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蝉道:“许久未见,暐暐出落得与她的母亲越发相像了。”
听晓风蝉如此说话,于穆昇也不再隐瞒,缓缓道来:“暗部事发,暐暐重伤,九死一生。有传言说,那次行动是针对于她。我也是胆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于是小心隐藏了她的身份,找来养女则弦,替了她‘孔雀之女’的名号,就怕让她再受牵连。”
于穆昇这话说得心平气和,看来是深思熟虑后的折中之策。他边说边为晓风蝉沏一杯茶,呈递于她:“暐暐此番出嫁,先前不曾与你商量,也很是贸然。算是为父的私心,莫要怪责与她。”
晓风蝉也是经多识广之人,自然明白于穆昇心中所虑:所谓名号,不过身外之物,保其周全才是正道。暗部之殇,各大家族苦苦找寻两年,一无所获;于穆昇想引蛇出洞,也是收效甚微。足见凶手狡猾难测,于穆昇爱女心切,断然不敢让暐暐以身犯险。
晓风蝉轻呷一口茶,笑着说:“自然不会怪她。我方才问话于她,她说先前记忆均已散尽,可是确有其事?”
于穆昇默然点头。
见他神色凝重,晓风蝉连忙安慰:“不记得也无妨。如今她朝气蓬勃,父疼夫爱,算得上圆满。只是,她就不曾向你问过之前的情况吗?”
“先前醒来之时,是也常常问起,不过我都有心避开了。久而久之,也就问的少了。之后,她偶尔外出游玩,也会道听途说一些是非,她反而不再提问。”知女莫若父,于穆昇明白暐暐能猜到一二。
她不再提,说明她还无心无力去面对往昔的沉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区,何况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女子,既然她能过好现在的生活,还不想走出来,那也无可厚非。
晓风蝉点头表示理解,又说道:“之前,有谣传暐暐是你与一狐族女子所生,我还想着如何有这荒诞的说法,今日看到她有“听风”在手,也难怪有此误会。”
“确实如此,我既有心隐瞒她的身份,就嘱她不可在外现出真身。若遇危险,就唤出“听风”,“听风”乃白狐幻物,也是继任掌门之信物。当年,解语诞下暐暐之后,再无心掌门之位。之后,她送暐暐上狐山学艺,就将“听风”送还回去。不想,掌门师尊又转手将此物送给暐暐。”于穆昇回忆起从前的幸福时光,眼中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幻术之道讲究血统与天赋,暐暐是两者皆备,自然事半功倍,受人器重。”晓风蝉与清解语交好,对此也稔熟于胸。她也曾请来凛月派长老,传授幻术与翼云天,倒不是有心叫他向幻术方向专营,只为备不时之需。翼云天贵为龙族,虽学习时间不长,但也可自如地□□幻形,不过是维持时间短暂,不消一会儿,就会现出原貌。但暐暐不同,她勤勉好学,年纪轻轻就被看中为继任掌门,若真想幻形以迷惑视听,应该很难被识破,即便是面对翼云天……
再说回这狐山凛月派,派中上下几乎都是狐族子弟,中间虽也穿插有异族同仁,但大家一起修炼,起居如常,实在难以区分。因而一说起这凛月派,大家就当其弟子都是狐族的。这也是后来于穆昇送暐暐上狐山养病的道理,众人皆知她是于暐暐,却不识她就是“孔雀之女”。
暐暐手上带的白环,名曰“听风”,是镇派法器,又作“掌门听环”,是掌门与所看中的继任人选之间,联系与约制的法器,若掌门有事传唤,即使继任者身在异处,也会速速赶来。“听风”是白狐幻物,暐暐手戴白环,就如同一只白狐缠绕在腕上,若遇强敌,则直接现形,上阵厮杀。若是平日里,“听风”在手,也可替人受皮肉责罚,待六个时辰之后,悉数还回。所以那日,宸夫人设计打了暐暐三鞭,暐暐并无所伤,只在玄武虚口处留了一道痕迹,倒是那宸夫人,六个时辰一到,就自尝苦果了。
对于此事,晓风蝉虽并不在场,但现在想来,倒也有几分滑稽:凡事若想捉弄别人,就应先掂量掂量自已,不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且,于穆昇如此疼惜女儿,这些事若被其知晓,估计也会惹来不小的麻烦。这样一想,她觉得儿子将那无事生非的三房夫人赶走,确是情有可原。
两人抚今追昔,相谈甚欢,最后说起了则弦……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回这狐山凛月派,派中上下几乎都是狐族子弟,中间虽也穿插有异族同仁,但大家一起修炼,起居如常,实在难以区分。因而一说起这凛月派,大家就当其弟子都是狐族的。这也是后来于穆昇送暐暐上狐山养病的道理,众人皆知她是于暐暐,却不识她就是“孔雀之女”。
第16章 争奇斗艳,且看谁人棋高一招——则弦初登场
对于养女则弦,于穆昇也很是看重。她只比暐暐稍稍大了三月,两人玄武相当,但看起来明显较暐暐成熟,行事果敢,雷厉风行。这两年来,则弦替了这“孔雀之女”的名号,也是处处受难,杀戮不断。所遇到的每一桩事,每一个人,她都细细报告给于穆昇,以期助他早日查获真凶。她也知自己很多时候只是一枚棋子,可是依然很敬重于穆昇。他救她于危难,助她脱苦海,她以愿意效力犬马,达其所愿。
则弦与翼云天相识于一年前的玄武比试,之后又在黑暗森林的历练中,守望相助,进退与共,情谊绵长,所以一出森林,翼云天就请家中的老人,上门提亲。对此,于穆昇也有自己的思量,翼云天虽好,但身边已是莺燕起舞,若想独得宠爱,势必要耍些手段。但则弦刚烈耿正,不喜取悦他人,对于妻妾间的勾心斗角,更是厌恶。两人现今是情投意合,但若想长相厮守,则弦还是缺了几分心思,因而并非良配,也就一直没能同意。则弦虽然对翼云天一见倾心,但见于穆昇迟迟未能答应,也只能翘首以盼。
晓风蝉对则弦也很喜欢,这份喜欢并不亚于对于暐暐的认可,而且两者决然不同。则弦为人公允自律,若嫁入翼云家,管理族中妻房、尊敬长辈、照拂晚辈,势必面面俱到,少有瑕疵。
而晓风蝉对于暐暐的喜欢中,她的身份占有很大因素,另一方面,翼云天也很爱护于她,做母亲的自然不会与自己的儿子过不去。只是,父女情深,互相影响,既然于穆昇只钟情一人,暐暐自然也容不得翼云天有别的妻房,所以若是最后选了暐暐,估计不出半年,这家里就再无别的夫人了。
晓风蝉这时想起,暐暐自嫁入之后,与别的妻房间少有走动,即使偶然碰见了,也绝不以姐妹相称。一方面,是她为人清高,又素喜清静;另一方面,会不会她本就打算了独得宠爱,不让翼云天享齐人之福?
于穆昇与晓风蝉说起这个话题,两人皆轻松自在,谈笑风生。于穆昇戏言:左拥右抱,且待翼云天如何抉择;晓风蝉笑道:争奇斗艳,且看谁人棋高一招。
之后,两人拜别。于穆昇重回孔雀族准备,为则弦接风洗尘。晓风蝉则转身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遇见迎面赶来的翼云天。
“为何而来?”晓风蝉见翼云天一脸疲惫,之前暐暐病倒,他守在床前三天,后又平白无辜地挨了一掌,如今还要处理之前所耽搁下的事务,甚是辛苦,今日如何赶来?
“母亲没有为难于她吧?”翼云天一脸正色。
“放心,母亲没有欺负她。”晓风蝉好气又好笑,在儿子心中,母亲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
见他还要一探究竟,晓风蝉拉过他,认真地说:“今日你不必进去,她不会见你,且等做好决定,再行来往吧。”