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被人喜欢”、“没落家族的杂种”、“我告诉你沈幸我不许有人喜欢你”……
她用了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刚刚有过的冲动想法。
“为什么不许。”江明颂循循引诱,“你不想有个人可以时时刻刻陪你?就像之前那样,课前聊聊天,课下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干什么都有人陪着的那种。而一切的一切……”
江明颂停顿了一下说:“都是源于他喜欢你,比如我……江明颂喜欢沈幸……”
沈幸厌烦自己对江明颂的那种太过异常的特别,企图掩下异样,她沉默了几秒之后望着江明颂,理智清晰地说,“实话实话,你讲得挺动人,我确实想,”
“但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还真不是太必要。”
世界七十亿人,怎么有人就那么巧成了她的七十亿分之一?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是可笑的、但确实是深埋于她爱情观的问题。沈幸一直知道自己的爱情观有问题。
她眸色渐清,企图再说些有力道的话。
但——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的人带着哭腔说:“幸姐,我奶奶进急诊了,我怎么办啊?”
八朵玫瑰
沈幸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后就见陈琰一脸颓然地靠在光滑冰凉的墙面上。
少年闻声响,一双通红的眼睛眨了眨,似是不敢相信沈幸是真人一样,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沈幸见平常那么阳光明朗的小太阳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陈琰拉住,用力地抱了抱,驱赶着他的不安。
“幸姐……我会不会没有奶奶了。”少年声音带着颤。
沈幸摸摸他的头,“不会,她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她舍不得小六的,小六别怕。”
她又轻声问:“抢救和一会住院的钱交了么?”
陈琰点点头,声音越发哑:“平常打了一些零工,钱够。”
虽然陈琰这么说,但沈幸知道他要强的性子,把刚从银行取出的现金塞给他,对方推阻再三。
幸姐已经帮了他太多,怎么有脸能伸出手。
沈幸没强塞,故意逗他,叫他乳名,“小六,你当初抢劫我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啊,收着吧,人命要紧。”
陈琰被这蓦地一起“抢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心思本就紧张根本分辨不出沈幸的语气,竟然郑重其事地解释了起来:“当初才初中,真的不懂事,被逼得没法了。”
沈幸也不是一点刑法知识都不知道,还取笑的语气说道:“你当时也才不到14周岁,还是相对付刑事责任年龄呢,抢劫了也没大事,乖。”
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的头毛,安抚。
沈幸来了,陈琰心里就有底了、就不怕了。
陈琰把脑袋靠在沈幸肩上,像个受伤的小兽,才安静了不一会就开始掉眼泪了,最后呜咽不止,喘得上气难接下气。
“小六,你这眼泪流的啊,真是个哭包。”
三年了,沈幸已经把陈琰当成她弟弟,而前车之鉴好似近在眼前,她颇为不安。
少年人的成长是需要关怀的。
“阿琰,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无论是学校里还是生活里,千万别一个人撑着,知道吗?”
陈琰点头,“幸姐,你知道我根本撑不住的,我只能找你。”
听他这样说,沈幸心安了一些。
手术做了将近三个小时。
浑身消毒水味道的医生从打开的手术室门中走出来,陈琰想扑过去问情况,却发现自己浑身脱力,一站起来就坐到了地面上,他红着眼茫然地看了一眼沈幸。
关乎生死,关乎离别。
这就是生命永恒的重量。
沈幸吃力地扶起这个将近一米八几的男生,走过去跟医生交流。
“医生,病人情况还好吗?”
话问出口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身边少年一颤,她有些心疼,而心疼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能够抚慰自己的庆幸。
——幸好陈琰不是一个人,有她在陈琰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