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如此,可你怎么知道是他们?有几个人?”夏洛克问。
“噢……不,只有一个人。”伊莎贝拉恍然大悟。
“地上的车辙,那个时间来这附近的只会是他们那一辆出租车,而且这木筏和小路上没有杂乱的脚印痕迹,这附近的草丛不够茂密也没有办法藏人,我们昨天晚上已经提醒过约翰小心,他是不会在看到孤零零的码头有那么多奇怪的人还下车的。所以昨晚就只有他和司机。”夏洛克飞速解释道。
“是,所以是司机把他推下水的。甚至不是推,是踹?不然他离岸边比较近的话,一定会留下痕迹。”伊莎贝拉补充。
“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证人……”夏洛克闭上眼睛,双手在空中挥舞,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剑桥郡的街道分布图,“他是从哪里上车?不可能是空无一人的小巷,那太刻意了……也不可能是繁华的大街,他们没有把握约翰一定会上他的车……噢!是电话叫车!一定是!那他们按照路线必定会经过有监控的路段……”
“你看不了监控,夏洛克。”伊莎贝拉提醒。
“我有这个。”夏洛克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警官证。
“刚才那个苏格兰场的警官?”她无语,“抱歉,请恕我不能陪你了,我觉得你一定会玩脱的,我可不想第二天报纸上全是英国公主偷取警官证的报道。”
夏洛克撇撇嘴,不满地看了看伊莎贝拉,他伸出手来,说:“手机给我。”
“做什么?”
“给我。”他重复。
伊莎贝拉犹豫着把手机给他,夏洛克试了几次没有解开她的密码,又把手机还给她,说:“解开。”
“如果你是想留电话号码给我,你直接说出来就行了,我记得住。”
“好吧,我只说一次。”话音刚落,夏洛克就像是开了八倍速,他快速念完一串数字。然后挑挑眉,看着伊莎贝拉。
“……”她觉得夏洛克真的很幼稚。输完电话号码,伊莎贝拉给他的备注前排上序号:Z Sherlock。这样夏洛克在她的联系人里排最后一位。她把一切她觉得麻烦的人都标注Z开头。不过麦考夫除外,伊莎贝拉给他的备注前特地输上A字母,这样,麦考夫就位于她联系人的第一位。伊莎贝拉想,万一哪天遭遇不测又得给他打电话,这样放在明显的位置,拨电话也快。
“有任何发现,短信联系。”夏洛克招招手,转身坐上了出租车。
好吧,能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打到车,大福尔摩斯先生真的是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好惨一工具人。
第24章 是谁的儿子牺牲?
伊莎贝拉给自己买了一张返程的火车票,还有十五分钟火车才会在这站停靠,她去站台的小摊贩那里点了一份炸鱼薯条。伊莎贝拉找了处干净的候车椅,她刷了会推特,输入伦敦连环失踪案,讨论这个案子的人寥寥无几,案子已经过去几年了是不差,可总该有失踪的人的家人在网上发一些寻人启事吧。但事实就是如此,伊莎贝拉退出搜索页面,刷新了一会首页,世界趋势上都在热议今年的女王晚宴都会是哪些金枝玉叶的各国名媛参加,伊莎贝拉撇撇嘴,这种场合除了炫富就是炫父,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了,伊莎贝拉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屏幕外边,她看着来来回回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箱的旅人,乐此不疲地猜测对方的身份和经历。比如她正前方的雀斑女人,那是个单亲母亲,瞧瞧她袖口上的奶渍和空空荡荡的无名指,她的日子很不好过,憔悴的眼睛,瘦陷的脸颊,还有她干的像枯草一样的头发,女人身上的衣服臃肿,一看就不是适合她穿的号码,应该是附近超市大减价的廉价货。她有一个女儿,从她拖着的旅行箱能看出来,上面挂着一个旧旧的粉色芭比娃娃挂饰。
那个女人很快提着箱子检票去了,伊莎贝拉推断她应该是去曼彻斯特。
把最后一根薯条塞进嘴里,伊莎贝拉起身走向检票口,她应该是这些旅客里最奇怪的人了,全身上下连一个小背包都没有,就好像她只是来观光而已。
顺利找到她的座位,伊莎贝拉抽出一份报纸打发时间,忽然有人礼貌地问她:“您好啊,小姑娘,请问可以帮我把行李箱抬到架子上去吗?”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满脸的皱纹沟壑,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请求伊莎贝拉帮她一个小忙。
“当然可以。”伊莎贝拉抬手把行李箱塞进架子里,老妇人长舒一口气,她刚好坐在伊莎贝拉对面,对刚帮了她的伊莎贝拉有一种亲切感。
“谢谢您了,您可真好,”老妇人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把咸豌豆,颤巍巍地递给伊莎贝拉,“尝尝吧,是我自己煮的。”
伊莎贝拉道了谢,她把豆子攥在手心,却没有去吃它们。
老妇人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默默地把脚往座位下收了收,搓搓她皲裂干瘪的双手,伊莎贝拉注意到那双手上布满冻疮和小伤口,她的手指甲被污泥染成黑黄色,老妇人应该需要做不少农活。
火车哐哐驶离霍尔舍姆,乘务员从前往后挨个人查票,等查到老妇人的时候,她慢慢地从裹得严严实实的钱包里摸出一张车票,乘务员看过后又还给她。伊莎贝拉看见老妇人钱包里夹着一张相片,那是个笑容爽朗身材健壮的青年,能看出来她应该经常拿它出来端详摩挲,照片的一角都开始掉色了。
老妇人想把车票夹在一沓收据里,她眼睛昏花,一个手抖,那张珍贵的相片一下子弹了出去,刚好落在伊莎贝拉脚边。
“啊!我的照片……”
伊莎贝拉弯下腰,把相片捡起来递给老妇人,她急忙端详着照片,吹吹上面的落灰,然后歉意满满地向伊莎贝拉笑了笑,她说:“真是感谢,您又帮了我大忙。”
“没什么,小事而已,”伊莎贝拉见她一直看着照片里的青年,好心提醒,“您可以给照片加一个塑封,这样它就不怕汗液侵蚀了。”
“啊,好,谢谢您,可是,我该去哪里买呢?”
“超市或者杂货店,都有。不贵。”伊莎贝拉说。
老妇人把照片小心地放回原处,她拉好钱包拉链,把钱包放进层层叠叠的布包里,最后拍了拍它。她赧然一笑,“抱歉,照片上是我的儿子。”
“嗯,他很帅,一定是个阳光小伙子。”伊莎贝拉随口恭维道。
“他是,当年他在帝国理工学院可是拿的最高奖学金呢!而且他足球踢的很棒。他是那么的开朗、活泼,我最爱的卡文……他曾经见义勇为,救过一个跳河自尽的女孩……”一提到她的儿子,老妇人骄傲地打开了话匣子,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直到最后她渐渐低声哽咽,“可惜……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我……”
“我很遗憾。”伊莎贝拉同情地说。
“但他是个英雄,您知道吗?”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她真诚地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睛,说,“他为国家工作,也因为国家而殉职,我为他感到骄傲。”
“他一定是个出色的警察。”
“警察?不,他不是,”老妇人摇了摇头,“他为之工作的地方,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死后没有荣誉。可我清楚,我的儿子他是个大英雄……”
伊莎贝拉忽然明白了,她艰难地开口:“请问您的儿子,是不是为军丨情处工作?”
“我记不清了……只有一个数字,”老妇人慢慢地张嘴,伊莎贝拉从她口中得到了那个让她心一沉的数字,“六。”
军丨情六处。
老妇人还在缓缓叙述,可伊莎贝拉觉得自己简直是透不过气来,她第一次觉得密闭的火车厢就像一个拥挤的罐装沙丁鱼罐头,让她无法呼吸。
“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泰晤士河里,一整夜……”
“找不到他的头,哪里都找不到,可是卡文的脚底有一块胎记,我一看就认出来了……”
“三年了,我经常收到匿名打过来的巨款,我知道那是卡文的抚恤金,我不想花那笔钱,我宁愿在乡下种点瓜果蔬菜卖一卖……”
三年前的泰晤士河沉尸!伊莎贝拉几欲干呕,那个找不到身份信息的无头尸体,是老妇人的儿子——卡文,他是麦考夫手下的特工!
“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夏洛克冷漠憎恨的话语回放在伊莎贝拉耳边,她好不容易强压在心底不去在意的事又一次涌上心头,麦考夫的冷眼旁观导致了约翰的死,他应该为此负责!
应该吗?伊莎贝拉头疼欲裂,他有他的考量,她努力劝说自己理解麦考夫,三年了,他的性格、作风,她还不了解吗?一个极端理智的冷情政客!麦考夫福尔摩斯从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她真以为自己这三年里麦考夫对自己照顾颇多,就误以为他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吗?不,他连亲弟弟都不在意。他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冰山,无论是强硬的刀枪棍棒还是温柔的烈日炎炎,都不能改变他一丝一毫。
伊莎贝拉无言以对,她脸色惨白,在火车到站的第一刻,她跌跌撞撞地冲下车厢,失了魂似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麦哥惨,弟弟和老婆都误解他。
设定是大学时期的夏夏和哥哥之间有误会,他认为以哥哥的聪明才智去做政客是浪费才华。他没有办法理解哥哥,也没法知道麦哥在家人和国家之间权衡的痛苦。
麦哥算是弄巧成拙,他低估了夏夏对正常人(?)之间友情的渴望,他以为夏夏不需要无谓的感情。
约翰
第25章 陷阱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在漆黑的夜里嘶吼着,一辆最新款的银灰色超跑疾驰在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上,它忽然急刹车,车轮紧紧抓住地面,令人牙酸的声音伴随着摩擦产生的星星点点的火花。紧急刹车让超跑漂移出几米去,深夜,从主驾驶上开门下来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孩。
伊莎贝拉取下笨重的头盔,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山林的夜晚静谧安详,连空气都比车水马龙的城里来的清新。
副驾驶上的红发女孩也紧跟着下了车,她拍了拍伊莎贝拉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吧?”
伊莎贝拉自打从霍尔舍姆回校,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除了上课,她就窝在寝室里也不肯出门,每天只吃一点儿便利店的面包。
卡萝希尔和她聊了很久,才在第三天晚上约她出门散散心。不过,这种通过飙车来散心的方式属实硬核了点。
“还好吧,我没事。”伊莎贝拉闷闷不乐。
卡萝只当她是受不了好朋友的突然离世,她倚在车上,手里转着钥匙圈,说:“看开点吧,他也不想看到如此难过的你。”
“……”伊莎贝拉没有解释,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这才有空闲看了眼短信。居然有十几条未读!
「深夜打扰,鄙人深感歉意,但请容许鄙人问问夏洛克和您在一起吗?——M.H」
「检测到您不在校园,请回鄙人的短信。——M.H」
「有空请速回电。——M.H」
……
伊莎贝拉没理他,一口气全把短信删除扔进垃圾箱,然后看见了来自奥斯顿希尔的一条短信。
「小罗森先生今天找我,说他手里有关于K.K.K的消息,不过他要求单独和Rosie见面。——A.H」
罗森?内阁的罗森男爵的儿子——安德烈罗森吗?伊莎贝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是阴沉着脸、说话傲慢又讨人厌的脸孔,她回复道:
「可以,明天早上十点钟,劳伦斯咖啡厅。——Isa」
“怎么了?”卡萝看着伊莎贝拉蹙起的眉毛,好奇地问。
“没什么,”伊莎贝拉收起手机,轻轻扬了扬唇角,“我记得你姑姑当年和罗森男爵先生有过婚约?”
“噢,别提了,那件事把我们家搞得人仰马翻,我姑姑在结婚前一个月才知道原来罗森男爵阁下还有三个秘密包养的情人。一个在爱丁堡、一个在伦敦,还有一个在曼彻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