敢看冷千山,溜得远远的,事已至此,冷千山也不再藏着掖着,像块磁铁往丛蕾身上贴,一脸无辜:“你舒服么?”
好啊,他还敢说!丛蕾怒气冲冲:“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性骚扰!”
“你舒服,我知道。”冷千山舔了舔唇。
他们鸡同鸭讲,丛蕾的脸红得滴血:“你给我滚!”
“哦。”冷千山懒洋洋地举起手,“报告,我去趟洗手间。”
段峻正对着监视器深思:“五分钟。”
“不够。”
“……十分钟,不要讨价还价。”
“我尽量。”冷千山勉为其难地拉起丛蕾,“走吧,妹妹。”
“?”丛蕾莫名其妙,“我不上厕所,你要去自己去。”
冷千山笑出了声,借着浴袍的遮掩,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
丛蕾的全身血液轰地逆流。
此人居然敢在工作场合这样跟她撩骚,还打、还打这种主意,真是为天下之大不耻!冷千山看她羞愤得说不出话,更觉心痒,在她脸肉上嘬了一口:“帮帮你的好同事,嗯?”
“冷千山!”丛蕾怒起暴喝,震天动地,“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话音未落,冷千山已把她架到肩上,冲进洗手间,一起消失在人前。
并且不忘嘱咐小兰守好门。
小兰:“……”
小兰顶着段峻同情的目光,蹲在洗手间门口画圈圈,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要翻来覆去听他们的墙角。
里面先是一阵噼里啪啦地反抗,冷千山不断安抚,诸如“别装了,你也想得很”,“我们要合乎人伦”,“再踹我弄你了”……旋即是丛蕾对冷千山的骂骂咧咧,“你想屁吃!”“死都不可能在这里!”“你再敢动手动脚,这辈子都别想碰我”,放完了狠话,又是一通拉扯,随着一句“好好好,那不做了,我们换别的”,他们大约达成了什么休战协议,挣扎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哼哼唧唧的呜咽,最后哐当一下,一个人撞在了门板上。
“快一点。”
“你想掐死我是不是,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
“不行,出不来,用一下你的腿。”
……
“冷千山,别撕我胸贴!”
小兰堵着耳朵,中途被段峻逼着敲了N次门,她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就这样沦为了敬事房的大太监。等到他们出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冷千山的躁动显然有所缓解,只是丛蕾的双臂虚软无力,掌心泛红,走路的姿势也略显古怪。
段峻冷眼打量着这一对狗男女,对冷千山道:“我以为你很有职业操守。”
“我也想,硬件不允许。”他平淡的陈述中透出一丝装逼。
拍激情戏控制不了生理反应的演员不在少数,但冷千山是段峻见过出戏最快的人,结果疯起来拦都拦不住,要是不让他把火泄了,后面的戏估计没法拍,他说道:“你们头脑冷静下来没有?我只跟专业演员讲戏。”
冷千山厚脸皮无所谓,倒是丛蕾十分惭愧,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这段可以用,但我觉得还不够,”段峻指着监视器,问道:“你们认为性是什么?”
每次段峻这样严肃的提问,丛蕾都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幸好旁边站着一个永远不会好好回答问题的冷千山,他同情地说:“可怜的人,性是什么都不知道。”
“……”段峻干脆放弃他,专心问丛蕾,“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演孟宜安?”
冷千山又想抢答,段峻赶紧说道:“当然,你长得很漂亮,圈内漂亮的女演员不计其数,但脸到了这个级别,活得像你这么收敛的,少之又少。温韵,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感觉你很平静,不过这种平静不是来源于生活的安定,而是自我的隐藏。”
虽然和冷千山在一起后,近墨者黑,她表现得越来越外放,探出荷叶尖尖来触摸这个世界,但是——
“你和孟宜安本质上是同一类人,同样的压抑,同样的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段峻道。
名导们都练就了一身透过皮相看本质的捕魂术,冷千山深以为然,戳了戳丛蕾:“听见没,路边摆摊的都没他算得准,以后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要欲拒还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