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吹了个流氓哨,这种地方可不是有钱人该来的,看看他们穿着光鲜不菲的衣服吧,有人开始恶毒地想,要是能把他们拉入毒丨瘾的深渊,让他们成为欲丨望的奴丨隶,被迫奉献出全部金钱,那可太爽了。这些人已经一无所有,强烈的不平衡感让他们想要破坏摧毁别人的美好生活。
于是最靠近他们的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沙哑着嗓音问他们:“……您要来点儿货吗?好货,纯得很。”
男人就像是一具挂着衣服的骷髅,伊莎贝拉从他腐烂的牙齿和长满烂疮的手臂判断他至少有过七八年的毒丨龄了。
“不,我们是来找人的。”
男人转了转眼珠,反应迟缓地问:“每天都有来找人的……好吧,找谁?”
“卷发、长脸,个子很高……”伊莎贝拉紧盯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那里得到一点情绪波动。
“没印象,嗐,到了这里,人人都像鬼,谁管你是胖的瘦的……统统都是行尸走肉喽。”
“他是一个大学生。”
“噢!你是说他呀!”男人反应过来,他恶毒地笑了笑,“来了有四五天吧,前边第二个房间,他只注射可丨卡因溶液……”
伊莎贝拉心都提在嗓子眼里,她慌忙推开摇摇欲坠的屋门,一入眼帘是一个披头散发貌如乞丐的中年男人在往他手臂上注射海丨洛丨因,男人脸上浮现出激动而餮足的表情,大概十几秒过去,他熟练地抽出半管血液冲洗着针管,然后再次把混合了毒丨品的血液推回体内。
“……”伊莎贝拉挨个找过去,有些人随便睡在肮脏沾满血迹和□□的破毯子上,身上就盖着一床被老鼠啃过的烂被子,她得仔细辨别这些人乱成一绺的头发和胡子下的脸庞。
终于,伊莎贝拉在角落旁停下,一个熟悉的卷毛男人蜷缩着,他身下垫着纯羊毛手工缝制的呢子大衣,身上穿着的真丝白衬衣早就皱成一团,夏洛克紧闭着眼睛,整个人弓成一条虾米,他瘦削的脊背骨看上去尖得吓人。夏洛克的姿势像极了在胚胎在母亲子丨宫里孕育时的样子,此时的他脆弱而缺乏安全感。
“夏洛克?”伊莎贝拉蹲下身子拍了拍他,“醒醒!夏洛克!”
夏洛克睁开那双总是清醒而理智的浅色眼睛,如今他双目混沌,夏洛克语无伦次地说:“别管我!不管……你是谁,你无权干涉我!”
“他是谁?”奥斯顿忍不住问。
“福尔摩斯先生的弟弟。”伊莎贝拉彻底无奈了,她必须得赶紧把消息告诉麦考夫。
奥斯顿看着她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惊恐地说:“那位福尔摩斯先生?他还有一个弟弟?还是个……瘾君子?”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伊莎贝拉收到一条短信。
「鄙人在开很重要的会议,有事吗?——M.H」
「不管您的会议有多重要,您都该来看看您那可怜的幼弟,夏洛克在吸丨毒!——Isa」
伊莎贝拉发送了条定位给麦考夫,然后气冲冲地收起手机,会议和夏洛克孰轻孰重?他不会真的等到会议结束才开着他那该死的小黑车翩翩而至吧?
这次麦考夫的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不出三分钟,从白厅到这个脏乱差的烂尾楼,要知道这一路上可有不止三个红绿灯。
男人穿着肃穆的西装三件套,小黑伞罕见地没有触及地面,显然他也觉得这里卫生状况堪忧。麦考夫风尘仆仆大步走来,他一看就是刚从会议室出来,胸前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麦考夫脸上阴云密布,那刻意压制着滔天怒火的样子让伊莎贝拉大气都不敢喘。
他连日常啰嗦虚假的寒暄都没有说,阴沉的眸子划过奥斯顿,后者立马像着了火似的跳起来,他急急忙忙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再见,伊莎贝拉。”
好吧,原谅他有麦考夫恐惧症。现在只剩下伊莎贝拉自己面对着麦考夫低沉压抑到极致的低气压了。
“夏洛克!”麦考夫低吼。
而瘫在地上像一条死鱼的卷发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下一秒,小黑伞抽上夏洛克富有弹性的臀部。
“嗷!”夏洛克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他混乱的眸子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少许理智终于回到他的大脑,“你才找过来?麦考夫,你速度变慢了。”
“我都不知道我高傲的弟弟竟然也有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被欲丨望折磨的一天。”麦考夫强压着怒火,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啊,就像我也没想到我最聪明的哥哥也会赔笑和内阁那群脑满肥肠的老男人虚与委蛇一样……”夏洛克话说的难听又刻薄,麦考夫紧抿着唇,他的手高高抬起,一个巴掌很快就要落在夏洛克瘦得脱相的脸颊上。
夏洛克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麦考夫!”
伊莎贝拉顾不得再去叫他的尊称,她急忙阻止男人将要打上夏洛克的巴掌。
麦考夫着实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平复了下心情,怒火攻心,他的头和牙齿同时罢工,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永远不要想干涉我的生活,”夏洛克火上浇油,“你太自以为是了!”
“夏洛克!”伊莎贝拉怒视他,“少说几句吧!”
麦考夫强逼着自己挺直脊背僵站在原地,他意志力非常坚强,甚至可以抵抗身体上的极度不适。也许是因为头疼,他冰壳子一般的平静伪装裂了一丝缝隙,只有不到十秒,可伊莎贝拉清楚地看见男人眼睛里饱含着内疚、自责还有痛心的复杂情绪。
麦考夫福尔摩斯从来不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他的弱点只有一个——家人。
伊莎贝拉至此才收起这几天对麦考夫冷淡无情的不满,显然,他一直十分担忧年幼又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耶,把哥哥搞生气是我的目标
第28章 兄弟俩修罗场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吧……”伊莎贝拉劝慰道,她看看麦考夫紧绷的下颌线,又知趣地补了一句,“呃,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福尔摩斯的家事,她可不想掺和。可惜事与愿违,意识不清醒的夏洛克忽然开口阻拦她:“不,你留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伊莎贝拉在心底想痛扁夏洛克一顿,她只差一步就能离开气氛尴尬又凝重的兄弟俩修罗场,为什么非要让她一个外人趟这趟浑水呢?!
她求助地望向麦考夫,男人痛苦地捏了捏太阳穴,妥协道:“留下吧,伊莎贝拉。”
处于恍惚状态的夏洛克脚步虚浮,而麦考夫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考虑,除了司机以外谁也没带,于是麦考夫捏着鼻子,把夏洛克搀扶了起来。夏洛克一趴上他哥哥的背,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板一般。他抓得死紧不说,还使坏把他哥纯手工定做的西装当成他的毛巾,脸上的脏污全抹到麦考夫昂贵的外套上去。
“Damn it!夏洛克!”有强烈洁癖的麦考夫咬牙切齿地吼道。
伊莎贝拉简直要笑死了,夏洛克像条死狗,任凭麦考夫拖着走,等麦考夫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夏洛克塞进副驾驶,一向衣着整齐的他头发微乱,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他稍霁的脸色又一次阴云密布,像是酝酿着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风骤雨。麦考夫低声吩咐司机先去医院给夏洛克做全身消毒。
一番折腾下来,夏洛克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另一辆小黑车车后座,上一辆车则被麦考夫送去返厂“检修”。伊莎贝拉闻着车里浓了一倍的冷香,她确定麦考夫至少洗了三遍澡。
“回家。”麦考夫说。
这是一栋位于伦敦市区富人区的独栋花园别墅,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进去,麦考夫看了看她,无奈地说:“进去吧,让你见笑了。”
总觉得自从她情急之下直接叫了Mycroft以后,他的态度变得不再那么彬彬有礼却疏离了。不,变化不是因为这个,应该是她从毒丨窝挽救了夏洛克的缘故?
伊莎贝拉跟在麦考夫身后,他钳制着夏洛克,把他扔进卧室锁上了门,临关门之前,他带着歉意对伊莎贝拉说:“我得和夏洛克谈谈……你先随便坐坐吧。”
随后,卧室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伊莎贝拉好像还听见有撕打的声音。她默默地远离卧室门口。这是一栋布置得温暖舒适的房子,装潢是经典的田园风格,不像是麦考夫喜欢的那种感觉,她四处打量着,直到看见客厅壁炉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两个小男孩,小一点的那个头上戴着滑稽可笑的海盗船长的帽子,大一点的那个双手自然地放在弟弟身上。照片拍的很温馨,夏洛克从小就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叛逆气质,而麦考夫那时候的笑容比现在真实多了。
伊莎贝拉继续走着,餐厅收拾的整洁有序,调料刀具一应俱全,灶台能看出来它的主人经常下厨,这里应该不是麦考夫或者夏洛克的家,放在餐桌上的报纸和老花镜也证实了这一点。这是老福尔摩斯夫妇的家。
“夏洛克!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卧室门终于打开了,麦考夫冷着脸走出来,他眼角旁有一处擦伤,显然,兄弟俩在里头打了一架。伊莎贝拉相信,夏洛克应该没从特工出身的麦考夫手下讨到太多便宜。
“麦考夫?”伊莎贝拉连忙走过去,“怎么样?”
“夏洛克必须戒丨毒,他向我保证不再碰那些脏东西。”麦考夫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他语气阴郁。
“对了,他说有事跟我说……”
“改天吧,我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麦考夫平淡地说,就像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需要休息。”
“……”好吧,狠还是他哥哥狠。
“噢!麦克,你怎么回来了?还有这位是……”
麦考夫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伊莎贝拉连忙回头,一对慈祥和蔼的老夫妇站在门口,他们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想那应该是兄弟俩的父母亲了。
“您好,福尔摩斯先生和福尔摩斯太太,我是伊莎贝拉,是麦考夫的朋友。”
“噢!我的天啊,您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吧?”福尔摩斯太太惊讶地说,“我认得您。”
“是……”伊莎贝拉得体地笑着说,她目光飘向麦考夫,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什么了。
接到她的求救眼神,麦考夫不动声色地上前把话题拉了回来:“爸爸妈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呃,对,那我就不打扰了……”伊莎贝拉再次想脚底抹油,却被热情好客的福尔摩斯太太拉了回来。
“麦克头一次带朋友回家呢!殿下,您不必拘束。”
不,这不是拘束的问题,关键是麦考夫接下来要说的话题和她无关啊,她一个外人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太太,我必须要提醒你,你们给我取的名字是麦考夫而不是麦克!”麦考夫无力地抗议道。
“快,把我买的红茶拿出来泡上。”福尔摩斯太太不理会他的抗议,反过头来指挥麦考夫去做这做那。
“妈妈……”在白厅意气风发的特务头子也有搞不定的人,他无奈地说。
“快点!别傻站着!”
“不……不用招待了……”伊莎贝拉弱弱地说。
“殿下,请恕我们招待不周。”福尔摩斯太太热情地拉着她坐下,而她的大儿子则被她使唤去泡茶。
伊莎贝拉看着特务头子亲手泡的茶,有点不敢下嘴,麦考夫微微一笑,开了个小玩笑:“放心,我方才试过毒了。”
“麦克,你私下里就是这么吓唬公主殿下的吗?”福尔摩斯太太佯装生气。
“当然不,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太太。”麦考夫假笑着说。
福尔摩斯太太吹吹茶叶上的浮沫,她和善地说:“我记得殿下您和我的小儿子夏利是校友?”
“是的,我们都在剑桥大学就读。”
“妈妈……”被无视的麦考夫再次挣扎着出声,“其实我想跟你谈谈夏洛克的事……”
“怎么了?”福尔摩斯先生问道。
麦考夫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和当年送他的妹妹欧若丝去谢林福特那天如出一辙的凝重而又悲伤,他沉声斟酌着词句:“我也是今天才得知……夏洛克他瞒着我们偷偷吸丨毒。”
福尔摩斯夫妇先是呆愣了一秒钟,然后惊讶而又生气地说:“他怎么敢?!夏洛克现在在哪儿?”
“在卧室,我刚刚把他抓回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他睡了……”麦考夫跟在福尔摩斯夫妇身后,福尔摩斯太太猛地拉开卧室门,房间里一片狼藉,放在架子上的书本、摆件全都摔了一地,而最惨的是夏洛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大片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