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脊背一僵,这会儿手边要有东西,他真想把顾璟浔的嘴一块塞上。
她能忍?
他忍不了了!
惊蛰刷地转过身,吼道:“我没想上你!”
顾璟浔:“……”
惊蛰吼完,自己也呆滞了片刻,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样的粗话,这会儿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脸涨得通红,猛地又转过身,拎着软枕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顾璟浔傻眼动了动手,发现两双手是可以一定范围活动的,而且那绸缎制的腰带,绑在腕上一点也不疼。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蛰哥哥好像只是对她的爬|床行为忍无可忍,才绑了她让她没办法再乱爬。
他没把她直接扔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而她,她好像把蛰哥哥给气得自闭了。
……
顾璟浔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惊蛰早就不在房中了,而她手腕上的腰带,也不知何时被解开了。
她从被窝中爬出来,下了床趿拉着鞋往外走。
圆桌上留了一张字条,顾璟浔拿起来去看,是惊蛰留下来的。
他说他去后厨取朝食去了,留了洗漱的用具,烧好了热水,都在小柴房里。
顾璟浔对着那张字条啵了一口,心里甜滋滋跟灌了蜜一样,走路时都忍不住哼起小调蹦蹦跶跶。
等惊蛰回来的时候,顾璟浔正在叠床上的被子。
她弯着腰一丝不苟,几缕发侧着到脸旁,难得的恬静。
惊蛰晃了神,提着食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发呆。
床边的姑娘直起腰转过身,看见是他,立刻笑颜灿烂,蹁跹地扑过来,脆声喊:“蛰哥哥,你回来了!”
惊蛰被她撞得踉跄半步,虚虚揽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食盒放到桌子上。
顾璟浔便过去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
两人正准备落座,屋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惊蛰过去打开门,见来的是霜降,便问:“有事吗?”
霜降立在门廊下,一眼便看见了里面的顾璟浔,他愕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便轻咳一声,道:“是小公子,他在演武场里久等你不见,便让我过来问问。”
惊蛰:“劳你同他说一声,晚些我会过去。”
霜降点点头,忍不住又往屋里看了一眼,这才朝惊蛰拱拱手,以示告辞。
房门被合上,屋内两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
先是那长公主娇滴滴的撒娇声,“蛰哥哥,你喂我好不好?”
再是惊蛰凉冰冰的拒绝,“你自己有手。”
最后是长公主委委屈屈的埋怨,“我的手昨晚被你绑在床头一夜,现在抬不起来了嘛。”
霜降走到院门处,差点没踩空台阶扭了脚,他稳住身形,捂着耳朵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了这处小院。
屋内,两人一块吃过了饭,顾璟浔见惊蛰腰上系着原先的腰带,便缠着他问为什么不用她送腰带。
青年不说话,顾璟浔便回了里间,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那条绣着桔梗花的腰带。
“蛰哥哥,腰带呢?”
惊蛰目光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并不答她的话,而是道:“该去演武场了。”
顾璟浔才不会叫他转移话题,立刻过去拽他,“我送你的腰带呢,你放哪了?”
惊蛰绷着一张脸,就是不肯说,顾璟浔问了好久问不出来,便干脆不再问,气鼓鼓地同他一块去了演武场。
演武场内,容越看见二人一道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好的师父,怎么就被顾璟浔迷了魂儿。
他现在后悔死了,后悔那天在音华楼,把人推给了顾璟浔,这下倒好,俩人就这么勾搭到一起了。
小公子瞪着顾璟浔,无能狂怒,在他眼中,惊蛰冷是冷了点,脾气是不好了点,但他明显就是个木头脑袋,哪里玩得过顾璟浔这种花丛老手,到时候被骗了身骗了心再被一脚踹了可怎么好。
容越愤愤地眼神快把顾璟浔烧穿,顾璟浔却毫无反应,只顾着跟惊蛰你侬我侬,逮着机会就跟人撒娇卖乖,偏偏惊蛰从来不恼不烦,还越来越纵容她。
容越被两人无视了一整天,最后冲着顾璟浔冷哼一声,走人了。
眼下正好是傍晚时分,顾璟浔便捉着惊蛰的手,拉着他往小院方向走。
等到了后门附近,她便把脑袋歪在青年肩膀上,“蛰哥哥,不是说好了你也要送我礼物的吗?”
惊蛰一愣,这些天心绪起伏太大,他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璟浔继续道:“你还回来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呢,我的礼物呢,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惊蛰讷讷说不出话来,顾璟浔往那后门看了一眼,道:“那不如咱们出府去,你今日就买给我。”
她想一出是一出,不等惊蛰同意,就拉着人去把后门打开,出了平南侯府。
反正如今惊蛰的意见,等同于没意见。
这不是惊蛰第一次陪顾璟浔逛街,这条街也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如今心境却不同了。
上一次,他只巴不得快些摆脱了她,这一次,他望着被顾璟浔握住的手,总忍不住想,她下一刻要是松开了,他该怎么办。
惊蛰压下心里的的念头,往一处摊子看去,那摊边上,年轻的书生正在给自己娘子挑绢花。
他便走过去,拈起一朵艳红色镶粉边的递给顾璟浔,“这个你要吗?”
那绢花质地实在不怎样,看着也土里土气的。
顾璟浔对蛰哥哥的审美不敢恭维,但还是弯起唇,道:“你给我簪上看好不好看。”
惊蛰便伸手别到她发间,艳色的绢花带在她头上,竟莫名不显俗气了。
惊蛰将绢花摘下来放回摊位,拉着顾璟浔离开,低声说:“用料不好。”
顾璟浔抿嘴偷笑,又跟着他来到一处卖古董的店铺。
但惊蛰心里又觉得这些东西死气沉沉,不衬身边鲜活漂亮的姑娘,于是又带着人跑到一处卖小动物的地方。
顾璟浔看见那笼子里雪白的小兔子,双眼放光,惊蛰观察她的表情,正要同摊主问价,身旁的姑娘却忽然吸溜着嘴喊道:“麻辣兔头!”
惊蛰:“……”
于是他同顾璟浔来到一家酒楼,点了一道麻辣兔头。
姑娘吃饱喝足一抹嘴,非说请客吃饭不算是礼物,缠着他要他买东西送给她。
惊蛰自然没法儿不答应。
顾璟浔吃得饱饱,心满意足地抱着惊蛰的胳膊出了酒楼,丝毫没注意到,那二楼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背影,手中的杯子捏出了裂纹。
惊蛰迈出酒楼,适时回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恰与那道视线对视,他很快别开目光,同顾璟浔一块离开了。
而二楼栏杆处的裴彻,却硬生生出了一阵冷汗,那青年的目光丝毫不锐利,却好似无形中将一把渴血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叫人汗毛直竖。
手里的茶杯被他摔在地上,裴彻面露怒气,眼神阴恻,朝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查一下方才与顾璟浔在一起的男子。”
被裴彻给撞见的事,顾璟浔不知道,惊蛰虽认得裴彻,知道他与顾璟浔的那些传闻,但他什么也没说。
两人到最后也没挑出什么礼物,回到平南侯府附近,顾璟浔抱着他的腰,非要他带着她翻墙。
惊蛰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搂着她从最近的一堵院墙翻进去。
四周静悄悄的,顾璟浔跳到惊蛰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往小院的方向走。
她歪着头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好奇,“蛰哥哥,你到底把我送你的腰带放哪了啊?”
惊蛰不吭声。
顾璟浔实在被勾得抓心挠肺,便搂紧他,半带诱哄道:“你告诉我腰带放哪了,我保证今晚不乱动乱爬,这样你也不用拿它来绑着我了。”
她话音刚落,迎面就撞上到后院给容侯爷备马上朝的霜降。
顾璟浔:“……”
惊蛰:“……”
霜降:“……”
居然还是用腰带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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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霜降:为什么受迫害的总是我?
容越:胡说,明明我受迫害最多!
惊蛰:我跳进黄河……算了,我不跳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琢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梅酒—黑加仑 2瓶;
谢谢两位宝儿~
第53章 哀叹
顾璟浔借着“无家可归”的由头,在惊蛰这里赖了好几天。
尽管惊蛰小心翼翼的没敢让人知道,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终究还是传到了容长樽那里,于是他被叫去问话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顾璟浔正倚着门框,用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看着他,好似他不是走了半个时辰,而是离家好多年了。
惊蛰无语,走到她跟前,没忍住捏了一下她那哀戚戚苦哈哈的脸,然后走进了院子。
姑娘立刻小跑着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蛰哥哥,容侯爷跟你说什么了?”
惊蛰顿了一下,想起方才与容长樽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其实到最后,容长樽也只问了他一句话,问他愿不愿意去到顾璟浔身边。
惊蛰拒绝了。
一来霍时药那边传来消息,说常闾的事有了些眉目,他不能现在离开,二来,他不知道,若是去顾璟浔身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
甚至,他不知道他现在和顾璟浔这样,算什么。
惊蛰偏头看向身旁的姑娘,没有回答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低道:“我送你回家吧。”
此话一出,方才还笑得甜甜的姑娘,立刻变了脸色,“桓亲王府不是我的家。”
她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进了房间往小榻上一坐,皱着小脸似乎生了气。
惊蛰走到她跟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姑娘便伸手搂住他,脸贴在他腰上,闷闷道:“我哪也不去,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低低的声音钻进耳朵,敲在胸腔,将那一层附着的坚冰击碎,露出颤动的火热的心。
惊蛰抬手,虚虚停在她的脊背上方,最后还是放下了。
“你不是要我买礼物给你吗?”他道,“你不想回桓亲王府,我买一处宅子给你吧。”
顾璟浔正拱着脑袋在蛰哥哥腰间乱蹭,闻言动作都卡顿了两下。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呆愣地扬起头,“什么?”
“我买一处宅子给你。”惊蛰又重复了一遍。
他在渠门攒下来的那些钱,加起来倒是可以买几处平南侯府这么大的宅子,反正他自己也没打算花,不如用在顾璟浔身上。
顾璟浔傻眼了半天,才想起来,蛰哥哥好像并不穷,只不过他不爱用那些在渠门攒下来的钱,所以才让自己过得这么清贫。
惊蛰正等着顾璟浔回答,小榻上的姑娘忽然将他推开,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一眨便蓄上了水光,“你是不是想让我当你的外室,你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吗?”
惊蛰:“……”
他就没见过这么会胡说八道的。
面前的姑娘又跟他演起了柔弱无助忍辱负重,偏偏惊蛰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说让她当外室,他觉得他自己现在就像个外室。
惊蛰闭着眼揉了揉眉心,想起昨日容越提起的事儿,他道:“过些日子我要同小公子外出一段时间,你不能再留在这儿。”
顾璟浔眼波转了一圈,收了装模做样的表情,乖巧道:“那好吧。”
叫她这么一闹,惊蛰也不敢再提买宅子的事儿。
晚间他照常和衣躺在小榻上,顾璟浔老实了几天,又开始往他身上爬。
惊蛰抓着人止住她的动作,目光阴沉沉带着警告意味。
姑娘蹲在地上,殷殷切切道:“我明天也要走了,最后一晚了,我就想跟你睡一块而已,保证什么都不做。”
惊蛰一愣,他以为在他走之前,顾璟浔会一直留在这里,现在她却说,她明天要离开。
青年薄唇动了一下,又轻轻抿起来,他下了榻把顾璟浔提溜回床上,没搭理她,再度躺回小榻。
没多久,姑娘又偷偷摸摸爬了过来,还一下翻到了小榻里侧。
惊蛰坐起来,凉飕飕的目光凝着她,若是旁人,怕早就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尿了,可顾璟浔不止不害怕,反而十分不要脸地抱了上来。
惊蛰揪着她的后领把她扒拉下来,抱回床上塞进被窝,他前脚转过身,后脚顾璟浔又拱了出来,看起来十分不服气,摔了被子嚣张道:“今晚跟我睡,或者用我送你的腰带绑了我,你自己选!”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惊蛰可算明白她今天为何这么难缠,他以为她早忘了腰带的事。
顾璟浔坐在床上,看着蛰哥哥转身走回床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今天,要么让她知道腰带放哪了,要么跟她一块睡,否则她今晚非不让他安生。
那一身玄衣,连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的青年,站到了她面前,顾璟浔忍不住双眼放光。
侧颈一阵麻痛,她不受控制地软趴趴倒在床上,强撑着没有闭眼,盯着惊蛰,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控诉。
他居然,点她的睡穴!
顾璟浔睡着之前,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
好难搞哦。
第二日一早,惊蛰照常去后厨取了朝食,等他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桌上放着一卷画轴,一个香包,还有黏好的花水小瓷瓶。
惊蛰望着空落落的房间,心口似也空了一瞬。
恍惚看见那折好了被褥的姑娘,笑着朝她看过来,然后跑着扑到他怀里。
惊蛰收回神,默默坐到桌边,拿起那香包挂在了腰上,想了一下,还是取下来了。
……
顾璟浔离开后,并没有回桓亲王府,而是被接到了皇家别院。
她上次同桓亲王起了冲突,消失了一天,这事儿自然传到了宫里头,顾政虽然没有明着替她出气,却找了几个由头将那纪侧妃罚了一通。
这几日,又忽然有几个大臣,上书弹劾桓亲王纵子行凶,草菅人命。
这子指的自然不是顾璟连,而是如今还不满十二岁的顾和光。
顾政下朝之后就将桓亲王召到了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奏折直接砸到了桓亲王头上,当天顾和光也被带进了刑部,到现在还没放出来,纪侧妃求告无门,直接病倒了。
顾璟浔来到皇家别院时,顾璟连正在房中等她,兄妹俩对坐,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