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话音刚落,傅叡煜就感觉耳旁一阵劲风呼啸而过。还未来得及反应,鼻尖就落下了两滴温热,一双腿也被这阵冲击撞得支撑不起这副身子,踉跄着往后倒。身后的书架应声而裂,残碎的木板同书籍同时坍塌而落。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至亲之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词眼,傅叡炀捏紧了拳站在殿中。
捂住了自己的嘴,周娴将唇边的惊呼声咽下,上前握住了他还在颤抖的拳,妄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平复下来。
殿内的动静惊动了在门口守着的护卫,踌躇着对视了好几眼,忌惮着之前圣上无诏不得入内的命令,担忧却不敢向前。
不等他们犹豫出什么结果,又听见殿中传来阵阵尖叫,这下他们可不敢再耽搁,训练有素地破门而入。
在见到殿中的混乱场景时,他们只觉明明打开了门,为何却见不到一丝光。
日前提心吊胆地在圣上跟前伺候了许多时日,张太医终于是得了闲,紧绷着的神经在休沐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放松。
因着信奉养生,张太医早早地就歇下了。
然而还未等他进入梦乡,门口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周公的棋局里拉了出来。
连忙起身换了太医院的官服,连绶带都未曾系好,他就被传话的内侍拖着进了宫。
喘着粗气赶到宫中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本也是休沐之日的太医同他一般衣衫凌乱着聚集。
能有这样的阵仗,张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滴,直觉告诉他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平安夜。
住在景和殿的宁嫔取出绣了一般的小孩子肚兜,寻了个通透的位置坐下。
身侧的宫女每次见她这样,总要打趣一番:“二殿下的子嗣还不见影子呢,娘娘就这般忙活起来了。”
宁嫔总是温柔地笑笑:“早些备着总是没差的。”
接到消息的时候,那憨憨虎头上的“王”字才起了个头。
被刺破的指尖还冒着血珠,拂过艳红色的料子立马就氤氲开来。
晃了晃脑子,想要摆脱那阵阵嗡声,宁嫔重复着听到的话语:“你说二殿下刺伤了太子,将圣上气得昏迷不醒?”
下头的人哆嗦着身子,也不敢再说话,只好点了点头。
顾不得身后宫女的惊呼,宁嫔回过神来立马冲出了景和殿,连外衫都来不及披上一件,跌跌撞撞地赶到了圣上的寝殿。
在见到戒备森严的乾元殿时,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也不在乎旁人会如何看到,哀求着守卫放她进去看看。
哄哄闹闹的声音惊动了殿内的皇后,一夜未眠的她双眼红肿,发髻也歪得七零八落,同她往常端庄贤淑的模样大相径庭。
更出乎人意料的是,见到宁嫔的那一刹,她仿佛看见了血海深仇的敌人,扬起巴掌扇了过去,尖锐的护甲刺破了宁嫔的脸,一道血痕跃然于上。
但宁嫔就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咚的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哭着求她:“娘娘,娘娘!二殿下不是那种人,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伤害兄弟忤逆父皇的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啊娘娘。”
“误会?本宫亲眼所见,何来误会?”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泪珠的女人,皇后觉得快要压不住心中的愤怒了,“本宫就知道你们养的这些儿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想跟本宫抢。”
“不可能!告诉你,不可能!你们谁都抢不走!”
如今宫中已经乱得一团糟了,周娴真的不想再看见更多的岔子了,和方才接到消息匆匆进宫的姜如清一左一右,搀扶着还在念叨着“抢不走”的皇后进了内室坐下。
因着对温柔的宁嫔有些许好感,周娴又让人替她端了一盏茶。
想到方才二殿下的举动,面对宁嫔周娴也讲不出安慰的话,安排好后打算转身离去。
“周小姐,”宁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她,“我能不能问问,煜儿如今在何处。”
方才趁着众人不备,傅叡煜好似被魇住了般,捡起了摔裂的木板突袭,最终被傅叡炀一脚踢开,随后顷刻涌入的侍卫将他制住关押。
想到傅叡煜的所作所为,周娴忍不住对宁嫔抱有一丝怜悯。
不知道宁嫔在其中扮演的是个一无所知的母亲、还是同样有反心的同伙,周娴也不敢妄言,闪烁其词后寻了个借口离去。
再次回到内室的时候,被自家侄女劝慰过的皇后已没有方才那般失控,但眉眼间掩饰不住疲惫。
“太子那边,如何了?”嘶哑的声音像是铺满了石子的小路,让人膈应难安。
太医院的一群人跪成一片,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娘娘的话,殿下如今已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余光瞥到皇后神色不虞,太医连汗滴落入眼中都不敢动,埋着头闭眼:“只不过太子气血两亏……”
傅叡煜手中的木板自肝愈穴径直刺入傅叡煌的后背,锐利的木板边缘破开防护,直逼肝脏。太医拔木板的时候鲜血顺涌而出,整个室内弥漫着艳红色的血腥味。
好在有胸骨的防护,利器未能刺穿整个肝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