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颂把她从被里刨出来,双臂撑在她两侧,“我之前给陈琰打电话用的是你的电话。”
“哦,然后呢。”
沈幸把脸侧到一边,不看他。
“然后?然后就是我给他打电话之前发现你手机里电话图标没有未接电话的标识……也就是说你是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的,但没接。”
“……”
沈幸想起她烧得迷糊时候做的那些事——
按下了忽略来电的按键,然后……打了一把消消乐……之后才昏过去的。
行吧,被知道了。
她悻悻地抿嘴唇,眼睛不知道瞟哪里,怔忪说:“忙一天累了吧,要不要上来躺一会儿?”
江明颂用膝盖夹了夹她腰窝,示意自己现在就在床上。
沈幸躁动,不想他骑自己身上,于是来回扭动身体,“你下去,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病房里一阵沉默。
又过了片刻,沈幸一动不动了,崩溃道:“江明颂你是不是人啊,我是病人。”
“……我也不想当帐篷。”
从江明颂俯视的角度看下去,窗外皎洁的月光从没遮好的窗帘里溜进来,贴着眼角落到了沈幸眼下,昳丽得要命。
她现在就像那弯月的钩子,拉扯着自己,他在心里这么形容。
“……那你说怎么办?”沈幸不自在地动了下,小声嘀咕,“无论怎么办,你不是得先下来?”
江明颂蓦地笑了,哑着嗓子低声道:“要不……你给我蹭蹭?”
沈幸头皮一麻:“?”
她心说,你他娘再说一遍?我没烧死就是为了躺在病床上让你蹭的?
“不行!”沈幸又凶又委屈,落下的尾音像只哽咽的小奶猫。
江明颂兴味的目光被昏黑掩盖住,他继续逗人,手抓住被子一角,佯装想进被子。
“医生说了,发了烧得出出汗。”他说,“你看,我出力,你出汗,这方法不好吗?”
许是窗户没关紧,隙风吹动窗帘,那缕光飘飘洒洒覆上了沈幸的下巴,隐约能瞧见她抿紧的粉色唇瓣,显得委屈极了。
江明颂怕真把人搞哭,抬手揉了把头发,翻身下去,不逗了。
但该让她长的记性还是不能少的。
之后他说,“沈四嗯,下次生病不告诉我,我就好好让你出出汗。”最后几个字被加重声音。
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把沈幸耳尖烧得滚烫。
“记住了?”
“记……住了……”
“呵”江明颂发出一声“我信你就有鬼”的声音。
沈幸:“……”
病床一侧的陪床发出声响,沈幸意识到他已经躺到那里去了,她开口道了句晚安。
那人没理她她也不在意,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想起自己临昏倒前的一种感觉——释然中混杂着一点点的可惜。
沈幸清楚地知道那抹可惜来自谁。
徐徐地,她闭上眼睛,呼吸开始有规律起来。
陪床上的人睁开眼,侧头看着墙面上的朦胧影子,轻声说:“明天见。”
似有月光抚平谁的眉心;
似在黎明到来之前月勾弯了谁的唇角。
总之,处处是温柔。
二十六朵玫瑰
高烧低烧足足持续了三四天,昏迷期间,沈绥州飞过蓝城看了沈幸一次,江明颂和对方点点头去病房外边了。
常年握笔而带有薄茧的手抚过沈幸苍白的面颊,她的唇并不干燥,看得出被人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