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自己碰上的就这么损,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从篮球场上下来还未穿外衣,结结实实的肱二头肌和腹肌,宽肩窄腰的准表身材已经初见雏形,北方男生的浓眉大眼高鼻也非常具有迷惑性。
可惜,长了张嘴。
索性距离店里不远,汪一召了白菜帮自己处理。
白菜冷着一张脸赶来,对小男生倒是具有威慑力,小男生撇过头不去看他。
白菜打量现场状况,自家老板一脸无畏,翘着二郎腿似个大爷,旁边小男生抱着只猫面色不忿,细瞧那猫也没什么好脸色,即时决定发挥店里流氓般的公司文化。
“好好个大学生,跑出来碰瓷?”
“我,我没碰瓷!我也不是大学生……”
“?”
“我放假来打球,我高三。”
白菜一脸嫌弃:“你跟我解释什么?”
“我没解释!是这大姐!踩了我的猫!”
汪一耸耸肩,对这个称呼毫不介意,对上白菜问询的目光。
“啊对,我,被告,”再指指小男生和猫:“他,原告,它,受害猫。”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汪一从长椅上起身:“这小屁孩总噎我,交给你了。”
向着小男生介绍:“这位白菜,他处理后边的事。”
随后遁走。
白菜认命,瞪着一双死鱼眼:“高三生,你有什么诉求。”
高三生听着自己的新名字怒目而视。
“算了,我带你们去宠物诊所,再送你们回家。”
“你是她男朋友?”
“我老板。”
“哟,可惜了了,您俩流氓本性合该凑一凑。”
“?”
“看什么看,我原告!”
车上,高三生暗骂两声,两个怪人,一个像无赖,一个像哑巴。
白菜一脸生无可恋听着高三生啰里八嗦,偏过脑袋让自己清净一些。
诊所里,高三生细心询问花猫的状况,问的医生都烦。
“尽管治,多用药。”
“用什么药用药,就肿了些,已经处理过了,回去注意避水,别再踩着就行了。”
“看起来很严重呢,是吧高三生。”
知道他在揶揄,眉也不抬:“可不是么,我们家猫留下心理阴影咋整,瞧您也不想缺钱的主,电话留给我,随时问责。”
白菜抽出一张名片给他,暗骂,可惜,长了张嘴。
高三生看也不看就揣兜里。
番外2,薛定谔的馋
站在诊所门口,白菜竖起衣领唰的一声拉上拉链,遮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上挑的死鱼眼:“我送你们回家。”
高三生刚要开口,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白菜眯眼挑眉:不会要我请你吃饭吧?
高三生抱臂挑眉:不会饭都不管吧?
洛沱看着回到店里的白菜,和他身后抱着猫撇着嘴的小男生,眼神问询。
“老板的原告和受害猫,需要吃饭,”白菜侧过身介绍:“这位店长,这位高三生。”
“嚯,一天不惹事一天不消停。”洛沱吐槽两句,招呼原告入座:“高三生,来这,这里安静。”
白菜想跑,被高三生满满怨念地拦了下来。
“你怎么不吃?”
“好吃吗?”
“好吃,我好像在微博上刷到过你们,餐饮界的以小博大幸运星?”
“好吃你就多吃点。”
白菜耷拉着眼就那么静静坐着,不说话不吃饭不逗猫,就盯着高三生看。
“看什么呢看,怎么着,爷们这身肌肉眼馋吧~”
“嗯,馋。”
高三生被呛住:“你这不是臭流氓么你。”
白菜抬起眉眼:“那么,薛定谔的馋?”
“又是什么幺蛾子?”
“当腹肌出现,馋,当腹肌被遮挡,不馋,妥吗?”
“嗬,会叽歪的臭流氓。”
白菜按照之路,将高三生和猫送到楼下,一手支着脑袋看窗外,摆摆手,意思让他们下车。
“我吃太撑,抱着我的猫,送我们上去。”
白菜不语,回头静静看他,高三生也不理,将猫递至他眼前,这猫脸色依旧很臭。
无奈,老板闯祸,员工拾掇烂摊子,将猫揣在怀里,跟在高三生后边缓缓行走。
高三生觉他走太慢,回头作势要损,眼前的画面却有点美好。
昏黄的路灯下那死鱼眼微微垂首,抓着衣襟为怀里的猫遮挡风雪,那猫乖巧不少,仰脖凑他下巴。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抬起眉眼看向自己,或有一两片雪花晃过眼帘,埋进额前碎发,倏尔消失不见。
高三生回过身仔细欣赏,看那死鱼眼缓缓向自己走来,心里暗念:“雪,氛围利器,绝。”
白菜来到他身边站定:“看什么呢,好看吗?”
高三生轻哼一声,转身继续带路。
出门电梯左拐,第一户就是高三生家,打开门,猫自顾自跳下溜了进去。
白菜打眼一瞧,是很小的户型,遂问:“自己住?”
“嗯,不想跟家里住,学校附近租一间。”
“跟家里有矛盾?”
高三生低头自顾自换鞋,不言语。
白菜不再问,任务完成,道声再见离去。
至楼下,抬头稍望,高三生就在窗边朝他敷衍地挥挥手。
洛沱曾怀疑,白菜来这里就是为了有杯子可擦,他能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擦上一半个小时,如老僧入定般,只不过念珠换高杯。
这天白菜正仔细擦着杯子,洛沱气势汹汹向他走来。
“你丫挺会责任分配啊你?”
“?”
洛沱说起这件事就生气,自己莫名其妙收到一条短信。
—猫尾巴又肿了,买药来,不要问我什么药,自己去宠物医院问—
洛沱满头黑线,思索一番,编辑短信回复。
—高三生?—
对方回复,且附上地址。
自己姐姐闯的祸事,不敢耽搁,忙完手上的活计就赶了过去,结果对方开门,自己只踏进去两步,迎来直戳戳一句质问。
“怎么是你?”
“你给我发短信,你问怎么是我?那请教您,应该是谁呢?”
“内死鱼眼呢?”
“那您倒是给他发短信,折腾我做什么?”
自己被推出,啪的一声,门就在鼻尖堪堪一寸闭上,洛沱蓄力刚要国粹,门又刷的一声打开。
“他电话给我。”
洛沱不明就里的,在高三生手机上输入白菜的号码;
“谢谢您嘞!”
高三生笑的殷切,洛沱气消了大半,想教育他做人还需温和一些。
紧接着,门又嘭的一声闭上……
洛沱兴师问罪:“你给他我名片干嘛,你丫故意的!”
“故意的。”
洛沱气结,一声铃响插入,是白菜的手机,洛沱凑近去看。
好家伙,这是control c?v了吧,跟自己那条短信一模一样。
白菜打眼一瞧,放下手机不理。
“不管?”
“不管。”
“good boy.”
番外3,这世界太巧
今天汪老板看着人满为患的公车,又退缩了。
慢悠悠到旁边大厦的停车场,看着空荡荡的车位,长出一口气。
顿了好一会,再出一口。
拨通了骆沱的电话,话急风骤雨念出:“你好,朋友,小白丢了,半小时之内它回不到它窝里,我报警。”
洛沱正点着账本,闻言睁圆了眼睛:“马上!”
挂掉电话,汪一才不要干巴巴等半个小时,打电话给良暮,让他来接自己。
白菜盯着落在手里的账本,楼下是车辆绝尘而去的呼啸声,暗暗咒骂一声,捧着账本小心翼翼锁进店长的抽屉。
然后,钥匙被抛出窗口,丢掉。
“为什么丢掉?”
“手滑”,白菜如是答。
“那你怕是得捡回来。”来人有点遗憾。
白菜带着点疑惑地看着那人,挑眉。
那人自述:“骆驼上次把钥匙掉我家里了,过来就是想告诉他,钥匙被虎皮丢进马桶了,老大一串。”说着用手比了比。
“虎皮是谁。”
“我以为你会问钥匙有没有备份。”
“洛沱进去你家了?”
“虎皮是你带过去的野猫。”
“哦。”
“我以为你会问钥匙有没有备份。”
“有,刚丢掉。”
“那你锁进去干吗?”这对话让他觉得神奇,内心在狂吼:这人怕不是有病!
“那狗东西整天捧着账本当大爷。很不顺眼。”
“交账咋办?”
“今晚我去买把趁手的斧头。”顿了顿又陈恳地说:“虽然你还在念高三,但这么多问句会显得你很蠢。”
“……”其实他想问为什么要去买斧头,而此时已经怒了。
“骆驼进去了你家?”
“干你屁事!”
白菜略一思考,抬眸回答:“干我屁事。”转身走了。
洛沱将汪一那台拉风的牧马人停进短租车库,却不见汪一,站在小白前头思索一会,还是走了,再开出去,汪一保不齐真会报警。
走出大厦,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司机是个中年人,乐不颠的。
刘建国从事着枯燥的工作,但生活并不枯燥。在这辆车小小的空间里,他见过奔赴民政局离婚前进行最后一场厮打的年轻夫妻;见过初入社会被生活折磨到无声哭泣的女孩;见过在后座就地泻火的男男女女;见过行囊里便是全数财产的旅人。与其说右上方那是一块明晃晃的镜面玻璃,不如说它是戏剧源于生活的实况直播窗口。
刘建国时常在脑海回放这段话,真真觉得自己有一股子高人入世,冷眼瞧人间的孤高感。
今天的生意不错,可看着后面两个男女,他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又死活想不起来。
从后视镜中瞧见俩人手里的红本本,搭茬说:“两位,刚结婚啊,恭喜呀!”
“嗨!我俩这都二婚了,不过谢谢师傅啊,我咋看着你有点眼熟呢?咱是不是见过?”
“保不齐,说不定你们坐过我的车。”
“也是也是,”男人转头继续跟女人柔情蜜意:“宝宝,可不能再离婚了啊,你上次车上抓我的,你看到现在疤还没下去呢!”
“你还说呢,上次你把我刚买的口红都给折了呢!”
刘建国听着对话,越发迷茫,这个画面感太生动,就像自己亲眼见过一样……
直至新客上了车,仍在生动画面里脱不出来。
小伙子好似是个自来熟,自顾自聊了起来。
“叔,您这一天天挺辛苦的吧,啥时候交班啊?”
“有啥辛苦不辛苦的,就是家里坐不住,开开车,听听大家的故事,图个乐。”
“那今天有啥有意思的事吗?”
刘建国一乐:“你这还蹭一顿有声书啊,跟我儿子似的,就知道瞎聊。”
“这不图个乐吗,”洛沱从善如流,又闲聊:“您儿子在哪高就啊?”
“上哪高就啊,还是一小屁孩,高三不好好学习,整天抱着个猫当儿子。”
“那不挺好的吗,当个猫主子乐趣多多的。”
“就一给猫铲屎的,还不乐意跟我们一起住,自己在外面住。”
洛沱懵了,高三,铲屎官,自己住……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摔门的脸……
这世界是不是巧的有点不像话?
番外4,铲屎
两人都健谈,愣是一路不断聊到了店门口,洛沱解下安全带要下车,要跟刘建国打招呼,却见刘建国抻着个脑袋往外使劲瞧。
“老哥你看啥呢?”
“没事,我好像看见我儿子了。”
洛沱语塞,赶忙朝同个望了一眼,抓住一抹消失在拐角的熟悉身影。
洛沱觉得这事挺有趣,发消息跟zoe分享一番。
进了办公室,瞧见白菜还在擦杯子,抬手看看时间,他觉得这世界指定有点问题。
“高三生来过了?”
“他想告诉你钥匙在下水道。”
“哦,账本呢?”看着自己抽屉上插着的备用钥匙消失不见,骆沱斜眼问。
“在你抽屉里,”白菜擦完最后一只杯子,补上一句:“很安全。”
骆沱随着白菜一路走向储藏室,恶狠狠盯上他一眼又作罢,开始吊儿郎当地点货。心里冷哼一声:狗东西,能装大爷的事情多了去了,门脸贴俩大字也会很好使。
过了会前台小妹探头进来说:“有人找。”
白菜懒得出声,骆沱问:“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