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到程潜之的童年小事，戚夏津津有味地听着：原来，他也曾是个又皮又暖的小男孩！
程潜之进门时，看到的就这么一幅和谐的画面，和谐到他不忍打扰。
直到戚夏一扭头发现他。
她眉眼开开地冲他笑，神情中有一种天真，叫他自惭形秽。
程潜之办事效率向来极高，饭后，他让人请的眼科医生就到了。
医生帮陈嬷嬷的眼睛做了初步诊断，建议调养一段后进行眼部手术。
恢复到原来的视力当然不可能，但是至少能避免并发其他眼底病，视力也能略略提高，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摸黑。
第100章 总裁大人醋了
傍晚时分，张新德打电话过来，说是在家里亲自准备了晚餐，请程潜之和戚夏到桃源村吃便饭。
程潜之几不可闻地笑笑：这个张新德，真是鸡贼又聪明；很是懂得如何讨好金主。
陈嬷嬷对张新德的“变好”显然意外又欣慰，她自是明白这其中必定是程潜之做了很多。
他们从小就是这样，张新德不管出什么妖蛾子，程潜之都能狠狠把他掰正。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到晚上八点来钟，程潜之和戚夏告辞时，陈嬷嬷紧紧拉着两人的手，十分不舍。
可再不舍也终是要道别。
最后的时分，陈嬷嬷竟然扯住的是戚夏而不是程潜之，悄悄地对她说了句什么。
程潜之在边上看着：“……”满腹无语。
以至于两人从桃源村慢慢走回湖畔酒店的路上，他忍不住抱怨：“陈嬷嬷老糊涂了吗？明明我才是她养大的，怎么对你比对我还亲？”
戚夏大笑，她觉得这样的程潜之实在太可爱：“怎么，吃醋了？”
程潜之：“……”
他可以说并没有吗？
戚夏叹道：“放心吧，她交代我，也是交代我要……”忽地收住，脸有点红，这话怎么能和程潜之说呢！
程潜之顺着她的话问：“交代你什么？”
戚夏说：“没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月色不要太好，为什么身周的一切都好温柔。
程潜之轻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戚夏：“你知道什么？”
程潜之不说话，她侧头看他：我的老天爷，他就像月色一样温柔。
程潜之怔怔地也在看她：月光、晚风、虫鸣、她，这世界竟然可以如此美好！
怀着相似的心情，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扭开头，默默地并肩走了许久。
终于还是程潜之忍不住先开口问：“嬷嬷到底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到底是不乐意他竟然被忽略。
戚夏笑：“说你小时候的糗事。下河捉福寿螺，上树掏鸟蛋什么的。”
程潜之撇嘴道：“那有什么好笑的，值得你笑成这样。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小时候都干过这些事，算不上‘糗’。”
戚夏笑而不语，诚如他所说，这些事几乎所有的小男孩都干过。
可是，为什么放在这冷淡又别扭的男人身上，光是让她想一想，都觉得特别好笑呢。
被戚夏笑得很无语的程潜之：“……”
好罢，要笑就笑吧，他大人有大量，完全没放在心上的。
气鼓鼓的程大总裁透着难得的一丝孩子气，叫戚夏觉得可爱之极。
陈嬷嬷同她说的，大多都是闲话，一点要紧的都没有，但又啥都有。
她想起陈嬷嬷说程潜之出生那天程母发作得很突然，又是大半夜的，临了临时拦不到车去医院，程父去借隔壁家运货的三轮板车，一路狂踩。
到了医院人满为患、连个床位都没有。
程父本是一介书生，那当口却发了狠意，带着程母和陈嬷嬷往护士站闯，将被子往地上一铺，让程母在护士站边上直接躺下。
其时程母刚好在阵疼的间隙，程父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他的意思，故意叫得天雷地动。
医生护士见这不是事儿，只得清出一张护士的休息床来。
程母的临时床位才算是解决。
生程潜之的过程很艰难，程母从凌晨疼到大白天，又从白天疼到夜里。
孩子呱呱落地时，一轮圆月枝头初升；陈嬷嬷抱着刚洗完澡的小小婴儿回病房，看见程父在走廊的一角放声恸哭。
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所谓的团圆，在那一刻，时隔多年回到了他的概念中，得到圆满。
谁知道这幸福的圆满，并没有持续太久……
戚夏陷在那故事里，一时没听清程潜之似乎说了句什么：“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程潜之看她的眼神有点担忧：“你没事吧？在想什么？”
“哦。”戚夏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往耳后别别，“没什么。我是在想，那个阿德，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程潜之说：“那个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长处是什么吗？”
戚夏：“……”哟，还考我呢！
她回答：“有钱？”
程潜之哈哈大笑：“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个形象？”
戚夏笑道：“这个形象不好么？金主大人！”
程大总裁不就是霸道金主人设么？难道他以为自己还有什么？
程潜之收了笑，认真地回答她：“你猜对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我从不费另外的精力。”
许是晚风薰得人醉，戚夏看着程潜之难得的笑容，心情特别好。
又并肩走了一段，她问：“阿德老实交代他这回是搞啥妖娥子了吗？”
程潜之道：“他哪能有什么事，就是想跟嬷嬷要钱花。”
这么说其实张新德这回闹出来的事和徐家无关了。
戚夏想，那他知不知道陈嬷嬷的担心呢？告诉程潜之说：“我总感觉陈嬷嬷其实知道阿德并不是那么乖。”
程潜之问：“你从何得知？”
戚夏：“猜的。陈嬷嬷又不是真老糊涂。”
陈嬷嬷自己说的——“阿德这孩子，平时怎么闹我都由着他。可这回他是惹上了徐家”，可见她是门儿清，不过是成全张新德的谎言罢了。
程潜之：“你猜对了。阿德说，现在他向嬷嬷要钱越来越难，才出此下策。所以说嬷嬷对他做的事心知肚明。”
“再说阿德从来就没乖过，自家的孙子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底细？嬷嬷纵容他，是因为……”
他收住没往下说。
戚夏试探着问：“因为愧疚？”
所以说，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聪明呢！程潜之没否认：“对，因为我家的事，阿德的父母受到连累，很早就过世了。”
戚夏默然不语。可能是关系到自家的事，也是相处的时间太短，聊天中陈嬷嬷没说到这些。
那轻飘飘的话语后是多么沉重的真相，其实她能感同身受。
程潜之接着这话题，问了句：“你父母呢……都健在？”
其实并不是有预谋地问到这里，可两人说着说着，他不知道怎么就问出口。
第101章 你不会在地下恋情吧？
程潜之很紧张，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戚夏给他什么样的回答：
或许她会说她父母也死了？
又或者说他们人在外地？
戚夏先是一愣，之后坦然回答：“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想知道。”
程潜之盯着自己的足尖：那对夫妇既然藏得极深，他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人，他当然不指望他一问，就能从她口中得知他们的下落。
但她说谎也说得太过坦然了吧？
程潜之一点都不相信戚夏不知道、或是不想知道沈氏夫妻的下落，他干涩着嗓子，用尽可能合符戚夏预期的情绪问道：“怎么回事？你不会是……”
戚夏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被抛弃，被送养、也不是被拐卖。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失踪了。我找不到也不想找他们，我觉得他们应该也不想找我吧。”
没想到她一边说“不知道、不想知道父母的下落”，一边又坦陈说自己的父亲是失踪而非别的原因“不在”——
深深的愤恨包裹着程潜之的心脏：
她这算什么？夹杂着真相的谎言最真吗？
她是把心机用在他身上？呵——
她如果全说真话，或全说假话，都比这样好！
不愧是那对天杀的夫妇生出来的孩子，家学渊源！
他不会放过他们！
……
陷在死胡同里的程潜之不知道：戚夏说的是真话，全是真话。
她的确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父母的下落。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紧紧包裹自己，虽然做传媒，但避免在任何公众场合曝光，以免被有心人发现踪迹；
同时她亦从不向沈一白或是别的什么人打听父母行踪。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彼此知晓对方平安地生活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就好，见不见，又有什么要紧的。
况且，如若“相见”会使对方面临危险，那么相见争如怀念？
但戚夏没想到自己的实话实说，会给程潜之带来这么大的心理冲击。
她只是想，程潜之既然做好打开内心的准备，那么她便投桃报李，慢慢地给他回应。
也许这番复杂的情绪，程潜之现在很难理解；
但没关系，程潜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慢慢地解释，像你让我走近你一样，也让你一点一点走进我。
也许我和你之间谁也没法开解谁，但至少能相互取暖相互倾述，那也挺好。
我们试一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路还是那条路，风也还是那道风；可两人所想所思却南辕北辙而不自知。
回到湖畔酒店后，两人便各自回房。
程潜之是前一夜就睡眠很差，现下心情也很差，只想静一静、躺一躺。
而戚夏则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新一期的“沈七七的七”开始文稿策划，楼雅报了几个选题过来让她定。
戚夏想了想，圈中欧阳有斐的话题。
QQ上，楼雅小心地同她确认：“戚姐，离上回沈七七吐槽欧阳才一个多月，现在又提他，会不会太频繁？”
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她不是欧阳有斐的粉丝、没在偷偷帮爱豆打call一样。
戚夏失笑……
其实楼雅如果能坦白一些，她应该会更喜欢她吧。
不过，左右不过是同事，保持一定距离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回楼雅：“没事。我们不做他的专题，弄个拼盘。”
在她的另一个QQ里，“沉迷吸喵无法自拔”的头像还在闪个不停呢。
戚夏想再次拿欧阳有斐做话题，倒不是因为欧阳流量近来总在她这里怒刷存在感，而是因为《普通生活》。
《普通生活》很快就要上线，肯定得做预热，为着节目效果和她家齐老板的钱袋考虑，她也得卯着劲儿使力啊。
转头问过孟慧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戚夏与楼雅敲定选题：
【盘点圈内几个冒头的小鲜肉和小花转型前景。把欧阳夹在里头篇幅略长一些，我同“三心”那边沟通过，欧阳上《普通生活》的消息可以由我们首发。】
楼雅应声：“收到。”
戚夏故意逗她：“大权在握，你可得好好替你家爱豆打电话，回头向他邀功要签名私房照。”
楼雅：“戚姐，爱豆归爱豆，工作归工作，我省得的。你相信我。”
戚夏但觉此人索然无味，草草回个表情包便收线了。
关上电脑，手机她的微信上，欧阳流量本尊的信息又开始冒头：“黑粉，我回上城了。我听小苗说你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戚夏本来没有接茬的想法，但转头一想，上次“沈七七”借着黑他可是上了次热搜，不如这回再故伎重施——说不定又能再上一次呢！
等等……这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戚夏感觉自己似乎有点不太厚道，下意识地就回了个：“无功不受禄，还是我请你吧。”
等了一会儿，欧阳有斐没回音，戚夏正想着难不成欧阳流量大人只是随口一说，她却不识趣地应下，反叫他为难了？
在信息框里打：“不方便的话……”
还没发出去，欧阳有斐就回过来：“说定了啊，不许反悔，反悔的是小狗！！”
戚夏盯着对话框里那“小狗”两字，无语得很，欧阳果然是欧阳，幼稚得一如既往。
她又怎会知道欧阳有斐是翻了两个跟斗，然后颤抖着打的那几个字。
不等她回复，他已经发过来好几个表情包，什么“等你哟”，“拉勾上吊”……看得戚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最后欧阳有斐发的是截屏：“已截屏为证！这可是有法律效力的！”
戚夏：“放心吧。再说，你的帽子还在我这没还你呢。”
欧阳有斐：“……”
欧阳有斐：“送给你，不用还。”
【你戴那帽子蛮酷的，留着吧。】
【晚安。】
他连发三条微信，没等戚夏回应，就把手机往边上一丢。
不为啥，怕她不回，丢大发。
边上，他家姐姐欧阳有容脸上贴着面膜，全程观摩了这一出折子戏，等他不动了，顾不得脸上的面膜不服贴，问道：“欧阳有斐，你不会在地下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