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瞪大眼睛:“你,要不要吐出来?”
简灏壬咽下肥肠:“很好吃,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把老鼠做的干净美味,可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不用因迫于生存必要而去做什么事。”
汪一想错了,简灏壬如果在这之前接近她,是因为感兴趣,那么现在,就是真真实实地,想要靠近她。
这么一个女人,清醒自持,慵懒锐利,无礼又有趣……
她不是时刻端着姿态的淑女,她情愿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垂暮的老朽。
可他从来没有,在与其他女人的相处中,能交流的如此直接畅快,自然闲适,这种感觉实在愉快,汪一此人,他实在欣赏。
“现在还是零分吗?”
“现在你是勇士,斯巴达的那一种。”
良暮对着一桌的菜,跟蒸鱼大眼瞪小眼,听到门铃声,急忙开门,却不是自己期待的人。
“呦,自己做的?”
“你来做什么,我不动你,你安安静静生活不好,非来触霉头。”
“可别说我不帮你,汪一看起来还不知道我们假订婚的事,我帮你告诉她了。”
“有什么用。”
“能不能有用还不是看你?”zoe夹起一块小排吃得津津有味:“味道不错。”
感受到良暮的死亡实现,zoe吐出骨头:“别那么小气,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有啊。”
良暮欣喜。
“她说,幸运的是汪二没事,否则你和我,已经埋在土里了。”
zoe回想说这句话时,汪一沉定而锋利的眼神,知道那不是玩笑,她抠抠耳屎:“别说,这姑娘挺带劲,我挺喜欢。”
“……说完了吗。”
“我来跟你告别。”
良暮端坐在对面,没有任何反应。
“你父亲在澳洲的日子不好过,失了利牙的老虎,就那么安享晚年了。”zoe站起身:“你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我已经完成,这份合作关系正式结束。”
“回美国吗。”
“嗯,你不在,公司里我说了算,快活的不得了。”
“公司你多费心。”
“拉倒吧,我赚够钱就养老了,你麻溜搞定这小姑娘,到时候公司我可不管。”
“嗯。”
zoe就见不得良暮这幅深沉的样子,还是自己活的轻快,摆摆手走了。
汪一回家开锁的时候,对面的门也应声而开,汪二从门里溜了出来,精神抖擞。
“洛沱送它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回家,放我这里了。”
“多谢。”
照着汪二屁股踢一脚,回头准备领它回家。
“你说,你不讨厌我了。”
汪一闻言回头,靠在门边不语。
“真的吗。”
“真的。”
“为什么。”
汪一垂眸。
“我遭受的,有我自己幼稚执拗,太弱的原因。除了没有给这份感情一个体面的结束,你似乎也没有真实地做错什么,你只不过,是在我和新世界中,选择了给自己和Eden一个新的世界,”汪一抱臂,淡然叹气:“纠结过去的事没什么用,我也算是从魔障里走出来了,你也……”
汪一后话没能说出口,良暮已欺身至前,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良暮垂首,汪一仰头,两人目光直戳戳相撞,只一幽深疲惫,另一微惑浅笑。
“我怎样?”
“你也去过自己的生活。”
“有你就是我的生活。”
“你离我太近了。”
“不,我离你很远。”
“如果你不介意,从这所房子搬出去。”
汪一横起手机插在两人中间将距离拉开,良暮顺从退后一步。
“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良暮站定后启唇:“我从不认为我们结束了。”
45,最是怀疑,自我感受
次日,汪一回家,严小文戚瑶一起来过周末,对面公寓已经恢复了安静,挑挑眉,不置可否。
“怎么了?”
“没事,对面有个麻烦搬走了。”
“麻烦?搬家吗?”戚瑶一向豪横。
“想什么呢,我交的房租还没住完呢。”
“抠死你得了。”
严小文又抱来两盆花,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植物能使人保持心情愉悦头脑保持清醒。
汪一抱着花来到阳台,耐寒植物不用放在屋里占地方。
“你家酒怎么总是乱放”
严小文要喊她找酒,就见汪一抱臂站在阳台看向右边,面色不详。
“怎么了,看什么呢?”
汪一揉了揉眉心,看向她:“麻烦换了个地儿。”
“说什么呢?”
严小文起身走向阳台,顺着汪一的目光看去,五官就此冻结,英气的眉拧在一起不可置信,这瘪犊子是什么背后灵吗?
有完没完。
良暮站在隔壁阳台,不足四米的距离。
“在聚餐吗,算我一个?我烧的菜也不错。”
戚瑶闻声赶来,看清状况后掐着细腰秀眉蹙起。
三人就那么姿态各异地站在阳台,表情或哑口无言,或隐怒待发,或觉不可理喻。
“这人是不是有点那大病?”
“吃了三斤猪脑也不能这么令人无语。”
“烤猪脑也不错的。”良暮无所畏惧。
“您那半两脑喂狗都嫌少。”戚瑶反唇相讥。
汪二默默释放怨念:老子并不吃猪脑。
“你为什么会在这。”汪一开口。
“你不想我住在对面,我就搬来隔壁了,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搬家吧。”戚瑶耐心耗尽。
“我帮你问房子。”严小文转身就去拿手机。
“搬走。”汪一发号施令。
良暮面色喜,从令如流:“明天就搬。”
“他什么毛病?”
汪一涮着块毛肚:“好像是想泡我。”
“你是如何毫无障碍地说出这句话的?”
“躲前男友如洪水猛兽,传出去我要不要面子了。”
“面子不要也行,总比阴阴阳阳缠着你来的好。”
“严小文。”
“干嘛?”正搜罗好酒地严小文遭到点名,猛然抬头。
“戚池还有出差失联地情况吗?”
戚瑶不搭理她们,偷偷竖起耳朵听。
“那王八犊子不搞事才有鬼了,上次他说出差,跑去看NBA联赛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沙雕玩意给巡场摄像头捉住了。”无语。
“你很生气哦。”
“呵呵,”严小文冷笑,咬牙切齿:“那票我抢了多久都没抢到,他倒是悄默声地快活去了,不带我!”
“好像你有抢两张票似的。”戚瑶白了她一眼。
“我……”
“俩人一个德行。”
严小文跟戚瑶互驳,后发展成互相吐槽男朋友,汪一听了很久,突然开口。
“你们都很生气哦。”
“咋的不能气啊。”
“气该生得生。”
“但你们没想过踹了他们哦。”
严小文戚瑶对视一眼,各自放下筷子酒瓶。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这么生气了,为什么还会选择在一起。”
“也就是他,不然老娘早踹了。”
“戚池那沙雕玩意,也就是沙雕了些。”
“因为你们喜欢他们哦。”
“你到底想说啥?”严小文面上挂不住,戚瑶倒是喜滋滋涮着肉。
汪一想糊弄,门铃响起,是简灏壬得知她们聚餐,遣人送来了餐后甜点。
“我觉得这位也想泡你。”戚瑶抱着满怀的网红甜品,揶揄汪一。
“可我觉得谈恋爱没什么意思了。”
“那就趁早跟人说清楚。”
“可我想有新的可能。”
严小文闻言叹气,甚至不想搭理她。
戚瑶只说:“可能是可能,喜欢是喜欢。”
汪一不语,撑着脑袋涮肉,涮好又放到严小文碗里。
戚瑶想让汪一脑子里关于爱情的认知,回到正确轨道,举个例子。
“就跟你似的,跟不亲近的人,从不提要求,只询问意见,当时的邵风不就那样。”
严小文开了瓶新酒,慢悠悠细品,又利落吐槽。
“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就那德行,这世上她最怀疑的,就是自己的感受。”
46,毕业季,周年时
汪一从前,日日鲜衣怒马风流,时时拂柳穿花信马,好不快活。
内心的感受从属最高指挥层,身体风行水上,大脑常后知后觉判定对否。
现在不同,自身感受是最骗人的东西,只在天冷添衣的时候有用,汪一用漫不经心的目光审视自己的感受,若有不合逻辑的感受需求,一纸朱批横砸打回。
汪一不觉有他,何种生活并无不同,未免麻烦,适时打压自身感受,以所谓合理性处置,为自己开心的躺平生活增添一份保障。
周末总归闲散,汪一起个大早,迷迷糊糊将家里所有植物照看一番,补去回笼觉之前,想到阳台还有两盆新成员,栽着步伐走去。
蹲下查看时,心中突然起疑,快速回头查看良暮之前租住的隔壁阳台,十分有侠女狠戾回眸的感觉。
此时天未大亮,隔壁一片漆黑,良暮曾摆在阳台的一台夜景灯也消失了,放下心来慢悠悠回头,却见对面阳台赫然出现一双脚,侠女风范顿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反手抓起手边的喷壶就抬头向上看去。
同时,一盏昏黄的灯倏尔亮起。
良暮忍着笑,汪一刚刚的样子活生生像一只仓鼠,缩着四肢从梦中苏醒清点粮食,且似有狼环虎伺般左右环视,却被一盏灯吓了个屁股蹲。
“摔疼了吗?”
汪一定定看着对面只数步距离的良暮,呆滞了两秒,清醒大半。
“你怎么又在这?”
“你也不喜欢我住在你右边,我就换左边来了。”
汪一属实无语。有钱人都这么任性的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想骂人,闭上嘴巴撇过头呼了口气,也不搭理对方,径直回去客厅。
“汪一。”
“我刚开始搬来是为了离你近些照顾你。”
“等你好了我不愿走,我想离你更近些。”
“我想恳求你的原谅。”
“我更想弥补我们缺失的这几年,讲述我们各自的经历。”
“汪一,我从不认为我们结束,你当然可以骂我臭不要脸,本身我也是。”
“可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们那张合照你记得吗,我舍弃国内的一切,只留下那张照片。”
“到后来我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拍多几张。”
“它已经被我揉的不成样子了。”
“我知道邵风说得没错,万般皆不同。”
“可你还是你,我喜欢的你……”
良暮就在阳台絮言,汪一置若罔闻,回到客厅,看向阳台,在她刚刚蹲着的地方,有一把铲子,虽做松土用,可汪父上次将它磨的异常锋利,在破晓中闪着一丝银光。
那是样十分趁手的凶器。
看看手中塑料材质的软喷壶,汪一将它放到桌上回了卧室。
室内重回一片寂静,阳台的门未合,纱帘被风慢动,风声细细呜咽。
汪一与严小文一众,还在大二的苦海中苦苦挣扎,为课题作业死去活来,尤其学校里扣扣搜搜不装空调,几张破风扇吱呀作响形同虚设。
然人人皆苦夏日炎,汪一钟爱夏日长,良暮就在这西瓜飘成绿色海洋的季节里毕业。
汪一抱着一朵花坐在花坛边,嘬着冰牛奶等良暮拍毕业照,惬意非常。
良暮看到汪一手中那孤零零一朵花,哭笑不得:“斥巨资,心疼坏了吧。”
汪一笑的心虚:“男孩子与花不搭,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哦?”
汪一趁其不备反手掏出一只拍立得,跳到良暮身前,拉着他面向摄像头,咔嚓一声,画面就此定格。
照片被慢慢吐了出来,画面中汪一笑的热烈张扬,良暮目光尚停留在汪一脸上,带着笑微微错愕,路边随手采的野花卡在边角,一抹鲜亮,两人在盛夏阳光倾洒下,镀上名为互慕的金身。
良暮十分喜欢这份礼物,浅笑看汪一掏出支笔,在背面写下一行字:
会将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记2015.06,毕业季,一周年时。
实际上,这时两人已至一周年又半,不论是谁,都惊讶于两人初识便互相选择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