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被窝里的她,眼睛哭的红肿,脸因为憋气一直红着,抽泣着,却还是不肯大声哭给他看。
那一刻,靳言安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下,看到眼前那么难过的她,突然觉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他的错。
靳言安鼻头酸胀,眼睛发涩,抬手抹着她眼泪,认真解释:“没跟你讲明白是我错,但我从始至终没跟她说过几句话,那信息我没看见。”
靳言安当着她的面,把那条信息删除,把这个电话号码都直接拉黑。
时思子终于大哭起来。
“谁都可以,你不行。”时思子哭惨了,觉得他好讨厌,呜咽说着:“言安哥哥,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跟她玩,不可以喜欢她。
“我不会。”靳言安把她抱入怀里,小心的告了下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可惜,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注意这句话。
不管在她面前有多平静,但这次的事着实让他心惊。
他知道代价,也真的没和时知媛说过话,这种事情,绝没有下次。
靳言安精确的看到时思子位置,大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你…”时思子夹着的鸡蛋落进餐盘里,脸上带有疑惑,还问出话,时知媛也跟着过来了,看到时思子后脸色变了变。
两秒对视,又各自收回视线,如同陌生人。
若何瑶没听她说,还真看不出来两人这关系,是姐妹。
何瑶故意问:“南律,要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吗?”
靳言安把自己餐盘上的牛奶用吸管扎开,放到她面前:“趁热喝。”
时思子笑了下,靳言安接着说:“我给你打了一份你爱吃的土豆牛肉,你多吃些。”
说着把他的餐盘往时思子这边推了推,仿佛南媛压根不存在。
南媛盯着他俩,迅速回过神,脸上带有难看之色:“不用了。”
人走后,何瑶冲时思子抛了个眼神。
这位总裁拿捏的太到位了,既不装模作样,也不故意嘘寒问暖。他所表达的关心,就让人觉得,他和时思子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样子,久到照顾她生活细节。
吃完饭,靳言安拉着时思子到天台,时思子一直眺望远方,全程没说什么话。
但靳言安也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他也知道是因为时知媛,你讨厌的人,跟你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是让人难受的。
靳言安:“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当法务?”
时思子摇头:“没事,律所里她动不了我。”
靳言安看着她,顿了些许:“不开心跟我说。”
“现在就不开心。”时思子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上班就没一天开心过,无语的案子当事人,嘴碎的同事,还有天天揪着你错不放的对手。但能怎么办,我去你们公司能改善这个问题吗?”
去了就能保证遇到的都是合得来的同事,当事人都讲理吗?不可能的,换个地方也是这样的。
靳言安特自恋的笑:“那看到我你不是会开心点吗?”
“才没有,少自恋了。”时思子笑着走到护栏处,俯瞰城市,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笑意逐渐消失:“她怎么会改姓南?”
靳言安: “姚芹芬嫁了新能源公司的南总。”
时思子笑了,微不可颔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我爸爸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
靳言安眼睑垂下:“早晚会知道的。”
“我爸爸妈妈商业联姻你知道的,她们一直相敬如宾过日子,离婚的时候我八岁,我妈妈当时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了,爷爷奶奶不同意离婚,但我爸爸却口口声声说找到了人生真爱。”
时家清不是一个昏庸父亲,也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若不是被姚芹芬迷的死去活来,他是不会抛下还在生病的妈妈和她的。
妈妈和她小时候被绑架过,出车祸后,母亲残疾,而她也落下了病根。时家清一直内疚,对她们母女极好,但遇到姚芹芬后,宁愿把所有产业都过户给林自巧和时思子,净身出户也要和姚芹芬结婚。
当年也是因为她和时知媛实在闹得不可开交,时家清才把她安置在另一处房子里的。
时思子看着远方,眼神更多的是对父亲的那份凄凉感叹:“以为是人到中年遇到真爱,没想到却落了这个下场,最爱的女儿改了姓,管别人叫爸爸。”
可悲又可笑。
时思子突然问:“你是不是跟时知媛见过了?”
不然怎么会知道姚芹芬又嫁人了。他可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消息不会自动传进他的耳朵里。
“年后见过。”靳言安站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但眼神有些犹豫:“因为相亲。”
时思子气笑了:“什么?”
相亲?
跟时知媛?
他想死吗?
靳言安赶紧解释:“去不是相亲,是打算把话说清楚。但我当初不知道相亲对象是她。”
时思子无所谓地笑笑,看样子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但也是这种情绪,让靳言安很无奈又心疼。
他情愿她跟他吵,跟他无理取闹,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要在我面前收起自己情绪。”靳言安有意无意的胳膊抬了抬,又放下:“不开心跟我说,别藏着掖着。”
人都有私心,本不想告诉她,怕她多想,但是现在跟她说还能解释明白,但瞒着哪天被她发现了,那时候她听不进去任何东西,后果无法预见。
时思子眼睛润了,从看到时知媛她就是不开心的,情绪是两面的,她现在有多尖锐曾经就因为时知媛流过多少泪,有多针对她曾经就有多委屈。那些委屈不会随着时间淡化,想起一次,就是再委屈一次。
“你想听我实话吗?”
靳言安抿着唇。
她眼睛红透了,沾湿眼睫,声音很硬:“我讨厌她。”
“讨厌她抢走我的一切。”时思子笑的有些悲凉:“但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爸爸,你,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回不到过去了。
她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患得患失感,好像也不怕,靳言安被抢走了。
回到律所,时思子低头处理工作。
时知媛跟周闲要求要有两个律师助理帮助她,律所也在招人,但这两天没人用,周闲过来跟时思子说:“小时,南媛那边缺人,这两天如果有什么急事,你帮一下忙。”
时思子手中的工作停下,问:“为什么是我?”
“她指定要你。”
早该知道,时知媛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时思子:“可我没有时间,我手里有两个合同要起草,还有一个并购案子,这两天景律有个官司要开庭,我要准备案头工作。”
“时间总是抽抽就有的嘛。”周闲跟她说话也算客气,走到她桌子前,看着一个文件:“这个并购案不着急,可以往后放一放。”
忍住!
时思子忍住眼底杀意,挂起笑容:“那我觉得,您要跟景律说一下,我怕耽误他什么事情。”
“行,我跟天硕说。”周闲开心笑着:“麻烦你了啊。”
时思子淡笑回应。
要是平时,周闲哪会像这样给她笑脸,还过来跟她商量。会直接让她做,根本不会跟景天硕商量。
她一个小律师,人微言轻,哪有说话的权利。
不过是知道了她和靳言安的关系,稍微客气了点。
没一会儿,周闲出来了,笑着跟时思子说:“天硕同意了。”
“好的。”时思子应着,等人走后,把手里刚起草的合同往桌子上一撂。
何瑶滑着座椅过来:“妖精开始给你找事儿做了。”
时思子不想说话。
半个小时后,时思子被时知媛叫过去。
走进办公室,时思子象征性的敲门,进去后,客气问着:“南律师,找我什么事?”
南媛头都没抬:“我这边有个英文文件,我现在发你邮箱,你翻译一下,明天中午十二点交给我,我还要复核。”
说着,时思子手机收到提示,收到文件。
下载超过20M。
下载过后,时思子里面一目十行的英文,一直往下翻,两百多页。
“两百多页?明天十二点?”时思子有些怒:“是不是太急了。”
这都已经要下班了!是要她加班吗?
时知媛笑着:“客户急着用。”
“如果着急的话,你可以交给律所其他人,律所不缺有过留学经历的,我没有留过学,本土英语面对一些专业名词很有难度”
时知媛打断,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我相信你。”
她如此笑着,要时思子主动跟她撕破脸?那她可就输了,她就是今天熬夜熬到死,也绝不低头。
“可以,先跟你说一下,我能力有限,如果翻译达不到你的效果,那我没办法。”说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办公室。
去打印了一份,看着两百多页的英文,她脑仁疼。
“这太多了吧。”何瑶哀叹:“要不你拿翻译软件翻一下得了。”
时思子怒:“那她岂不是更看不起我?以后我在律所的‘废物’名号更坐实了。”
以后律所指不定怎么说呢高中?不就是让人这么疏远她的吗?
翻译工作持续到了下班,才勉勉请强翻译了十页。
她脖子都疼了,靳言安发来信息:【今天自己回家,我有个饭局】时思子:【好】
到家时思子换上睡衣,扎个丸子头,坐在客厅地毯上打开电脑工作。
过了会儿觉得眼睛酸疼,把自己眼镜找出来戴。
英语真的是用到时方恨少,怎么说自己雅思也考了6.5,几年不使,好多单词都忘了。还有就是单词知道什么意思,把它翻译成一句话怎么就翻译不通。
微信突然来声音;
靳言安:【还没睡?】
靳言安:【我刚回来,在楼下看你灯在亮着】
时思子想了想,回复:【加班】{哭泣}
五分钟,门铃响了。
靳言安就看见这么一个鸡窝头。
带着黑框大眼镜,满身疲惫,头发乱糟糟的‘怪物’
迎他进门,时思子走进客厅,闻到味道,问:“你喝酒了?”
“喝了点。”靳言安换上拖鞋。
时思子坐回地毯上开始工作。
靳言安拿起文件:“这什么?要你翻译?”
“嗯。”时思子没抬头,看着英文文本,思考着怎么把它转换成标准式的法言法语。
时思子看着那句英文,自言自语着:让代理人执行所有活动。说着就要打字。
靳言安看了一眼,直接说:“赋予实际代理人权利执行全部活动。”
时思子抬头,撇了撇嘴。她本来也会翻译,意思能说出这么个意思,但是法律文件要求严谨。
“我刚刚。”她尴尬说着:“也准备这么翻。”
“嗯。”靳言安长腿一坐,到她旁边,拿着文件:“你来打字,我来给你翻。”
时思子小声说:“我自己…也可以。”
别看不起人。
大不了就加班做。
靳言安随手翻了翻她刚刚翻译的几篇文字,脸色十分为难,商量着:“这样,我把电脑拿过来,你把你已经翻完的发给我,我来修改,你接着翻,如果最后你还没翻译完,我再帮你。”
这话啥意思啊?她翻译的错的很多吗?还要修改。
小时候那种被靳言安批改作业的恐惧又来了。
“不行,你不能改。”时思子阻止:“你翻译的也不像我的水平,她知道肯定更看不起我。”
靳言安眉头一皱,声音低沉:“谁?”
他顿了一下,思考几秒:“时知媛?”
第47章 47
时思子点头。
“我不能认输!”时思子满脸斗志:“不能像高中那样没有志气,我一定要证明自己。”
说完肚子哀嚎一声。
好吧…
她没认输,肚子先认输了。
靳言安皱眉:“没吃饭?”
“下班就回家搞这个了。”她一脸无奈:“一搞就搞到现在。”
靳言安抬手看了时间,拿出手机:“我给你点份饭,不过这个时间点应该只有快餐了。”
她摇头:“没关系。”
两个人一起埋头工作,时思子突然想起来:“你双学位,另一个是法学是吗?”
就算他平时英文好,也只是正常的口语化交流,可一些专业名词不是学法的人大多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不常用。像法律文书这种翻译文件若是她跟何瑶还有张卓正不忙,三个人还能一块翻,若是翻译内容多且他们手头都有事情,景天硕都是花钱找专门的人翻译。
确实是非常有难度。
“嗯。”靳言安低头敲字,胃里难受,闭上眼睛顿了顿。
时思子紧张了下,凑近他,语气着急:“你是不是难受?”
他的整个耳根子都是红的。时思子想摸摸他的脸,刚有这个想法就立刻打消了,温声说着:“你去休息吧。”
“帮我煮杯醒酒茶。”靳言安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我胃有点烧。”
“好,你等一下啊。”时思子赶紧站起来,巡视了下客厅,思考搬家的时候把醒酒茶放哪儿了。
好像是电视柜下边。
她起身,要从他身边跨过去,刚伸出去一条腿,另一条腿还没伸出去便被绊到,屁股一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靳言安身体明显怔了下,没想到一个软软的小东西扑进自己怀里。
“你…”时思子有些脸红。
靳言安眼睛迷离,喉结上下滚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浓密睫毛压不住他的深邃眼睛,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欲。
房间通透明亮,时思子坐在他腿上,心里密密麻麻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呼吸变浅。
靳言安款款地看着她,勾着唇角:“怎么,你想帮我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