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脸堆笑，可那笑不一定到眼底，或者笑着就把你给坑了。
桑雨柔发现自己踢到石板一块，头一偏瞥见游离状态下的的戚夏，不由心中愠怒。
席间她们的交流不多，但桑雨柔看得分明，无论是齐恪还是孟慧媛都十分维护戚夏。
凭什么啊！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沈七七”只是借口，桑雨柔现下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当成目标了！
她对戚夏笑笑：“戚小姐，你说句话吧，要怎么补偿我的损失？这事总得有人负责。”
被影后点名的戚夏迅速元神归窍，其实桑雨柔刚落座，她就道歉过了，但此刻仍是举杯敬影后：
“这事的确是我这边出的纰漏，以茶代酒，我再次向桑小姐道歉。”
第128章 博弈
齐恪和孟慧媛都喝酒，戚夏有意不喝。虽说那俩的酒量都可以，但留个心眼、小心一点总不会出错。
但她的道歉桑雨柔不接招，冷笑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戚小姐不会天真到认为一杯淡茶水就能轻描淡写地翻篇吧？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桑雨柔？”
话音刚落，戚夏还未如何，齐恪已经跳起来：“桑雨柔，你不要太过分哈！”
孟慧媛扫了齐恪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只听戚夏道：“但不知桑小姐觉得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事‘翻篇’？”
齐恪嚷道：“翻什么翻！翻篇？我还翻书翻页翻几番呢！还是说你想翻脸？好啊，我倒要看看这脸真翻了，谁更有脸！”一副极无赖泼皮的表现。
不过他这招对桑雨柔无效。
两人打交道的时间太久，桑雨柔很知道齐恪“无赖泼皮”下的极度护短。
他开这口，无非是向她表达戚夏是他羽翼下的人，不许她轻易动。
齐恪插科打诨，孟慧媛绝不废话，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多年来几乎所向披靡——桑雨柔不但看多了他们的“配合战”，自己也曾经是受益者。
否则，她又怎么会选他们来做自己突破瓶颈的尖兵？
当前这事，明面上是她要“沈七七”道歉，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重启双方停滞三年的合作。
对此，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之前亦是以此基调在互相试探。
只不过，当看到他俩对戚夏的明显偏心，桑雨柔不免心中不愤：
不就是个小小项目负责人么？凭什么对她的重视超过她堂堂影后？！
她劝自己平心静气地将齐恪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用极不屑的眼神瞥了戚夏一眼，然后转向齐恪说：
“那我就说我的要求了：一，‘沈七七’在官方渠道公开道歉，道歉声明挂足三天。二，作为‘沈七七’的负责人，犯这么个大错，难道不该引咎辞职吗？”
她故意不看戚夏，在她心中，戚夏还不配同她谈条件；她要做的是一掌把戚夏打落尘埃。
所以她顿了一顿又说：“这两个是前提，否则一切免谈。”说着，金刀大马地坐下来，自己喝了口红酒。
此时戚夏端着的茶杯还未放下。
桑雨柔的气焰太嚣张，是个泥人都忍不住，何况是齐恪齐老板？
齐恪暴跳如雷：“桑雨柔，你不要给……”
他想说“给脸不要脸。”，但却被孟慧媛拦了下来：“雨柔，我们合作过这么久，大家都很熟悉了，你能不能冷静下来说点现实的？”
桑雨柔再不好也是影后，留在“三心文娱”的好处不言而喻，在有人能顶上之前，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糟。
孟慧媛拦下齐恪，是不想他逞一时嘴快，把桑雨柔彻底惹毛。
齐恪真想甩掉桑雨柔当然不是不可以，但既然目前为止彼此对对方来说都有利可图，那“徐徐图之”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桑雨柔与“三心”之间的利益权衡，孟慧媛、齐恪心里明白，戚夏又何尝不知道。
她感激齐恪对自己的无条件维护，也相信孟慧媛不会任桑雨柔予取予求；
可眼下的僵局，就算她有几分无辜，可到底是“导火线”。
戚夏放下茶杯对孟慧媛和齐恪说：“老板，孟姐，能不能让我自辩几句？”
孟慧媛点头，齐恪则“哼”地一声撇过头，默许了。
戚夏说：“首先，我还是得向桑小姐道歉，这事的起因是‘沈七七’在画面使用上有疏忽，并且在语言中让人对桑小姐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产生误解。”
桑雨柔一听这打太极的手法，立即横刀立马地瞪过来。
戚夏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说道：“但是，这其中的‘错’到底有多严重，是否到非要我‘引咎辞职’的地步？”
“我不妨斗胆猜猜桑小姐在心中给我列的‘罪状’：桑小姐的意思，是‘沈七七’不负责的推送，引起舆论风波；不但陷桑小姐于负面，而且让桑小姐丢掉刘导新片女主角的邀约？”
桑雨柔眉毛倒竖，冷笑问道：“难道不是？你做娱乐新闻这么久，总该知道刘一龙爱搞神秘，总该知道他有多难缠！”
戚夏说：“据我所知，刘导对艺术精益求精，倒不是故意地‘搞神秘’；换言之，恐怕以他‘难缠’的个性，如果真的满意，任何外界原因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何况是区区网络舆论？”
暗指桑雨柔根本就没有得到刘一龙的青睐。
桑雨柔的脸当即就黑了。
她万万没想到戚夏说得出这样的话，一幅深知内幕的样子。
这个小负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的心思转了几转，犹豫要不要改变对戚夏的策略。
齐恪同孟慧媛对视一眼：他们对戚夏的话亦感到几分意外：
刘一龙的口风很紧，他们没有探到他对新片女主演的态度。
桑雨柔说刘一龙新片女主有七成可能性是她，他们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是现在桑雨柔的表情推翻了他们的预判。
既然桑雨柔是狐假虎威，加之刚才孟慧媛提的几个方案都没谈拢，齐老板少有的耐性几乎被磨光，怎么可能还对她客气？
齐恪当即冷笑一声：“桑雨柔，我就明说吧：“首先，‘三心’没有分股给艺人的先例，也不会为你开先例；其次，孟慧媛不可能再做你经纪人，这两条是我的底线；
“其他的，要顶流合约要名导新片，都可以有，具体数目可以谈。但你也把我当白痴漫天要价。有些项目、有些导演，不可能想塞谁就塞谁，这你比我清楚。”
毫不留情地往桑雨柔心上又扎了一刀。
戚夏好久没见过齐恪这么当面怼人，不由面部表情便有些活泛。
桑雨柔看在眼里，戚夏是无异于是在冷嘲热讽幸灾乐祸，她强压住心中恨意道：
“齐老板，大家都是行内的，我希望你搞清楚状况，我桑雨柔并不是只有‘三心’一个选择，‘谷文’‘言氏’……换谁比‘三心’差？我来找你们，只不过是因为念着点旧情。”
第129章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话完旧情，桑雨柔又看向孟慧媛：“小孟，难道你也这么绝情？难道你想我也绝情绝情？”
又用眼角余光扫向戚夏，似乎在说：“二选一，有这么难？”
孟慧媛一向冷静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而在场的三个人都盯着她。
度过难以忍受的一段凝滞，孟慧媛一锤定音：“‘三心’的分股规矩不能破，戚夏不可能走。我可以再帮你一段，半年为限，等你做好衔接。”
竟然答应了再做桑雨柔的经纪人！
齐恪大怒：“孟慧媛你当我的话是白说吗？”
桑雨柔忍不住又看了戚夏一眼，眼神里有种很难说清的复杂，似乎没想到孟慧媛竟然宁可拂齐恪的面子、贴上自己，都要帮戚夏。
戚夏也被弄愣了。
她不会离开“三心文娱”的，她还没报答完齐老板的知遇之恩呢！
当然以她同齐恪的交情，齐恪不可能让她卷铺盖。
他们完全可以用更迂回的方式跟桑雨柔讲道理、讲条件。
她没想到齐恪和孟慧媛都那么直接，宁可开罪桑雨柔、那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戚夏心里很感动。
她何德何能让齐恪和孟慧媛这么帮她！
只是她现在说什么都不适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住齐恪，以免他那无惧鱼死网破的暴脾气一上来、坏了孟慧媛的布局。
孟慧媛不看齐恪、对桑雨柔说：“你知道我不说虚话。如果你觉得还不合适，那我们只好不谈了。”
说着，她拎起桌上的酒，满满地倒上一杯，对桑雨柔举杯示意，仰首一饮而尽！
桑雨柔抿住嘴，半晌，站起身来，同样满满地倒满一杯酒，像孟慧媛一样一饮而尽。
然后再次转向戚夏：“我要‘沈七七’的公开道歉，这不过分吧！”
戚夏刚想回应，已经气坏的齐恪冷笑道：“道歉？谁该给谁道歉，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沈七七’由我齐恪罩着，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一辈子都不可能道歉！”
“桑雨柔，小孟已经说出口的话，我不会强令她收回，但是你如果得寸进尺，那我们今天就啥都别谈了！”
他玩世不恭的脸上终是显出狼一般的狠戾，桑雨柔竟然不敢应声，半晌，转头对孟慧媛说：“我再给你电话。”
孟慧媛点点头。
桑雨柔最后瞥了一眼戚夏，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齐恪，扬长而去；两个助理赶紧跟上伺候。
她的背景刚消失在包厢门口，被挑战权威的齐老板一拳头砸在桌上，发出“咣当当”的巨响。
他恨恨地盯住孟慧媛，好一会儿，气呼呼地道：“我走了！”
走到包厢门口，齐恪突然停下来，回头问戚夏道：“我说小七七，你怎么知道刘一龙不要桑雨柔的？”
这消息可是直接打掉桑雨柔嚣张气焰的利器，戚夏从何而知？
内幕是欧阳有斐透露的，这点戚夏没打算瞒：“我听欧阳有斐说的，他说刘一龙倾向选新人演员做女主。”
孟慧媛同齐恪对视一眼：什么？戚夏的消息来源是欧阳有斐？！
齐恪立马炸开：“我的天啊！！我的小七七，你什么时候和欧阳有斐这么熟了？《普通生活》处出来的吗？！”
眼神里赤裸裸地带着“我家水灵灵的大白菜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和地方被拱了。”的八卦恶趣味。
孟慧媛忍不住轻咳：齐老板，请你收敛一点！
戚夏有点汗颜，说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和欧阳有斐“熟”起来的。他们真有那么“熟”吗？
她说不清……
那干脆不说了。
她回答齐恪：“没有很熟，正好那会有互相留微信，就蛮问下他，看有没有内幕消息。”
齐恪眼风如刀：“小七七，你们还通微信？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事？我和你讲……”
孟慧媛瞪他：“齐老板，你不是要走了吗？”
一句话把齐老板跑偏的路子拉回来：“我还没训你呢！你倒赶我走？！一个个反了天了！我才是老板！孟慧媛我和你讲！”
他走向孟慧媛，戚夏实在是受不了，挡在前面，硬是把齐恪推出门，终于赶走了这尊大神。
回身看时，但见孟慧媛脸色潮红，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戚夏一把扶住她：“孟姐，我送你回家。”
酒桌上她没喝酒，就是防着有万一。
齐恪显然也有注意到，所以才半推半就地离开，没硬留下撒泼打滚。
戚夏开孟慧媛的那辆白色陆虎，送她回家。
一路上，孟慧媛陷在在副驾座里，一时没讲话，眼睛微微地闭着。
她一向雷厉风行，发号施令时大家多半会忽略她的身高；但这一刻，戚夏却觉得她很是娇小柔弱。
她几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孟慧媛。
娇小到让人怜惜。
她猜孟慧媛和桑雨柔以前应该有过一些愉快、也有过一些不愉快，否则无以解释今晚怪怪的气氛。
等红绿灯的时候，戚夏转头看孟慧媛，她已经睁开眼。
发现戚夏在看自己，孟慧媛抬眼道：“别用那么肉麻的眼神看我。我拿老板的钱，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护住你。”
戚夏特别喜欢这个嘴硬的孟慧媛，她笑着说：“孟姐你别害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啦！齐恪算个鬼！”
孟慧媛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戚夏说：“不过你和齐恪有一点很像唉，都是口是心非的。”
孟慧媛道：“戚夏！”
戚夏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过了一会，孟慧媛说：“齐恪真的对你很好。”
戚夏：“我知道。”他给了她最宽松的创作环境，这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讲，太可贵了。
“所以我会努力赚钱，不能让他的投资亏本！”她说。
孟慧媛仍窝在副驾，她看着戚夏的侧脸，很少有人正脸侧脸都让人觉得很舒服，戚夏恰好是其中之一。
无怪齐恪对她另眼相看，程潜之同她关系匪浅，现在又多了个欧阳有斐——
孟慧媛暗暗叹口气，转移话题：“这次的事算是了结了。但桑雨柔很记仇，还会使阴的，万一以后遇到，你不要和她硬杠，无论如何都先汇到我这里来。”
第130章 谁在等着谁
对孟慧媛的提醒戚夏不以为然：“我才不怕这位桑影后呢。真要拼粉丝，我家的‘七分熟’也没那么弱。”
“七分熟”是“沈七七的七”的粉丝团。不以彪悍著名，但护主从不弱于人后，而且特别会讲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