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情——因为星辰
时间:2022-02-11 08:05:46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覆上了两人交握的双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后,撩起衣衫下摆,朝着座上的帝后行了个跪拜之礼。

  “父皇、母后,”傅叡煌的头深深埋向地面,似是愧见圣颜,“儿臣从未有过此等不孝之心,更遑论做出此等忤逆之事。”

  “然此事确出自儿臣后院,实乃儿臣管教不严。儿臣自知已酿成大错,愧对父皇母后,但还是恳请父皇母后饶青青死罪,此事全是儿臣的错。”

  听到傅叡煌替她求情,赵青青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两行清泪瞬间夺眶而出,笑着自言自语:“幸好、幸好,幸好殿下还是会救青青。”

  抢在他在此开口之前,赵青青重重地磕了个头:“圣上、娘娘……此事皆由我一人所为,后院出了这等心怀不轨之人,殿下亦是被蒙在鼓里,又有何罪之有?”

  “是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是我妄想皇后之位,同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虽是从头至尾都不曾怀疑过太子有篡位之心,但要说此事仅仅是因赵青青的贪念而起,周娴还是不太信的。

  在她看来,赵青青是个聪明至极的女子,一步步谋划至今,却败在了一小块布料上,确是得不偿失。

  况且,她真的得了吗?不过是一块布料,即便她为自己私置凤袍,那也不能让她登上后位。

  除了会让人捏住把柄,周娴实在想不出这样做还有别的什么结果。

  然而无论周娴信不信这番说辞,重要的是圣上怎么看,天下人怎么看。

  皇后听闻赵青青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脸色终于不再如先前那般铁青,只面色严厉地用眼神示意太子不要再为了这个女子求情触怒圣上了。

  众人皆是缄默不言,等着圣上的宣判,但圣上的目光却不住地在那跪着的二人身上逡巡,倏地扔出了一句话:“太子同朕,果然是最像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周娴和傅叡炀都揣摩不出是何意味,甚至连是喜是怒都不知。

  只有坐在他身侧的皇后,如同被这话砸中了头,瞬间攥紧了拳头,连指甲嵌进了掌心也恍若不知。

  “赵氏身为太子选侍却不知恪守本分,生出不臣之心,实乃大逆不道,”一手抵在唇间强忍身体的不适,他开始了对二人的判决,“然谅其并未铸成大错,死罪可免,从今往后禁足东宫,终生不得自由。”

  “太子身为东宫之主,却对此时一无所知,实为失察,即日起禁足东宫三个月,自思己过。”

  听到圣上的裁断,周娴忍不住松了口气。

  觊觎后位这事可大可小,可对于赵青青这种身份低微的女子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

  至于太子,若是在平时被罚禁足,旁人倒还会揣测一番圣意,掂量着太子是否失了圣宠。可如今帝后即将离宫,圣上只是禁了太子的足而并未收回实权,显然并未起动摇太子地位的心思。

  与别人的庆幸不同,在听到自家父皇的决策后,二皇子傅叡煜却咬紧了牙根:“父皇,谋逆之罪,就这般轻拿轻放了,是否有些不妥?”

  按照圣上的习性,议事殿内依旧只有静心凝神的草药香气,但这清冽的气味却并未让人平静下来。

  这忽如其来的反对之声震惊了所有人,傅叡炀上前一步拉着傅叡煜的衣衫下摆低声问:“二皇兄,你、你在说些什么?”

  然傅叡煜却只是扶了他的手,上前一步双手交叠,硬着脖颈质问:“父皇是否,对太子太过宽容了些?”

  周娴有些不明白,即便她同傅叡煜的关系并不亲厚,按照之前远远见过几次来看,她还以为这几个皇子之前的关系,也能算得上是兄友弟恭的。

  和她一道想不明白的,还有傅叡炀:“二皇兄,你疯了吗?此事与大皇兄又有何关联。”

  “父皇,明面上这是太子后院之事,”傅叡煜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对傅叡炀的拉扯不管不顾,“可赵氏一介妇人如何有胆子与本事?这背地里到底是谁有不臣之心,还请父皇细细盘问后再做定夺。”

  饶是再怎么拎不清的人,此刻也听出来了傅叡煜对圣上的处置感到愤懑不满。

  这话即便是就此打住,傅叡煜的心思也昭然若揭——他想要彻底坐实太子的谋反之心。

  日前忽然昏迷时的那股晕眩感又席卷而来,龙座上的人倾斜着身子,一把抓住了扶手,指着傅叡煜怒斥:“你是在说,太子想造反?”

  那手指颤颤巍巍,也不知是因为身子不适,还是气得不能自已。

  跪在下方的傅叡煜看着往日里挺拔如山丘的父皇这副模样,深吸一口气后埋首又言:“太子此举是另有图谋,理应严惩。”

  圣上怒极反笑:“严惩?何为严惩?”

  傅叡煜转过头,看向了同样跪在一旁的傅叡煌。

  兄弟二人这般对视了许久,久到傅叡煌眼神酸涩,恍惚从他眼中看见了愧疚。

  “依儿臣之见,当废太子,改立贤能。”

  “改立贤能?”强压住喉头里涌出来的腥甜味道,圣上又想起那年曾允诺的话。

  只是话还在,彼时让他心动的人早已消散。

  “太子是何为人朕心里清楚,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身体传来的不适愈发让他觉得疲惫。

  “所以即便是太子有篡位之嫌,父皇就这般轻轻带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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