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淑妃母女嫌弃谢家门庭冷落,谢襄身子不好,出此下策,李代桃僵,转而选了当朝状元,未来的阁老为婿。
此举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令他失信朝野。
也令谢襄颜面尽失。
谢襄气度从容进殿,朝皇后施了一礼,抬着略有些虚白的眼,往平康公主瞥去,
“公主不必要死要活的,公主若是以死明志,那在下定在你坟前替你烧几卷女戒!”
“你.....”
平康公主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嗓眼涌上一股血腥,一身气势荡然无存。
她敢在傅娆跟前嚣张,却拿谢襄无半点法子。
谢襄从来软硬不吃,谁也不怕。
谢襄见她一张脸肿成猪肝,不由探眼一笑,“怎么?殿下舍不得死?你既是舍不得死,那这世间的姑娘,谁都不该死!”
一朝公主被人奚落到这个份上,也是罕见。
傅娆默默给谢襄竖了个拇指,她已够大胆了,怎料来了个更不要命的,他这寥寥数句,无异于逼死平康。
听闻皇帝为了安抚谢襄,封荫他为督察院御史,这嘴皮子还真不负御史之名。
淑妃再也没法镇定,使了个眼色,示意宫人将平康公主拖下去,随后扭头朝谢襄喝道,“谢世子,你这是想逼死平康?”
谢襄懒懒地理了理袖口,看也不看淑妃,只平视前方,喟叹道,“淑妃娘娘若要这么觉得,便是吧。”
淑妃暗吸凉气,气得闭上了眼。
谢襄很得皇帝爱重,与他相争,讨不了好。
皇后见闹得差不多了,只得收场,“听谢世子这般说,今日贺玲所救之人是你?”
谢襄朝她合衣一拜,又对着贺玲一揖,语气变得温和慎重,“今日蒙贺姑娘搭救,铭感五内,不料牵连姑娘被人诋毁,心中愧疚难当,在此谢某给姑娘赔罪。”
皇后深深看了一眼谢襄,“既是如此,那此事也算误会.....”
傅娆连忙将贺玲给扶了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内侍高呼,“陛下驾到!”
傅娆娇躯微的一顿,目光怔忡不知落在何处,待众人已起身下跪,她方才回神,悄悄往后退了数步,将身子埋在人群中。
“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一身明黄龙袍阔步而入,在他身后,正跟着满脸焦急的贺攸。
皇帝径直步入殿中,率先抬手示意谢襄起来,随后与众人道,“平身。”
目光悄悄探了傅娆一眼,见她身子弯的极低,抿了抿唇,随后往塌上一坐,神色凝然问,“何事这般热闹?”
傍晚大皇子突发疾病,他与贺攸本在大皇子处,后来宫人匆匆得报傅娆与贺玲被皇后召了去,等大皇子病情平稳,他带着贺攸一路赶来坤宁殿,而来的路上,贺攸已为贺玲跟来行宫一事请罪。
至于其他的,二人皆是不知。
皇后起身朝他一拜,一五一十将事情道来。
听到中途,皇帝脸色难看地扫了淑妃与平康公主一眼,到最后听闻是贺玲救下了谢襄,不由露出几分深思,眯了眯眼打量起贺玲来。
贺攸见状,已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成安候府于贺家而言是高嫁,但是谢襄的身子...他不由悄悄瞥了一眼谢襄,谢襄生的倒是芝兰玉树,个子高瘦,只是常年用药,实有病弱之态。
可女儿经此一事,确实于名声有损,他日婚嫁怕是艰难,除非嫁去京外....贺攸胸膛起伏难定,也是踌躇不已。
皇帝见贺玲暗暗朝谢襄看了几眼,瞧着不太像是有畏惧之色,心里掂量了很久,问道,“贺太医,你女儿可有婚配?”
贺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道,“回陛下,臣的女儿....”
他话未说完,心如明镜的谢襄慨然一拜,含笑道,“陛下爱重之意,臣感同身受,只是臣身子不好,不忍拖累他人....”
皇帝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再次看向贺攸。
意思很是明显。
贺攸把眼一闭,顶着满头冷汗跪了下去,“臣的小女不曾婚配....”
傅娆闻言,忍不住抬头望了皇帝一眼,皇帝也堪堪朝她看来,二人目光在半空交错,电石火光般,又飞快错开。
她微红着脸垂下眸,已是将他这意思悟透,侧眸瞥向身旁的贺玲,见她俏脸通红如血,并无抗拒之色,心中便明了,可贺攸这里定是担心谢襄天不假年,她骤然,大着胆子朝皇帝一拜,“陛下,谢世子言他身子不好,臣女身为医士,十分好奇,想为他探一探脉,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