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傅非要把花灯中的内容在今夜走上一遭才能平息他对自己不告而别的涛涛怒火, 她只好舍了今夜与周公的相会,陪太傅唱完这几曲。
见陆明悦松口,魏宁侯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把怀中的美人翻了个身,薄唇蹭在她细滑如凝脂的肌手腕,口齿不清道:“大半夜的,就不辛苦美人研墨,让本候以舌代笔,在美人身上上作一副咏梅图。”
在身体力行上,陆明悦远远不是魏宁侯的对手,只觉得身上的酥麻一直蔓延到脚底,使得她不得不抓紧太傅结实的胳膊来支撑无力的身体。
魏宁侯脱下身上的衣袍仍到一旁,肩上结痂的伤口仿若一条蜈蚣在扭动。
陆明悦意识到太傅这次是要来真的,慌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却觉得入手的肌肤如烧热的铁板般火热坚硬。
“太傅,小女还有六套衣裙没试过呢!”
“在本候眼里,悦儿璞玉未琢的时候最美。”
话落,他温热的薄唇吸附住美人饱满的红唇,霸道的舌头敲开贝齿横冲直撞进去,把她舌尖的香甜尽数吞入腹中。
感受到太傅志在必得的决心,陆明悦无奈地用指尖划破太傅的肩膀,指尖封印的麻盅瞬间没入细小的伤口中。
“太傅...”陆明悦好不容易挣脱开魏宁侯纠缠的唇舌。
“明悦...还没准备好...。”她眼中凝结出的氤氲快要溢满滴落。
魏宁侯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粗鲁,好几次都弄痛了陆明悦。
“太傅!”陆明悦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刚刚放出麻盅如石沉大海,对她召唤毫无回应。
她借着烛光瞧见太傅双瞳隐显诡异蓝光,眸子也失去了往日锐利的神采,他裸露的身上皮肤赤红一片。对陆明悦的呐喊充耳不闻,仿若是一只脑中仅存淫.欲的野兽。
“阿蛮!”陆明悦无力同失去神志的太傅对抗,只得放生高喊,希望歇在隔壁的阿蛮和南枝能够听到她的呼救。
就在她快坚守不住城池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只听“扑通”一声,方才还如猛兽般凶残的太傅已经闭眼倒在地上。
阿蛮举起手中的粗棍欲再给轻薄小姐的男子来个断子绝孙棍,突然被身边的南枝一把抱住。
“是太傅大人!”南枝眼尖,一眼便认出了她的家主,阿蛮闻言低头一看。
嘶,还真是太傅,怎地太傅大人又重拾起采花大盗的营生,半夜钻到小姐房里来了。
“南枝,放开阿蛮!”
陆明悦匆忙套上衣服,咬牙切齿道:“再让阿蛮给他两下子。”
想到方才差点被这个无赖得逞,真是气的她手脚冰凉。
虽然魏宁侯是因中了蛊才会如此孟浪,但是若他脑中没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亦不会被蛊虫掌控了神志。
“好嘞。”阿蛮听从小姐的吩咐,却被南枝死死拦住。
“阿蛮,不可,不可啊!”
陆明悦迅速披好外衫下床,不知何时,她手中多了一把闪着凛冽寒光的匕首。南枝大惊失色,这...小姐今夜若是杀了太傅,她是要去报官还是帮阿蛮一起埋尸呢?
陆明悦蹲在魏宁侯身边,仔细观察他袒露的上身,目光从他乌青的唇上渐渐下移,最终落到他肩上结痂的伤口,若有所思。
此处应该就是太傅新落的箭伤,上次出游时她听到那些小姐议论,说太傅受伤后一直是罗尚姬在近身伺候,想到如此,陆明悦用刀划小心翼翼破结痂的伤口。
南枝瞪大了双眼,她惊讶地发现,太傅被小姐划破的伤口中流出了蓝色的血,在烛光下诡异至极。
“果然如此。”陆明悦自言自语,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掌,按在太傅伤口上。
很快,太傅的胸口处有一小团异物鼓起,鼓起的异物似活了一般,开始在皮下游走,慢慢地滑动至太傅伤口处,异物在徘徊片刻后似是终于受不住诱惑,猛地钻出来大口地吃着陆明悦手掌中流出的鲜血。
南枝看到太傅的伤口内钻出一条血糊糊的肉虫,顿觉的一阵反胃,忍不住扶在门扇上捂嘴干呕。
陆明悦不为所动,蹙眉看着那只血虫吃饱,最后徒手抓起虫子扔到燃烧的烛火中。
噼里啪啦...
肉虫在火中翻滚挣扎,片刻后便被烧的无影无踪,屋内顿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腐肉味,随着蛊虫死亡,魏宁侯皮肤上不自然的红晕渐渐退去,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
罗尚姬突然从梦中惊醒,紧紧捂住胸口,胸口下心脏似是被人狠狠挖掉一块的痛感让她在黑夜中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
守在门外的侍女们被刺耳的喊声吓得一颤,待她们跑进圣女寝室内,却发现圣女殿下捂住胸口晕倒在地上,脚边还有一滩发臭的蓝血。
“不好,圣女被蛊虫反噬,快去寻长老们。”其中一位侍女反应过来,急忙往圣殿赶去。
——————
天蒙蒙亮,魏宁侯睁开眼,觉得后脑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伸手去探,却摸到一块大鼓包。
昨夜的记忆停止在他含住美人娇嫩红唇一刻,随后脑中一片混沌。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傅醒了,可觉得腹中饥饿?”魏宁侯看到陆明悦走寝室,手中还托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本侯可是中蛊了?”低头看向肩膀上新包扎的伤口,魏宁侯想到在南疆发生的种种,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太傅若是洁身自好,自当百病不侵。”陆明悦漫不经心地回答,把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在桌上,坐在魏宁侯身侧,小心翼翼解开他肩膀上的纱布,看到伤口附近凝固的血迹已经恢复到红色,不由松了口气。
“陆姑娘空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吃板子的,本候帐内连个母蚊子都没有,那来的不洁身自好?”魏宁侯扳过美人脸蛋儿,见她脸上毫无血色,眼下隐有乌青,想来是一夜没休息好。
“罗尚姬若是没近身太傅,食心蛊是如何进入太傅伤口中的?”陆明悦挣脱出魏宁侯的大掌,好奇地问。
“本候也在奇怪,当时她从圣殿匆匆赶来,说手中有解毒良药,可是本候知晓她与你的过往,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就让常隐把她请了出去,后来她几次三番说要替我清理余毒,亦被我寻了借口拒之门外。”
陆明悦听到太傅此言,心中舒坦了几分,端起矮塌上的白粥递给他:“阿蛮和南枝昨晚被太傅惊醒,天亮了才歇下,小女...又不善厨艺,所以只熬了一碗白粥。”
美人愿意素手调羹糖,哪还有嫌弃的道理,魏宁侯接过白粥不忘追问:“悦儿用过早膳了吗?”
“嗯。”陆明悦摸摸肚子,她第一次下厨,掌握不好火候,煮了好几次才把米粥烧的绵软可口,之前的败笔,也都进了她的肚子。
魏宁侯满意地把白粥喝完,随后不忘赞赏:“悦儿煮的粥香甜软糯,回味无穷。”
陆明悦暗叹:太傅若是肯舍下脸哄人,再配上他谛仙般的姿容,还真是世间难寻的极品,也不知她赚到银钱后定居西番,还能不能买到这么英俊的面首,太傅这张俊脸看惯了,再看他人未免会吹毛求疵一些。
昨日白秋水的一席话让她打破了对太傅刚刚升起的旖旎之念,她与太傅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若是太傅知晓她就是武德帝流落在南疆的遗孤,定会把她幽禁在皇陵内,至死不得出。
南疆内乱已平,一直想把她抓到手折辱的闽南王也被太傅斩杀,只不过因成璟的原因,她不想回南疆,若是有朝一日太傅厌烦了自己,西番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瞧见陆明悦一大早又在愣神,魏宁侯不满地把她揽入怀内道:“悦儿这段时间在外玩痛快了,也该随本候回府。”
感受到怀中的美人身娇体一僵,听到她闷闷不乐开口:“小女不想寄人篱下。”
魏宁侯气极反笑:“本候让你在府内受过什么委屈?”
陆明悦没有搭腔,倚在太傅怀中,纤细的玉指玩弄起他垂下的青丝。
“可是京内那些妇人的口舌让你不自在?”关于陆明悦在外的传闻,魏宁侯也有所耳闻,只是他觉得二人一旦成婚,自然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他明媒正娶的女人。
“太傅可觉得身体还有不适?”
魏宁侯蹙眉,明知陆明悦是在避而不答,可看到面色憔悴的美人,却不再忍心追问。
“未有不适,只是...脑后有些肿,可是此盅的后遗症?”
陆明悦心虚地起身,不敢直视魏宁侯疑惑的双眼,默默道:“兴许是吧,此蛊是南疆禁术,明悦也不曾用过。”
陆明悦对归府一事迟迟不愿松口,魏宁侯只当是她年纪小,不喜受府内约束,想到他回京后自己还需着手处理闽南后事,二人的婚事也只能暂时搁浅,于是决定容她再放纵一段时日。
只是想到昨夜画船上光彩照人的陆明悦在举手投足之间引得一船男子侧目的情景,魏宁侯就醋浪翻滚,七窍生烟。
当下与她约法三章以后绝不可私下与周广丞相见,否则,他定会直接把她抓回府内,直到成婚后才放她出府。
陆明悦心想若是有朝一日太傅得知她与周广丞之间的叔侄女关系,又会作何感想?
想来那时太傅脸上应该是精彩的紧呢!
第59章 .凯旋归来、在下黄纾郎,敢问美人芳名
天刚亮, 魏宁侯便从陆明悦的新宅中离去,他需先回京郊整顿兵马,三日后文轩帝要在城门上亲自迎接凯旋归来的魏家军。
在魏宁侯走前, 陆明悦再三承诺, 三日后她哪里都不去,定会在距离主街最近的醉仙楼内包下最高的包厢, 在楼上含情脉脉地注视太傅进城。
可是等到阿蛮和南枝醒来, 她们主仆三人匆匆赶到醉仙楼时,才得知三日后的包厢早已被人定下。
陆明悦挎下小脸,心中开始思虑她要不要在太傅进城那日,冲破沿路官兵的阻拦,飞奔到路中央抱着绝影的黑蹄才能彰显出她对太傅的日思夜盼。
阿蛮和南枝还在同醉仙楼的掌柜争论不休,尤其是阿蛮。
昨夜她打完太傅后想到自己可能是北朝以来第一个敢在太傅头上动“棍”的女人, 激动得睡不着觉。可是到后半夜她从兴奋中缓过神, 想到太傅平日里的心狠手辣, 不禁又开始担忧此事若被太傅知晓,该会如何料理自己?
若是太傅进京那日看不到小姐, 把这股子怨气发泄到夜袭他的人身上, 那就糟了!
“掌柜您看这样行不行, 我们小姐到时就在魏太傅进城的时候上去半柱香的时间,银钱照付。”
“这位小丫鬟,那日所有的客官们都在守着魏太傅入城的一刻, 实在找不出愿意给您腾位置的人。”
醉仙楼的大掌柜偷偷瞥向头带帏帽立在一旁的女子,也不知是那个府上对太傅芳心暗许的贵女, 可惜手脚慢了一步。
“阿蛮, 不要再为难掌柜了, 我们走吧。”陆明悦唤来阿蛮准备离去。
“是陆姑娘吗?”
陆明悦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看到王含钰正笑着站在楼梯上。
“王大小姐安好!”陆明悦摘下帏帽,对王含钰问好。
身边传来了食客们倒吸气的声音,想不到今日出个门吃饭,居然能够看到仙女下凡。
“方才听陆姑娘丫鬟之言,陆姑娘可是想订三日后的包厢。”王含钰笑盈盈地向陆明悦询问。
陆明悦知道王含钰不喜她,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如实回答:“小女想要一瞻魏家军的英姿,可惜今日一问,才知道包厢都已被订完了。”
王含钰脸上笑容未变,却在心中暗啐一口:呸,明明就是看到魏太傅打了胜仗归来,觉得权势滔天的太傅比空有才名的周亲王更值得攀附,才急匆匆赶来想在太傅入京时博得垂爱。
只是陆明悦未免对太傅太不上心,时到今日才想起来要订包厢,要知她刚刚得知太傅胜仗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连着定下了半个月的包厢,生怕错过了太傅入京的日子
“陆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来我的包厢。”
陆明悦感到惊讶,她都已经准备好聆听王大小姐的阴阳怪气,却没想到收到了对方的邀请。
似是察觉出陆明悦的迟疑,王含钰笑着解释:“都因吕氏姐妹二人的挑拨,我对陆姑娘有所误解,昨夜在画舫上我见姑娘为人高风亮节,不免心生亲近之感,如果能借着太傅入京那日小聚,化解你我的闲隙,是最好不过了。”
陆明悦见王含钰表情诚恳,感激地行了一礼道:“那明悦就在此谢过王姑娘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陆明悦与王含钰告别离去。
看到陆明悦所乘坐的车马渐渐驶远,王含钰上扬的嘴角渐渐垂下,最后目光冰冷地看向远方。
“小姐...”王含钰身边的丫鬟怯怯地开口,陆姑娘她们的马车早就不见了,小姐还在站着看什么?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陆明悦天还未亮就洗漱装扮,想到衣着古板的王含钰,陆明悦让南枝选了套素色的棉裙。
快到冬日,辰时初的天还暗沉沉地,陆明悦出门时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雪,她欣喜地伸出手接住落在掌中的雪花,但雪花实在是太小了,刚刚落在她温热的掌心就消失不见。
“小姐,快拿上暖炉热手。”
南枝昨夜就感到天气变冷,特地在屋里烧上不会冒黑烟的银霜碳,出门前在手炉中撒上草木灰,塞上几块烧热的银霜碳,再包裹上一层棉套,放在手里暖乎乎的。
“一会让燕妈妈烧上地龙,没想到北朝的冬天来的这么快。”还好她早有准备,让张忠在新搭建的蚕房内都加了火墙。
出了门后,陆明悦才发现她低估了京内百姓们的热情,宽敞的主街两侧站满了要欢迎魏家军凯旋归来的百姓。
陆明悦她们所乘的马车走到一半时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最后只好下车步行赶到酒楼。
王含钰早已在包厢内等候,她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撒金花袄,外套雪貂绒马甲,见到陆明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裙,月白色浮光锦面紧紧地包裹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仿若盛开在崖边摇摇欲坠的雪莲,惹得人情不自禁想站在她身后为其遮风挡雨。
王含钰低头看了看自己臃肿的皮袄,顿觉胸口涌上一股郁气,但强行在脸上挤出了担忧之色,惊讶地开口道:“陆姑娘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小婵,快把我车内的大氅拿来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