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硕眼神闪烁几秒,打开手机,催促她:“快签,当事人已经到楼下了。”
时思子没想那么多,赶紧翻到最后一页,签下自己名字。
“还有这个。”景天硕又递给她一个案子:“这个是你之前的遗留案子,做完这个,就可以离职了。”
时思子接过:“谢谢大叔。”
她打开看了这个文件一眼,就是个很简单的末尾没做。
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思子狠狠的舒了口气。临走之前,时思子说着请何瑶和张卓正吃饭。
以前不熟的同事听说时思子要辞职都来问候,甚至没加微信的同事也来索要微信,何瑶在旁边唠叨:“以前没见多熟,离职了又来献殷勤,怕不是觉得你要嫁进豪门做富太太了,都来攀扯一下关系。”
时思子笑笑没说话。
办好离职后,时思子去了云林待几天,靳言安也跟上了,他看到六六满眼疼爱,还悄悄带着她和六六去艺术馆拍了照。
回到家后,把照片裱在家里,说这是一家三口。
很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情是,某天的早上八点,北清市的财经频道播报,曹家的一切店面,再次被封。
当时时思子正在家里跟爸爸一起学做甜品。
看到这个消息,她无疑是惊呆的。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吭不响的过去了,只要曹骑虎别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好。
但靳言安又怎么会是咽得下这口气的人。
梁攸谦在电视上接受着采访,说上面做了近两个月的调查,有确凿证据表明,曹家生意存在违法行为,曹骑虎也将被批捕。
靳言安正在办公室里和投资人开会,自从接手了靳家的互联网业务,每天确实应接不暇,好在每天晚上回到家,有人会给他放好洗澡水,给他准备好衣物,早上起来,靳言安都说了让她再睡会儿,她还是很执拗的要给他准备早餐。
她说,能照顾他,是她最幸福的事。
有人目标在职场,有人目标在家里。
时思子很会照顾人,适合当全职太太,靳言安也想好好养着她,让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正开着会,秘书拦都拦不住跑进来的人,正是曹骑虎。
靳言安正拿着翻页笔说着公司准备开发的一款app,其功能、受众群体等,看到曹骑虎,眼底毫无意外,扬了扬手,秘书将人带去了他的办公室里。
开完会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曹骑虎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越发紧张,待靳言安进来后,他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喊了句:“靳总。”
当下已今非昔比,曹家苟延残喘,破产早已是板上钉钉,牢狱之灾也近在眼前。
靳言安眼皮未抬,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什么事?”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曹骑虎赔笑着:“我不把照片放出去,您给我们曹家一条生路。”
照片?他还有脸提照片?
本没什么情绪的他,手上开始泛着青筋,眼睛杀气,像一只随时都能将敌人咬死的狼,声音充满狠:“你要有胆子,你就放出去。”
曹骑虎一瞬间没了声。
他知道,靳言安和梁攸谦这回确实掌握他灰色证据,真惹毛了他,自己没什么好果子。
况且他曹骑虎和梁攸谦没有丝毫恩怨,犯不着把他们曹家往死里整,这件事的突破口,只有靳言安。
曹骑虎捏紧拳头,顾不得面子了,‘嘭’的一声跪下:“求靳总放过我们。”
靳言安从座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看着下跪的他,眼中不带任何血色,抬脚,发了狠的往曹骑虎右手上踩。
“啊—”只听见曹骑虎一声尖叫。
皮鞋的根部碾压着曹骑虎的手指,发出‘滋滋’的声响,靳言安脚后跟又转了转,更加重了力气。
曹骑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靳言安眸色冰冷,额头上起了青筋,握着拳头,眼中肃冷:“这只手碰她的吗?”
“还是—”靳言安抬了另一只脚,往他的左手上踩:“这只!”
曹骑虎疼的眼睛发红,赶紧解释:“我…没有碰过她,她当时反抗的像个泼妇,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被她打得住了院。”
靳言安:“那是你该死!”
靳言安微信来声,他松开脚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直接放了外放的语音。
来自陆行止。
“言安,看到恒润的股票跌了,幸亏当初听你的没买,不然老子要亏死了。”
曹骑虎听到,瞬间变了脸色。
“恒润的股票,是你劝我买的。”曹骑虎骂骂咧咧:“要不是我把钱都套了进去,公司账面亏空,我不会急于一时做那个买卖,是你给我下了套!”
是。
靳言安没有否认。
只是很简单的在某湘雅别苑高级餐厅里,故意和陆行止还有梁攸谦说起股票的事,而那个位置,正在曹骑虎的旁边,中间只隔了一道木墙。
他随意提一句,恒润的股票发展前景良好,再找一些人在他耳朵吹吹风,他就轻易上了勾。
靳言安唇角勾起:“人心不足,蛇吞象。”
能不能上钩,完全取决于自己。
曹家本就因为前阵子店面歇业的事情名声大损,而且账户目前都在冻结,等待调查,曹骑虎拿手里所有能调动的钱买了股票,公司账面严重亏空,再有个人劝说一些灰色交易,资金就能很快回笼,这才顶风犯案。
曹骑虎站起来,红肿的手拎着靳言安的衬衫,眼神阴狠:“我他妈惹你哪儿了?你他妈一次又一次的搞我?”
靳言安突然一个拳头,将人抡在地上,声音很硬:“想要你的命,不需要找原因。”
曹骑虎被打的嘴角出血,咳嗽两声,站起来,跟靳言安搏斗。
“我当初喜欢孟依,”曹骑虎一个拳头对准他的脸,被靳言安完美闪过:“你他妈直接把我们家逼出北清,你终于走了,看到时思子,我就想羞辱她来报复你。”
靳言安抬腿,直接将人踹到墙角,半蹲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记住了,我能把你赶出北清一次,就有第二次。”
“呵!”曹骑虎得意地笑:“明天北清市会全部贴满,你女朋友的风骚照片。”
靳言安自信的笑了,站起身,脚踩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使劲,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说着:“你以为,我是你吗?”
梁攸谦早在查封他每个老巢了。
警察突然到访,拿出证件:“您好,经调查,曹骑虎涉嫌强。奸、开设赌。场、长期经营黄色交易等被批准逮捕。”
曹骑虎被带走,靳言安办公室终于清静,他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
若是,一切能重来,该有多好。
梁攸谦过来,将一个密封的文件夹拿给他:“你要的照片找到了。”
靳言安连打开都没打开,直接丢进了碎纸机里。
这件事,随着碎纸机’嗡嗡‘的声音,将永远过去。
“你不看看吗?”
靳言安笑:“有什么好看的?”
梁攸谦给他竖起大拇指:“得,真男人。”
靳言安轻松地站起来:“这件事过后,你请我吃饭。”
“我请?”梁攸谦不可置信的眼神:“你有没有搞错?是我帮了你。”
靳言安耸了耸肩膀:“这件事过后,你也能加官晋爵,算不上帮,顶多是,互相成就。”
梁攸谦点了点头:“得,就不该跟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算账。”
*
晚上回到家,时思子已经做好了饭,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好了换洗衣物,靳言安都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衣服总被她洗的香香的,跟她身体一个味道。
每每闻到自己衣服上的香味,就好像自己已经与她完全融为一体。
时思子把他换下来的衬衫放到盆里,衬衫要手洗,他的西服,都是送去外面保养着洗。
洗着洗着,发现,衬衫领口有一抹红色的东西。
他的衬衫都是她每天洗,洗完烘干,然后熨好放在抽屉里,早上也是他套上衬衫之后,时思子给他打领带,叠袖口,靳言安总让她多睡会儿,他自己可以做这些,但时思子却甘之如饴。每天上班之前,时思子会站在门口索要一个亲亲。
红色像是血迹,但他的衣服自己每天都经手,血迹是不可能有的,除非是当天染上去的。
有血迹,可是,他身上和脸上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是口红吗,时思子心口一滞,赶紧拿手捻了捻那片红,应该…不是的。
靳言安洗的很快,出来的时候,浴巾围住了下半身。
刚洗过澡,他身上还自带凉气,走到她后面,胳膊绕过她,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见她一动不动,胳膊顿了顿:“怎么了?”
她在家穿着拖鞋,两人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他稍稍一伸头,就看见她手捏着他的衬衫领口,在发呆。
时思子突然转过身来,发脾气似的看着他,颇有怨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瞎想什么呢?”靳言安很怀疑女生的脑回路。
时思子甩甩手,走到洗衣机旁边,喃喃着:“你就是不爱我了。”
靳言安把吹风机放进柜子里,关上门,走到她身边,无奈笑了:“就两天没做,至于么?”
说完手捏上她的腰腹。
时思子突然眼泪就掉落下来,毫无防备,两颗豆大的泪珠子砸到他手臂上。
靳言安手被烫到,心口都紧了一下,有些慌乱,低头看她,声音都闪着慌乱:“怎么了?”
时思子干净的眸子里充满了委屈,努力陈述着:“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你跟我说,我是不会当小三的。”
“没有啊,”他解释得有些苍白:“你老冤枉我。”
“你衣服上有口红印。”时思子推了他一把:“你自己去看。”说完跑到了卧房,趴床上要死要活的哭。
靳言安很迷惑,这才翻过去看衬衫,果真有道深红色,但这一看,就是血迹啊,有口红是这个颜色吗?
不对,好像有,叫什么?姨妈色?
他坐到床边,把她翻过来,看见她哭成这样,倒真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般,哄道:“今天和曹骑虎打架了,那是他的血。”
时思子眼一睁,还挂着泪的,睫毛上都是水珠,显得很无辜,自动坐起来,脑袋都是死机的。
时思子:“你和他打什么?”
靳言安:“我能和他打什么?”
哦。
问的也是废话,肯定还是因为她。
时思子两手抹了抹眼泪,顾不得脏了,满是眼泪的手覆上他脸,很紧张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靳言安无语的看着她:“现在才想到关心我?”
时思子喃喃道:“我不一直很关心你吗?”
靳言安‘嗤’了一声:“我就不信,你没想过那是血。”
时思子愧疚的低下头。
想过的,但是一想到那是口红,心口就像裂开一样,而且这个想法就想传染病一样一直蔓延,那一瞬间,其他的想法都被盖住了。
靳言安从床头柜上抽出两张湿纸巾,傲娇道:“给我擦脸,脏死了。”
时思子气恼:“那是我的眼泪,怎么会脏!”
“呵!”靳言安冷哼道:“冤枉我的眼泪,我可承受不起。”
时思子呜咽了两声,捏着他衣角,眼角笑着,嘤嘤道:“我错了嘛,对不起嘛。”
靳言安发现,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是前辈们用了多少教训得出来的经验。有个什么事,先不想着面对,不想着怎么解决,先哭再说,当真是水做的。
时思子主动坐在他腿上,圈着他脖颈,问:“所以,曹骑虎的事儿彻底解决好了对吗?”
“嗯。”靳言安搂着她腰,嘴巴蹭着她脸颊,似有似无的笑着:“以后我的小狮子,就是森林之王,再也不会畏惧明天。”
时思子高兴得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谢谢老公。”
她又问:“你有没有受伤?”
虽然表面看,一点伤痕都没有,但不代表没有内伤。
靳言安: “从小到大,哪次打架,我输过?”
时思子: “从小到大,你都是为了我,才打架。”她低下头,喃喃道:“像曹骑虎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动手。”
“对不起。”靳言安看着她高兴的脸,突然的道歉。
时思子:“怎么了?”
“若不是我,曹骑虎不会找上你。”靳言安声音有些哽:“还有六六,你替我承受了太多太多。”
曹骑虎喜欢孟依,爱而不得,被靳言安直接勒令赶出北清,由此心存恨意,却没想到他还能卷土重来,但当时,靳言安和孟依早已身在国外,曹骑虎便把所有的怨恨,撒在了时思子身上。
时思子温吞的笑了笑,很不在意地说:“所以我也不是废物嘛。”
她在他耳边说:“能替你承受磨难,是我的荣幸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
时思子好棒的一个女孩子,我总会为她的软弱,为她的善良,为她为靳言安不顾一切而感动。
第74章 74
时思子处理完最后的遗留案子,已经是三天后。
她正式辞了职,辞职之前,律所的人突然热切起来,说以后要常联系,还说给她办个欢送宴。
正被同事围堵的水泄不通时,靳言安居然上来了。
大概是觉得她浪费了太久时间了吧。
说好三点钟结束的,现在都三点十五了。
这栋楼就那么大,大家早就听说靳言安跟风正合约期满,回家接管家业了,现在对他的脑补,大概就是亿万资产的富家少爷一类。
景天硕看到靳言安来,没什么意外,周闲倒是很开心,诚邀去他办公室坐会儿。
来都来了,靳言安这回没拂周闲面子。
周闲、景天硕同靳言安在办公室聊了会儿,行业趋势,国家形势,金融走向各个都聊了个遍。
周闲突然电话响,赔笑道:“靳总,我这边接个电话。”
靳言安点头示意,留下靳言安和景天硕两人面面相觑。
有时候,并不是女人之间有敌意,男人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